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们这就结束了吗?”
简飞仰坐在栈桥观测室里,满脸的不可思议。
“真的结束了吗?这一切都结束了?”
他觉得有些恍惚,很难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三日前,他们还坐在这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漫山遍野的卵,以及高悬在半空之中的黑塔。
此时,黑塔已经化为乌有。从栈桥观测室向外看去,黑塔存在过的痕迹,只剩下半空中飘散的烟尘。
九个太阳一一坠落,炽热的高温将整个大地烧灼成一片枯土,曾经掠夺了整个宇宙的星球彻底归于寂静,重新变成了混沌的黑暗,只有地平线上一点微光,昭示着这颗星球仍有复苏的可能,只是不再属于它曾经的主人。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池昼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张沙发,正斜倚在靠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我们可以退休了。”
他的膝盖上甚至摊着几张报纸,联盟最新新闻正在报纸头版循环播放,正是黑塔覆灭,特别行动部大获全胜的消息。
“真没想到我们这工作还有退休的一天。”
方世科嘟囔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过去数年如一日奔走在与外星生物对抗的第一线,他们已经适应了朝夕不保的生活,现在说到要退休,都有些如坠梦中。
“我还以为我们这工作一旦入职了,就得干到死呢。”
“怎么说话的?”池昼不赞同的看着他,“多不吉利啊。”
“队长,你怎么又开始讲究这个了?”简飞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乎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池昼从容的说,“我可不像你们一样,工作十几年,还是孤家寡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头望向窗边的人。
夏野正站在瞭望窗前,跟庄佳薇一起琢磨着望远镜,花术站在他们俩的旁边,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捧着笔记本,时不时记上几笔,写下他们所说的话。
栈桥观测室里空调开的很足,温度大概保持在二十度左右,模拟了古地球时代的春秋季节,是最为适宜人体的气温。
少年只穿了一件衬衫,质地良好的纯白色布料顺着他的身形一路向下,收至腰腹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夏野穿衣服向来一丝不苟,纽扣扣到了衣领最上方那一颗,棱角分明的衣领衬得细白的脖颈分外脆弱,有种微妙的禁欲气息。
注意到他的视线,夏野停了手中的动作,朝他们转过头。
“怎么了?”夏野问道。
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不熟悉的人很难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什么情绪,但池昼就是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
“没什么,”池昼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你们研究的怎么样了?”
“有一些新的发现,”夏野说,“这附近的星系都是我们没有来过的星系,有几个比较特别,我已经记录下了他们的数据,等会儿通过控制中心发给科研所。”
池昼随意点了下头:“我们和‘夏娃’的连接还在吗?可以通过‘夏娃’直接上传到联盟总署。”
“在,”夏野回答道,“我知道了,等会儿观测结束后,我会让庄佳薇通过‘夏娃’上传。”
他们俩一来一回聊得十分融洽,旁边的下属们却是越听越觉得无奈。
“队长,我们刚拯救完人类,你们能不能放放假?”简飞仰的语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比方说,一起看看星星,看看月亮,聊聊人生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看过?”池昼笑得意味深长,“简飞仰,你管的挺多啊。”
简飞仰被他这个“你们这些单身狗根本就不懂爱情”的眼神狠狠伤害到了,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没有想出来可以反驳他的话。
事实上,他也无法反驳。
即使夏野在进入特别行动部的第一天,他们就知道池队跟这位新来的向导关系匪浅,但他们这关系怎么个匪浅法,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
池昼像是守护领地的孤狼,将夏野的情况挡得密不透风。他们虽然是夏野的同事,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并不比会看联盟特别行动部宣传片的人多。
简飞仰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悻悻然的钻到沙发的另一边,跟方世科打游戏去了。
“简飞仰,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该说的事少说两句,你看,又在队长那吃瘪了吧,”庄佳薇幸灾乐祸的说,“池队,我们这边快结束了。”
她给了花术一个眼神,小姑娘抱着笔记本,走到简飞仰面前,直直的伸手,将笔记本递到了他的面前。
