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总今日于10点03分踏进办公室,打破了自己连续两个月的全勤纪录。
一身宝蓝色的套装,同色系的衬衫内里用一件黑色高领衫打底,商务休闲的分寸拿捏得很好。
今天公司有一个全体高管出席的会议。
陶家舶站在办公桌后面,不自在地用手指挠了挠被挡住的脖子,清了清嗓子把唐晓喊进来。
“下午有什么安排”。
唐晓一早就将老板要批复的文件放在桌角,进来时,她用一杯热咖啡替换9点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
“下午4点之前是和各部门的会议,五点半和云远海运的王总约了一场会谈”。
这个行程是上周就确定的,陶家舶看了一眼柔软的椅子,闭着眼睛在心里怒骂了几句,严肃地对唐晓说:“会议取消吧,代我给王总送一份礼物”。
唐晓看着老板匆匆离开的背影,瞥了眼办公桌上一杯未动的咖啡,忧心地给李奇发了一个消息。
【陶总今天心情不好,自己小心】
李奇在会议室里等着老板开会,看到消息给自己团队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唐晓在公司地位很高,不仅是因为她高学历,高颜值,利落的工作风格和年复一年的承压能力,最重要的是她能摸得清老板的心情。
5年来从无例外,包括这一次。
会议开始1小时后,李奇给唐晓发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包。
唐晓有几份重要的文件要整理,派了秘书处行政助理过去旁听,她心里惦记着,收到李奇的消息心一下提起来。
放下手里的文档,立刻询问:【会议室的气压怎么样?】
李奇抬眼看了一眼对面主位的老板,组织语言,犹豫再三,回复:【压迫感很强】
唐晓:【骂人了?】
李奇:【猫猫摇头.JPG】
李奇:【今天倒是没骂人,但陶总脸色很不好,没有一个笑脸,更令人不安的是...】
唐晓等了1分钟没看到后文,在心里急地骂人,【是什么!】
李奇:【他站着听所有人的汇报】
唐晓在心里想,站着?
站着确实能增加压迫感,但每次老板生气都是不留情面地直接批评人,没用过这一招啊。
难道是去总裁班培训新的管理手段了?
陶家舶腿有点酸了,他双手抱胸,靠在会议室墙上,偏头看汇报人,时不时扫一眼PPT。
他眼角没有笑意,嘴角下垂的弧度很明显,捏着一支钢笔,时不时轻点着胳膊。
在一众高管看来,这是极其不耐烦,不满意的手势动作。
汇报人声音逐渐减小,说几句就要看一眼陶家舶的脸色,一个简单的汇报拖了20分钟还没结束。
陶家舶一向是短平快的会议节奏,搭眼看了下手表,语气冰冷:“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你的ppt?”
“陶...陶总对不起”。
陶家舶在心里叹了口气,手背挥一挥,说:“行了,下一个吧”。
他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公司运转不错,几个大订单都赶在DDL之前发了货。
续约率还没统计出来,但估计得不错的话保有率在70%,再加上韦斯特8%利润增长。明年就能用这个成绩堵住梁叔的动作。
他咬着后槽牙把明年公司的业务想了一遍,低头看腿边的椅子,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妈的,站着好累。
早上一屁股坐进驾驶座,陶家舶差点没一嗓子嚎出来,最柔软的羊皮座椅也无法安慰火辣辣的某处。
陶家舶调整了几次座椅角度,30分钟后下车依然扶了一下腰。
怪不得裴淮年会这样,是陶家舶引狼入室,羊入虎口,做到天亮。
他忍!
为了不让下属看出端倪,陶家舶又靠着站了一个小时,最后两个汇报人看着老板越来越沉的脸色,语速飞快,会议结束的时候cpu差点烧干了。
陶家舶回到办公室,手机里没有任何裴淮年的消息。
很好。
他扶着腰,尝试着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一点猩红在手指间燃起,右手握着鼠标,回了几个邮件。
其中一封是来自车行,提醒他需要进行定期保修了。
处理完一些收尾的工作,陶家舶关上电脑穿好外套准备下班。唐晓进来先是一顿,很快理解老板的动作,“需要通知王总重新约谈吗?”
陶家舶挑眉,抓起手机,说:“不谈,下班”。
今天的车没有停在底下,他从大堂走出去,手指停在裴淮年的电话上。
早上出门前,他问裴淮年今天的安排。
对方连着说了几天行程,排得满满的。他一言不发,也没问晚上两人在哪儿见面,什么时候,还回不回家。
陶家舶自诩在感情中一向潇洒,查岗什么的完全不存在,况且他们也不是同居的关系。顶多...
