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精神体单独留在家里，没关系吗？”
飞速上升的电梯中，夏野忽然问道。
他的语气里没有疑惑，显然不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有什么担忧的地方，而是漫不经心的闲聊。
“有什么关系？”池昼笑道，“精神体又不用吃饭。”
他说得轻描淡写，随便开了个无关痛痒的玩笑。
夏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联盟公职人员的制式公寓中，为了保护住客的安全，电梯四面都是镜子。
池昼不必特意去看，光是从对面的镜子中，就可以看见他的表情。
下颌线流畅而漂亮，唇微微抿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手指绞在一起，时不时玩着自己的指甲。
他已经换下了银灰条纹的居家服，现在正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比较休闲的款式，跟在学校和特别行动部时不太一样。
没有那么尖锐和冷硬，但仍旧比刚刚穿着居家服时显得更清冷几分。
那身居家服，真是……
柔软、温馨、触感非常好。
池昼有些遗憾，随口问道：“等会要不要放几件居家服在我那边？”
虽然只是楼上楼下的距离，甚至不需要经过一楼大堂，只需要乘坐一台电梯，就可以从夏野的家到他家，但夏野坚称居家服只能在家里穿，踏出家门就算是外出。
哪怕只是坐一次电梯，那也属于外出。
他的恋人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有一些特别的坚持。
池昼觉得这很可爱，并不想要求他做什么改变。
他家当然也有居家服，但那都是公寓本身配置的，每月由家务型机器人送到衣柜，是最为普通的纯白浴袍式睡衣，跟夏野刚刚穿的居家服完全是两种类型。
池昼对于生活条件没什么要求，他家基本上维持着公寓原本的模样，完全就是样板间。
在更换家具拟态如此便利的星际时代，他这种从来不折腾家居用品的人，唯一的原因，这可能是对此完全没有偏好。
“家居服？”
夏野有些疑惑，连玩手指的动作都停了一瞬，抬眼看着他。
“你家不是有家居服吗？”
他们站在电梯的同一侧，一起靠在扶手上，池昼的手撑着扶手，离他极近，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够碰到。
“我家的是公寓配送的家居服，”池昼说，“跟你的不一样。”
夏野问：“有什么不一样？”
池昼朝他靠近了一点，状似不经意的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好像是在抱他，又好像不是在抱他。
“公寓配送的家居服，材质太硬了，穿着不够舒服，”池昼漫不经心的说，“我也是刚发现的。”
“奇怪了，”夏野淡淡的说，“不是不在意这些吗？”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池昼扣着他的肩膀，一起走出电梯。
“现在开始在意了。”池昼说。
从电梯里出来，经过一小段玄关，便是池昼的公寓。
和往常一样，夏野在玄关处换过鞋，门口的人脸识别装置扫描过他的虹膜和指纹，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顺便附赠上一句热情洋溢的“欢迎回家”。
“你这里的初始设置从来没有改过吗？”
夏野忽然注意到门口的欢迎语，顺口问了一句。
“嗯，”池昼回答道，“之前没想到要改。”
夏野站在门口，重新调出人脸识别面板，在上面轻点了几下，将那句热情洋溢的欢迎语设置为静音。
池昼在客厅的墙壁上看着他，意有所指的说：“你现在改我家的设置很熟练啊。”
“有什么问题？”
夏野抬眼看着他，将门随手关上。
“我们现在是合法伴侣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池昼走到他面前，“欢迎你随时更改。”
他比夏野高出半个头，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时候，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交往这么久，夏野仍旧不太习惯这样被他看着，尤其是……这种眼神。
他很清楚池昼这样看着他意味着什么。
亲吻、拥抱、沉沦，而他无法抗拒。
夏野抬头，硬生生让自己与池昼平视，回答道：“你这语气，跟默认的欢迎语真像。”
“是吗？”
