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先生真是年少有为啊。”
眼里满满的钦佩。
白敬点头示意,优雅的同他碰杯。
黄亚彦,新加坡人。
他长的很端正,甚至还带着牙套,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一道缝,仿佛真是喜悦到极致了。
这是白敬今晚喝的第三场。
他坐的笔直,连西装都毫无褶皱。
“白先生肯定知道,就目前来说,跨国交易很吃亏的。”
黄亚彦没有国内餐桌上的那一套,倒是直言相告,非常坦诚:“白先生身居高位,肯定比我这种人更了解,汇率这方面可是让人很头痛的。”
他做了一个无奈的耸肩。
白敬的大拇指漫不经心的摸索着桌子边缘。
明明是一个小动作,却让他做的理所当然。
他抬眼看向黄亚彦,音调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知道黄老板来中的目的。”
一句话就掐住了黄亚彦的脉。
白敬收回手,语气很淡。
“黄老板总该拿出些诚意,以免你我在误解中错过一场完美合作。”
话说的很轻,分量却很重。
看这意思是一点让步都没有。
黄亚彦跟没听到似的,嘿嘿笑着。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但他们都知道这场谈话到此结束了。
小沈开车来的时候,白敬站在饭店门前,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白敬是直角肩,非常衬衣服,远远看去,腿又长又直,羡煞旁人。
离近看,是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脖颈,形状好看的喉结,跟弯刀一样流畅的下颚线,锋利又带着莫名的性感。
今天的月亮是满月。
圆圆的一个,不怎么皎洁,似乎有一两缕云挡着,像层薄薄的轻纱,让人看的不真切,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他缓慢低头,看着自己的黑皮鞋。
在那瞬间,像个做错事,很乖巧,等着主人惩罚,却很大只的狗狗。
小沈推推眼镜,这么想着,突然吓一跳,赶快扇了自己一巴掌。
想他妈什么呢,真是胆子大了。
白敬目光清冷的瞥他一眼,坐上了车。
他最近太忙了,忙到不是在开会,就是在饭局。
上面对他这种抛头露面的行为进行了严重批评,也派人私密的向各个媒体提醒:白敬毕竟是政府工作人员,有些事还是到此为止就好。
关于自己的新闻或者推送,白敬一个都没看。
懒得看。
汪麟倒是在微信上给他转发了几条。
但因为标题太过哗众取宠和名不副实,白敬不仅没点开,还找人把那几家营销号给告了。
不过他倒是在网上把关于抑制剂的内容全看了。
其中重点留意了GKH生物集团研发抑制剂的相关内容和报道。
基本没一句好话,全是谩骂。
毕竟抑制剂的价格上涨,就是由他们带起来的。
可谓紧跟时事。
紧跟时事。
白敬的嘴角微微勾起,是一个冷淡的嘲讽。
在汪麟看到白敬回答采访最后一条问题的答案时,就气急败坏的找上门,说白敬不遵守游戏规则。
不遵守游戏规则?
挺可笑的。
什么是规则?
游戏发起人都是他。
他就是规则。
跟着他白白挣了几个亿,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当初白敬提出合作的时候,汪麟其实是震惊的。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问:“你疯了?你也不怕遭天谴?”
白敬不为所动。
巨大的诱惑下,汪麟也顾不得遭不遭天谴了。
人就这几十年,能多享乐就多享乐。
哪怕这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
但谁care?
有钱不赚干什么?干慈善?
干慈善还需要钱呢。
再说了,这钱就算他不挣,还有别人来挣。
阶级就在这儿,站的不是他汪麟,就是什么李麟王麟。
哪怕天塌了,还有白敬这个高个儿挡着。
一报还一报,白敬的罪可比他重多了。
于是商人和政客一拍即合。
政客的嘴,商人的心,将利益压制到最大化。
一个落得好名声没挣到钱,一个满是骂名却富可敌国。
肯定是紧跟时事了。
只不过连汪麟都没想到,白敬会这么年轻。
因为两个人还没有正式见面时,白敬一直带着面具,用变声器和他沟通。
他知道对方是个身居高位的政客,却不知道这政客比他儿子还小。
于是他动了一丝贪念。
却没有逃过白敬的眼。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白敬才恍然发觉到家了。
不是觉得路途太快,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
乘电梯,掏钥匙,开门,开灯,脱衣服,洗澡。
他站在客厅中央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抬脚朝落地窗走去。
他脚下的房子三十万一平方。
在顶层,他看到的夜景更像黑幕下川流不息的彩色线条,耀眼的,夺目的,炫彩的,五光十色,花样繁多。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刺眼,就走掉了。
躺到床上,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
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可他说不清楚。
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好像是因为他的房子太大了。
又或者是因为太静了。
总之说不了为什么,就是让他烦闷。
这家回了还不如不回。
白敬跟个僵尸似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然后坐直身体,拿起手机,准备玩游戏。