顶多是收留了一个外国人。
还没有被完全吐出去的烟雾在肺泡里上蹿下跳,最后一口烟不小心过了肺,在鼻腔里游走了一阵子,那股辛辣才被压下去。
陶家舶想着他收留这个外国人的第一晚,自己不满被压着,翻身占据上方的空间。从上俯视着那双湛蓝的眼眸,一口咬下去,裴淮年会高高扬起下颌,露出修长的脖颈,跳动的青筋隐藏在白皙的皮肤之下,陶家舶加了劲儿,想用牙尖刺破。
一阵隐忍的粗喘,裴淮年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念及陶家舶5年都没有开张,第一次他允许陶家舶在自己嘴里释放。
陶家舶激动的,眼球布满血丝,他垂眼看着裴淮年棕色的发丝,满足过后的身体升腾起一股戾气,他一把拉起裴淮年,吻上对方。
不断滚动的喉结,皮肤上的汗珠,暗淡光线中的不断耸动的蓝色浪花。像一朵在海面上开出的紫罗兰,诡异妖艳异常美丽。
他的声音不停在陶家舶哄着,说一些听上去肉麻又火热的情话,又化身海里的人鱼,用巨大的漂亮尾巴将陶家舶卷落深海。
一整晚的满足,陶家舶觉得继续收留他也不是不可以。
陶家的家训就是要讲义气,裴淮年在英国收留了自己,他在上海收留裴淮年就是讲义气。
....
讲个屁!
陶家舶沉着脸,准备质问消失一天的“房客”,出了门看到池明迈在门口抽烟。
“陶陶”,池明迈先看到他,摆摆手打招呼。
陶家舶上前,“不要这么叫我”。
池明迈看他脸色不佳,在心里琢磨两下,嬉皮笑脸地说:“怎么了嘛,以前都是这么叫的”。
陶家舶睁眼说瞎话:“只有我家里人这么叫我”。
“哦”,池明迈按下不表,熄灭了手里的烟。
陶家舶不想跟他浪费时间,问:“来附近开会还是...?”。
他见到池明迈的第一秒心里就有了猜测,果然,池明迈眼色不善地问陶家舶:“韦斯特的合同是怎么回事?星财还没有这么资格拿下这样一份合同”。
即使走了捷径,那也是陶家舶和裴淮年的事情,对外,谁都不能这样侮辱星财。
“跟你有什么关系?”,陶家舶不客气地回复。
池明迈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的关系,这个距离让陶家舶看清了对方明显不佳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合同被董事会为难了。
“韦斯特一直是我们池家的合作伙伴,突然倒戈相向,虽然不至于动摇我们的业务体量,但你知道这在行业里意味着什么”。
池明迈压低了眉眼,语气里带着指责。
陶家舶当然知道这意味什么,对于池家这种老牌行业霸主来说,一家中型企业从他们手里抢到了一份优于他们的订单,这是一种信号。
行业易主,高级市场不再独独青睐池家的信号。
对于董事会来说,即使没有造成实际的损失也可以用这一条问罪于池家父子。
“陶...陶家舶,你告诉我,这里面有没有我不知道的内幕”。
陶家舶嗤笑一声,念及一个月之前池明迈帮自己找了一条船,陶家舶不愿意恶言相对。
他只说:“无可奉告”。
起身要走,胳膊被池明迈拉住,他突然上前走近陶家舶的鼻尖,根本不在意来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陶家舶说:“你如果不招惹我,我还可以赏一碗汤给星财,如果你要跟我们池家作对,陶家舶,我不会饶过你”。
陶家舶一头青茬,高昂的眉骨和优越的骨相将整张脸的气势凸显出来,左耳的帆船蓝宝石耳钉闪耀着,他丝毫不逊于对方的气势,扬起嘴角,说:“你敢,就过来”。
滴滴,远处停着一辆吸睛的劳斯莱斯幻影,跟车身一样瞩目的是那块PAK的车牌。
上了车,陶家舶就把这件事跟裴淮年讲了,他的本意是这件事他自己处理,让裴淮年不要给韦斯特公司打招呼。
裴淮年听了以后,放下手里的平板,捏了捏酸涩的眉骨,望过来,说:“谁告诉你那艘船是他帮你找的?”
陶家舶一愣,怔怔地看着那双蓝眼睛,迟缓地说:“是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