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禾眼神一凝,并没有表现出慌乱,右腿猛然发力,直接一个横扫。
对方似乎是没有预料到面前的人会突然换了一个,一时不查,没来得及躲避便失去平衡倒地。
短刀也偏离了轨迹,在胸口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抓住机会,邢禾立刻发动了反击。
肘击,劈砍。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数十道全力以赴的攻击尽数招呼在了那只异种身上。
终于,在最后一刀划过的时候,邢禾感觉到了脖颈的位置所在。
邢禾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异种的头颅应声落地。
而被置换到安全位置的清孟也迅速反应过来,掏出手枪,顿准头颅和脖颈各自射出了三枪。
黑色的血浆迸发,被砍断的头颅滚动了几圈之后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只异种的全貌终于显示在了邢禾的面前。
这是一个身体极度矮小的男人。
他的皮肤青乌,身体倒在地上。
一边袖管空落落的,仅剩的右手上正握着那把短刀。
而不远处的男性头颅双眼也紧闭着,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就这么简单的死了吗?
邢禾皱起眉头,有些不太相信。
清孟快步上前,一脸紧张地查看着邢禾胸口处的伤口。
那里正在往外渗血,透过被划破的衣服依稀可以看见皮开肉绽的惨状。
清孟一脸紧张:“你感觉怎么样?”
邢禾柔声宽慰道:“我把他的致命攻击躲过去了,只是一点皮肉伤,倒是你,有没有事?”
清孟摇了摇头:“我没事。
邢禾松了口气:“那就好。”
邢禾走上前想要观察一下那个有些诡异的头颅。
可就在她蹲下身时,头颅上原本紧闭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
那双泛白的眼睛如其他丧尸一般凸出来些许。
尽管头颅被斩断,这只异种临死反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邢禾还是提高了些警惕,抬手将清孟挡在身后。
同时她莫名地感觉到一阵疑惑。
在末世中除却普通的丧尸和幸存者之外,进化体丧尸和异能者都会有一些特殊能力。
只不过受制于人类虚弱的身体,异能者的异能基本上都具有使用频率和时间的限制。
而异种生命力强,不容易死,特殊能力也大多是自身异变而来,一般情况下,只要本体没有死绝,能力就不会失效。
就如同那只具有超强再生能力的进化体一样,即便只有一口气了,弱点没有被完全击溃,就可以依靠能力再生。
可现在,这只异种明明还没死,能力却突然消失了。
难道说,它和之前在集中点遇到过的那只进化体丧尸一样拥有多种特殊能力,不同能力不能同时使用?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惜放弃隐身也要使用的能力——
邢禾转头看向那颗头颅。
对方正直直地看着清孟,那张脸上看不出丝毫生机消逝的感觉,反倒写满了愤怒和狂躁。
邢禾的心中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好!是上次那样的精神攻击!
“他要发动精神攻击,很危险!我们离开这里。”
邢禾背上清孟,毫不犹豫地往外逃去。
她发动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高速度,精神紧绷着,一路上都没敢回头。
在路人的眼里两人的身形甚至已经因为高速模糊到只能看见一串虚影。
就在这时,邢禾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从身后的人口中传来。
顾不得身后可能还有追兵,她放缓了脚下的速度,有些紧张地问:“阿清,你怎么了?”
背后的人没有回应。
邢禾的呼吸一窒,立马停下来,将清孟放下来抱在怀里。
那个贯常冷静自持的人此刻正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看起来十分痛苦。
邢禾失了方寸,即将要失去清孟的恐惧感笼罩而来。
“阿清,能听到我说话吗?”
过去了几十秒里,清孟没有回应,那双苍白的嘴唇抿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阿清,阿清!”
“你怎么了,醒一醒好不好,不要吓我。”
“阿清,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清孟仍然没有回应。
邢禾的心中瞬间有万千种思绪闪过。
如果她更强一点,直接把那只异种杀死就好了。
如果她再强硬一点,直接让清孟离开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答应清孟就好了。
为什么偏偏出事的是清孟不是她呢?
