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士。”
蓝斯将门关上, 在狭窄逼仄的茶水间里宣布了最新的案件情报。
此刻是凌晨3点14分。
日本的警视厅大厦灯火通明,刑事部、交通部、公安部的每一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固定电话铃声在写字楼里的每一个角落里不断响起。
刚刚与警示总监等官员开完秘密会议的AGB专员暂时“失去”了利用价值, 此刻干脆躲在无人的茶水间里抽烟。
酷似杂物室的茶水间不过五六平米,最后一个法国专员进来后, 亚洲分局01小组几乎就没有了走动的空间, 香烟烟雾在冷色吸顶灯的照射下慢慢氤氲开,劳拉靠在饮水机上,抬起眼看向蓝斯。
蓝斯是一个长相气质比较古典的法国人,性格比较安静严谨,他接过肖递来的烟, 对着劳拉道:
“那个叫津谷的警监说, 你们在银座线抓捕的恐怖分子在12小时之前注射了过量的神经药物,才导致他之前体温过高,信息素异常, 而他在半小时前药效过了之后产生了严重的戒断反应,当前因为器官衰竭正在抢救。”
劳拉将烟暗灭在烟灰缸,皱起眉头道:“是毒品吗?什么毒品能够影响信息素, 之前从来没听过。”
蓝斯摇了摇头, 道:“日本人回复他们也没有见过, 药物专家初步判断这应该是某种未开发完全的禁药, 对人体的毒性很大, 那个暴徒的信息素水平被提升了至少10个小时,甚至远超一般的优性alpha。”
安柏的手提电脑放在茶水台上,电脑界面正在迅速拷贝着信息,他转过头看向三人:“所以当前的情况是,5个恐怖分子里, 一个卧轨,其他四个包括被捕的,都也处于濒死的边缘——在戒断发作前,日本人有问出什么吗?”
蓝斯靠在门上,沉声道:“问出来不多,但已经能够确定是南美人,而且刚入境不久,大概只有不到一个月,他们的目的性很强,就是通过激进的暴恐行径向全世界传达威慑和传教的信息。”
肖困惑地低声道:“那为什么要选择东京呢?日本并不是LEBEN势力最大的地方,如果说04年第二代弥赛亚被秘密枪决后还存在残党,那应该是北美和欧洲的一些国家更多。”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劳拉闻言,有些戏谑地轻笑了一下:“刚刚那个警视总监的脸上简直就写着你说的这句话——为什么倒霉的是他们。毕竟如果考虑宗教市场,千禧年后韩国就已经超过日本了。”
蓝斯突然若有所思道:“这一点,刚刚津谷有提到一处,那个南美人在神智失常前,曾经用西班牙语说了一句,他们是要夺回属于弥赛亚的东西,但是这一句太含糊了,刑警认为应该是指他们复辟LEBEN这件事。”
“来东京,夺回属于弥赛亚的东西?”肖面色有些凝重,“LEBEN在三年前就覆灭了,他们要夺回什么?还有什么剩下的?”
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只剩下安柏在一旁敲击键盘的声音,蓝斯这时开口道:“其实,最重要,也是最奇怪的问题我们还没有解答:
为什么我们AGB的劳伦斯专员会知晓这次的恐袭,而且在恐袭之后才将信息发送给我们——劳拉,安柏之前和我们说先不和分局汇报劳伦斯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劳拉低着头沉默着,她的黑色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显得她面庞更具干练的魅力。
“IGO在90年代交给了AGB的十字会一个任务。”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安柏,他面色平静,看向两位已经共事了三年多的同伴:“任务内容是接近当时如日中天的弥赛亚,并且保留AGB的身份。”
肖和蓝斯都愣住了,眼眸瞬间睁大。
“没错——就是做LEBEN中的双面间谍,而当时唯一愿意接下这个任务的正是十字会的NO.2,”安柏将烟头扔进纸杯,好整以暇地靠在茶水台上,轻轻笑了一下:
“但是,人一旦落进了黑暗之中,黑与白就分不清了,从2000年起,IGO和AGB的高层就已经逐渐怀疑劳伦斯的身份——他们怀疑他是否已经被LEBEN同化,因为除了劳伦斯自己,谁也无法确认他向LEBEN效忠的行为是演戏,还是出于本心。”
“那,”肖一脸震惊,他下意识想问为什么安柏会知道,但他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继而问道:“难道劳伦斯现在仍然潜伏在LEBEN的残党里吗?所以才会给我们泄露恐怖袭击的信息。”
这么一想,目前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劳伦斯会知晓暴恐行动,为什么会主动提供给他们车厢信息。
毕竟,这可是十字会里的最强专员。
“不,我提到这个间谍任务,想解释的不是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劳伦斯知道暴恐事件,而是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暴恐事件选在东京?”
