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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风趣的灵魂

俗人情狂 蜜糖年代 3461 2024-12-10 15:51:29

陈自原不由自主地把事情联系在一起,问:“也是……车祸。”

“我姐生病了,”陆衡说:“癌症。”

他的声音像粗粝砂纸上深深的划痕,又干又重。

几个小可怜围着一团火苗相依为命,然后渐渐地,陆衡成为火苗的中心,他肩上的负担和责任重大。

“对不起。”陈自原说。

“没事儿,我们都接受了。”

“小早和球球,”陈自原顿了顿,说:“别看他们小,应该什么都知道的。”

陆衡轻轻地应了声嗯,他疲惫地扯一下嘴角,笑得特别苦,“我尽量给他们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可缺少重要的角色,四角不齐全,始终正常不了。”

“你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得很好了。”陈自原还是想碰碰陆衡,安抚他一下。

可陆衡的反应不好,并不是说排斥陈自原的触碰,他只是有点儿无所适从。

“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所谓重要的角色不只有父母,一些父母给孩子的压力,无形之中变成束缚,能让谁都喘不过气,”陈自原说:“所以当不可抗力的事件发生后,他们的言行举止是心理是否健康最直观的反应。”

陆衡低着头,掐自己的指尖。

“我接触过很多孩子,”陈自原一直看着陆衡,目光温和,他尊重陆衡,说:“小早和球球跟其他孩子没有任何不同,他们身体健康,心情也愉快。”

陆衡的精神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陈自原听见了,问:“挺辛苦吧?”

“偶尔,忙不过来能找微微,她会帮我,”陆衡在陈自原浸润般的引导下渐渐敞开心扉,他抬头看陈自原一眼,鼓足了勇气,笑了笑,说:“所以其实还好。”

陈自原捕捉到陆衡眼中一闪而过的迷恋,似乎对自己露出来的。陈自原以为出现了幻觉,特真实的幻觉,眉眼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脱口而出,“你以后可以找我。”

陆衡一愣,“什么?”

“忙不过来可以给我打电话,”陈自原说:“小穗,别让自己太累了。”

陆衡想说这么多年自己习惯了,但习惯一定是好的吗?他不知道,歪了歪头,有点儿困惑。

嘀。

桌上的闹钟响了两声,陈自原看一眼,9点了,他沉默着,舌尖抵着上颚舔了一下,稳重开口说:“挺晚了,我该走了。”

陆衡抿着唇,关于人生的话题,他们聊得很顺利,也聊出了感触,但结束得却很突兀。陆衡有点儿手足无措,甚至有了落差感,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没经验,即便他挺不想让陈自原走的。

“哦。”他说。

陈自原微微颔首,往外走。

陆衡倏地反应过来,匆匆跟上去,他还没习惯,说:“陈医生。”

陈自原回头看他,揣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挑挑眉,说:“你叫我什么?”

陆衡眨眨眼,立刻就明白了,改口说:“原哥。”

陈自原舒畅了,笑着说嗯。

陆衡:“……”

陈自原已经站在门口了,要穿鞋,陆衡没后话,他问:“怎么了?”

陆衡踌躇未决。

陈自原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欲拒还迎,连他自己都觉得特别做作。

偏偏陆衡吃他这一套,“我送你。”

“行。”

陆衡记得陈自原的话,这回出去知道穿外套了。但是外面太冷了,陈自原觉得陆衡这么穿也不够,怕冻着他,于是顺手把衣架上的围巾拿走了。

天气太干燥了,陆衡嗓子不舒服,一出楼道就咳嗽,风往鼻腔里钻,话都说不出来。

陈自原顺着陆衡的脊背轻轻拍,“你先回去吧,太冷了。”

是啊,天冷,又下雪,混着雨,陈自原骑摩托车来了,他穿得太少了。

这天气让他走显得自己铁石心肠。

那不走他睡哪儿?家里太小了,陆衡想得有点儿多。

陈自原看不下去了,拿着围巾往他脖子绕,手法不太好,绕进去半个脑袋。

“原哥。”陆衡叫他。

陈自原挺期待的。

陆衡的声音稍微提高了点儿,荡漾在狂虐的寒风中,“你也知道冷,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陈自原:“……”

陆衡:“老说我。”

