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舶刚开出去就接到唐晓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如实地陈述今天发生的事情,尽量还原Perla的原话,很大可能也是帕特里克先生的原话。
唐晓在路边停了车,Perla的话,信息量爆炸。
她需要理清人物关系,尤其是自己家老板和威廉家族的关系。
“陶总,我的工作今后是否要...”,她想说是不是要被Perla接手,或者直接上报人改成威廉先生。
陶家舶冷冰冰地说:“星财姓陶,不姓威廉”。
内环堵车,陶家舶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摸青茬。后视镜里他的眼角锐利,沉静异常,在他脑中翻滚的是事件的走向会不会重蹈覆辙。
更令他真正心惊的是,他对这个问题的第一答案不是逃避,而是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裴淮年几年不变的占有欲和强大的掌控欲。
如何调整自己的角度,找到一条两人都能接受的曲线。
这几年陶家舶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面对过惊险,也看过一些弱小生命的流逝,他愈发珍惜身边的人。
他有的不多,不像帕特里克先生。
因此他磨平了棱角,变得不那么尖锐。
正当陶家舶思忖了一下是否要直接问当事人,车载电话响起。
“喂,我在开车”。
“我知道,babe,来后湖山庄好吗?”裴淮年似乎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Perla的消息,他率先出击,将陶家舶满肚子的问题压在半空。
陶家舶气压很低地嗯了一声,方向盘一打朝城北开。
裴淮年今天来见几个上海的合作伙伴,半商务半休闲的场合,他没穿繁重的套装,深棕色的衬衣,内里一件半高领的绒衫。陶家舶进来的时候,那双蓝眼睛立刻就锁住他的身影,对他伸手说:“陶陶,过来”。
等陶家舶走近了,裴淮年站起来对面前两位男士介绍说:“这位星财的陶家舶,陶陶,这是国际商会的李会长和樾峤集团的谢总”。
陶家舶听过他们的名号,把私人情绪放一边,上前一一握手。
谢至峤在两人之间目光流转,笑着坐下。
他说话带着点京腔,开陶家舶的玩笑:“威廉先生精神乏得很,我和李会长还想着带他出去喝喝茶,不过你来了,就不必了”。
房间里暖气充足,谢至峤只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银色的项链露在领子下面。细链条戴在男生脖子上会显得娘,在他身上却不会。
深邃的五官带着浓烈的侵占感,眸色浓墨,一条腿搭在膝盖上,垂在椅背的手指掌控力十足。
陶家舶多看了他一眼,心知对方是个习惯掌控的厉害角色,和裴淮年相仿的年纪,身居高位,也该是如此。
他落座以后听得多,说的少,上车以后仍是如此。
裴淮年捏了捏他的指腹,不满意地说:“在想什么?”手指轻轻刮了刮陶家舶的脸颊,被拍下来。
陶家舶说:“谢总是你在中国的朋友吗?”
席间,裴淮年和谢至峤相谈甚欢,不像是刚刚认识。“你明明说之前只来过中国一次”。
陶家舶并不是在怀疑裴淮年什么,虽然他们之间的地位有银河系的差距,但正因为这种差距,让陶家舶很坦然地接受他和裴淮年之间任何有可能的结局。
所以他并未如其他人那般,小心翼翼地拽着对方,生怕对方会喜欢上更优秀的人。
谢至峤就是那种人。
这件事很好解释,裴淮年没有犹豫地说:“威廉家族和樾峤集团在英国会有一系列的深度合作,例如明年的F1,由我负责”。
陶家舶耳朵立刻竖起来,F1已经连续2年没有在上海举办,上一次到现场看比赛还是在银石。既然上面有人...
“我能去现场看吗?”