蓝斯皱起眉头,不解道:“为什么是第一个问题?”
“因为劳伦斯确实已经叛变了。”
茶水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因为震惊,肖手指中的香烟掉落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色淡漠的安柏。
“安柏,”劳拉冷冷地抬起眼,眼中满是阴翳之色:“你知道的,IGO的调查档案并不可信。”
“9个小时之前确实可以这么说,”安柏重新叼起一根烟点燃,缓缓开口道:“但是,刚刚的南美人已经说出了答案——弥赛亚的某些东西不见了,并不在他们这些残党的手里。”
肖突然明白了安柏要说什么,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俄罗斯专员将烟递到劳拉的面前,低声道:“你已经猜到了,但是不敢承认。”
“劳伦斯现在是不同于南美人他们这伙残党的,另一波LEBEN残党。”
劳拉盯着安柏手中递来的香烟,最终还是没有接过,而是抬起眼,对上了蓝斯的黑色眼睛,随即别开了脸。
“如果劳伦斯没有叛变,他就应该在04年回到AGB,但他没有。”
“在04年第二代弥赛亚死后,劳伦斯应该拿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东**自逃亡,并且作为残党的一支蛰伏在世界上,导致了另一波的LEBEN余孽忌惮和仇恨这个叛徒,以至于获取了他在东京的行踪后,立刻制定了这个恐怖袭击计划。
一方面是向全世界宣扬自己的正统地位,另一方面,他们想要逼劳伦斯再次出面。”
蓝斯不可思议地看向安柏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一分钟前,你所说的日本人已经提供了关键的信息,足以让我联想起一些早就存在的疑惑。”安柏收回了劳拉面前的香烟。
肖低头擦了擦眼镜,低声道:“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劳伦斯居然会叛变,他究竟拿了弥赛亚的什么,导致这些恐怖分子和他都如此趋之如骛。”
蓝斯:“黄金,巨额存款,成员名单,或是未公开的罪行证据?”
劳拉这时终于开口了,她定定道:“这些都不是会让劳伦斯叛变的东西。”
“其实,蓝斯一开始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安柏平静道,抬起眼看向三人,他若有所思道:
“你们还记得2005年北美分局办理的旧金山亿万富豪被刺案吗?”
“哪一个富豪?”肖微微皱起眉头。
“是一家大型制药集团的董事长,我记得,是一个中国人。”说着,安柏背后的手提电脑发出了文件传输完成的提示音。
-
另一边,LOVE HOTEL。
台风在过了零点之后就逐渐减弱,风声和窗框声音都小了很多。
丘比特主题房的红心床上空空无人,因为入住的两个少年在床边的地毯上打起了地铺。
哭和吵架都是很耗费精力的事情,所以徐长嬴一躺在被子做的地铺里,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夏青,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因为你是beta才喜欢你呢?”徐长嬴侧过身子,如同一个八爪鱼扒在一旁的少年的身上。
夏青低着头,伸出左手摸着徐长嬴脖子上颜色越发深红的印子,那神情不像是两个人刚表完白在贴在一起,而像是在查看他亲手打造的机器人哪里出了故障。
“因为你是笨蛋。”被问了好几次,夏青终于有些烦了,他干脆闭上酸涩的眼睛,低头搂住了徐长嬴的脖子,假装开始睡觉。
“虽然我没有你那么聪明,但——啊我要被闷死了,呼吸不了了,放开我——”
徐长嬴的脸被闷在夏青怀里,他一出声就被搂的更紧,导致他被迫闭麦。
好一会儿,徐长嬴的鼻子里只剩下了一股沐浴露的淡淡香气,终于,他一被夏青松开就立刻翻过身大口喘气。
“你的力气比我还大,明明你比我更像alpha。”徐长嬴揉了揉被压变形的鼻子,嘟囔道。
夏青仍然保持着侧躺的姿势,闭着眼睛,昏黄的灯光将他的睫毛在脸上铺出一小片阴影,他语气平静道:“第二性别与第一性别之间的生理差距在个体层面并不存在,是你的锻炼不够。”
