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鸣像要生孩子的女人,双腿叉开。
吴医生公事公办的就诊,然后拍拍他的膝盖:“行了,放下吧。”
汤鸣呼出一口气,忐忑的问:“医生我……严重吗?”
“挺严重的。”吴医生坐在桌子前刷刷写着什么。
“啊?有多严重啊?”汤鸣欲哭无泪。
吴医生瞥他一眼:“严重到你每次拉屎都会想拿你空空如也的头撞墙。”
空空如也的头,等于没有脑子。
吴医生继续写着什么,冷笑着说:“麻烦你,把门口跟尊佛似的杵在那儿的Alpha喊进来。”
汤鸣尴尬的笑笑,刚想下床,吴医生就抬手拦住他:“喊一声就行,没多隔音。”
“噢……”汤鸣清清嗓子,稍微提高声音喊,话到嘴边拐了个音:“白——白敬敬……”
吴医生好笑的看他:“让你喊没让你唱。”
汤鸣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以防万一嘛。
生怕隔天头条:震惊!风云政客白敬于凌晨两点和一被子现身医院!
白敬推门进来,忽略吴医生,走到汤鸣跟前,给他裹紧被子,神色冷淡。
吴医生把纸条塞到他手里:“算你命大,体内无残留,只是伤口较深,虽不用做手术,但是不能再进行任何性活动,最起码这三个月,都不能。”
他看向汤鸣:“当然,你要是想住院,想怎么做怎么做,另外,饮食方面格外注意,拉屎的时候会流血,不用慌,但是不能用劲,还有,疼痛瘙痒都是正常情况,三天来看一次,不来看也行,伤口感染腐烂溃脓的话可以直接下葬,不用来报备。”
汤鸣抿唇:“谢谢医生……”
白敬没什么反应,直接抱着汤鸣走了。
汤鸣挣扎:“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行。”
白敬答非所问:“饿不饿。”
汤鸣摇摇头,看着他的毛衣:“你也是神人,毛衣都能穿反,你不勒得慌?”
白敬把他放到车座上,发动汽车:“睡会儿吧。”
汤鸣想和他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天憋出一句:“我自愿的。”
他赌气似的说:“我喜欢你,我自愿的。”
你喜欢我吗?
你会喜欢我吗?
汤鸣没有问出口。
白敬没有回答。
他目视前方,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汤鸣身上裹的被子,像在哄他睡觉。
这招很有效,没一会儿汤鸣就睡着了。
喜欢?
白敬不懂。
他没有这种感情。
从小大大,没有喜欢过任何一样东西,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他对所有东西的欲望都是可有可无。
看别人痛苦会产生愉悦,但他会压下去。
温周良多次提出让他不要这么憋着,无论是欲望还是情绪,都要宣泄出来。
他一直想送他一个宠物。
干净的、听话的、随他凌虐的。
能要。
懒得要。
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随便的。
就算汤鸣现在捅他一刀,他也不会有任何惊讶。
但他不恨他,他说他喜欢他。
喜欢他。
喜欢他?
汤鸣喜欢他?
所以能忍住痛苦,让他开心?
喜欢的魔力这么大吗?
但没有实质的东西对白敬来说是虚无缥缈的。
他捉摸不透,想不通。
他有病。
很严重。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觉得自己好了,或者以为自己好了。
因为他能把那些恐怖的想法压的很彻底了。
但因为汤鸣,他觉得自己的欲望在膨胀。
在叫嚣。
在他的体内,脑海,血液,充斥他整个人。
他这次会用玻璃划伤汤鸣的后穴,下次就会将他的生殖腔捅烂。
他太喜欢看汤鸣因痛苦而皱的眉,那种惧怕的眼神,像随时会被吞噬的小动物。
白敬会温柔的亲吻他,爱怜他,珍惜他,然后将他凌虐的更狠。
但是白敬不想。
他的理智和欲望在不断拉扯,可他们又是共生的,相连的,紧紧缠绕的。
于晓晴说:“白敬,你之所以喜欢看人痛苦,是源于你内心深处的孤寂,你的内心一片荒凉,所以你喜欢看他们崩溃,因为人在崩溃时表情是最生动的,那种悲伤、绝望、后悔的情绪等等,能填满你内心的空虚。
因为喜悦是短暂的,痛苦是永恒的,对吗?
一 个人的精神会反应一个人的内心,你很强大,你有雷厉风行的手段,缜密冷静的思维,这些就像密不透风的城墙,将你围的严严实实。但你城墙建立的意义是什么?你想过吗?
