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鸣虽然一时嘴硬,能气到汤显宗,但他还真不敢不管这事儿。
他的打算是,先借弘一航的嘴把白敬约出来,男人嘛,有什么话是一次饭局不能解决的。
如果一顿不行,就两顿。
他不是还喜欢那什么,画画吗,回头再花大价钱,买一副绝版,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他这边美滋滋的想着,那边弘一航沮丧着脸,十分抱歉的说:“汤鸣哥……我约不出来啊。”
汤鸣奇了:“怎么,怎么约不出来呢?他不是说了改日再聚吗?他不是也没给你接风吗?”
“是啊……可是,他说他最近很忙……”弘一航无辜眨眼。
白敬没有骗人,他最近真挺忙。
老太太的事儿他没有和白深时以及白义宗说。
这两个人一个远在天涯海角,一个不在国内,说了也没用。
他都忘他俩长什么样了。
白敬坐在办公桌前,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纸。
马文彬被双规;红海石油协会贪污案;因抑制剂造成的偏远地区小规模暴动;72名儿童拐卖失踪案;程海被人举报贪污,方连山被他拉下马;三鑫矿场塌陷;本岗县价值三千万的毒品案;大天教的兴起;世和集团大型诈骗案;栾北发生洪灾……
这只是这个国家正在发展的万分之一,甚至冰山一角。
白敬将纸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到窗边。
马文彬、程海、方连山这三个人的级别都比他高。
其中牵扯官员数量之多令人毛骨悚然。
就连唐闻见,现在都是夹着尾巴,竖起耳朵。
身居高位,一步错,步步错。
天堂旁边就是地狱。
这期间弘一航倒是不停的找他,说是要接风。
这节骨眼外出吃饭最容易出事。
结果汤鸣联系他了。
当时白敬给他这个联系方式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他主动联系自己。
白敬是什么人什么地位,他不可能主动去联系一个Beta。
如果汤鸣脑子转的快,能明白过来,就当节约时间。
如果他转不过来,就放长线钓大鱼,白敬并不着急。
他身份特殊,能上他床的人,要不是没人,要不就难以脱身。
他在观察汤鸣,也在给自己一个缓冲。
白敬向来强势,也强势惯了,Alpha骨子里的基因不会让他委身于人,为某一人所困。
好在的是汤鸣是个Beta,而不是Omega,他不用为他负责,不然事儿一多,就麻烦了。
汤鸣说想请他吃饭,白敬答应了。
但他有一个要求,去他家。
汤鸣一想自己住的地方,那哪行啊,就厚着脸皮问能不能去他家。
白敬倒没什么介意的。
他家,他家多了去了,他自己都记不过来。
于是两人定在周六晚上六点,御园别墅区见面。
白敬没有定之前居住的极具商业化的超级顶层,而是选择独栋小别墅。
因为这个看起来更有家的感觉。
也只是看起来。
他从来没有在这儿住过。
还临时让小沈找人打扫了一下。
另一边的汤鸣一看这情况,那铁定趁热打铁啊。
于是让汤显宗花重金,大价钱,买了一副绝迹。
那简直是栩栩如生,非常漂亮,十分有贵族气息,最适合白敬这样身份的人。
而且托白敬的福,汤显宗现在觉得汤鸣还有点用,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周六晚上,汤鸣打扮的人模人样的,抱着画,摁响了门铃。
白敬给他开的门。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敬不穿正装的样子。
他穿了个限量版灰色戴帽卫衣,黑色宽松裤,白色的袜子,以及黑色的拖鞋。
他的头发很黑,如墨一般,发型也不是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而是有些凌乱和蓬松,额前的发有些长,有几缕挡到眼睛,越发衬托他白皙俊美的面容,跟个大只布偶猫似的慵懒,全身上下带着一种贵气的懒散和精致。
或许是因为衣服,又或许是因为环境,没有了那让人崩溃的威压,白敬在这时才看出来比汤鸣还小。
他带着一丝纯良无辜,像个刚上大学的小奶狗,只不过那双眼睛,还是把人盯的发毛。
汤鸣今天穿的很符合他的胃口。
普通的立领长袖,偶尔会因为动作看到锁骨,外面套了见夹克,找回了他放荡不羁的的风流潇洒,裤子是白敬喜欢的牛仔裤,略紧,勾出他的大长腿,臀形被包的漂亮极了,仿佛能握在手里把玩,脚踩一双马丁靴。
而且他今天戴了耳钉。
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
这样才对。
这才是汤鸣,真正的汤鸣。
把风流和放荡诠释到位的汤鸣。
只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后,白敬看着他手里拎的东西。
不像食物。
怎么回事儿,那些甜到爆的小说里,Omega不都做饭挺好吃的吗。
白敬问:“你拿的什么。”
汤鸣看着他,心里直叫完蛋,他该不会以为自己会像小说里那样买一堆食物过来给他做饭吧?