用玩游戏排遣寂寞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不过他玩的都是单机游戏。
什么扫雷、拼图、纸牌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人都不喜欢玩游戏,白敬想,迄今为止他还没遇到一个跟自己志趣相投的人。
扫了几局雷,他打开了电脑,却刚好有人发来消息。
是弘一航,问他睡了没有。
白敬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名字上,目光微凝。
他和弘一航认识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
《护O条例》颁发前,他出国看了一场画展。
本身以他的身份,别说出国了,是连护照都不能有的。
但白敬多聪明啊,他直接向上级申请了陪同看护。
然后就在画展遇到了弘一航。
当时弘一航正在和一个外国人吵架。
起因是弘一航看画有感,不由得念出一句诗。
被外国人听到,嘲讽一声低能。
白敬因身份原因不能多事,但看他一个人吵的面红耳赤,十分委屈,还是忍不住参与进去,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我们来自友好国国家,而且我很有钱,你呢。
第二句:如果你不道歉,我会选择告你,并把你曝光。
外国人道完歉走后,弘一航看着他,后知后觉的说:“那什么,其实,其实我也很有钱……真的,不骗你。”
白敬:“……”
以至于现在他看到弘一航的名字,都下意识想到一个词。
愚蠢。
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弘一航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他的吐槽,带着几张照片。
看场景和日期似乎是那天在情湾会所。
白敬的食指轻轻划过手机屏幕,瞳孔里映着蓝色的光。
在划到第三张照片的时候他看到了。
一个男人,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烟,一条腿踩着沙发,另一条腿搭在茶几上,衬衫扣子前两个没系,露着锁骨,像两道峡谷,而这峡谷中间嵌着一颗黑色的宝石,他看不真切,却能看清楚他的肌肤肌理。
这时白敬才将图片点开,两指放大,看着男人的脸。
平淡无奇,白敬想。
手指却停在他似笑非笑的唇上。
唇形很好看,不是薄薄的一片,反而圆润可爱,适合拿来吸吮。
其实鼻子也不错。
眼睛也还行。
白敬盯了一会儿,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不是还行。
是致命。
他将手机关掉。
不知道是不是低头的时间太长,让他的血液流的有些不顺。
有一种奇妙的眩晕,让他的指尖微颤。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心跳,铿锵有力。
其实这时候他希望自己是个死人。
因为他现在觉得有点难堪。
再次点开手机,他淡定的将手盖着男人的眼。
他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仿佛一眼看到白敬的心底。
看清他那些埋在泥土里的网,那些深海里的钩。
但是盖住的话手机就划不动了。
白敬沉默两秒,将手拿开。
缩小图片后退出微信。
他将手机扔在一旁,拿起电脑,却忘了之前想要干什么。
过了半晌,他打开文档写了一句话:
深夜适合做什么。
一股比之前更为强烈的焦灼感席卷他,让他越发觉得这房子很大,还很静。
不应该买这么大的房子。
不对,是不应该买在顶层。
他微微抿唇,心里跟被慢火炖似的。
于是他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一口气喝完。
没用。
他打开了冰箱。
将脸凑近,企图降温。
冰箱的光不强,罩在他白皙的脸上跟渡了一层光似的,仿佛他眉梢带雪,踏夜而归,比画里的仙人还美上几分。
依然没用。
白敬眸光越发深沉,走到床边,在电脑上写了两个字。
自慰。
他打开手机,登录微信,找到弘一航,点开他的朋友圈,翻到那张照片,手指一点一点抚摸男人的脸颊。
就像摸到真人似的,眸子里面溢满了专注和占有欲。
白敬睫毛长,垂眸时像收起了深海里的一片波涛汹涌。
他微微仰头喘息,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却是紧绷的状态,仿佛一道古琴上的弦。
他是半眯着眼的,又或许不是。
可无论哪种情况,他都觉得男人就站在他面前。
一点一点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并不细腻,却饱含神秘的身体。
那样的肌肤,不适合亲吻。
因为亲吻太温柔,印记会很快消散。
适合啃咬,咬到他承受不住求绕才好,仿佛能透过骨肉刻到灵魂里去。
Alpha的情欲还未达到顶峰,占有欲先一步爆棚。
白敬顺手抓住床头柜边的台灯,狠狠一扯,猛然砸在地上,瞬间碎的四分五裂,四周兀然进入一片黑暗,电脑因长时间未运转陷入黑屏待机,只有手机上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勾着他,跟夺人心魄的妖精似的,引着他,诱着他,让他难堪。
白敬狠狠的抓住手机,青筋暴起,力度大的仿佛要将他捏碎。
他猛然想起男人朝弘一航调笑时的嘴脸。
生怕自己不够有魅力似的,笑成那副模样。
真应该给他的嘴上道枷锁,只有和他接吻时才能打开。
白敬猛然瞪大双眼,在粗重的喘息和砰砰的心跳中冷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神色冷淡的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视线转到电脑上,将自慰两个字删除。
换成了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