“F1”,裴淮年问道。
嗯嗯嗯,提到F1陶家舶活像个毛头小子,拽着裴淮年的手,整个上半身几乎探过中间的隔板。
“Sure,车队、车手,你想要的都能被满足”,裴淮年不动声色地翻了翻袖口,趁机提出交易的条件。
“F1的赛季很长,你的助理...”,他没记住唐晓的名字,顿了顿,说:“Perla的工作能力不错,可以帮助你处理更多工作,这样你就能安心看比赛了”。
这听上去是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陶家舶重新往后靠,原本相互贴着腿分开。
裴淮年能从陶家舶避让的动作上感觉出来,他要谈正事了。
“为什么?”,陶家舶不想猜了,“为什么你总要给我很强的压迫感”。
“你是指共享行程的事吗?还是让Perla接受一部分你助理的工作”。
“Both!”,陶家舶想了想,放低了声音,试探地问:“你这么做究竟可以得到什么?满足自己的掌控欲?我自问可以给予伴侣足够的安全感”。
事实正如此,陶家舶除了工作应酬,基本就是公司和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这5年里他没有任何桃色新闻,甚至让老陶怀疑自己儿子是性冷淡,在家急得跳脚。
陶家舶有点灰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对裴淮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喜欢是真的,恐惧是真的,厌倦是真的,再次动心也是真的。
他尽最大努力维持和对方的关系,可裴淮年始终不能被满足。
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拴住陶家舶,掌控陶家舶的全部动向。
这个问题延续到他们分别洗漱后在露台碰面时,裴淮年才回答。
他纠正陶家舶:“很抱歉,让你对自己产生怀疑”。
裴淮年喜欢陶家舶的无所顾忌,不希望他畏手畏脚,即使因为自己。
庄园主很少反思自己的问题,尤其是一种伴随了很多年的习惯。没有人会要求他改变,即使是威廉家族如今的执刃者。
真正的老钱家族给予后代最优渥的条件就是,很高的容错率。
裴淮年有足够的时间和宽阔的视野,让他能完全依照自己的方式行事,直到他自己意识到这条路行不通,再掉头尝试另一种。
的成长轨道体现在裴淮年个人风格里的是,他习惯掌控一切,包括陶家舶。
裴淮年缓慢地组织中文措辞,良久,他还是改成英文,“业务合并的第一步是人员入驻,全面掌控业务到财务、法律等核心部门”。
陶家舶冷声说:“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家企业”。
“我知道,这就是我处理事情的习惯”。
“那你需要改一改这个习惯,我们是两个人,一段关系,不是一次收购”,陶家舶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半垂着眼皮看他。这一次他不打算退让,但5年的分别让他可以尝试去理解裴淮年的出发点。
当然仅限于...理解。
裴淮年尝试走近陶家舶,想要亲吻他,被陶家舶摆摆手推开了。他打定主意要跟裴淮年讨论出个章程,而目前看来资本主义打算糊弄他们之间的关系,裴淮年的关注点仍然在占有和掌控。
谈判经验丰富的帕特里克先生审时度势,视线不自觉的拐了个弯,流连于陶家舶左侧脖颈靠下的位置,一片明显的吻痕,不单单是一小块红,一朵连着一朵,延伸至睡衣底下。
他知道在那之下还有几颗牙印,在纹身附近。
裴淮年竭力克制自己的目光,很自然的比画了一下,证明自己的诚心和无辜。
“Fine,但请你理解一位失意的英国绅士,他陷入爱情里无法摆脱的占有欲和不安”。
陶家舶:...不愧是莎士比亚的同胞。
陶家舶消化了一下裴淮年的想法,虽然极具迷惑性!还有着浪漫主义色彩的添油加醋!
但他依然愿意理解对方。
每个人对情感的表达都不一样,或深或浅,或直接或隐晦。不论怎么表达,它都是需求的外化。
裴淮年喜欢他,这么多年的分别,不知道他有没有消化和释怀关于那场对决。
陶家舶这么想着竟觉得头疼,改天去咨询一下方野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达成初步的统一。
他提出自己的想法:“首先,让Perla和唐晓保持距离”。
“Alright”,裴淮年耸耸肩,很轻松地接受共识,后退一步。
“第二,星财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韦斯特公司的合同谢谢你”,陶家舶放下胳膊,挠了挠头皮,“其余的事情我会看着办”。
“对赌还有多长时间?”。
“七个月”。
“需要我....”
“不需要....”,陶家舶立刻打断裴淮年的话。他没有告诉裴淮年的是韦斯特公司的合同内容已经被几位圈内大佬知道。
这两天不断有人来试探他和欧洲的关系,和威廉家族的关系。陶家舶咬紧牙关没有说,他倒不是装清高,拿人软还要藏着掖着。只是他和裴淮年的事情过于复杂,横跨的岁光里,没有被泯灭的小碎片依然盘旋在他们周围。
公司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挤压他所有的喘息空间,他还没有理清楚。
陶家舶余光瞥见正厅的那面墙。
他喜欢自己做船,老院子里他有一屋子的船。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没有收到任何赠予,尤其是亲手做的船。
正厅最上面一排的皇家一号用蓝色的玻璃盒子罩住,他喜欢船是觉得大船能带他去更远的地方,他享受自由,追求自由。
而裴淮年送他一艘小船,被放在办公桌,像永远停在码头的一盏夜灯。
眷恋自由的人会加倍向往归途。
陶家舶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对裴淮年说:“第三,我可以共享我的邮箱”。
【作者有话说】
谢至峤是下一本的男主,设定非常带感,等开文大家一定要来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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