陈自原的耳朵酥酥麻麻,让陆衡哼哧两句格外舒坦,然后话音一转,又把自己弄得特惨,“没事儿,雨不大的,雪也不大,淋点儿湿而已,浇不透的。”

陆衡就露出一双眼睛,眨了两下,特亮。他还是没把滚到喉咙里的话说出来,没勇气,陆衡反省了自己的怂,确实窝囊。

陈自原见缝插针地补充一句,“大概会感冒,确实挺冷的。”

陆衡的愧疚感在这时到顶峰了,“那个……”

陈自原优游自若,浑不在意自己在夜里快要冻僵的身体。

陆衡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他自暴自弃地皱了下眉,察觉出陈自原言语里的笑意,逗自己玩儿呢。于是把皮球扔回去,底气挺足的,说:“回去吃点儿感冒药。”

陈自原弯腰笑,越笑越开,收不回来了。

陆衡:“……”

有这么乐吗?

陈自原想尝试一下把陆衡惹生气了再哄,过程应该特乐趣,尤其陆衡的反应,像只想咬人又不知挑哪儿下嘴的兔子,很可爱。

陆衡把围巾摘了下来,他双唇被捂得殷红,脸颊也红,露出来的一截脖颈很白。

陈自原在纯净的色相中恍了神,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陆衡往陈自原那儿靠近点儿,趁陈自原走神,把围巾挂在他脖子上,手有点儿重,把陈自原勾了一踉跄。

“你在想什么?”陆衡问。

想你。

陈自原差点脱口而出。

“冻傻了,”他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给我点儿时间我编一个?”

陆衡慢慢跟陈自原熟悉起来,发觉他温润外表下是一般人无法复刻的风趣灵魂。

“确实有点儿不聪明,”陆衡把围巾给陈自原的脖子缠紧了,一点儿风也透不进去,多少可以抵御些寒风,“回家早点儿睡。”

“又要说晚安了吗?”陈自原笑着问。

“嗯,晚安。”陆衡跺了两下脚,说的话都冒白雾,跟梦里看花似的,特朦胧,他想了一下,又说:“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陆衡闻到围巾里的橙香味,从陆衡身上粘下来的,特甜,他说:“晚安,小穗。”

摩托车在风雪中卷起嚣张的尘烟,陈自原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暗色的天地中。

陆衡在这之前已经上楼了,但很快他又从楼道里走出来,身影单薄地站在雪中,望向尘烟漫起的远处,直到一切飘散干净。

陆衡深深呼吸,捂住胸口,心跳没有缓下来的意思,他眼尾往下一耷拉,看上去无措又懊恼。

智者不入爱河,爱河朝气蓬勃——嗯,去他妈的智者。

陆衡无处发泄,堵得慌,拿出手机,僵着手指给乔微微发了条信息。

—我完蛋了。

乔微微秒回: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不敢试。

乔微微:??

“他特别好”,陆衡说:“是我不好。”

陈自原没有直接回家,柔软的围巾像一把炽热的火,把他烧得精神亢奋,上头呢,于是在风雪之中他骑着摩托车直接冲到了城市边缘。

外环路没有人,狂飙的刺激正好能中和脱轨的理智,血脉沸腾中陈自原渐渐冷静下来,这是他独有的调解方式。

陈自原开始思考应该怎么跟陆衡相处,以超越朋友的关系,也无关其他暧昧的模式,这种分寸和边界感其实很难把握。

他到家已经半夜了,明天还得上班,不累,甚至兴奋,有点儿要猝死的前兆。陈自原没有马上洗澡,不然冷热骤然交替,真得猝死。

谢之岩电话打来了,陈自原这会儿有点喘,他没立刻接,想平一下呼吸,一时半会儿又平不下来。

电话自动挂断后再次秒响,陈自原怕谢之岩骂街,这回接了。

“喂?”

陈自原低沉夹杂着喘息的声音像道雷似的劈进谢之岩耳朵里,胖子的鸡皮疙瘩立刻站岗。

“我操!大半夜你在干什么?”

陈自原反问:“大半夜我能干什么?”

谢之岩好像想歪了,于是特识趣,“对不起打扰了!”

