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瓷大脑停止了一瞬思考, 回过神来后,他愕然打字道:【你怎么来我家了?】
商颂川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撂下远安科技一摊子的事,跑到陌生的小城。
商颂川:【上司对下属的关心, 因为你长辈病重, 我担心你的身体。】
商颂川某些时候还算体贴,没有直接说担心他的肚子,看着这条消息, 关瓷垂着眼睫,想着。
商颂川:【你家到底在哪里?】
关瓷:【你在哪里?地图上我和你很近。】
商颂川打开远光灯,扫视了一遍繁星闪烁下安静的农村,【我停车的左侧, 有一个小池塘, 二十米开外有一栋二层小楼, 贴了土黄色的瓷砖。】
关瓷大概清楚商颂川的位置了, 他回家时, 出租车经过了那个地方。
关瓷:【你往前面开一公里米, 有个岔路你往上开,开到分岔路口时你再往下开六七百米,我家门外亮着灯】
商颂川:【好。】
商颂川发动引擎,其实距离关瓷老家只有两三公里了,他开车四五分钟后就看到了一座白色的二层小楼,房檐下如关瓷所说亮着一盏灯。
刚把车熄火停下,有一黑一黄两条狗猛地从后院蹿了出来, 冲着奔驰车狂吠。
关瓷走出屋子,压低声音命令两条狗:“大黑, 大黄,不准乱叫。”
农村里养的土狗烈性大, 但很聪明,听到关瓷的命令,尾巴高竖,双眸虎视眈眈地盯着商颂川,但没有发出尖锐的犬吠,也没朝他扑上去。
关瓷走到奔驰的驾驶坐前,等商颂川从驾驶位下来,关瓷提醒:“你走我旁边,等进了屋子,这两条狗就不会冲你叫了。”
商颂川扫了眼坝子里两条健壮威猛的大狗,说:“你们村的狗都挺凶的,我几乎每经过一户人家,就有狗冲我叫。”
关瓷:“它们是看家护院的狗。”
说话间,两人从土公路走到了浇筑水泥地面的屋檐下,旁边的楼梯响起脚步声,关瓷转过头,关外公举着手电筒,扶着栏杆,从二楼缓慢地走了下来,“庆庆,狗……他是……”
关外公前几年眼睛不行,关瓷研究生放假回家,带他去医院做了青光眼手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眼睛比六十多岁的时候好用,手电筒在商颂川身上一晃,老人家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他是……”
关瓷说:“这是我的上司,来容城办事,顺便来探望我。”
关外公不善言辞,站在楼道里,连连说这样啊这样啊,不太敢正眼和商颂川对视。
关瓷则对商颂川说:“这是我外公。”
商颂川闻言,一大步往前,热情地向关外公伸出手,等关外公生涩地伸出干枯的双手,商颂川一把握紧老人的手臂,亲热道:“外公好。”
关外公结巴道:“领导,不用……”
商颂川打断关外公的话,“我不仅是关瓷的上司,我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好朋友,外公叫我颂川就行了。”
关外公讷讷地看了商颂川一会儿,视线和他避开,对关瓷道:“你上去睡觉,三点了,下半夜我守着就是,我醒了就睡不着了。”
关瓷应了声好。关外公去到关外婆的屋子里,关瓷则带着商颂川在卫生间里洗漱,洗漱完两人上了二楼。
这座砖房是关瓷六年前拿钱让人修的,有关瓷房间,关瓷在这里住的太少,房间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和一个正红色带梅花图案的推拉衣柜,是老人的审美。
商颂川把行李箱靠墙放着,盯着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转过头问关瓷:“我和你一起睡?”
关瓷拿睡衣的动作一停,他看向商颂川,说:“没有空床了。”楼下只有一张床,他外婆躺着,楼上有三张床。她外婆的两个妹妹一张,两个弟弟一张,只剩下这一张空床。
“你介意和我一起睡吗?”房间里灯是老式的电灯泡,光是朦胧的橘黄色,商颂川站在橘黄色灯光下,桀骜冷峻的五官都显得柔和,关瓷问他道。
商颂川用手指碰了碰鼻子,“我怕你介意和我睡一张床。”
关瓷淡淡道:“我不介意。”
二楼有卫生间,卫生间好久没用过,马桶洗漱池地面有一层厚灰。关瓷现在不想去打扫,他只能在屋子里换睡衣。
背对着商颂川,关瓷脱掉深黑色的外套,藏蓝色的卫衣,黑色休闲长裤,再穿上睡衣。
商颂川也在换睡衣,他背对着关瓷,听着身后传来的窸窣声,解扣子的手抖了几下。
关瓷拉好睡裤,没转过头,先问道:“你换好了吗?”
