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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禁止向深渊祈祷[刑侦] 愚人歌者 4116 2025-05-16 07:21:43

唐攸宁也是LEBEN的一员?

这个念头几乎如同白日惊雷, 徐长嬴站在狭小的卧室里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在看到唐攸宁的脸出现在AMSC航运公司法人那一栏,徐长嬴心头第一时间涌起的是被蒙在鼓里的怒意,他几乎下意识就要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起那个傻逼到底在干什么。

但是下一瞬他就冷静了下来, 如果唐攸宁真的是LEBEN的成员呢?如果他也是大卫城的用户呢?

那这一切的性质就全变了,徐长嬴对于唐攸宁这个人的认知将全部颠覆——那个只知道用唐家优性继承人身份像花蝴蝶一样飞向世界各地的电影节和时装秀的单细胞蠢货, 如果真的是极端性别主义的教徒, 甚至为LEBEN提供犯罪的助益,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的面容都突然陌生了起来。

等一下,徐长嬴的大脑几乎是飞快地在运转,处理起了唐攸宁是这个AMSC航运公司法人的全部信息。

首先, 唐攸宁有加入LEBEN的可能, 或者说理由吗?

这个可能绝对存在,因为唐家的唐新荣就已经是大卫城的贵族,唐家, 李家,国内外的上流阶层都有加入LEBEN组织的可能,尤其对于唐家这个超级富豪家族, 加入LEBEN的理由除去满足个人欲望之外, 以家族集团的名义进行金融资源交换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唐攸宁作为唐闳蕴的继承人, 被家族纳入这个犯罪网络不是不可能。

那对于唐攸宁个人呢?徐长嬴一想到这里, 他的心不由得震颤起来,尽管这几年随着年纪不断增加,徐长嬴有意识疏离了他,但徐长嬴一想起他,脑海里还是那个坐在病床边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闷闷不乐的少年。

那么, 唐攸宁有可能并没有加入LEBEN吗?

当然也是有的吧,唐攸安不就没有加入吗——至少看上去像,他甚至费心费力地为警方寻找沈锋,如果他是LEBEN的一员,他为什么会多此一举,难道他们现在手中的资料也是他的计划吗?

这不可能,徐长嬴很快否定了这点,直到现在阿豪都在监视这座房子,而且刚刚在撬开地板的时候他和夏青很仔细的检查过,这个地板至少半年没有打开过。

所以唐攸安很大概率并不是LEBEN的一员,这其实更能佐证唐攸宁也不是LEBEN的一员,毕竟如果唐家真的需要一个进驻LEBEN的主话人,唐攸安会比唐攸宁合适一万倍。

与自幼被当做精英教养的唐攸安相比,唐攸宁这个野路子不仅城府和智商无法相提并论,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对于家族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让他为了家族利益和黑手党电影一样在犯罪网络里出面周旋,那难度可能比让蚂蚁学会微积分要大一点。

至于唐攸宁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而加入LEBEN?那难度应该和让蚂蚁去念夏青的博士差不多了——徐长嬴一开始的心神大震的情绪迅速平复了下来,他将手机缓缓放在桌面上,唐攸宁那张混血东方脸出现在一堆五颜六色的远航单据,莫名有些后现代的荒谬感。

夏青的声音这时也在徐长嬴耳边响起,“我认为唐攸宁是贵族的可能性不大,你不用太着急。”

其实刚刚所有的念头几乎都是一闪而过,徐长嬴自觉地自己面上应该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他转过头看向夏青澄澈的眼睛,神色轻松道:“我没有着急,这有什么的,就算他自己找死那也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夏青平静地望着他,语气坦诚道:“但你看上去很担心他,毕竟他是你很重要的朋友。”

徐长嬴闻言不由得愣了一瞬,随即有些慌乱地干巴巴道:“我其实没有特别担心他,我就是在想如果他真的是LEBEN成员的话,我该怎么从他这里翘出消息。”

夏青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们现在还需要先搞清楚这个船务公司与沈锋,与LEBEN有什么关联,就算真的是LEBEN犯罪链的一环,唐攸宁名下资产众多,本人也不一定知情。”

短短一分钟里,夏青的思考也不比徐长嬴更浅显,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唐攸宁对徐长嬴来说很重要,所以甚至还考虑到了徐长嬴的心情,说出一番至情至理的话来。

虽然徐长嬴莫名感觉这话有些怪怪的,但是夏青说话对他来说无比有用,心中剩余的五分焦虑已经又消去了三分。

徐长嬴于是把唐攸宁先扔到一边,他摸着下巴盯着这一堆海运单据开始思考,沈锋藏起来这些单据有什么意义,或者说他为什么会选择藏这些单据。

“沈锋藏起来,就说明这些海运单据应该是可以追溯或者暗示某种信息的凭证,先不论是如何暗示的,”徐长嬴拿起一张单据对着窗户透过光检查起来,“这个信息应该是交易信息,沈锋是给贵族干活的奴隶,还是很能干的奴隶,处理赌场的生意,赌场一般还会牵扯洗钱,性服务,贿赂等等犯罪行为,但是这看上去都和单据能传递出的信息没关系。”

“那将问题反过来,”夏青站在一旁,快速分析道:“海运单据能传递出什么信息?”