池昼靠近了他，一点点，不算太大的动作，但足以让夏野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我跟人工智能有什么相似的吗？”
“那不重要。”
夏野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审视着他。
“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还有人点评过你家门口的人工智能吗？”
池昼低笑了一声，问道：“你还会在意这个啊，夏野。”
“……”
夏野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某种圈套，微微偏过了头。
“我可没有说我在意。”
“嗯，确实没说。”
池昼低下头，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手指磨蹭过他的鼻尖。
“但你表现得很明显。”
夏野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有过多的纠缠，他已经知道池昼想做什么了。
或者说，从池昼提起家居服这个话题时，甚至追溯到更早一点，池昼在楼下的那间公寓，压低了声音问他，可不可以亲你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哨兵的猎物。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很难说究竟是谁成为了猎物，至少今天是这样。
“我可没有表现什么。”
夏野猝不及防的抬头，咬住了池昼的手指。
虎牙微微用力，在池昼的皮肤上留下些许痛觉，但不至于到会有痕迹的程度。
他很清楚，这是池昼喜欢的力度。
有点疼，但又不太疼，像是无害的小动物，肆无忌惮的炫耀自己的利齿。
“没有表现什么，”池昼笑道，“那这是什么？”
池昼手指弯曲，按住他的唇齿，逼迫他保持着抬头的动作。
是吻，却又不是吻。
手指纠缠着舌尖，一一抚过齿列，柔软的皮肤从坚硬的牙齿上掠过，留下难言的触觉。
“没……什么。”
池昼的控制之下，他很难保持吐字清晰，甚至带上某种暧/昧的气音。
“只是想咬我，嗯？”
池昼抽出手指，勾出某种引人遐想的水汽，捏住了他的手腕。
“你不就是喜欢这个么？”夏野看着他，眼神挑衅，“我说得有错？”
他没有被池昼控制的那只手骤然向下，按在了某个地方。
“你现在胆子很大啊。”
池昼的声音有点哑，将他一把抱起，扔到了沙发上。
夏野倒在沙发上，清亮的眼眸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我一直胆子很大。”
……
池昼一直知道，他的恋人是不服管教的野生小猫。
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像漂亮的小猫。
情动之下，白皙的皮肤泛上一层淡淡的粉，连额角上都沁出一点薄汗，濡湿了细软的黑发，更衬得肤白胜雪，眉眼精致如同玉雕。
毛绒绒的猫耳正随着他的动作颤抖，夏野的手指抓着他的肩膀，口齿不清的抱怨：“你这是什么趣味……”
他没什么力气，不然肯定会一把拽掉头上的猫耳饰物。
可惜，过于激烈的节奏将他的理智烧灼得一干二净，仿佛在深海中飘荡的一叶孤舟，除了迫切想抓住什么切实的东西之外，很难再想到其他的事。
池昼将他抱在了怀里，温暖的、令人安心的怀抱，夏野下意识抱紧他的脖颈，将脸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说起来是有点奇怪的趣味，”池昼说，“但很适合你，不是吗？”
他的声音喑哑，但仍然保持着某种理智，正是这种理智，让夏野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池昼正在欣赏他现在的模样。
颤动的猫耳，柔软的尾巴，或许还有表情和声音。
“谁会适合这种东西……啊。”
夏野小声的反驳，有点挑衅和生气的语调，到了末尾，声音却软了下去。
“又傲又娇，怎么不合适了？”
池昼亲吻着他的手背，低笑着逗弄他：
“捂着脸干什么？”
他有意停下动作，在夏野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温柔的问他：
“铃铛的声音，你自己听不见么？”
在池昼提起之前，夏野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奇异的热度已经席卷了他，让他仿佛沉沦在只属于池昼的深海之中，完全察觉不到其他的事。
