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的白炽灯被高大的身影遮了些许。
却给他渡了一层光。
刚才汤鸣没察觉,现在感觉这房子真他妈小,站一个白敬都挤的慌。
他根本不知道,白深时是从军的,虎父无犬子,只要白敬想,没有任何人能攻击到他。
就他这拳脚猫功夫。
白敬停下,看一眼四周。
这是人住的地方?
比狗窝还寒酸。
汤鸣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转移话题:“你来干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总不能说是来看他的吧。
白敬将视线移到汤鸣身上。
他穿着米黄色的廉价睡衣,有些掉色,头发乱乱的,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似乎没有休息好。
但小猫警惕极了,呲牙咧嘴,凶的很。
只会喵喵叫。
白敬看他片刻,弯腰将凳子边的垃圾提起来,关门走了。
什么都没说。
汤鸣愣了。
什么情况?
他莫名其妙的坐到床上,盘起腿拿着手机,盯着屏幕。
屏幕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
晚上十点,白敬来他家替他解围,然后拎着垃圾走了。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
他出现的怎么那么及时?
汤鸣迅速下床,拉开门站到走廊上。
漆黑的夜,一辆黑色豪车停在楼下,像一头蛰伏的黑豹。
随即,黑豹睁眼,两束车灯像冰冷的长剑,划破宁静。
它发出低声的吼叫,驶出小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白敬是在下午五点时到的小区。
他用白义宗的权限,查出了对方的身份。
监察部的人。
监察部,被这里的人盯上就像一条恶狗在人身后虎视眈眈,冷不防就窜出来咬致命一口。
是政客的命门。
事情越来越不好办了。
他本想今天带汤鸣回聚海。
车停小区后,他忽然沉默了。
他在车里坐了四个小时。
从黄昏至夜深。
都在想一个问题。
他在干什么。
这些冲动,欲望,想法。
到底是为什么。
他和汤鸣之间又算什么。
直到看见一个银发男人上楼,他才打开车门。
鬼使神差的,他跟上去了。
这时脑子倒什么都不想了。
果然,是来找他的猫的。
他没有问汤鸣男人是谁。
他不把他放眼里。
只是汤鸣看起来很疲惫。
让他休息休息吧。
往后几天,汤鸣都没有出门。
他窝在家里将之前想追没来得及追的剧看完了。
也没和许苑说他被开了。
没什么好说的。
还让她担心。
弘一航倒是找过他几次,但他懒得出去。
白敬一次都没出现。
看来小孩儿开窍了。
汤鸣伸个大大的懒腰,收拾妥帖,出门。
他的泡面吃完了。
顺便打印几份简历。
轻松一个多星期就行了,再懒下去人都废了。
顺带去趟银行,把钱给白敬转回去。
只留酒店钱。
一 码归一码,虽然觉得自己很吃亏,但转念想想,和谁上床不是上,何况还是白敬这种脸,身材,地位的人。
他可是睡了无数Omega的梦中情A。
虽然这么想感觉三观都他妈跟着五官跑偏了,但是能怎么办呢?
除了看开还能怎么办呢,要他负责吗,要他娶自己过门吗?
还是告他强奸?有人信吗?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难道找他要钱要房子吗?
这不正是白敬问他的问题吗。
都不要。
就当他妈打个炮。
肉体是干净的,钱是干净的,两者混谈,就难干净了。
汤鸣悠悠叹口气,拿包火腿肠,抬头的瞬间停了一秒,后弯下腰重新找。
然后走到货架前挑镜子,照照自己英俊的脸。
随后盖住镜子转身,看着身后装模做样选东西的西装男。
西装男带着墨镜,看不清具体模样,察觉到汤鸣的视线,抬脚走了。
出商场后,汤鸣提着一大包零食站在马路边等公交车。
他叹口气。
转头看看藏在树后的西装男。
再转头看看假装等车的西装男。
最后再扭头看看几乎将自己埋进垃圾桶的西装男。
他将东西放地上,朝躲在公共垃圾桶后的西装男勾勾手指,如沐春风的笑笑:“兄弟,不是我说,你他妈那么大个,你觉得你能藏得住?你当老子眼瞎?”
西装男不为所动,仿佛尴尬的不是他。
明明站牌有一堆人,但大家都站在一起,单独把汤鸣隔了出来。
仿佛他是被孙悟空画到圈子里的唐僧,任何妖魔鬼怪不得近身,速速退散。
汤鸣都被气笑了。
他说:“你出来。”
西装男不动。
汤鸣朝他竖大拇指。
随后车来了,他就上了车。
三 个西装男也都跟着上车,一左一右一后,将他围的像个热狗。
汤鸣简直卧了个槽了。
无数眼神停留在他身上,窃窃私语。
他还听到什么拍摄,gay片,公车,痴汉,多P。
那他妈是大庭广众之下能探讨的东西?!
汤鸣是一刻都忍不下去了,直接在下一站下了车。
三 个西装男就像他妈甩不掉的幽灵似的跟着。
汤鸣捂着心口,他感觉自己快吐血了。
“你们到底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这三个人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汤鸣嘴里骂着脏话,来回踱步,最后灵光一闪,指着其中一个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看他们还是不动,汤鸣指着一旁的树:“不说是吧?那我就撞树!”
说着准备好起步姿势。
其中一个男人瞬间挡到树前,一脸严肃。
果然。
汤鸣气笑了。
他拿出手机,一通电话打过去。
“白敬!!我日你八辈祖宗!!!!”
吼出来的。
坐在白敬对面的冯权和唐闻见面面相觑。
汤鸣在电话里疯狂骂骂咧咧,嘴跟机关枪似的没停过,像小马达,像永动机,像冒蓝火的加特林。
白敬倒茶的手顿了一下,面色不变,继续倒茶,递给冯权和唐闻见一人一杯,然后向他们微微点头,俊美的面容平静无波,语气平淡:“请稍等。”
然后站起身从容不迫的走出去。
唐闻见和冯权都傻了。
唐闻见:“那是什么声音,那么聒噪?”
冯权:“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没听多清,噢我听见一句:你脑子开瓢后长绿豆芽了?”
唐闻见:“人的声音?我猛地以为是什么狗受刺激了。以前我家有一条,我儿子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发情了,吵得很。”
冯权:“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端起茶品品:“白敬不养狗吧。”
唐闻见:“养了个猫好像。”
冯权:“猫?不能吧,我记得他不喜欢动物啊,什么猫了狗了,不是看见就烦吗?”
唐闻见:“你问我我问谁,我是之前问他的伤,他说猫挠的,谁知道。”
白敬站在窗户边,听电话里的汤鸣骂累了,才开口:“怎么了。”
小猫肺活量挺好,下次接吻时间长一点。
“怎么了?”汤鸣笑出声:“你问我怎么了?我想问问你怎么了?是老子的垃圾把你臭疯了你这么报复我?你派来的这三个人是准备干啥?玩一二三木头人?”
白敬解释:“他们是保护你的。”
“保护我?”汤鸣不可思议的用手搂搂头发:“我有什么好需要保护的?你知不知道他们——”
他忽然顿住了。
保护他?
他指的什么?
段风的事儿?
汤鸣竟然一时无语了。
“他们怎么了。”白敬问。
汤鸣沉默一瞬:“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白敬,你让他们回去吧。”
白敬沉默很长时间。
一 缕风吹到汤鸣脸上,带着清香,让他心旷神怡,冷静的多。
他听到电话另一头白敬有些清冷的声音,竟然比风还温柔。
“但我想保护你,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