徐长嬴举着单据的手一顿,缓缓回过头与夏青对视:“航线?”

徐长嬴将船票递给夏青,自己拿起手机,将唐攸宁的傻脸划走,打开了AGB内部的线上档案库,他根据手中一张三年前迈阿密最远到罗阿坦岛的海运单据,搜到这一班次的航行路线,在众多港口的邮戳里,AMSC的邮戳是印在墨西哥的科苏梅尔。

徐长嬴根据单据上邮轮到达科苏梅尔的日期,向前扩大了三个月的范围,开始在AGB的墨西哥内部犯罪档案里快速翻找起来。

夏青本来下意识将脸别开,徐长嬴笑道:“你避什么嫌啊,快过来帮我看一下。”

夏青眨了眨眼才又将肩膀靠了过来,只见随着徐长嬴的指尖滑动,一个个英文档案名称飞速划过屏幕,三十秒后,夏青和徐长嬴同时找到了一起多名少女拐卖案,嫌犯的行踪最终消失的地方正是在科苏梅尔,日期竟然是这艘邮轮航行至这个城市的前三天。

徐长嬴点开档案,翻到最后,看见这个案件最终被定性为悬案,三名少女都是来自于墨西哥不同城市的Omega,其中18岁的一名甚至是美籍的优性Omega,家庭背景还是优渥的中产,警方与AGB追踪了近1个月,最后锁定一个10人犯罪团队,但通篇没有任何信息提到LEBEN。

徐长嬴有些迟疑,但语气坚定道:“这个海运单据难道是暗示AMSC船务公司帮助LEBEN组织在科苏美尔将拐卖的少女输出海外吗?”

夏青神情冷静,“再查几张验证一下。”

二人又查了5张,其中三张与第一张单据情况类似,只要是在AMSC邮戳的港口城市,所有船只到达前一个月内都有悬案发生,一起女性失踪案,一起儿童拐卖案件,还有一起甚至是银行失窃案。

另外两张,徐长嬴和夏青都没有找到有关联可能的案件,徐长嬴甚至怀疑LEBEN的犯罪行为根本没有被发现,所以才会没有记录。

此时的徐长嬴几乎可以确定,唐攸宁名下的这个航运公司就是帮助LEBEN转移“赃物”的重要帮手,处于它商业性布局下的港口几乎遍布整个太平洋海岸。

徐长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也就是距离拍卖会过去快13个小时,他与夏青对视一眼。

徐长嬴:“走?”

夏青:“好。”

夏青话音一落,徐长嬴就将手机丢给他,动作迅速地将桌面上的海运单据都拢了起来,整理一下和那些假证放回塑封袋,又将塑封袋递给夏青,接着又蹲到房间中央将拆下来的地板塞了回去。

他的动作迅疾,毫不拖泥带水,夏青拎着塑封袋和手机正也要蹲下来帮他处理地板,徐长嬴手下一使劲,只听到嘎巴一声,地板就把他按了回去。

徐长嬴蹲在地上拍了拍手,宛若一个蹲在田地里的农活好手,“走吧,路上说,上车我就先给唐攸宁打电话。”

夏青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拽了起来,二人就阔步走出了沈锋的房间并急匆匆朝外走去,徐长嬴先走到玄关处,习惯性地一把拉开了门,一缕不易察觉的风拂过他的脸,几乎是同时,他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叮叮声。

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漫长,午后的日光、微风、清脆的金属声,一丝微妙又怅然的情绪先一步笼罩住了徐长嬴。

徐长嬴站在玄关处回首,只见原本静静挂在赵兰月卧室门前的铃兰风铃此刻正在空中轻轻摇曳着。

徐长嬴足足一秒后才反应过来——因为赵兰月房间里露台的门没有关上,他拉开大门的一瞬间,整个房子内的空气与外面的空气产生对流,吵醒了这个漂亮的小风铃。

夏青立刻返回进入主卧将露台上的玻璃门关严,徐长嬴看着从主卧里走出的夏青,终于明白了这个悬在卧室门框上奇怪风铃的用处。

“你回来了。”