“干嘛呢?干嘛呢?你们给我干什么?”简飞仰迟迟不接,非常不乐意的说,“我可不是那种热爱加班的工作狂,我还想再多打两局游戏呢。”
说着,简飞仰举起手中的智脑,朝着他们晃了晃。
智脑屏幕上是星网上最新流行的游戏,多人机甲模拟对战类游戏,方世科和简飞仰正组队,玩的开心。
“机甲对战?”庄佳薇颇为无语,“你玩真的还没玩够吗?还要在星网上玩。”
“感觉不一样,”简飞仰理直气壮的说,“那是工作,这是游戏,感觉能一样吗?对了,你们不是在做观测研究吗?干嘛把这个笔记本给我。”
“是的,本来是我和夏队在做的,不过……”庄佳薇拖长了声音,“现在有人要去谈恋爱了。”
简飞仰一抬头,正好看见夏野披上了外套,一副准备下班的样子。
简飞仰:“……”
看来是他把自己玩进去了。
简飞仰接过笔记本,认命的站起来,走到观测望远镜旁,接过了夏野的工作。
“麻烦你了,”夏野说,“我有点事。”
他的声音礼貌而疏离,听起来却藏着几分不好意思。
“不用跟他客气,”池昼悄无声影的走到他的身后,“他是自愿的。”
“对对对,我是自愿的,”简飞仰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了一堆工作,只好坦然接受,“快去吧你们,别再这虐狗了。”
池昼高深莫测的点头,眼神却没落在他们身上,而是一直看着夏野。
在他的注视下,夏野微微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总觉得分外漫长。
“走吧,”几秒钟之后,夏野走到了他身旁,“我等会再过来。”
池昼揽上他的腰,动作自然,让人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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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热爱工作的夏队,今天怎么有空跟我出来?”
几乎是刚刚走出栈桥观测室,池昼搭在他腰上的手便紧了紧,占有欲十足的将人搂向自己,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道:
“把进行了一半的工作扔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他的呼吸温热,肆无忌惮的落在夏野耳边,有种说不出的痞气。
夏野心神一颤,他一直知道,池昼那张温和沉稳的面具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片深沉的、看不见尽头的海域,以及如同海上风暴般的炽热感情。
“谁让你那样看着我?”
夏野微微偏头,故作镇定的看着他:
“心跳太快,影响我工作了。”
不知道是有意,亦或是无意,他在说话的时候,耳朵轻轻掠过了池昼的唇。
……奇异的触感。耳垂软得不可思议,耳廓却像是一只小手,带着点微凉的温度,从他的唇上一闪而过。
池昼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感觉,他的本能比思维更快,将夏野一把拉过,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怎么办?我现在心跳也很快了。”
他埋首于夏野的脖颈之间,轻轻吻了一下,牛奶淡淡的甜香正从他的向导身上散发出来,勾得人心里痒痒。
“你要负责啊,夏野。”
他眼神含笑,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夏野脸上,带着点危险的气息。
夏野被他禁锢在怀中,雪松气息清淡,本来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味道,却由于池昼的眼神,令他觉得这味道有如蛊惑人心的迷迭香,令他不由自主的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夏野仰起了脸,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池昼,光说不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无影灯雪白的灯光下,少年的脖颈呈现出某种玉石般的质地。
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偏偏就是这样的脖颈上,氤氲着几点暧昧的红。
那是他前几天留下的痕迹。
夏野的呼吸很轻,像是柔软的羽毛,若有似无的撩过他的下巴。
有点痒。
皮肤有点痒,心里更痒。
“夏野。”
池昼眼中笑意更浓几分,他将手搭在少年的脖颈上,状似无意的抚过那几点红痕。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时常觉得,夏野对自己的行为心知肚明。他的向导对他了解颇深,甚至可以看懂他每一个眼神的含义,在某些占有欲作祟的时刻,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种纵容。
由爱而生的纵容,纵容他的靠近,纵容他的占有,乃至纵容他的所有。夏野给予了他所有的特权。
手指划过的瞬间,指腹下的皮肤微微颤了颤。
“没什么,”夏野偏过了头,“你在想什么?池昼,我们在走廊上,四处都是监控,这样不合适……”
“我没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池昼低笑道,“就算有人在监控室看到了,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
他说的冠冕堂皇,指腹却微微用力,按住了脖颈上一处红痕。
“反倒是你,在想什么?”