徐长嬴又转向夏青,眼睛盯着那张清丽的面庞,笑嘻嘻道:“那你那么纠结我们俩之间的性别干什么?你是不是beta我都喜欢你呀。”
夏青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他睁开眼,露出了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你没有发现吗?过分注意性别的并不是我,你在生活中对于beta的关注远超过正常的程度。”
“你是说这个呀,”徐长嬴仰着头看向夏青的脸,随即他向上挪了挪,直到与夏青齐平,他才平躺下来,看向天花板。
“因为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和其他优性alpha或者很多alpha不一样,我在分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会分化成beta,我的老爹就是beta,所以我有时候觉得beta被划出我的世界很奇怪。”
徐长嬴语气泰然自若,似乎早就知道外界对他自己的讨论,“不过我老爸三年前死了,我们家现在就是纯粹的第二性别家庭了。”
“我从小就以为我会成为他那样的beta,结果现在不能了。”
“我知道,”夏青看着一点也不悲伤的优性alpha,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血红色的掐痕上,“同学之间说过,你爸爸是国际记者。”
“其实,他是在我10岁那年才跳槽去国际新闻社的,”徐长嬴谈起死去的父亲,表情突然变得很柔和高兴,“你知道吗?他在以前被叫做星期三先生。”
“为什么?”
“因为他之前在广州电视台当记者,每周三有一个民生节目,他会固定出外景,然后他长得又特别帅,能力又强,所以观众都叫他‘星期三的那个帅哥’。”
徐长嬴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我小时候每个星期还会去电视台的邮箱里拿我爸的信,好多市民会给他写表白信,和齐枫她爸不分上下。”
“当然,这是因为电视台不会标出第二性别,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是beta,”徐长嬴转过头看向夏青,“其实我老爹他还是当年的文科状元,最好的新闻系毕业的,但是一直到他辞职,他都没有机会做上自己的节目。”
夏青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徐长嬴的眼睛,却发现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灰色的颜色。
“所以他就背了一个大包去了国外,虽然他在电视台的时候只要有别人不想去的苦差,比如地震台风这种报道他就会主动会去做,他还去刚果拍过埃博拉纪录片呢,但他跳槽之后做的工作更危险了。”
夏青轻声道:“他是怎么去世的?”
徐长嬴望着天花板上的粉红壁纸,眨了眨眼睛,“车子掉进河里了,听说摄像师同事也都一起遇难了。”
“虽然好多人都说他很不幸,钻牛角尖,但是我总觉得,”徐长嬴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应该是很高兴的。”
徐长嬴侧过身子,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与夏青的眼睛对视着,“放心啦,我才不是喜欢beta呢,你就算是alpha我也喜欢。”
夏青望着他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以至于徐长嬴能够看见夏青眼睛中微小的红血丝,以及还有些红的眼眶,于是他看着看着,快速地亲了一下那只眼睛。
夏青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白皙的脸庞瞬间红了,下一秒就看见得意偷笑的始作俑者。
徐长嬴还没嘚瑟两秒,他的脸就被两只手给按住了,那力气很大,他瞬间动弹不得,他道:“夏青,你要干什么?”