徐长嬴面前出现了一个从主卧门里探出头的年轻女人,她与轻轻摇曳的铃兰花一起,对着刚关上门站在玄关处的男人温柔地笑着。

叮叮的风铃声响起的下一秒,永远是柔和亲切的问候声。

啊,对呀。

徐长嬴恍然,这可是赵兰月人生里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也是唯一拥有过的家。

尽管是那么的短暂,那么的简单,那么的不伦不类,就像是两个对‘家’没什么概念的成年人,幼稚又认真地搭建起的过家家的梦境。

夏青走到徐长嬴的面前,轻轻歪了歪头,有些关心道:“怎么了?”

徐长嬴望着他的脸,笑了笑,“没有什么。”

说罢,徐长嬴状似随意地将银色钥匙放回玄关处的白色鞋柜上,大步迈了出去。

咔哒一声,将门再一次锁上。

将一切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幸福都永远锁进了这个普通的出租房里。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夏青开车,徐长嬴先给严建柏打了一个电话,简短的讲述了二人的发现,并将拍下的照片传了回去,接着,徐长嬴握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恰逢十字路口的红灯转绿,车窗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徐长嬴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这回响了一会儿才接通,唐攸宁欢快欣喜的声音出现在手机里:“学长!你怎么找我?”

徐长嬴本来想直切主题,谁知话到嘴边居然转了一个弯,“你现在人在哪里?”

唐攸宁周围的声音乱糟糟的,“我现在厦门!哥你记得吗?今天是电影节,你是不是想我了?要来找我玩吗?”

“滚蛋,”徐长嬴毫不客气道,“我有事问你。”

唐攸宁那一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几秒,大概是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唐攸宁笑嘻嘻道,“你还能有事问我呢学长,你说吧。”

徐长嬴低头看着膝盖上的塑封袋,语气如常道:“你知道AMSC吗?”

唐攸宁突然沉默了。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徐长嬴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死死攥紧了手机,深吸一口气,“唐攸宁,你知道那是——”

“A什么学长,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那是什么银行缩写吗?”电话另一端唐攸宁有些纳闷地低声道,还似乎带了一些听不懂题目的心虚。

徐长嬴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AMSC.”

“好的,我听清楚了,AMSC,”唐攸宁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学长我想想。”

三秒后,唐攸宁语气更心虚了:“AMSC是什么东西?学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徐长嬴都要被他气笑了,“你名下的一个船务公司,注册地在阿根廷,全球排名前十,你不知道?”

唐攸宁“哦”了一声,随即继续欢快道:“我就说怎么觉得有点耳熟,但是学长你知道我怎么可能懂船务公司嘛!这肯定是家族办公室的人帮我管的吧,我记得上大学那会儿,爷爷好像是给了我一个船务公司。”

听到他这一番满不在乎又理直气壮的败家子的话,徐长嬴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你真的不记得?”

“不记得,学长你问这个公司干什么,和你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唐攸宁很是贴心道,“要是我能帮得上忙,我现在就去干。”

“是有点,”徐长嬴语气轻松,“我想要这个公司去年年底到下个月的全部航线资料。”

“好呀,”唐攸宁很爽快,“很急?”

“很急,非常急,越快越好。”

“没问题,一小时内发给你。”唐攸宁信誓旦旦,甚至非常积极,“我现在就去找秘书,那学长我这边先挂——”

“唐攸宁,”徐长嬴再次打断了他,“我还有事问你。”

唐攸宁听到徐长嬴语气不对,不由得声音也小了些,“怎么了学长,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徐长嬴抬起头,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面疾驰的车流,神情肃然:

“你会背洛必达法则吗?”

“洛,洛什么?”唐攸宁在电话另一端磕磕巴巴起来,“学长,那是什么我应该知道的书名吗?”

“没有,我开玩笑的,”徐长嬴的语气突然温柔得可怕,“你不用知道那是什么,好孩子,现在就去让人把航线资料发给学长,我这边还忙,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许久,徐长嬴还盯着手机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在安静开车的夏青突然轻声道:“放心了?”

“其实不是,”徐长嬴开始摸裤兜里的薄荷糖,“我在想如果唐攸宁真的在我面前装傻,背地里在LEBEN里当教皇,我会怎么办。”

夏青侧过脸,看向他,“你会将他绳之于法吗?”

“啊那倒不会,”徐长嬴没翻到薄荷糖,有些惋惜地坐了回去,随即神情平静道,“我会亲手毙了他。”

作者感言

愚人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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