自责和懊悔齐齐涌上心头。
邢禾的鼻尖不受控制地涌上一股酸涩,视线也被水雾遮住了。
她颤抖着伸手要去试探清孟的鼻息。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
“能……听到。”
清孟的脑中依然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刺痛,但听见耳边带着隐秘哭腔的声音,她的神智便清醒了些。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喉咙实在太过于干涩,发出来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嘶哑。
“怎么哭了?”
再听见清孟的声音,邢禾的心中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庆幸,再然后便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还好,还好——
她擦了擦眼角,小心翼翼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清孟的声音无比虚弱,就像是下一秒就要飞走了一样。
再看那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邢禾哪能不明白清孟这样说只是为了安慰她。
她小心地将清孟靠在一旁的墙角:“阿清,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解决完那只异种就带你去医院。”
清孟抬起手拉住了她的衣摆。
“我看见…那个人已经走了,我现在没…什么大事,先去平安那边吧。”
邢禾攥紧了拳头,然后片刻便又松开了。
“好。”
在煎熬地等待了十几分钟之后。
清孟的联络终于来了。
「荷塘酒吧区域没有发现肖雨。」
看清通信器上面的文字之后,江平安的心中咯噔一下。
阮溪看出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是清小姐她们的消息吗?”
江平安点了点头,有些失落地道:“酒吧那边没有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吴佳怡接了个电话,也立马小跑了过来:“江小姐,有些突发情况。”
江平安下意识问:“怎么了?”
吴佳的脸上满是焦急:“地下通道里面水位涨的太高了,下去的队员再继续深入的话可能会遇到危险。现在队长已经带队出来了,准备找专业人员过来搜救。”
江平安手中的a4纸瞬间散落了一地。
现在是四点五十。
距离半个小时过去只剩下十五分钟。
更换救援的人手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不亚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平安闭上眼睛,半晌没说话。
“知道了,我自己去找她。”
说完她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走进了瓢泼大雨里。
众人都有些担忧,可没有人忍心在这种时候说出让她放弃这种话。
江平安上了自己的车。
邢禾又打来了电话。
“江平安。”
“我在。”
“监控那边有消息了,今天下午两点钟,黄景豪扛着肖雨在他家附近的下水管道口出现过。”
江平安的身体下意识坐直了些:“真的吗?”
邢禾继续道:“嗯,不过有一点,黄景豪的家离荷塘酒吧只有一公里,但是我们已经将地下七公里全部排查过了。他可能通过地下的监控死角带着肖雨去了更远的地方。”
江平安沉默了一下:“谢谢,我知道了。”
“我们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有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联络。”
邢禾挂断了电话。
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
江平安有些怔然地看向前方大雨笼罩中的世界。
大脑像是一团乱麻搅在一起。
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她不知道。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认识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她马上就要失去肖雨了。
可在铺天盖地的恐惧感之后,便是无法克制的不甘心。
不甘心最后肖雨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不甘心看她沦落到一个这样的结局。
江平安握着方向盘,拼尽全力让自己混沌的大脑运转起来。
肯定还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肯定可以救肖雨的。
一定还有!
黄景豪被灭口,那说明他说的话没有骗她们。
他最后的那个字一定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he——
还有什么是以he字开头的地方呢?
和,盒,荷,河……
江平安愣了一下。
河?
两双鞋印和编织袋的痕迹,那条河第一次作为案发现场被推到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随着对线索的推理越来越深入。
两双鞋印实为范奇峰一个人费尽心思伪装者而出的障眼法这件事情就暴露了出来。
而黄景豪房间中的编织袋和监控录像也无一不在指向着他确实早就已经将肖雨带到了另一个区域。
到了这一步。
这条河只是为了吸引视线,故意营造出来的障眼法,对方目的是为真正掌握着肖雨的黄景豪争取犯罪的时间,这便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了。
看似完美无瑕的推理。
江平安曾经和大家一样,都认为肖雨可能会藏在任何位置,但绝对不会是与这条河相关的地方。
但听见黄景豪在监控当中的轨迹之后,她却有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们产生这样的想法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或者说这正是对方所期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