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狼钥这么激动,祁白有点心虚。
毕竟拥有王族血脉的狼泽,没成年前皮毛与其他族人一样都是灰色,而小狼耀一出生便是白狼的样子,祁白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受了自己的影响。
这件事必须要提前弄清楚,总不能让狼钥和狼战他们空欢喜一场。
“不会的,”狼钥声音依旧有些颤抖,“相传血脉纯正的王族,一出生便会是白狼的模样,银月已经很多年没有诞生过白狼幼崽了!”
狼泽道:“他有没有继承王族血脉,一切都会在他可以变成人形后揭晓,这件事暂时不需要向外声张。”
狼钥点头,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只带着狼凛一个人过来。
送走两人,祁白用手指点点正咂巴嘴的崽崽,笑道:“你这小家伙,爬都爬不顺溜呢,一会儿是黑耀之子,一会儿是银月之王,这背景快要比你老爸我还强了。”
狼泽走到祁白身后,用双臂将伴侣和幼崽护在怀中:“不管那些身份是什么,他都是我们的幼崽。”
小狼耀不懂母父和父亲的腻腻歪歪,哼唧哼唧地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将屁股对准祁白和狼泽。
黑耀之子是什么,狼王又是什么,他现在只想吃饭睡觉。
祁白顺势改戳崽崽的小屁股:“昨天还像个小白鼠,今天就像头小猪了。”
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跟人类的幼崽比起来,兽人幼崽真可谓是一天一个样。
刚出生时还被自己爸爸嫌弃秃头的小狼耀,不过十几天就长出了一身雪白柔软的毛毛。
还有些软的大耳朵像是能透光,深蓝的大眼睛上面长着一对扇形双眼皮,一眨一眨时别提多可爱了。
此时的小狼耀就像个小玩偶,果冻一样粉嘟嘟的爪垫就是他的开关,只要轻轻一捏,小崽崽就会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哼声。
不过这样软萌的状态,只维持了十几天,跟爸爸和父亲混熟的小家伙,很快展露了自己的本性,连路都走不稳就开始到处搞破坏。
“哎哟,哎哟。”祁白不过转个身,再一回头,小狼耀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妄图去咬祁白衣服上垂下来的兽皮绳。
狼泽眼疾手快地把小家伙提了起来,将小玩偶塞在他怀里,有了新目标的小狼耀立刻开心地咬了起来。
这些小布偶都是祁白为幼崽亲手做的,小骨头小鱼小胖鸡……不过小狼耀最喜欢的,还是狼泽塞给他的毛线小乌龟。
“真能耐啊你!”祁白笑道,“你是哈士奇吗,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拆家。”
狼泽一手盖住小家伙的两只耳朵,据理力争道:“他不是狗,是狼。”
祁白点头:“没错,不能赖人家哈士奇,狼比哈士奇还能拆呢。”
两人正闹着,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祁白连忙端上刚刚摆好的点心茶水,冲门外喊道:“来啦。”
祁白生完幼崽还不足一个月,外面天气那么冷,这时候肯定要少出门,不过他不能出门,族人们却可以来陪他。
城主府的客厅宽敞又暖和,大家带着自己的活计,随随便便就能在这待上一天。
此时门外站着的,是鼠林兔芽和狐宵。
鼠林和兔芽一人拖着一个小雪橇,雪橇上正坐着三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幼崽。
而比起大包小包还带着娃的鼠林和兔芽,狐宵就显得太悠闲了,除了兽皮口袋鼓囊囊的,身上再没有其他包裹。
祁白问道:“你东西呢?”
狐宵摆手:“好不容易到了冬天,我没什么可忙的,我来帮你们看孩子。”
狐宵的真实想法其实是,他才不要学兔芽几个那么傻,每天起早贪黑做毛毡又挣不了几个钱,有这工夫,他还不如琢磨琢磨明年开春之后,往鼠由和云景的商队投入多少物资,那才是挣钱的买卖。
鼠林和兔芽几个的想法,则跟狐宵完全不一样,正是因为冬天出不了门,他们才要多干活。
坐在家里随便戳戳就能挣钱的事,为什么不干,挣一分物资也是物资呢。
祁白笑着摇摇头:“不想干就不干,快进门,路上好不好走?”