“马上。”商颂川说。
关瓷:“哦。”
关瓷盯着墙角,水泥墙面能看见深浅不一的灰点,他盯着一角,耳朵里却传来床另外一侧,布料摩擦身体的声音。
“我换好了。”
关瓷转过头,商颂川果然换好了一身灰黑色的棉质睡衣,他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挂在柜子里,对商颂川说:“我关灯了。”
“嗯,好。”
屋子里瞬间暗下来,关瓷的房间窗户朝院子,廊檐下的光照进,两人一前一后躺在了床上。
关瓷在这个村子住过好多年,可这十多年,在这儿居住的时间很短,每一样东西都很陌生,比南市偏硬的床垫,有一股潮味的房间,太过厚沉的棉被。
关瓷不习惯,半晌没有睡着,忽然,左侧的男人动了动,手掌搭在他的小臂上,关瓷顿了顿,缓缓转过身,面向另一侧。
商颂川双眸紧闭,呼吸沉稳,显然睡着了。
关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睡着了。
商颂川是被房间里的动静弄醒的,他打了个呵欠,看见衣柜前有个男人轻手轻脚地穿外套,商颂川坐起身,“关瓷,你起这么早?”
没拉窗帘,窗外射进来的光才带一点橙,商颂川揉了揉眼睛,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刚过七点。
关瓷:“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你的车钥匙在哪儿?借我用一下。”
商颂川拿手往后捋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声音沙哑道:“你要出门?”
关瓷拉好卫衣领口的拉链,说:“今天当场,我要去街上买点东西。”
“当场?”商颂川不解。
关瓷:“赶集的日子。”
商颂川掀开被子下来,“我陪你一起去。”
关外公还在关外婆的房间里,关瓷告诉了他一声,便和商颂川向那辆奔驰车走去,昨晚上后半夜下了场雨,院里铺了石板,尚算干净,但院子外面的公路还是土路,就有些泥泞,关瓷向商颂川伸出手:“车钥匙给我,我开车。”
肚子里没有这个意外前,从来都是他开车,商颂川坐副驾或者后排,自从肚子里有了这个意外,则是商颂川开车,关瓷坐副驾。
关瓷:“这是山路,昨晚又下了雨,我比你熟悉,我来开。”南城是平原,路况没办法和云城相提并论。
商颂川食指悬着车钥匙,好笑地看向关瓷:“关瓷,你忘了我业余是干什么的了?”
他业余干什么?
赛车。
赛车手经历过的复杂路况不胜枚举。
关瓷默默收回了去拿车钥匙的手。
商颂川开车,关瓷坐上了副驾驶,同时指挥商颂川的方向。
奔驰开了一公里,便开出土路,到达水泥大公路上,说是大公路,其实很窄,不能容纳两辆车并行,如果错车,则必须在特定的位置。
今天是云水乡赶集的日子,道路两侧,时不时有背着背篓,佝偻着腰,缓慢往街上走去的老人。
关瓷对商颂川说:“你停下车。”
商颂川听到关瓷吩咐,靠边踩刹车,扭过头问,“怎么了?”
关瓷降下车窗,问走在奔驰附近,背着一筐鸡蛋的老人,“大爷,你是要去赶场吗?”