池昼靠近他的耳边,轻轻抚/摸着那点暧/昧的痕迹,问:
“在想这个吗?”
“我没有……”夏野下意识想躲,说话的声音却带着一点颤,“池昼,你别太过分。”
“我很过分吗?”池昼笑道,“宝贝,是你说的,我光说不做。”
“我收回前言。”
夏野后退了一小步,想跟他拉开距离,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躲什么?”池昼忽然揽住了他的腰,“宝贝,我一向说到做到。”
哨兵将他抱了起来,并非普通的拥抱,而是整个人托了起来,迫使夏野搂住他的脖颈。
“池昼?!你他/妈这是在做什么?”
双脚骤然离地,夏野在他蛮不讲理的拥抱中失去了平衡,他来不及生气,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里有监控,快点把我放下来,如果让别人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
“我会告诉他们,”池昼甚至为他准备好了借口,“你的脚踝受伤了,不方便走路。”
夏野脸上有些发烫,起初,他只对池昼抱他的方式感到不可思议,但在听到“脚踝受伤了”这个借口后,他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泛着点微微的红。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自己的脚踝。
在特别行动部深黑色的制服映衬下,夏野小腿上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然而,在如同白玉一般纤细漂亮的脚踝上,却有两道刺目的红痕。
不是受了伤,而是指痕。
是那天激动的时候留下的,哨兵克制了自己的力度,却没有料到他的向导如此脆弱。
夏野看着自己的脚踝随着池昼的动作微微晃动,不由得将头埋进池昼的脖颈之中,不愿意再看。
太难为情了。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夏野低声问。
“没有监控的地方。”池昼气定神闲的说。
池昼的步伐很稳,他几乎感受不到他们正在移动,只有晃动的地砖,让他意识到,他们现在离会议室越来越近。
位于走廊中央的会议室,离栈桥观测室很近,通常用于紧急会议。这间会议室的门锁权限很高,除了他和池昼,整个飞行器里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开启,更不会有人忽然过来。
但是,那毕竟是个会议室。
这个认知让夏野的脸更烫了。
“池昼,你是想带我去会议室吗?”
夏野的声音很低,藏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惊慌。
他几乎是在推着池昼的肩膀,但池昼抱他的姿势特殊,他不敢太用力,担心妨碍了池昼走路,会有什么危险。
“嗯,”池昼明知故问,“不可以吗?”
“……”
颤抖的呼吸落在池昼的脖颈之间,通过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池昼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更为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正在想什么。
他很恶劣。正在对恋人开一些恶劣的玩笑。他冷淡的恋人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提议,正因为内心的挣扎而微微颤抖。纵容、亦或是不允许,这对夏野来说一向不是什么很难的选择,他的恋人有着冷静的心神,绝不许任何人越过底线一步。
为了荒诞的建议而心生动摇,本身就是一种爱的证明。
某种柔软的感情溢满了池昼的心,在恶劣的玩笑成为现实之前,他低声说:
“别怕。”
池昼微微偏头,亲了亲夏野的指尖:
“我不会做过分的事。”
颤抖的呼吸平息了一瞬,继而变得滚烫。
夏野的声音又轻又细:“我怕我会。”
·
有那么一秒钟,他确实考虑过这个荒诞的提议。
池昼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确实有这种想法,对于他而言区别不大。夏野的思维向来理智,只思考可行性,不思考背后的深意,比AI更像是AI的思维方式,令他在那个瞬间只思考了“会议室里做不该做的事”的可行性。
只用来进行紧急会议的会议室里没有监控,这是整个飞行器里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池昼选择这个地方情有可原,他甚至为他找好了理由。
短暂的十几秒中,夏野几乎劝服了自己,但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将他彻底淹没的羞耻感。
“不可以吗?”
