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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禁止向深渊祈祷[刑侦] 愚人歌者 11182 2025-05-16 07:21:43

夏青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徐长嬴要逃跑。

下一秒, 他就看见身姿飒爽的女omega从自己的面前闪过,一把薅住了徐长嬴的头发。

2007年,中国父母殴打子女还没有立法。

虽然, 2022年也没有。

“所以说为什么是你啊——”徐长嬴一边被穿着工装夹克的女人薅着头发,一边哀嚎道。

叶新将一头波浪大卷扎成高马尾, 穿着行动简便的马丁靴, 从东京出发前特意换上这身装束就是为了抓逆子,她听见徐长嬴的抱怨,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

“你还敢问我,日本大使馆的电话都打到赵修奕的办公室里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带着洋子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着, 扭打在一起的母子俩正好路过手里抱着小猫的beta少年。

“哟, 小帅哥。”叶新一边拧着徐长嬴的胳膊,一边抬起脸对着夏青热情道:“你比照片上还好看呢。”

“对吧,是不是很帅——等等, ”疼得龇牙咧嘴的徐长嬴刚嘚瑟两秒,立刻意识到不对,“你哪里来的照片?”

“你管我哪里来的, 滚进去!”叶新立刻变了脸, 一脚踹在徐长嬴的屁股上, 将他踹向门廊。

“你就是夏青吧, ”叶新下一瞬间又温柔地看向夏青。

见少年点头后, 叶新为了展现自己的亲和力,又看向他怀里同样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小猫,笑眯眯问道:“那这个小宝贝叫什么呀?”

“阿特米西亚。”

“阿特,特,”女性omega的舌头一时捋不直, 特了半天,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宝贝们我们先进去吧。”

早上十点钟,白色旅社里正是安静的时候,八月末逐渐减少的游客们几乎全都出发去了海滩,在阳光和鲜花充斥的食堂里,徐长嬴与夏青并排坐在木头长凳上,叶新抱着阿特米西亚坐在他们的对面。

国子太太笑着端来果汁,叶新立刻用流利的日语与老太太谦让起来,被日语耳濡目染一个月的徐长嬴感觉一分钟里有一百个敬语单词飞过。

徐长嬴抓了抓脸颊,有些纠结要不要坦白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件小事——他不太确定叶新刚刚有没有听清自己对夏青说的流氓话。

男alpha与男beta在目前的社会上属于比较混乱少见的搭配——毕竟如果第一性别的性向是男生,男性alpha往往会选择男性omega,更加适应主流社会的节奏。

所以徐长嬴和夏青并没有对身边的人第一时间坦白,毕竟这世界上有很多事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14岁的徐长嬴就算再特立独行,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你为什么不和omega男生谈恋爱”这些来自主流世界的质问。

因为喜欢夏青明明就不算什么特立独行的事。

不过,面对叶新,徐长嬴最大的纠结点不在此,毕竟对于这个亲妈他还算有点了解——比起同性恋,早恋的罪名应该更大些。

而且,她绝对会嘲笑自己,绝对。

“哇哦,就你这种小鬼还谈恋爱呢”“徐长嬴你小子谈的明白吗?”——这种。

“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收到IGO的电话,”叶新捏着不停讨好自己的三花猫的爪子,一脸心累地看着神游天外的徐长嬴,并没有任何提两人关系的意思。

徐长嬴回过神,与夏青对视一眼,看向叶新:“IGO给你打电话了?什么时候?”

叶新没好气道:“东京地铁毒气案上新闻的第二天,我当时刚从新加坡到广州,机场提供的报纸头条就是东京,我正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一问,一开机就看见赵洋他爸爸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我刚接通他就让我别回去了,我们直接到东京汇合。”

徐长嬴震惊道:“你和赵叔叔三个星期前就到日本了?对了,赵洋呢,他怎么样了?”

叶新伸手就给徐长嬴脑袋一个暴击,“你以为你们干的是什么事情!那可是恐怖袭击——IGO的人给我们看了监控视频,赵修奕看到你手里拿着毒气罐的时候差点昏过去了,我真的打心里佩服你徐长嬴,咱们家出了你爸一个战地记者,是不是还要出一个恐怖分子!”

徐长嬴捂着头就往夏青身后躲,嘴里嚷嚷道:“我们明明是见义勇为的好少年,我们打的就是恐怖分子。”

夏青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时在叶新怀里卖萌的阿特米西亚轻轻一跳,跳到了桌子上,先伸爪子摸了摸冒着水珠的果汁玻璃杯,接着就嗷嗷低声叫着跳进了夏青的怀里。

“我们到东京当天,IGO几个官员就与我们见面了,他们开了个会,说你和夏青同学暂时被AGB转移保护起来,需要配合东京警方对恐怖组织的抓捕进度。”

叶新回忆道:“我当时被吓得半死,后来找律师施压,但那些日本人说只能保证你们还在境内,且很安全。大概一个星期后,有一个女人用速递邮件联系我,里面还有你们在海岛上happy的照片。”

“哦,说不定是那个劳拉AGB专员,”徐长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家长们急昏头,而他们在没心没肺地度假,于是他谄媚地眨了眨眼道:“妈咪你还没说呢,赵洋呢?他回去了吗?”