商颂川挑了下眉,关瓷说的应该是家乡话,语调很软,发声的位置靠近齿关,和平时很不同。
老人家抬起头,气喘吁吁地道:“嗯,是啊。”
关瓷推开车门下车,“你上车坐,我们也去赶场,带你一程。”
老人愣了一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谢谢你了,幺娃子。”
商颂川坐在车厢里,看着关瓷取下老人装着鸡蛋的背篓,往后备箱走去,他忽然很明显的笑了一下。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关瓷冷淡甚至冷漠,他们关助,明明有一颗很温柔的心。
老人家坐汽车很少,关瓷放好背篓,见老人半晌都没有关好车门,顺便帮他扣上车门,回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商颂川没开车,就盯着他。
“开车。”关瓷提醒。
商颂川的唇角往上提了提,声音响亮,“遵命。”
汽车开出七八百米,又遇见两个结伴赶场的老太太,奔驰还能坐两个人,关瓷让两个老人坐了上来。
两个老太太明显更善言辞,从关瓷打开车门就一直说谢谢,又好奇道:“娃子,看你面熟,你叫什么名字?”
“关瓷。”
“我怎么听着有点熟悉,你爷爷叫啥子哦?”老太太伸长脑袋,用一口地道的云市话问。
“我外公叫关瑞德。”
老太太一拍大腿,神采飞扬:“你是关瑞德的孙子啊,我是你二舅奶啊,难怪刚刚看到你就面熟。”
关瓷不认识这位老人,听到她这样说,回过头看了老人一眼,很陌生,没有熟悉感。
“不过你可能认不到我,你小时候我见过你。”老人说,“你外爷的三妹就嫁到了我们村,是我堂弟妹。”
关瓷笑着应了一声。
老太太又问:“你结婚了吗?怎么现在回老家了?”
“还没结婚,家里有点事。”关瓷回答完老太太的话,提醒商颂川,“往上开,开大路。”
老太太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结婚得晚了,我孙子二十六了,还说工作忙,不急着结婚。”
关瓷笑笑,附和了两声。
如果走公路上街,脚程快的人大概五十分钟,老人大多要一个多小时,开车则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乡里的街道窄紧,今天又是赶集的日子,关瓷让商颂川把车停在距离街道还有百来米的公路旁,三位老人下车,道了谢后,各自背着各自的背篓,慢慢地往街上走。
关瓷今天也从家里拿了一个背篓,中等大小,没有明显的破漏,但竹编的背篓颜色呈枯黄色,有些年头了。
关瓷拿出背篓,正要背上,商颂川走过来从关瓷手里拿走背篓,说:“我来背。”
“你来背?”关瓷扭过头,惊讶。
商颂川还没背过农村老太太老爷爷赶集用的老式竹背篓,虽然和他今天帅气的黑色冲锋衣不相匹配,但依旧毫不迟疑地拿过背篓,背在了自己后背上。
“走吧。”他看向关瓷。
商颂川不刻意讲究名牌,但消费习惯根深蒂固。他的黑色冲锋衣是某家大牌,五位数以上,黑色休闲运动长裤是同品牌,价值不菲。一身简单利落的穿着显得他和落后的乡下格格不入,而等他背上了老旧的竹背篓,更加格格不入了。
关瓷控制住笑意,侧过头说:“……行。”
农村的集市最热闹的就是上午两三个小时,关瓷先去银行取了一些现金,再去菜市买肉和菜。
昨天晚上下了雨,露天菜市里人潮拥挤,全都是稀泥巴,还有一只大公鸡挣脱了稻草的束缚,飞到路中央,鸡主人赶紧来追,那只大公鸡四处逃窜时,在路中央拉出一坨又一坨的粑粑,混着发黄的菜叶子和泥巴,把这条路弄得脏兮兮。
关瓷见商颂川算计着下脚的地方,说:“商总,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商颂川看着关瓷:“多谢关助带我来长见识。”
他脸上倒是看不出丝毫嫌弃的样子,关瓷心道,是个没有王子病的大少爷,想着,就见商颂川震惊道:“冬瓜居然只要五毛钱一斤。”
和关瓷住的一个月,商总会买菜做饭,他买东西不怎么注意价格,但记性好,随便瞥一眼都能记住,关瓷附近的蔬果超市冬瓜价格都在三四块一斤,如果是精品超市,能翻两翻。
“他们自己种的蔬菜,就很便宜。”关瓷买了一些蔬菜和肉,把商颂川的背篓都塞满了。
之后两个人离开了最脏的菜市,关瓷偷偷注意商颂川,见他回到正街上后,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没忍住,偷偷弯了弯唇。
这几天家里人多,做饭都是麻烦大舅妈,既然来了街上,关瓷就买了百来个包子,当做早餐。
商颂川先尝了一个,包子馅是切成颗粒的猪肉煸炒过再加葱,味道出乎商颂川意料的不错,更意料之外的是价格,这种大小包子在南城的超市里,最起码也得三块钱左右,云水乡只要一块钱。
关瓷目的明确,不闲逛,买完所有的东西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顺便带了一程和关瓷同方向几个老人回家。
奔驰停在靠石板路的位置,关瓷拎着一大袋包子和蔬菜去灶房。
孙红见他回来了,停下切泡菜的动作:“我稀饭刚做熟了,包子冷了吗?”