“噢,这是……画!”
这小孩儿不能现实点吗?
现实生活中你喊别人来家里吃饭,还得让别人做饭?
不过没关系,还有绝招。
汤鸣胸有成竹的把画放到白敬面前,还配着音效:“哗——好看吧。”
白敬静静的看着茶几上铺的画,又看看汤鸣底气颇足的模样,朝他勾了勾食指。
汤鸣靠过去,白敬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给他看。
是一张拍卖证书。
证书下的画和汤鸣拿来的一模一样。
时间是六年前。
画的买主是……
白敬。
汤鸣用他的项上人头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白敬将手机关掉,扔在一旁,冷笑一声,问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汤鸣眉眼弯出来一个笑容:“我……我,我现在挺尴尬的。”
白敬将他的笑容仔仔细细看一遍,又冷笑一声:“我也替你尴尬。”
真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本来以为弘一航就够蠢了。
谁知道还有更蠢的。
看来他也就这副皮囊有些价值了。
白敬忽然感到有些厌烦。
他希望汤鸣能尽快让他看到其他的闪光点。
否则单靠一张皮就爬上他的床,是异想天开。
“那个,其实我……”
白敬抬手止住他想要说的话:“等会儿有人来送餐,你吃完就可以走了。”
这什么情况啊还吃饭,这得多大一颗心啊。
汤鸣感觉自己简直要臊死了:“饭……就不吃了吧……”
白敬嗯了一声,站起身,语气没什么起伏:“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这、这逐客令这么快……
汤鸣抿抿唇,回到嬉皮笑脸的模样:“那我就先撤了,还得找骗我的画贩子呢,那我们改,改天……”
白敬懒得听完他的话,径直上楼了。
汤鸣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走了,连关门的时候都是轻轻的。
丢人。
太丢人了。
丢人丢到家了。
丢人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难受,真他妈莫名其妙。
汤鸣出了别墅区,将机车停到马路边,抽了根烟。
这次的事儿办成这样,下次再想约他肯定难了。
这可怎么整。
难道为了他学做饭?
不可能。
他又不是要应聘他的保姆。
汤鸣叼着烟,拿着手机,扒拉出许苑的电话。
“喂,妈,唉,我遇到个难题。”
汤鸣虽报喜不报忧,却不是一个死脑筋,什么都自己硬撑的人。
他可能会在外被人揍一顿后,回家什么都不说,但迷茫,和遇到一些需要进行抉择的时候,他就会找许苑帮忙,听听她的看法,毕竟多一条见解,就多一条思路。
“怎么跟你说呢,就是我有个朋友,身份极其高贵的那种,我吧,得罪他了,我不是故意的啊,但是我们两个现在闹得很僵,我应该怎么补救啊?”
许苑的建议时,要想修复一段关系,要知道你们的关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因为利益,那么就用利益解决;因为感情,就更加赤诚相对。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和白敬……
完全没用啊。
汤鸣不死心的问:“有没有……其他方法啊?”
许苑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你可以试试逆向思维也不一定呢,比如将你们的关系分为几个点,几个度,几个段,一点一点倒着向前推,就能知道他从开始到现在,这个想法是怎么变化的。”
倒着向前推。
向前……
没送这该死的画之前,两个人之间还不至于这么难堪。
所以问题出在画上!
这他妈不废话吗。
不对。
问题出在送东西上!
对啊,他可是白敬啊,史上最年轻的政员啊。
他什么没见过?
那么要送,就应该送最能代表诚意的,而不是为了投其所好的。
可什么最能代表诚意呢……
汤鸣胡思乱想,那铁定得是……原创的!
原创的,独一无二的。
汤鸣一拍大腿,跟醍醐灌顶似的。
送,还得继续送,不仅送,还得送的恰到好处。
可原创,原创什么呢。
汤鸣皱着眉想。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倒是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儿。
他翻出手机,一通电话打到汤显宗的手机上,开口就是一句:“你这个老儿,害的老孙好苦啊,你这个哈麻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