“妈你个头,”叶新怒了,“你就只关心你的好哥们,赵洋这次可算跟着你干了回大事,他拉地铁刹车的时候最靠近监控头,被拍的一清二楚,在我们到之前一直在被日本警察翻来覆去地笔录问话,赵修奕一见到赵洋心疼的眼眶通红,结果这小子和你一个反应,张嘴就是——徐长嬴呢?”

“啊呀真讲义气,”徐长嬴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我根本没有在夸你们,看给你美的,”叶新抬起手就又想抽面前的逆子,但徐长嬴立刻躲在夏青的身后,叶新这时就只能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beta男生:“阿青,这段时间徐长嬴没少烦你吧?”

夏青微微一怔,抬起脸看向面前的漂亮洒脱的Omega女人,摇了摇头,“没有,叶阿姨。”

“真是懂事孩子,”叶新相当吃乖巧好看孩子这一套,笑眯眯看着他道:“AGB的长官和我说了,你家里人比较忙,昨晚通知我一个人做准备来接你们回东京,他们在东京会与你们再沟通一下情况。”

“我们不用坐牢了?”徐长嬴眼睛一下就亮了,“——话说为什么AGB不来护送我们?”

“日本官方在IGO的要求下将你们的信息都封锁了,投毒的主犯也都被找到了,你想赖在这里也没办法了,”叶新挑了挑眉,不客气道:“你还想要多高调送你?”

说着,叶新从包里拿出两份证件,正是徐长嬴与夏青的护照和身份证,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赶下一趟船去坐飞机了,你赵叔叔特意在东京等着你们。”

徐长嬴正要看向夏青欢呼,就看见了蹲在夏青怀里一起扭过头看向自己的阿特米西亚,他立刻僵住了——对啊,还有阿特米西亚呢。

“不行,”徐长嬴连忙哭丧着脸对着亲妈道:“我不能抛弃阿特米西亚。”

叶新托着下巴,目光淡定,两人一猫看见这个37岁事业有成的女性omega笑了一声,“这有什么,老妈去想办法。”

叶新这辈子最重要的只有三件东西,钱,爱情,自由。

出于对这三者的追求,16岁的叶新从东北小城跟随着舞蹈团一路南下,铆足劲在广州扎根,成为了唯一留在电视台的编外演艺人员。

在徐长嬴出生后,叶新也终于获得了电视台的编制,而这时她对逐渐稳定的生活感到惆怅和迷茫,于是那时还在当民生新闻记者的徐意远就说:“不喜欢就辞职,人这辈子总要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在徐长嬴6岁时,叶新就高高兴兴揣着全家的存折下海折腾起了外贸,先是从服装档口的合伙人开始,再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档口,最后干出名气,乘着时代的东风,叶新干得如火如荼。

徐长嬴小时候一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家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在10岁之前他以为家里只有叶新这一个奇怪的Omega,等到他分化为优性alpha的那年,徐意远背着包抛下全家去了战火连天的叙利亚,他才意识到看似最正常的beta爹反而是家中脑回路最离谱的人。

如果是齐枫那样的普通家庭,徐意远也许会被妻子以孩子还小,经济负担很大,你脑子有病诸如此类的理由给挽留在家中,但叶新终究不是一个寻常的omega贤妻,徐长嬴也不是一个寻常的beta乖儿子,所以徐意远从宣布想法到辞职,再到飞往中东,只花了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

快到徐长嬴没有反应过来。

徐长嬴那时很傻逼,徐意远每个月会寄回来一封写着日期和近况的明信片给他,他别别扭扭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不回信,后来很快发现其实回了也没用——第二张寄来的明信片来自另外一个国家。

徐长嬴也没有像其他新闻职员家的小孩一样打新闻社的电话询问亲爸的近况,他只是会每周四蹲在报刊亭,买一份徐意远供职的国际新闻社出版的英文报纸,报刊亭大爷还以为他是专门学英语,夸他爱学习。

直到有一次他将车停在报刊亭边着急翻看报纸时,一个广州新闻社的前同事叔叔路过,看着小孩道:“阿嬴你在找意远的报道吗?我听说他最近去北非了。”

徐长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难堪,但是新闻社旁的报刊亭上新速度最快,所以下次他就翘课专门赶在新闻社没下班去买。

徐意远与那个大型无人机的合照就是徐长嬴在众多英文报纸和杂志里找到的有亲爹的罕见报道,但很多时候他看不见徐意远的消息,顶多在文字报道的一角看见供稿人“XU”。

明信片后来也不是一个月寄一次,大概是徐意远越来越忙,所以一直到收到徐意远死讯的那一天,徐长嬴也只不过收到了10张明信片,和5篇供稿人是XU的报道。

叶新和徐长嬴都表现的很坚强,但很久以后徐长嬴回忆起来,认为当时应该是母亲的态度影响了孩子,毕竟小孩的思想和世界是那么的脆弱。

叶新作为一个坚强洒脱的非典型omega女人照旧过着之前的日子,只是在徐意远骨灰下葬的那天,她将白酒浇在墓碑上。

“妈的,亏死了,我当时就不应该下海,给了你爸机会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我拿的只是全家的钱,他换的是他自己的命。”叶新笑着转过头看向徐长嬴,用手擦了擦眼泪。