“有事儿说事儿。”

谢之岩嘿嘿一笑,不犯贱了,问:“你追人追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陈自原就嗯了一声,暂时不想跟谢之岩聊这个。

“那他还恐同吗?”谢之岩锲而不舍,换了个方式继续问:“恐你不?”

陈自原:“……”

不得不说谢之岩在气氛这块把握得很好,他这话一问出来,陈自原飘忽的思想慢悠悠回到刚才,陆衡躲开自己时的表情突兀又僵硬。

谢之岩在电话另一端大惊失色,“恐啊!?”

陈自原躺进沙发里,闭眼捏了捏鼻梁,“不好说。”

“老陈,我给你打听了一下,反正微微也不明说,”谢之岩从小语文不好,言语组织起来特费劲,“总之她朋友,叫陆衡对吧?我听着也不像直男,就……就微微太回避说这个话题了,我估计里面肯定有事儿。你们那圈子不是有句话嘛,恐同即深柜!”

陈自原嗤笑,“你还懂挺多。”

谢之岩操碎了心,他跟陈自原发小,从小看着他被控制欲超强的妈折磨,整天水深火热,也希望他好,“我是太监,急您这位皇帝成不?”

陈自原乐了,说成。

“那你俩到底有戏没?”谢之岩还是愁,“别人家看不上你。”

陈自原知道陆衡跟自己是同一类人,在性取向方面,但陆衡不承认,也不表现出来。排斥或无法正视自己性取向的原因有很多,所以谢之岩估计得没错,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陈自原不想旁敲侧击地去跟别人打听关于陆衡的过去,他想听陆衡亲口告诉自己,在某个放松的环境下,就他们两人。

陈自原睁开眼睛,摸摸自己的脸,“我觉得我还行。”

谢之岩郁闷了,“呸!”

“行,我知道了,”陈自原笑了笑,说:“谢你关心。”

谢之岩还骂:“你知道个屁!”

陈自原听谢之岩骂自己两句,都舒坦了,他把电话挂了,这回是真困,可以睡觉了。

后面半个月,陈自原忙,陆衡也忙,两个人偶尔发信息问候几句,大多数也是陆衡关于装修方案的提报,没一点儿调味剂。

陆衡给了陈自原两套设计方案,第一套以冷灰色系为主,这种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大气简约,但整体偏暗。陆衡特地跟陈自原说了一下,他那套在顶层,周围无遮挡,采光很好,所以不会暗。

第二套偏白浅色系,极简奶油风,显大又高级,柔光砖以温馨为主调,整体柔软。但这种装修风格一般是有小孩儿的家庭首选,陆衡想了一下可能跟陈自原自身风格不搭。

然而陈自原没考虑,他选了第二套设计方案。

定稿过程很顺利,让陆衡这位被甲方百般折磨的设计师突然有了种行满功圆的不真实感——

甲方不都得挑两根刺才会顺心如意吗?

后来陆衡总结出来了,甲方是甲方,陈自原他独一无二。

并且陈自原把后续尾款也付了,很爽快。潘乐对陆衡耳提面命:“你把人给我伺候好了!”

陆衡:“……”

伺候,妙啊。

快过年了,年味没出来,班味倒是甚嚣尘上,大家都在加班,拼命做业绩幻想能多拿点儿年终奖。

陆衡也加班,一天下来眼睛疲了,最后懒得盯着电脑看图纸,晕乎乎地趴在办公桌上观赏球球啃鸡腿,目光有些涣散,手机捏着手机,屏幕暗了又点亮,列表置顶陈自原。

那天晚上分开之后他们俩就没见过面了,陆衡有点儿想他。

球球啃完了鸡腿嘴还不闲着,问“舅舅,医生叔叔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家?”

陆衡眨眨眼,小声嘟囔一句,“我也不知道。”

“你邀请他呀!”

陆衡不太敢,他胆儿怂。

“不太好吧。”他说。

球球擦干净手,挨过去扒拉陆衡的手机,“我来我来。”

陆衡哭笑不得,抬手躲开了,“你别来,别给我添乱。”

球球的脑袋拱在陆衡胸前笑得很开心,嘴里喊舅舅,声儿可甜。

陆衡也笑,陪球球玩了会儿,他手机突然震了起来,陈自原的号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陆衡眼前。

有精灵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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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快,把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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