但是，在池昼的提醒下，他听见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叮当、叮当、叮当，轻柔细小，顺着他颤抖的节奏轻轻的响着。
夏野不想面对，往后起脖颈，却暴露了自己更多的弱点。
池昼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很轻很慢，温柔得不像话，可他的动作却远远没有那么温柔。
脆弱的咽喉被咬住了，牙齿的触感清晰的从皮肤上传到大脑。
明明应该是危险靠近的感觉，任何一个警觉的人都该对此感到恐惧，更不要说他是感官比普通人更为敏锐数百倍的向导。
精神领域相融的感觉如同滔天巨浪，能够令任何一个向导疯狂。
某种意义上，他和池昼互相掌控，且对这种掌控甘之如饴。
“池昼。”
失去理智之前，夏野抓住了池昼的手腕。
“别这样……我会控制不住。”
他的哨兵亲了亲他的唇角，明明正在做那种事，这个亲吻却是纯情的、不带丝毫杂念的吻。
“不用控制，我的精神领域本来就属于你。”
只属于向导的强大精神力涌入池昼的精神领域，疾风骤雨席卷过干涸的沙漠，带着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水汽，如同神祇降临，控制住池昼的感官。
没有哨兵能忍耐这种感觉。
他的指腹深深陷入夏野的皮肤，在他的腰间留下几道指印，池昼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控制自己，不要将他的向导折断。
铃铛的声响一阵高过一阵，节奏一次比一次更快。
“池昼，池昼……！”
夏野紧紧的揪着沙发上的抱枕，闭着眼睛，没顶的潮水正在将他淹没。
“停下，我受不了了，快点，停下……”
命令的语气，低哑的声音，语调却是软的，很难对哨兵造成什么威慑。
“一直叫我的名字，不觉得腻么？”
池昼没有停下，只是给了他一点喘息的空间。
淡淡的红晕爬上夏野的皮肤，而猫铃铛叮咚作响。
“这有什么腻不腻的……啊。”
“宝贝，换个称呼吧，”池昼低下头，亲亲他的额角，“我想听。”
“你想听什么啊？还能有什么啊……”
模糊的意识中，荒诞的念头从夏野脑中闪过，他来不及思考它是否正确，已经被浪潮逼得脱口而出。
“池老师，停下好不好？”
小猫似的声音，似乎是在哀求了。
“我可没教过你什么，”池昼低笑一声，“不要叫老师，叫老公。”
“……”
这种话对于夏野而言，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也难以出口。
“我的宝贝，”池昼的指腹落在那只小猫铃铛上，轻轻拨弄了一下，“还是这么不乖啊。”
很显然，他不打算等待太久。
就像精神领域中疾风骤雨一般，更为猛烈的浪潮向夏野扑过来，过高的热度烧灼着他的理智。
坠入深海，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夏野很小声的叫他：
“……老公。”
“真乖，”池昼抱紧他，指腹从额发上抚过，“我的宝贝好可爱。”
……
浴室里漂浮着氤氲的水汽。
夏野趴在浴缸的边缘，不想多说一句话。
“怎么回事？”池昼贴着他的耳朵，低笑着说，“在生什么气？”
柔软的毛巾擦过背上的皮肤，夏野舒服的眯起眼睛，像是懒洋洋的小猫咪，更加不想搭理他。
“刚刚还在叫我老公，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池昼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惹得夏野骤然睁开眼，猝不及防的扑了他一脸水。
池昼顶着一头被打湿的头发，无辜的问：“我的小猫怎么脾气这么大？”
他的语气非常坦然。池昼就是有这种本事，将一切流氓话说得格外自然。
“谁是小猫？”夏野横了他一眼，“不要乱说话。”
“嗯，你不是小猫。”
池昼点头，视线却从扔在地上的猫尾巴上扫过，唇角带着点暧昧的笑意。
夏野抿着唇，伸手推了他一把，没好气的说：“洗完了吗？洗完了就出去。”
“好好好，我走。”
哗啦一声，池昼从浴缸中站了起来，无所顾忌的走出浴室，顺手从衣架上拿过一条浴巾。
夏野无言的看着那足以去拍摄模特杂志的身材，默默的转开视线。
“你知道吗？”
池昼裹上浴巾，遮住结实的肌肉，笑道：
“你这个表情特别可爱。”
回应他的是一只浴缸专用小黄鸭，啪叽一声砸在他身上，又惹来他一阵低笑。
-
夏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家务型机器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公寓配置的家务型机器人长得娇憨可爱，圆头圆脑的样子完全没有杀伤力，小短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散发着洗衣剂香味的家居服。