有的人说这是自我保护机制,的确,自我保护机制很大程度上抵挡了外界的伤害,但城墙里的你,出去过吗?或者说城墙里,是什么景象?一片繁华吗?
很神奇的是,你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想过要好好保护自己,你并不怕受到任何伤害,那到底是为什么?你知道吗,我见过很多人,有的人不知道自己生病了,有的人因为生病而困扰。
只有你,清醒的知道自己有病,却没有丝毫影响。
其他病人想要尽早治好,脱离痛苦,有的病人自暴自弃,干脆放弃,只有你,治不治都无所谓,因为吃药你也是这样,不吃药你还是这样。
有的病人告诉我,他以前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后来抑郁了,有的人说他感到崩溃,没有安全感,还有的说经历过哪件事后彻底萎靡不振了,还是只有你,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变化。
白敬,不是我不愿意治疗你了,是药对你没用,你懂吗?等你什么时候想改变了,我们再谈谈吧。”
温周良来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白敬给他留了门。
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当事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温周良打了个哈欠,刚想说话,白敬抬手拦了一下。
温周良:“???”
白敬站起身朝他走过来,轻轻关上门。
温周良跟着他走到走廊上。
白敬:“他睡着了。”
温周良顶着黑眼圈笑了:“什么意思?”
“他醒再看。”随后递给他两张房卡。
这意思是让他去休息。
温周良看着手里的房卡,笑着摇摇头:“白敬,半夜两点,你把我扯过来,我今天还得开会,我还把我们医院的韩医生喊了过来,人家还得请假,你——”
白敬拿出手机给他赚了笔钱。
温周良温柔的笑笑:“好,可以,有钱能使鬼推磨是吧。但我想说的是,你对这个Beta是不是太上心了?按照你的性格,你第一时间不应该和我打电话,你应该带他去医院。”
“去了。”白敬说。
温周良愣了一秒:“什么?去了?去看过了?”
“嗯。”
“拿过药了?”
“嗯。”
“那你喊我过来干什么?”
白敬动动嘴,坦诚道:“不放心。”
温周良和他四目相对,前者在走廊踱了两步,走到他面前:“不放心?所以你的意思是,去过医院后依然大半夜把我们拽过来,就因为不放心?你完全可以回去再给他看啊,有这么费劲吗?这大张旗鼓的。”
白敬解释:“他很疼。”
温周良看着他深呼吸,神情复杂的点头:“是,他疼,我也疼,我脑壳疼,眼也疼。”
临走时,他指指自己的脖子:“白敬,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多狼狈吗?朋友,你毛衣穿反了。”
他走后没多久小沈就出现了。
白敬很平静的看着他,问:“喜欢是什么。”
小沈一哽,也不敢看白敬,恭敬的低着头:“是一种……感情。”
“感情。”白敬重复后问:“不是情绪?”
“这……老板……这怎么说呢。”小沈斟酌着用词:“不是情绪,但跟情绪有关,就比如,看到一个人,他开心,你——我,我也会跟着开心呢,他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
看他开心就会跟着开心,看他难过就会跟着难过。
白敬问:“你看到他难过为什么不兴奋。”
小沈嗐了一声,想到自家男朋友,笑笑,口无遮拦道:“我又没病。”
……
异常寂静。
小沈咽了口唾沫。
把头低的更低了,勉强开口挽回局面:“就……会觉得他可爱……喜欢看他笑……想把好东西都给他……这……”
完了。
感觉越解释越凉。
白敬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罕见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坐下。”
小沈坐下。
“继续说。”
小沈:“???”
小沈懵逼:“老、老板、说什么?”
“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噢……”
白敬忽然道:“汤鸣说喜欢我。”
小沈:“噢……噢???”
他惊讶的抬头看白敬。
老板这是在炫耀吗?
白敬看着他微微蹙眉:“很难理解吗。”
“没有没有……”小沈连忙摆手:“正常正常……”
是挺难理解……
小沈小心翼翼的问:“那老板……你……喜欢汤先生吗?”
一 语中的。
白敬盯着他,意味深长的问:“你觉得呢?”
这是别人能觉得的事儿吗?!
小沈想磨牙。
他忍住了。
豁出去了。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喜欢。”小沈看着白敬:“我觉得老板很喜欢汤先生。”
他顿了一下,补充:“很喜欢。很喜欢。”
白敬微微敛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血迹已经被他洗掉了。
但上面仿佛还留有血液的温度。
“我看他痛苦会很舒服。”
白敬的声音很平静,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清冷。
“但我不想他受伤,这些伤害,来自我,或者他取悦我。”
“我舍不得。”
qun二三O六九二三九六 十二。二十八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