夏青脸还红着,但神情阴沉,“我要还回来。”
“我又不是不给你亲,干嘛要按着我,”徐长嬴一脸欠揍,眨了眨眼,“我的脸好痛哦。”
说罢,优性alpha就感觉捏着自己脸的力度更大了,随即他就闻到了夏青头发上的淡淡的香味。
不是信息素,只是夏青的味道。
-
“我知道那个案子,”劳拉抬起眼,看向安柏,“我记得你也参与了,因为那是LEBEN之后等级最高的红色案件,那时我正被别的案子绊住了。”
茶水间里,俄罗斯专员在氤氲的烟雾中点了点头,道:“没错,但实际上那并不是富豪被刺案——而是抓捕案。”
“那是2005年的3月,美国药监局也就是FDA,FBI主动与AGB合作,一起前往旧金山的一个庄园里抓捕这个生物制药界的巨头。
这个富豪名下的制药企业就是至今都比较有名的VIDA生物制药,这是一家在90年代迅速崛起的跨国制药集团,它在短短十年里就占据了整个北美与欧洲的止痛药和抗癌药市场,到了1999年,VIDA的市值就超过了千亿,跻身北美生物制药市场的前十。
然而,实际上从千禧年开始,FDA就已经将VIDA列入了重点调查目标之中,首先是因为VIDA与其他龙头制药企业一样,都有非法进行人体试药实验的劣行,尤其非洲、中东、东南亚这些贫困地区往往是重灾区,他们每次实验完成,就将实验者弃之不顾。
其次,一款名为DoloraX的止痛药在97年后成为了其股市大涨的关键药物,在资本的推动下,DX先是在北美的诊所推开,随即就进驻了数十个发达国家,只是从千禧年开始,各地渐渐出现了DX成瘾的声音,且无一例外都被压了下去,FDA终于开始调查,但很快就被吓退了。
因为,可以称得上奇怪的是,如此庞大规模的跨国制药集团的法人居然是一个中国人,此人姓夏,他个人持股就有15%,加上其妻子的股份10%,成为了真正的掌权者。但这个集团背后的势力却复杂的可怕,除了持有原始股的夏,其他的大股东居然是赫赫有名的诺伦、阿卡莱这些金融寡头。
因此2005年,FDA等部门才做足准备,与AGB北美分局一同制定了抓捕计划。”
毕竟都是AGB专员,其他三人对于这个案子的情报还算有所耳闻,劳拉微微蹙起眉头:“我这些都听说过,那时LEBEN刚覆灭一年,所有人都杯弓蛇影,这个VIDA不用多想就与LEBEN的利益链有关,但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安柏这时看向肖和蓝斯,挑了挑眉道:“诚然,那时居于27号排名的我无法成为核心办案人员,所以我就又习惯性用一些自己的方式获得了内部文件。”
此刻,肖、蓝斯这两个年长些的专员才知晓原来安柏一直以来,都会黑入系统获得AGB的机密文件,两人对视一眼,了然地假装没听懂,继续倾听安柏的“故事。”
“DX并非普通成瘾性的止疼药,将其包装成合规药物的危害远不止于此,”安柏定定地看向劳拉,低声道:“它可以直接影响第二性别的等级。”
劳拉愣住了,肖与蓝斯的脸色也彻底变了——那不就是这次恐怖分子使用的禁药?
安柏道:“没错,我立刻就联想到了DX,正如我们看到这样,能够提升信息素,哪怕是有严重毒性、时效短暂的致命缺点,都是会对社会带来严重动荡影响的药物——我不确定这次LEBEN残党使用的是否为已经升级过的DX,但这都说明了VIDA和那个夏,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劳拉立刻追问道:“那机密卷宗里具体写了什么——VIDA与LEBEN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冷色灯光照在四个AGB专员的面庞上,薄薄的门板外是来来往往的政府职员,而门里的亚洲01小组的每一个人,在这一刻都意识到了海上冰山的存在。
“对于LEBEN这种宣扬alpha至上的极端组织,信息素等级是区分人类优劣等级的根本指标,因此DX的研制对于LEBEN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IGO对于VIDA的调查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可以肯定的是这一药物的研发从VIDA还没有成立之前就已经开始,而夏这个人的出现推动了LEBEN发生了质的改变,因此他的地位,远比社会层面的还要高。”
肖轻声道:“一个年轻的没有财团支撑的中国人,在LEBEN中的地位会高到哪里去?”
毕竟诺伦、阿卡来这些有着悠久辉煌历史的石油、金融和化工等领域的寡头都在LEBEN的势力之中,尽管在2004年的LEBEN覆灭事件中都被牵扯,但无一被伤及根本。
安柏看向同伴,他那双清透的蓝眼睛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一秒后,他的声音缓缓响起:“最高。”
劳拉僵硬地扭过脸看向俄罗斯专员:“你说什么?”