银灰色细条纹，柔软的棉质布料，跟他的家居服有七八分相似。
夏野换上家居服，走进客厅。
池昼正在看报纸，或者说用看报纸掩饰他真正的目的，夏野刚从浴室走过来，他的视线就从报纸后面飘了过来，落在他的身上。
“还是这样穿适合你，”池昼感叹道，“看起来很温和。”
“我是不是温和的人，你应该最清楚。”
夏野声线冷淡，偏偏带着一点哑，勾勒出刚刚沙发上那一阵疯狂的余韵。
“怎么想到让家务型机器人特意送居家服过来？”
“觉得你穿着很好看。，”池昼说，“好看，想看，就让它送过来了。”
池昼说话的时候，家务型机器人正好从他们身后路过。
圆头圆脑的小机器人一边滑走，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托盘，发出稚气可爱的电子音：“谢谢光临，谢谢惠顾，银灰色细条纹家居服已安全送达，欢迎再次下单。”
夏野看着它一路溜走的背影，深觉科技太发达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不应该让某些人的恶趣味随时得到满足。
池昼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轻咳一声，提醒道：“小芷的网课应该要结束了。”
夏野“嗯”了一声，正巧智脑滴了一声，提示他有一条新的信息。
夏野打开收信箱，果然是妹妹发来的消息。
夏芷：“哥哥去哪了？我刚上完网课，家里好多精神体，像幼儿园一样。”
她还顺便附上了一段视频。
铺着长毛地毯的公寓客厅里，小雪貂已经完全玩疯了，正在沙发上蹦蹦跳跳，时不时向着黑龙的方向玩蹦极。
雪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毛线球，正在从左爪颠到右爪，再从前爪颠到后爪。
那个毛线球还有一点脱线，被雪豹颠了几下，已经散了一大半。
镜头一转，公寓客厅的角落里，散落着好几个毛线球，看起来都是雪豹的杰作。
接着，视频里响起了一声轻叫，一只小松鼠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挥舞着大尾巴，朝着小雪貂扑过去，显然是非常想要加入蹦蹦游戏。
“你出来干什么？！你能不能听我一点话？”
视频的末尾，就是夏芷略带怒气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啪嗒啪嗒的拖鞋响声，看来是夏芷开始跟自己的精神体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夏野忍住笑意，给妹妹打回电话。
“上楼吃饭吧，别管那些家伙了。”
夏芷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外太空：“不行啊哥哥，我的松鼠找不到了。”
对待妹妹的时候，夏野一向很有耐心。
“没关系的，”夏野说，“你把它们放在家里，直接上来就好了，吃完饭我帮你一起找。”
夏芷的精神体是一只小松鼠，平时有点调皮，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和夏芷捉迷藏。
夏芷只是一个精神力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在学校虽然也会学习到一些控制精神体的方法，但是学校教的那点东西，用在对付狡猾的小松鼠身上，根本就不够。
“话是这么说没错。”
夏芷停顿了一下，好像很为难似的，半天才回答道：
“可是你的雪貂也不见了。”
这通电话开着外放，被池昼听了个清清楚楚。
夏野清晰的看见，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要不是想着在妹妹面前要维持他无所不能的哥哥形象，夏野怀疑池昼会直接笑出声。
夏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温声对妹妹说：“没关系，找起来很快的。”
“好吧，”夏芷终于妥协，走到玄关处开始换鞋，“那我现在上楼，先挂啦，哥哥拜拜。”
电话挂断后，池昼果然抬起了头。
“小雪貂不见了，嗯？”
夏野脑袋一偏，不想搭理他。
池昼把他往自己怀里带，笑眯眯的问：“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这种事情还是不必麻烦你。”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你知道的，黑龙的寻物能力很强。”