勤不勤快得看跟谁比,要是跟刚来黑山的狐宵自己比,现在的狐宵还愿意过来给他们看孩子,已经够勤快了。
鼠林将竹筐上的雪扑落掉,解下来抱在怀中:“街道中间的路都被清理出来了,我们一路上过来都很顺利。”
更不用说,熊风和马菽将几人送到城主府外门口才离开,他们两个不过拉着雪橇走了一小段路。
一进屋,便是腾腾热气,三个幼崽跟着熊风和马菽在雪地里玩了一路,本就浑身冒汗,这时便迅速地将厚衣服脱下,熟门熟路地跑到婴儿床边上看小狼。
小鼠萱着急地拉着熊山:“哥哥,快抱我,让我也看看。”
孩子们吵吵闹闹,大人们也只是笑笑,放着他们自己玩闹。
狼泽将客厅留给几个亚兽人,自己则到卧室旁干活。
早前,祁白和狼泽便商量着在家里做一个大浴池,只是一直都没能抽出空,两人现在看孩子已经上了手,闲着也是闲着,便将紧挨着卧室的房间整理了出来,决定在里面做一个大浴池,等浴池做好,再在它与主卧的卫生间中按一扇门,两人以后泡澡就方便多了。
这是一个大工程,只狼泽一个人,怕是还得干上好一段时间。
客厅几人在地毯上坐下,兔芽将手放在地面上,好奇地问道:“前几次过来就想问你,你们家的地面怎么也是暖和的?”
鼠林道:“他们这地板的下面,也有火炕的炕道。”这个他当然知道,毕竟这房子的地基和框架都是他帮忙盖的。
祁白点头:“地板下的地暖跟壁炉连在一起,烧壁炉的时候地上也会跟着暖和。”
这是祁白为他们家特意设计的,这么大一间客厅,要是不多做点保暖设施,热气怕是会存不住。
兔芽恍然大悟:“你们在地上也搭了一个火炕。”
祁白笑笑:“可以这么认为,就是这个火炕的烟道要格外注意,毕竟盖在地下,炕灰不好清理。”
祁白不是没想过做地暖,可用陶管做成的地暖造价太高,用起来还麻烦,不如直接做成分块的火炕,需要用哪个直接点燃相应的壁炉就行。
兔芽点点头,她也就是随便一问,他们的房间哪里有这么大,火炕和火墙就足够让房间暖和起来,再加个地炕怕不是要暴躁上火,更不用说光是烧壁炉的木柴,就是一笔不小的消耗,一般人家哪里能供得起。
祁白将自己的小木桶拿出来,一边清洗木桶中的羽毛,一边道:“关于族人们户口的登记,我有一个新想法,先说给你们听听。”
听到户司,兔芽抬头看向祁白:“什么事?”
“在族人们登记的时候,加上一个额外的姓氏。”
这件事祁白一直都有考虑,尤其是在见过狼钥之后,祁白的这个想法更甚。
按照辈分,狼钥算是他和狼泽幼崽的亲姑奶奶,对于没有幼崽的狼钥来说,他们应该是最亲近的亲戚,但是狼泽和狼钥却都没有这个自觉。
兽人们的名字通常只有一个字,他们虽然会在名字前加上兽形,可这代表的并不是姓氏而是族群。
这么一来,两个兽形不同的角兽人和亚兽人生下的孩子,仅从名字上看,根本无法得知他们是兄弟姐妹。
就比如鼠林和熊风的两个幼崽熊山和鼠萱,他们虽是兄妹,却更像是两个族群的兽人。
除此之外,还有对亲缘的维系。
祁白之前便发现,兽人们很喜欢幼崽,但却不善于维持亲属关系,大部分兽人之间只认父母子女,即便这样兽人们成年离开父母之后,双方也并算不上亲密,就更不用说叔侄舅甥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兽人们的食物和物资有限,将幼崽养活已是不易,不论是继续养育成年孩子,又或者是成年孩子反哺父母,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狩猎和采集都需要部落集体出动,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集体劳动显然比小家的独立生存,要更能扛得住风险。
可黑耀的情况却不一样。
如今黑耀的族人们已经有了独自生活的能力,这个时候,家人之间的相互扶持和依赖反而显得重要起来。
毕竟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谁能保证自己不会遇到困难呢。
而比起动辄几千人的族群,显然以血脉相连的家人要更亲近一些。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便是亲属之间的抚养和赡养等等。
这些问题在黑耀律典中其实已经有所涉及,可实施起来却很难有一目了然的效果,如果有了姓氏,不但这些更容易解决,族人间有了亲族羁绊也有利于秩序的稳定和社会的安宁。
狐宵似懂非懂地说道:“可是我的兽形就是狐狸,还要再加上什么呢?”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自己选择一个姓氏不就行了,”祁白笑了笑,“比如你叫狐宵,你的幼崽就可以姓宵,这样一来,人们提起他的名字,哪怕不认识你,也会知道这是你狐宵的幼崽,而他的孩子会一直用这个姓氏,即便过去百年,他们依旧会知道当年的祖先是谁。”
鼠林眼睛一亮:“那你和狼泽的幼崽要叫什么?白狼耀?泽狼耀?”
祁白摇头:“我们的幼崽会姓祁。”
这是祁白和狼泽商量之后的结果。
狼泽并没有姓氏,可是祁白却有,这是他过去的象征,更是对蓝星家人的寄托与思念,以后,这一份感情也会随着他们的幼崽,在黑耀不断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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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几百年后
被七大姑八大姨逼婚的兽人,发出灵魂吼声:老祖宗,单过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