他没有回答池昼的问题,相当于默许。
在他的默许之中,池昼给了他一个承诺。
不会做过分的事。夏野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退让、克制、以他的意愿为最高优先级。这就是池昼一直在做的事。
被放在会议桌上的时候,夏野还未能从炽热的爱意中抽身,脊背上已经传来冰凉的触感。
高密度纳米材料呈现出石英冰冷坚硬的质地,凉意如同蛊惑人心的毒蛇,正在沿着他的脊背丝丝向上。
同样向上的,还有池昼的手指。
“夏野。”
温热的手指捏上他的下巴,指腹处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常年持刀留下的痕迹。视觉上不甚美观,触摸皮肤的时候,却有种诡异的酥麻。
“你刚刚没有拒绝我。”
池昼的声音很低,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惹得夏野的肩膀一颤。
“我也没有同意。”夏野说。
他一贯嘴硬,在任何时候都维持着冷淡的声线。
池昼并不在乎,他喜欢这种冷淡,这种一贯而之的冷淡,只有在一种时候会染上感情,只为他颤抖。
“对啊,你没有同意。”
手指沿着他的下巴,煽情的掠过流畅的下颌线,指腹有意无意,蹭过他的唇角。
“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
低沉的声线陡然压近,夏野下意识的偏头,还没等他想好反驳的言辞,耳垂已经被池昼含.住了。
“说说看,”池昼话音含笑,“我听着。”
夏野的呼吸变快了几分,一点氤氲的红慢慢爬上他的耳朵,愈发显得耳垂小巧精致,莹润如玉。
几缕黑发落在他的耳垂旁边,又被池昼的手指挑开。
哨兵像是在欣赏某种艺术品一般,温柔的注视着他,眼神像是深不见底的海域,拉扯着他沉.沦其中。
“我不知道,”夏野的呼吸快了一瞬,听起来像是清浅的喘息,“你不要问我。”
“那要我告诉你吗?”池昼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像是在课堂之上提问,“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不用。”
夏野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池昼正在吻着他的耳朵,极尽煽情的吻法,细致的描摹过它的轮廓,轻柔的啃噬着脆弱的软骨。
三十人规格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太安静了,四周没有一丝声音,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外界的一切都仿佛在消融。
池昼离他很近,近到夏野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正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他的身上,惹得他心跳加速。
“回答不出来的问题,也不愿意提问,”池昼的声音带笑,“夏野,这可不是好习惯。”
“我又不是不知道答案。”
夏野声线冷淡,尾音却带着颤。
他一把抓住池昼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脏上,迫使着哨兵感受他的心跳。
“你在亲我,”夏野按着他的脉搏,不出意料的发现池昼的心跳正在跟他渐渐同频,“满意了吗?”
他坐在会议桌上,微微仰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眼神中却满是挑衅,双.腿愉快的晃动,脚尖有意无意的掠过池昼的小腿。
原本穿得一丝不苟的衬衫在漫长的亲吻和拥抱中变得凌乱了几分,衬得整个人少了几分天真,多出几分勾人。
“我的向导,”池昼含笑看着他,“真是脾气不小。”
“有意见?”
“怎么可能,”池昼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他的指腹按着夏野的唇,本来只是轻轻的摩挲着,却在这瞬间毫不犹豫的侵入他的唇间,撬开了他的唇齿。
“有人上次不是想咬我么?”