“我自己能找到，”夏野瞥了他一眼，“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池昼笑了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夏野已经拨开了他的手。
“别抱了，等会要被未成年人看到了。”
“你这话说的，”池昼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怎么，妹妹成年了就能看了？”
“……”
夏野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冷硬的回答：
“不能。”
他迅速从池昼怀里起身，端正的坐在一旁，伸手招来家务型机器人。
圆头圆脑的小机器人角落里飞快的溜过来，热情洋溢的问：“主人，您好！请问您今天中午想吃些什么呢？我可以提供的菜系有……”
赶在小机器人报菜名之前，夏野干脆利落的点开了小机器人脸上的显示屏，开始挑选午餐菜单。
池昼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对机器人这冷漠的样子，我真是百看不腻。”
“池昼，”夏野意有所指的说，“你的趣味太奇怪了。”
“是么？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池昼文质彬彬的说着，看向门口。
“妹妹来了。”
夏野忍不住纠正他：“那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
“你是我的合法伴侣，”池昼一本正经的说，“你妹妹当然也是我妹妹。”
夏芷走进玄关，奇怪的问道：“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我和你哥哥是合法伴侣，所以你也是我的妹妹。”
池昼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向夏芷：
“嫂子说得对不对？”
夏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空气里弥漫着一阵可怕的沉默。
“对……当然对了。”
课业满分的夏芷同学在人情世故上显然缺了一根筋，经过一阵仔细的思考后，夏芷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嫂子说得都对。”
-
家务型机器人的出现，拯救了这个家里诡异的气氛。
小机器人举着它的小短手，看起来费劲巴拉，实际上十分稳当的捧着托盘，将夏野刚刚点的菜送上餐桌。
“准备吃饭。”
夏野曲起手指，在茶几上轻轻一叩，试图将“嫂子”这个可怕的话题带来的影响消除到最小。
“哦，好，那我先去洗手。”
夏芷一蹦一跳的去了洗手间，留下夏野独自一人，面对池昼意味深长的笑。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夏野轻咳一声，“又不是我让她这么叫的。”
“什么眼神？”池昼笑道，“对于你妹妹叫我嫂子这件事，我已经坦然接受了。”
夏野：“……”
他觉得此事必定有诈。
果然，池昼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毕竟，我也不可能告诉未成年人，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吧？”
夏野还没来得及回答，夏芷已经洗过了手，愉快的从洗手间里蹦了出来。
小姑娘看了一眼餐桌，立即快乐的喊道：“哇，今天中午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夏野洗完手，坐在她的对面：“嗯，犒劳一下早上六点起来上课的高中生。”
池昼坐在夏野的旁边，跟着点头：“你这个年纪，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东西补补。”
自从住进哥哥的公寓，夏芷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幸福到不可思议。
像是现在这种场景，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夏芷虔诚的双手合十，感叹道：“好幸福，感觉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
午餐过后，照例是水果时间。
宽敞的客厅中，夏芷占据了单人位沙发，把长沙发留给了夏野和池昼。