“IGO在机密档案库里,将05年的VIDA案卷宗收录进了LEBEN组织卷宗里,并将其等级列为最高,这是因为在针对LEBEN的后续调查中,他们发现了夏,以及劳伦斯两人,在十年前就开始策划并改编了LEBEN的权力组织。”
在听到劳伦斯名字之时,肖等人才意识到为什么安柏会将这些事全部串联在一起。
“虽然撰写卷宗的十字会专员都没有搞清楚,劳伦斯与这个中国人是如何结党的,但是他们俩之间的确产生了极为密切的利益关系。
LEBEN自从中东诞生以来,一直到80年代末,仍然保持着一种传统的,类似于宗教大家长制的权力结构,以第一、第二代弥赛亚为皇帝,长老会为唯一领导集团,只有他们才能管理和指挥其他成员。
这样的结构将权力集中在极少数的位高权重的老人手中,不仅容易滋生腐败,管理效率也非常低。而劳伦斯和夏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可以确定的是,劳伦斯确实接触到了LEBEN的权力中心,他说服了第二代弥赛亚进行内部改革。
占有原始股的长老会被孤立,所有的LEBEN成员被划分成了贵族与平民两个阶层,根据贡献多少,贵族也进行了爵位分制,上下等级概念十分严苛,贵族可以管理和命令比自己低阶的人员。而在新的权力结构中,诞生出了一个最高管理者,即emperor。
而在劳伦斯的操纵下,这个emperor就是夏。”
听到这一切的三人只觉得毛骨悚然,蓝斯脸色铁青地摇了摇头:“天呐,你的意思是2004年调动整个IGO和国际公安力量的LEBEN清扫行动,居然放走了最重要的掌权者,还是两个?”
“虽然很难相信,但确实如此,就像那让国际社会提心吊胆的第二代弥赛亚,其真实身份曾经只是一个加福利亚洲的二手车公司老板。”安柏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劳拉,“抱歉劳拉,针对VIDA的部分是出于我自己的兴趣,所以我之前没有告知你。”
“你为什么现在突然梳理了LEBEN的权力结构。”
劳拉抬起眼,眼中满是敏锐与审视的意味,她目光如炬:“这次针对劳伦斯的残党斗争,与这个死去的emperor,有什么关系?”
安柏突然沉默了,他转身将手提电脑挪了一下位置,待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电脑后,他打开了一个文件。
那是东京地铁调度中心的监控视频,这时劳拉才知道他刚刚上传的是交通部内部的闭路电视视频。
安柏低声道:“我们先看一下今夜最关键的几段视频。”
监控视频虽然模糊,但很快,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第一段视频里的主角:四个孩子,站在末广町站的站台上,他们看到一个穿着蓝T恤的孩子,与白T恤的孩子突然折返回站台,走到第一个黑色雨衣人,也就是恐怖分子的身边。
劳拉知道那个蓝色T恤就是优性alpha孩子,这些录像她刚刚草草看过一遍,只见快进半分钟后,那个蓝T恤的孩子将一个幼小孩子拽到一旁,而黑衣人冲着疾驰进站的地铁飞身而下,化成一堆肉块和一片血雾。
肖微微皱起了眉头:“再看一遍还是觉得很恶心,真是狂热信徒。”
第二个长视频,是几个短视频连结起来的,是由刚刚交通部的人草草剪辑处理的视频,是蓝T恤的孩子从10车厢向着5车厢走动的全过程,以及在暗地里观察南美暴徒以至发生冲突的全过程。
就算不用快进,这个过程也非常短暂,不到5分钟,蓝斯越看越觉得震惊:“这男孩为什么会察觉到5车厢有危险分子,他是怎么确定的?”