池昼凝视着他,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
“给你机会。”
夏野定定的看着他几秒,忽然笑了。
有什么比唇更柔软的事物,悄无声息的触到了池昼的指腹,在他尚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又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点克制意味的咬噬。
像养熟了的野猫,有点重,却不痛。
池昼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捏着夏野的下巴吻上去,瞬间扰乱了少年的呼吸。
衬衫的下摆垂落在会议桌上,雪白的一小片,夏野呼吸凌乱,被迫仰起了脖颈,承受着他的掠夺。
池昼吻得太深,他不得不用手撑着会议桌的边缘,让自己的身体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
“害怕掉下去?”
一只温柔的手,绕到他的身后,托住他的后脑勺,让他可以依靠。
深吻的间隙里,池昼微微放缓了节奏,离开了他一点点,却又离得很近。
呼吸交缠在一起,池昼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缠.绵缱绻。
“我会抱着你。”
夏野轻呼出一口气:“我没在害怕。”语气里带着一点抱怨,喉咙里溢出的却是破碎的气音,显得没有一点杀伤力。
池昼低低的笑了一声,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亲昵的蹭了蹭。
“真的?”
十指紧扣的手忽然松开,夏野的手空了一瞬,有种奇怪的不适应感。仿佛池昼理应牵着他的手,至少在这种时候,这是一件必须的事。
原本托着他的后脑勺的那只手,早已悄无声息的一路向下,揽住了他的腰。
掌心贴在他的腰侧,夏野很清楚,在这张会议桌上,真正起到保护作用的是这一只手,而不是刚刚松开的十指。
是心理作用吧?他觉得空荡荡的。
松开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踝,温热的手指触到冰凉的皮肤,夏野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躲什么?池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是不害怕吗?
“不是一回事。
夏野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转而盯着会议桌。
纳米材料伪装的石英纹路像是流水一般缓缓变幻,深黑色之间氤氲出丝丝缕缕的银白,泛着神秘莫测的光泽。
他的脚踝被池昼握在手心,白皙皮肤上的红痕被池昼的手覆盖,池昼没有用力,但他却觉得那道红痕隐隐有些发烫。
“你这样让我觉得……他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很奇怪。
池昼明明没有做什么,但他却觉得自己像是整个人都被掌控了。夏野低头的时候,可以看见自己发皱的衣角和已经散落下来的领带,搭在白色的衬衫上,显露出一种让他觉得难以启齿的凌乱。
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在池昼的眼中,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样一番旖旎风景。
他的向导禁欲而冷淡,如同白瓷打造的人偶,连一点温度都没有,但是现在,清冷的少年却被他握着脚踝,微凉的皮肤在他的手心里缓缓热起来。
如同一座冰山在融化。
脆弱的脖颈毫不在意的袒露在他的面前,亲吻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衬衫的领口在刚刚纠缠中松开了一粒扣子,隐隐露出纤细修长的锁骨。
是一种全然信任的姿态。
他获得了世间绝无仅有的爱,夏野的腰靠在他的臂弯里,因为坐姿不太舒服,而将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清亮的眼眸中除了困惑和不解,还有几丝尚未消退的情.热,微微泛红的眼角便是最好的证明。
池昼对这一切感到心醉神迷,一种只有恋人能带来的天堂正在引他沉.沦,而他义无反顾。
“可是我很喜欢。
池昼摩挲着脚踝上浅红色的印记,轻声说:
“你很爱我,夏野。
声线低沉,藏着无尽的温柔,哨兵抬起眼,虔诚的注视着自己的向导:
“我知道你很爱我。
夏野的呼吸一顿,他下意识的想反驳,他甚至想好了台词,但不论是“谁说的还是“别这样,都卡在了喉咙里,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只能定定的看着池昼,感受着自己缓慢而鲜活的心跳,每一声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池昼靠近了他,再次与他十指紧扣。
“池昼……
夏野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尾音与喘.息混合在一起,主动贴近了他的哨兵。
“我确实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