电视里正播放着联盟最新新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温馨，像是每一个普通的家庭中都会出现的景象。
如果没有在地铁上打滚的精神体们，这一幕就更温馨了。
小雪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窜上来的，反正，这些精神体们没有一个是需要坐电梯的。
黑龙自然是破窗而入的，现在正因为挨了池昼一顿训，非常不爽的趴在地毯一角甩尾巴。
“你那是什么反应？”池昼没好气的说，“说过多少次，不要没事就从天上飞，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容易引起恐慌。”
回答他的是啪嗒一声甩尾巴，显然是不耐烦但不敢说。
“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夏野看不下去，顺手摸了摸黑龙的脑袋。
“别这么严厉。”
“你就宠它吧，”池昼两手一摊，“什么时候能对我也这么心软？”
夏野：“你变成小动物的那一天。”
夏芷忍不住扑哧一笑，想到这样可能会对嫂子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行啊你，”池昼点点头，“现在很会说话啊。”
他从果盘里拎起一块苹果，对小雪貂勾了勾手指。
小雪貂一向对所有的吃零食活动特别有兴趣，一看见池昼手里的苹果，立马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它熟练的跳上池昼的膝盖，啪嗒一下翻开小肚皮，看起来就骗吃骗喝已经十分熟练了。
池昼把苹果放在它的怀里，小雪貂立马伸出两只粉嫩的小爪爪，抱着苹果啃了起来。
一边啃，还一边发出满足的咕叽咕叽声。
对于这种画面，夏野向来是觉得不忍直视的。
“……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吗？”
他恨铁不成钢的在小雪貂的肚皮上戳了一把，无奈的说：
“现在是当哥哥的貂了，你这样怎么给妹妹做榜样啊？”
瘫在沙发上的夏芷缓缓开口：“我觉得它挺会做榜样的。”
夏野看了一眼正蹲在茶几上，左爪抱着瓜子，右爪抱着花生，嘴巴里还藏着一颗核桃的小松鼠，对妹妹未来的军校生涯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小雪貂一听到要给妹妹做榜样，顿时觉得手里的苹果不甜了。
它从池昼的膝盖上翻身而起，一溜烟的窜到了茶几上，和小松鼠并排蹲着。
两秒钟后，小雪貂似乎是经过了一阵的思想斗争，最终诚恳的伸出爪，把苹果递给了小松鼠。
小雪貂：妹妹吃！
小松鼠伸出爪爪：真的嘛？！
小雪貂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苹果，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当然！我是哥哥，要保护妹妹！
小松鼠眼睛一亮，接过苹果吧唧吧唧的啃了起来，口齿不清的说：哥哥，苹果甜甜！还要！
小雪貂环视四周，果盘上的苹果又大又圆，不太适合它娇小可爱的妹妹，怎么办？
再三思考之后，小雪貂决定找人类帮忙。
它在茶几上努力伸长爪爪，估算着自己和池昼的距离，经过一阵紧张的测算，它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下一秒，小雪貂在空中高高蹦起，飞向池昼的膝盖。
然后……缓缓滑了下来。
夏野：“……
他缓缓捂住脸，情不自禁的感叹：“下学期有评级测试，这家伙这么笨要怎么办啊？
“我陪你去啊，”池昼把小雪貂从地毯上拎起来，放在膝盖上仔细顺毛，“它这么可爱，肯定是SSS级。
“军校评级靠可爱吗？
夏野无力的横了他一眼：
“这家伙本来就要招人围观了，你再去了，评级测试的秩序会无法控制。
“那就是军校要考虑的事了，联盟每年拨这么多钱给他们，他们有必要摆平这点麻烦。
池昼说得一本正经，让夏野都要以为他只是为了看看军校对应急事件的处理速度，才坚持要跟他一起去了。
然而，缺根筋的夏芷同学又开口了，满脸好奇的问道：
“嫂子，评级测试有什么好玩的，你干嘛非要跟着哥哥去？
“没什么好玩的，到处都是人，还要跟老同事打招呼，麻烦死了。
池昼抱怨得十分真心，果然引来了夏芷更为疑惑的目光。
“但是……
池昼左手抱着小雪貂，右手把雪豹一起拉进了怀里，一边摸着雪豹的头，一边格外认真的感叹：
“你哥哥在军校太受欢迎了，我总要知道情敌都是些什么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