关瓷隔着塑料袋,摸了摸里面温度,“得热一热。”
十几分钟后,两大簸箕的的大包子放上餐桌,还有一盘泡菜和一大锅稀饭。
亲戚们不讲究,一手端着粥碗,另外一只手拿着包子,站在屋檐下一边聊天一边吃早饭。
餐桌上吃饭的只有关瓷和商颂川,碗是关瓷今天早上从街上买回来的一次性纸碗,关瓷买的是街上最贵最厚的那种碗,但纸碗还是比纸板薄,热粥一烫,就变瘪了,只能两个纸碗叠着用。
这个碗让商颂川想起了小时候,去外公外婆家玩,附近有卖豆腐脑的,用的就是这样子纸碗装豆腐脑。
见商颂川盯着碗不吃饭,关瓷手指蜷缩了下,问道:“你用不惯这种碗?”
“不是。”商颂川贴近关瓷,含笑道,“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在我外婆家,买的豆腐脑也是这种碗,好多年都没吃到了,还有点怀念。”
商颂川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南瓜粥。
接受能力还挺强,关瓷想着,喝了一口粥,只是这时,一股好久没有出现过的恶心感来袭,关瓷咬紧牙关,忍了忍,把这股恶心忍过去后,低头,慢吞吞地喝了口粥。
身形颀长结实的青年胃口好,一连吃了三个包子,挟第四个时,商颂川注意到关瓷第一个包子还没吃完,眉头微皱,闭着嘴。
“关瓷……”
关瓷猛地放下包子,起身,大步往洗手间走去。
商颂川怔了怔,连忙跟上。
早上还没吃多少,几口南瓜粥和半个包子,关瓷全吐了出来。
孙红听到动静,走到卫生间门口,诧异地啊一声,“庆庆,是不是感冒了啊?”
关瓷觉得不是感冒,但也只能说是感冒,“可能昨晚着凉了,不碍事,我等会儿喝一包冲剂。”
孙红放了心。
漱了漱嘴,拿纸巾擦干脸和手,关瓷和商颂川一前一后回到餐桌,关瓷把自己的粥碗和剩下的半个包子拿走。
商颂川:“你不吃了?”
关瓷还是有点恶心:“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早餐结束后,关瓷想要帮孙红收拾厨房,毕竟这是属于他家的事,孙红赶紧把人赶走了,“你在城里住了那么多年,这农村活我来就行。”
关瓷要拿抹布,孙红一把抢过,“去年关彬毕业,还是你帮忙,才能找到那么好的工作,你这个人,就不是干这些的。”关彬是孙红的小女儿,去年本科毕业,学的英语,工作高不成低不就。
关瓷把人介绍进了一家学姐开的外贸公司。
“是她自己有能力,不然也进不去。”关瓷说。
孙红:“反正我两三下就弄完了,不用你帮忙。”
收拾完厨房,关瓷去了关外婆的房间里,关外婆靠营养液续着摇摇欲坠的命,双眼闭紧,昏睡在床上。
离开病房后,关大外公又把关瓷叫到正屋,喋喋不休地教诲关瓷,是他每次回来都会听到的东西,比如你虽然在外面买了房子,但你根在这里,不能忘本。
关瓷听得昏昏欲睡。
忽然,沙发右侧传来下陷的动静,关瓷侧过头,是商颂川坐了下来。
他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听着关大外公的高谈阔论。
后背传来细微的的痒意,是被人不轻不重戳了两下。
关瓷侧过头,看着商颂川,商颂川修长的两条腿散漫地岔开,视线没落在他身上,盯着客厅组柜上老式的大红色喜鹊暖水壶看。
但那只手在后背作乱的动作没有停下,关瓷又感受了两分钟,大概猜到了什么意思。
关大外公唾沫横飞,对身旁的关外公交代这几天诸事应该如何处理,关外公时不时,沉闷地应一声好。
关瓷把手伸向了后背。
被微热的手指一碰触,很快,关瓷掌心里就被塞了些东西,用塑料袋包裹着。
