等晏里哭够了,官驰也才轻轻的一声:“吃饭吧。”
他给晏里擦了眼泪,将餐桌推过去靠他近些,拆了筷子塑封递给他,像是怕他拒绝,又补了句:“宝宝也要补充能量的。”
晏里确实没有什么胃口,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宝宝,还是强撑起精力拿过筷子准备吃一点。
食物偏清淡,但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药物的影响,晏里闻着还是有点腻味的感觉,他强压着那股难受,先是喝了两口粥。
温热浓稠的肉粥沿着喉管滑入胃里,让他游走的精气稍稍回笼了些,血液流速也变正常起来。还好,没有想吐的反应。
他看向坐在旁边纹丝不动的官驰也,轻声问:“你不吃吗?”
官驰也说:“我还不饿,你先吃。”
看着他还是有些虚弱的脸色,又问:“难受吗?是不是吃不下?要不要吃点别的,我去买。”
晏里摇了摇头,说不用,能吃下的。然后便一口一口地慢慢吃。
孕吐的感觉还是有的,但吃慢一点会好很多。虽然很久没有进食,但晏里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强迫自己多吃一点。
他对肚子里的宝宝感到愧疚,因为他乱吃药的关系,不知道给宝宝带去了多少伤害,虽然他现在还很小,还没有五感,但晏里总觉得他之前的那些难受、恶心都是来自于肚子里的宝宝,他在告诉妈妈他很痛。
想着想着,晏里又不自控地掉眼泪。
“怎么了,难受吗?”官驰也抚上他的背,轻轻地抚摸。
“我、我觉得对不起宝宝……”晏里很愧疚地说。
“没事的,宝宝不会怪你。”官驰也又去摸他的脑袋,柔声哄着:“你以后会是个很好的妈妈。”
晏里泪眼婆娑地看他,用力地点头:“嗯!我一定要当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他。”
官驰也捧着他的脸,拇指为他擦了擦眼泪,问他:“还吃吗?”
“不吃了。”晏里说,又怕官驰也强迫他再吃似的,补了句:“我吃很多了。”
“嗯。”官驰也拿过他手上的筷子放到一旁,把他搂在怀里,嗓音强势而轻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跟我商量,知道吗。”
“好。”晏里头枕在他肩膀,瓮声瓮气地答应:“我会的。”
官驰也侧头亲了亲他,像是为他们的这次冷战达成和解。
晏里抱着他的腰,贪恋着他怀抱里的温暖,把自己的固执溶解在官驰也没有底线的爱里。
过了一会儿,他想到什么,抬头望着他,小心翼翼地乞求地问:“那你可以把你的腺体再装回去吗?”
官驰也静静地看他,没有回应。
他的沉默让晏里心慌,自己去植入腺体很极端,官驰也摘除腺体一样的极端。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和无法挽回的结果,植入腺体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官驰也,而不是逼迫他遭受更大的苦痛。
“我不会去做腺体植入手术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背着你再去做任何事情,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我什么都听你的。”晏里竖起三根手指认真地发誓,也诚挚地恳求:“所以,你可以把腺体再装回去吗,求你了,求你了官驰也。”
他的眼睛被内疚惊惶的水雾弥漫,像是窒息的潮水扑在官驰也心上。
官驰也还是心软了,他撕下干净的纱布扔进了垃圾桶,认输般地说:“我的腺体没事。”
医生正准备打麻药的时候,他听到梁诏樾惊慌喊晏里的名字,心急地立马从手术室冲了出来,看到晕倒在地的人,慌得心跳紊乱,赶紧一边把人往病房抱一边大喊医生护士。
晏里瞳孔一闪,怔愣了两秒,然后掰过他身子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确定那里没有一点伤痕才放下心来,强忍着的眼泪一下释放,委屈又庆幸,连说两遍:“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这样啊……”
故意骗他,他都快内疚难过死了。
官驰也再次把他抱进怀里,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脑袋,平静道:“骗你是我的不对,我们打平了。”
“说好了,你不去植入腺体,我也不去摘除腺体。”官驰也的语气温柔也坚定,带着一股不容反对的决绝:“如果我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要因为这件事牺牲,那绝对是我。”
晏里放弃般抬手在他背上锤了两下,做最后的退步:“那你以后可以不要再打抑制剂了吗,我真的可以承受的。我会好好锻炼,养好身体,你也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可以吗。”
官驰也再次沉默,陷入难挣脱的迟疑。
在生理本能上他无法对自己完全自信,易感期地情迷意乱有可能会丧失理智,他也会害怕控制不了自己伤害到晏里,所以哪怕没有过意外,他也一直预防着在每次情潮来临之前先打半只抑制剂。
“你不要不说话啊,你答应我啊。”晏里又锤了他两下,低微地示弱:“你答应我吧,官驰也,我真的可以的,你也相信我一次吧。你可以慢慢减少抑制剂的使用量,我也可以慢慢适应易感期的你,我们至少尝试一次好不好。”
“官驰也。”
“官驰也。”
“官驰也。”
一声比一声脆弱。
官驰也被他喊得心软,无奈地叹气,答应了他。
“好,我们尝试。”
尝试靠着我们坚定不移的爱去抗衡一切的生理影响,去宣告我们无可匹敌的爱之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