劳拉抱着胳膊:“这孩子是优性alpha,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从信息素中察觉出了异常。”
肖看着视频有些震惊:“但从信息素察觉出异常开始,他就举动非常果断,不仅一路找寻到5号车厢,还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在关键时刻相信自己的判断,确定犯罪可能,并将梭曼毒气转移位置——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刑事专员。”
安柏这时也耸了耸肩,“真是可惜,优性alpha可不会来屈尊做AGB专员,这孩子如果进入AGB,这种天赋和能力,应该在做学员期间就会被四大分局派人来争抢。”
接着,虽然其他人还是不解,但还是安静地看着安柏放了第三段视频,同样也是由几段剪辑而成的,只见10号车厢里的白衣男孩在两分钟后发现了蓝衣同伴不见了,立刻与另外两个同伴向着前面车厢找去,中间甚至还拍到了三个孩子经过正在交谈的劳拉和安柏的画面。
而当白衣孩子走到第9车厢时,蓝衣孩子已经与那个南美人厮打在一起,并且在药物加持下,这个优性alpha孩子陷入了下风,这时,白衣孩子立刻回头对着另外两个男生厉声说了什么。
接着只见他迅速四下环顾,取下了车厢连接处的灭火器,以极其狠厉的速度冲进了10号车厢,将南美人打翻在地,救了即将窒息的同伴。
而这时,另外两个同伴里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果断拉下了9车厢里的紧急刹车。
四个孩子,每一个面对危机的素质都远高于普通人,尤其是蓝白衣服的男孩,其中白衣男孩对于紧急情况的临场判断,不仅不逊于蓝衣同伴,甚至更加缜密,他在一瞬间就判定了“恐袭”的危机性质,所以才会让其他同伴拉下刹车。
肖看着对着成年alpha挥拳的孩子,惊异道:“这也是优性alpha?”
劳拉正要说,但突然卡住了——这孩子是alpha吗?她好像确实没有注意到,但应该是alpha吧。
“不,他是beta,只有蓝衣和按下刹车的两个孩子是alpha。”安柏沉声道,劳拉瞬间一顿——为什么他会这么肯定,他什么时候特意观察的。
很快,第三段视频结束了,画面正好定格在劳拉与安柏赶到5车厢,白衣beta男孩拎着灭火器,静静地看着昏倒在地的南美恐怖分子。
“所以,”劳拉抬起头看向安柏:“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看这些视频吗?”
但就在这时,劳拉注意到安柏的眼神变了,那是这个男人身上罕见的肃然。
“我刚刚没有讲完一个故事细节,其实在进入庄园对VIDA的法人进行抓捕时,尽管当时动用了数个美国和国际部门,以及上百警力,但我们的心中仍然没有底气,不仅害怕嫌疑人已经潜逃,还害怕抓捕后对方钻法律的空子,继续逍遥法外。”
肖和蓝斯有些疑惑地看着安柏,安柏摇了摇头:“但实际上,当我们进入房子时,发现里面没有任何的安保,在豪宅最大的书房里,这个坐拥权力的中国男人,已经吞枪自杀了。”
劳拉:“为什么?既然并没有到绝路,为什么会自杀。”
安柏摇了摇头:“这是IGO至今也无法解开的疑惑,因为在2004年的抓捕行动中,其实并没有波及这个emperor,并且根据调查反馈,这个中国人甚至在弥赛亚死后,掌控了残党的控制权,甚至有复辟的可疑行径。
所以,无人知道,为什么有着无数退路,甚至赢的可能的emperor,会选择自杀。”
肖习惯性地询问道:“现场情况复杂吗?是否有谋杀伪造的痕迹?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安柏突然沉默了一秒,接着在三人目光中道:“不复杂,可以百分百排除他杀的可能,整个庄园中所有人都离开了,除了一个人。”
“这个中国人的独生子,”安柏抬起眼,“11岁的孩子,躲在书柜里,亲眼目睹亲生父亲吞枪自杀,也只有他,可能知晓其死亡的真相。”
“但可惜的是,无论经过多少审讯和心理辅导,这个孩子都无法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一切。”
“毕竟是孩子,实在是太残酷了,等一下——11岁的孩子!”肖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看向手提电脑里的画面,“你是指,这个里面不会就有那个孩子吧!”
劳拉和蓝斯也意识到了,瞬间瞪大了眼睛,劳拉不可置信地看向安柏:“你记得那孩子长什么样?那你当时在车厢为什么不说?还放走了他!”
