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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梦

傀儡师 羡凡 2314 2025-01-11 11:00:53

小巧的木床上坐着一只木偶。

不难瞧出主人对它的诊视。

从头到脚,从床到被,无一不是池州渡亲手所制,上面都有着一个“焰”字。

池州渡近来有些反常,总将他一人留在屋里,不知出门做什么去了。

可他心中却没有丝毫解脱的滋味。

木手摩挲着从原身那取回的双生铃,齐晟望着窗外愣神。

“我更不懂的是,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

这一字极轻,但在耳畔响起时却格外清晰。

可这一个“你”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单纯的想留下他消遣,还是......齐晟攥紧了银铃,沉默地垂头。

他并非想不到另一个答案,思绪停顿之余,似乎又再次看清了自己。

时隔多年,早已被压在内心深处的影子再度浮现。

一个虚伪、卑怯的人影。

若这猜测落空,自己会显得很可笑吧。

更可笑的是,他压根问不出自己最想问的那句话。

“你知道我对玄九的感情是什么吗?”

可感情既然是对玄九的,又为什么那么害怕听见池州渡的回答呢。

害怕......眼前似乎浮现出池州渡冷淡又不解的神情,那几乎没有情愫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

“我只要你在身边罢了。”

心中传来异样的滋味。

“......”

齐晟安静地靠在小木床上。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这是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抗拒过的气息。

他有些疲惫地阖上眼睛。

思绪却像是跟他对着干似的,总将池州渡垂眸注视他的模样放进脑海。

那抹青色像是镶进了眼皮般阴魂不散。

齐晟将双生铃抱在怀里,小小的身躯似乎给了他得以脆弱的勇气。

他像小时候那样,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轻越常说,“齐晟,儿女情长困不住你。”他心里清楚。

其实并非如此,只不过是他不敢。

从小失去母亲,悲伤并没有多么浓烈,毕竟他生来就不曾体会过那份温情,只觉得空落落的,看见旁人的娘亲,就会默默看上许久,父亲起初将自己关在屋中,府中下人除了老人,都以为老爷憎恶这个孩子。

其实,他自己也曾这样认为。

听到下人的闲聊,心里埋下了害怕的种子。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来了。

他来的那一天,自己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可是出乎意料的,父亲满眼愧疚地抱起了他,自那日起,本就没有母亲陪伴的他,终于等来了父亲。

父亲的怀抱很温暖,抱着他走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些下人惊疑不定的神情。

那一日,阴霾消失了,大家的目光不在怜悯同情,变得毕恭毕敬,变得慈爱。

也是从那一日起,他突然成为了众人艳羡,受尽宠爱的齐小公子。

他担心父亲会对他失望,所以父亲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

他怕旁人觉得父亲不够爱他,所以常常对旁人提起“父亲曾说......”。

他曾畏惧外人的目光。

从头到脚的打量,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看穿,好在时常望着父亲,便强装镇定地学着对方镇定自若的模样,那一次宽袖之下的小手微微发抖。

好在他下定决心去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所回报。

他努力的将那一点卑怯修补好,于是这份卑怯不在是弱点,而是推着他朝前走的底气。

因此,一年年过去,齐晟的背脊越挺越直。

直到那年,轻越来了。

是个像姑娘似的小子,相貌很漂亮,脾气却臭得不行。

也许是那没有丝毫伪装的真诚模样惹得他心烦,他很讨厌对方。

又不得不承认,他羡慕那小子。

于是对谁都有礼的齐晟在左轻越跟前也变成了讨厌的家伙,两人整日对掐。

第一次互殴被父亲发现时,他其实很害怕,但预想中的冷眼并未到来,父亲虽说将他们骂了一顿,可那语气却让他感到亲昵。

府中的下人也并未露出曾经那样的神情,只是捂嘴偷笑看着热闹。

那时,齐晟才如梦初醒,心中最后一点缝隙也被填的满满当当。

也是在那一年,他提起了剑,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成为父亲的骄傲,也不是为了成为齐小公子,更不是为了众人的目光。

只是因为自己喜爱,为了年少的雄心壮志。

——江湖之中,再无敌手。

此后他一直这样生活着,习惯了潇洒的滋味。

便觉得这本就是他的,从生来就是如此,至于那段无足轻重的过往,再无法动摇他内心半分。

这一晃许多年过去,久到齐晟早就忘了当初的自己。

他慢慢觉得那些往事更像一场短暂又朦胧的梦。

直到如今,遇到了一个特殊的人。

一个知道自己该要远离,却一次次在犹豫中落入对方手中的人。

若非他心中挣扎,又怎至于接二连三的被轻易捉住。

离开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在眼前出现,也一次又一次从眼前消失。

齐晟半眯着眼望着渐晚的天色,窗外有一轮明月,很像那夜桥头的明月。

困意渐渐来袭,蜷缩成一团的木偶慢悠悠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都均匀起来。

朦朦胧胧的场景像是醉酒之人所见。

初见的桥头明月高悬,那身影清冷如莲。

佳人顿了顿,似乎察觉有人到来,不疾不徐地回眸,是这景中最为惊艳的痕迹。

只不过......那桥下水波印照着青色,静立桥头的人墨发如瀑,正静静注视着他。

在反应过来前,齐晟已经行至对方跟前。

梦中虚无,情愫翻涌,最终本心拔得头筹。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在半空踌躇了许久后,极其小心地摸了摸池州渡的脸。

先是轻碰,而后贴近了些。

“若你并非傀师,若我了无牵挂......”

会不会一切都变得简单许多。

若此刻永恒,江湖不复存在,没有纷争、没有各派、没有其他的一切,只留下他们两个与江海山川作伴,此刻是否能更加随心所欲一些。

如果......你也能懂人情,是否也能懂我一些。

若我教会你这些,最终究竟是对是错。

假如此刻再次贸然伸手拉住你,是否会让你再度被困在不属于你的春天。

似乎都是一念之间。

送走灵蛊的那日,他留了自己猜测,交代了姬府心腹,也表明自己暂时被困,不必担忧。

但唯独没说与谁一起,没说自己大致身在何处。

更没说,让他们来寻自己。

似乎心底隐隐也怕着什么。

怕自己真的再也抓不住这青衣,怕心中不甘承认的遗憾成真。

池州渡主动提起过去时,他内心涌出欣喜,下意识认真听着。

最终发现并非他想听的那段过往,反倒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即便如此,他更不想承认,对方重复了许多遍的故事索然无味,但他却已经会背。

他其实希望池州渡可以说些什么,他知晓对方绝非恶类,只要池州渡说,他就会信。

那样,他就有理由......能护着他。

能光明正大的与他站在一侧。

对于池州渡的过去他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封说的头头是道的守宫密函。

他没信,他只是期待着池州渡会主动开口,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

“不是那样。”

他身后是深渊,一旦落空,万劫不复。

连带着坠下去的,不止他一人,是因他一念之差而死的所有人。

有情之人,此生便逃不开一个“悲”字。

也许像池州渡那样,反而为好。

良知可以是救人于万劫不复的明灯,亦可是将人推入深渊的鬼手。

而这二者,时常彼此纠缠着、折磨着心神。

以至于最终清醒的被拉入苦海。

并非所有苦痛都能呐喊出声,反倒只能忍耐着,再忍耐着。

这曾是他最为擅长的事。

风拂过水波,印照着的两道身影,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池州渡......”有人嘟囔着。

怯懦的灵魂,只敢在梦中坦白心声。

作者感言

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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