关瓷握紧它,几分钟后,走到没有人的屋檐侧方,关瓷摊开手掌,是三颗巧克力。关瓷没有吃零食的癖好,不过一个多月前,低血糖昏迷后,他便在家里和办公室备了一些巧克力。
巧克力还是他最喜欢牌子,价格不算贵,味道不算甜,巧克力的香却很浓郁。
不过这牌子是国外进口的巧克力,云市不会卖,云水乡的街上不会卖,繁华的南城才会卖。
关瓷很久没孕吐了,而且离开南城时间紧张,根本没带这个巧克力。
他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商颂川:“你还把巧克力带上了。”
“这不是怕你在老家又想吐吗?”商颂川感慨,“其实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了。”
巧克力的包装是金色的塑料袋,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写着德文和中文,关瓷说:“家里好像没有了吧。”他记性很好,家里的巧克力在他孕吐结束前一天,就吃光了。
“我临走的时候先去超市买的。”商颂川不以为意地说。
在这一瞬间,在上午的阳光洒在小白房东侧的这一瞬间,在不远处的野菊含苞待放的这一瞬间,关瓷的心被一颗很小的石子砸出一个洞。
洞很小很小,只有芝麻大,可有细微的涟漪荡漾开。
关瓷小时候不算幸福,可他不是没被人关心过,他读大学之后有很多朋友,都很关心他。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细心,虽然百分之九十九不会遇到需要巧克力的情况,但他还是会惦记到那百分之一的情况,是连关瓷自己都忘记的百分之一。
吃完了两颗巧克力,把剩下的一颗塞进口袋里。孙红系着红围裙出来,她要在侧屋檐下抱点柴火去灶房,看见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堆旁有十几根圆润粗壮的柏树树干。
孙红叫了声站在不远处的关瓷:“庆庆,你把这些柏树干劈了吧,你们年轻人力气大。”
关瓷转过头,看见了孙红说的柏树树干,柏树树干长短被锯好了,只是没有劈开,成熟的冬瓜般粗壮,还挺多的,应了声好。
他去厨房拿了斧头和木马,弯腰把柏树干的一头放在木马上,准备拿斧头劈柴。
商颂川却先一步拿起了他放在一侧的斧头,“我来劈。”
关瓷怀疑:“你会劈吗?”
商颂川示意关瓷走远一点:“我小时候在电视里见过别人劈,你放心吧。”
关瓷不太放心,但商颂川不愿意把斧头还给他,他只能站在三步开外地方,蹙眉看他。
商颂川站在柏树树干前,举起斧头,弯腰,锋利的斧头陷进了柏树树干里,但柏树树干没有因此一分为二。
关瓷上前:“给我,你没干过,你不会。“
商颂川不死心,侧身说:“我再试试,我马上就会了。”
他再次举起了锋利的斧头。
第三下,商颂川劈开了柏树树干,而他也因此找到了劈柴的诀窍,二十分钟后,他就把十来根柏树树干全都劈好了。
中间孙红出来,看见商颂川在劈柴还表扬他:“年轻就是好啊,看看这柴劈得,又快又匀,还一点都不带喘的。”
孙大舅妈看着眼前的青年,商颂川穿着宽松的冲锋衣,但看的出来他个头高,身材紧实,肩宽腿长。他衣袖往上挽起,露出小臂,肌肉扎实流畅,劈柴时候,手臂用力,粗青的血管便会明显的凸起,比起他们镇子上早些年的打铁匠不遑多让。
孙大舅妈无比满意。
“小商啊,你有对象了吗?”孙红笑眯眯道。
商颂川还没开口,关瓷先说道:“他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