“不,”安柏摇了摇头,“我的确不记得了,但是我是在看见劳伦斯的时候,想起了这一切。”
“看见劳伦斯?”未等蓝斯反应过来,安柏叹了一口气,点开了第四段视频。
那是人满为患的站厅,那四个男孩正站在人群里,似乎在观望什么。
劳拉一眼就看出,这是新桥站的闸门处,整个视频还是经过处理,景别被放大,聚焦在牵着手的蓝衣和白衣小孩身上,甚至能看清两个孩子的长相。
视频进行到第30秒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撞上了两个孩子,那个人戴着帽子穿着夹克,站在右边的白衣孩子抬起眼与那个人对视了三秒钟,两人似乎没有说什么话,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摩擦事件。
直到,男人转过身继续向着闸口外走去,所有人都看见了监控里他的脸——那是劳伦斯的脸。
“这不可能,”劳拉怔怔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他居然,就在我的眼前,就这样出现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来,这个白衣男孩就是那个emperor的孩子吗?居然是个beta。”
肖低声道,他的脸上爬上了惊异的情绪,“劳伦斯是故意的,这四个孩子难道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就像被引到东京,引到地铁现场的我们一样。”
“可是,如果不是这两个孩子及时出手,他们也会有可能死于毒气”,蓝斯沉思道,“劳伦斯为什么要设计让这个孩子进入恐袭现场?——而且这是能设计的吗?”
“夺回弥赛亚的东西。”
三人抬起眼,看向突然说话的安柏,安柏定定地看着他们:“我在看见劳伦斯与这个孩子对视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一个猜想——劳伦斯是在期待这个孩子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弥赛亚死后,那个秘密的,被所有人争抢的东西,真的落到了劳伦斯手里了吗?”
“有没有可能——还在emperor的手中,但知晓的人,只剩下了那个房子里活下的孩子。”
劳拉怔怔地看着监控视频的定格画面,两个男孩紧紧挨在一起,白衣的少年抬起眼定定地看着离开的劳伦斯,但他的手,还紧紧牵着蓝衣同伴的手。
——这孩子不知道。
劳拉不知为何,她就是如此确定着。
不然——她又想起当时在车厢里偶然瞥见的,站在一旁静静被同伴擦干净手指的白衣孩子。
“诶,”劳拉突然盯着手提电脑摇了摇头,“这个优性alpha孩子,我一定是见过,等一下——天哪,不可能吧。”
说着,劳拉的脸上居然浮现起了一丝惊恐,以至于站在一旁抽烟的安柏都有些被吓到,他看着向来处事不惊的女性alpha专员瞪大了双眼,喃喃道:“这不是,三年前那个记者的孩子吗?”
安柏和蓝斯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安柏道:“什么三年前?我刚刚还查了一圈这四个孩子的资料,这个优性alpha,是普通工薪阶层的孩子。”
“你疯了吧,”劳拉指着白衣孩子,对安柏大声道:“这孩子和他父亲留下的照片里长得一模一样,我们三年前有一个解救任务失败了你忘了吗?”
安柏闻言,下一秒,脸色也变了。
蓝斯和肖那时候还没有和两人组队,于是都疑惑道:“解救任务失败了?解救记者吗?”
劳拉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对,那是一个国际新闻社小队,总共三个人,因为收集到了确切的人体试药实验证据,还有一些再也没有传输出来的机密,被非洲当地的雇佣兵盯上了。”
“是DX,我记得,”安柏抬起脸,他也想起来了,立刻补充道:“他最后传递出来的资料就是VIDA集团的DX成瘾性与非法人体试药的证据,我们慢了一步,原来——那时候LEBEN就已经介入了。”
“怪不得,”说着,安柏就像陷入了某一段回忆之中,喃喃道,“怪不得,明明只是一个B级任务,我们却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
肖看着电子屏幕里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少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情突然在他的胸腔里蔓延开来,他有些艰涩地开口道:“失败了,是指这孩子的父亲因为调查DX作为人质被杀了,是吗?”
“是,我们没有赶上。”劳拉低声道,“那个记者是个beta,所以我一开始没有联想过这是他的孩子。”
“那个记者最终是怎么被杀的?”蓝斯将视线从那两个孩子脸上缓缓移开,看向劳拉。
劳拉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斩首。”
“三个人,全部被斩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