“我其实还挺喜欢他的。”

如果徐长嬴那时年纪大点,其实就能发现他们家的奇怪之处,继而来得及挽救六年后,甚至二十年后的更加惨烈的悲剧,但是当然这世界上没如果。

徐意远死的那一年叶新卖掉了自己的小外贸公司,入职了一家大型企业的市场部,她是被猎头公司专门引进的销售人才,叶新当时还对徐长嬴道这样也很好,不用操心,只需给别人卖命,旱涝保收,还有分红。

等到初一开学没两天,徐长嬴和赵洋打架进了医院,叶新骂骂咧咧的赶来发现和董事长赵修奕打了一个照面,两家人这才重新认识了对方。

所以,叶新供职的大型企业正是赵洋亲爹创办的帆远科技集团,徐长嬴与赵洋就这样从同窗变成了“世交。”

2007年,叶新女士已经成为了集团总部的市场部高管,手里握着可观的股份,而她的儿子和董事长的儿子在东京的国际恐袭里插了一脚,将这两个商业狂人吓得魂飞魄散。

海风吹过贝壳风铃,徐长嬴脱掉身上傻兮兮的座头鲸,换上叶新特意从银座给他和夏青买的新衣服,对着夏青道:“我妈她认识的人多,肯定有办法接走阿特米西亚,到时候我们一起养她。”

夏青看见赤着上半身的徐长嬴笑嘻嘻望着自己,他锁骨间的银质铭牌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闪一闪的光芒,因为一直被贴身戴着,所以夏青只有晚上与徐长嬴躺在一起才能看见那刻着字母数字的小小银牌。

“好。”夏青道。

就在徐长嬴纠结要不要把贝壳风铃带走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将快一个月没听过手机铃声的两人吓了一跳,两人一同探过头,看见叶新刚还给徐长嬴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来电。

徐长嬴拿起手机翻开盖接了起来,“喂,莫西莫西。”

“小鬼你这个月都没和别人打过电话,莫西什么?”一个有些耳熟的女人笑声在电话里响起。

徐长嬴抓着手机大声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长官你怎么不来接我们,我还有好多话和你说呢。”

“好啦,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也很喜欢你啦,”劳拉语气敷衍道。

“才不是呢,这都什么呀,我是想问你恐怖分子你真的都抓起来了吗?”徐长嬴看了一眼夏青,拿着手机坐在了他的身边。

“当然啊,不要小看我好吗,托你们小鬼的福,我这次很可能要升职了,怎么样——考虑进AGB吧,等几年后你进来我就能罩着你了。”听上去劳拉并没有说假话,她的心情超级好,语气都在飘。

“额,”徐长嬴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夏青正歪着脑袋等着他回答。

“夏青是不是在你身边坐着?”劳拉一针见血道。

“当然啦,”徐长嬴拿着手机一边回答一边抠着夏青腿上穿着的破洞牛仔裤——叶新女士为夏青大帅哥精挑细选的时尚穿搭,但下一秒他的欠手就被夏青死死握住,抽也抽不出来。

“我就知道,正好,”劳拉啧了一声,“你把电话递给夏青,我有话对他说。”

“好哒,”徐长嬴干脆回道,便将手机递给正在用劲握着自己手的夏青,随即很自然地将耳朵贴在了手机上。

“是我,”夏青开口道。

“夏青,徐长嬴现在是不是正贴着你听手机。”劳拉语气自然,就好像她正看着两人房间里的监控。

“是的,”夏青与徐长嬴对视一眼。

“你现在将手机拿着去走廊,不能让徐长嬴听到我们对话,这是命令。”劳拉语气不容置喙,几乎称得上斩钉截铁。

徐长嬴立刻不满地大声道:“这不公平,长官你太过分了!我为什么不能听?”

“夏青,这很重要,你可以和我通话后随意与徐长嬴转达,但是现在你必须一个人听我通话。”劳拉语气平淡道,但言语里似乎潜藏着风暴。

夏青沉默了一秒,“好的,我现在出去。”

随即,夏青站起身,揉了揉徐长嬴的头发,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徐长嬴有些气馁,但立刻趴在房门上偷听。

只是除了夏青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两人的通话很短,最后他只听到夏青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就结束了通话。

夏青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脸热切望着自己的徐长嬴,仿佛一只在等待奖励的小狗。

但夏青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递给徐长嬴,徐长嬴接过手机,看着将门关上的夏青,张了张口,还是问不出来“你们说了什么”这句话。

徐长嬴与夏青之间的关系从来是你不说,我就不问,但因为极为默契,又总是无话不说,才一直没有矛盾,所以此时第一次谈恋爱的徐长嬴遇到这样的状况,有些手足无措,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就有些伤心和尴尬地低下了头。

但是当他刚低下头,夏青却抱住了他,并且非常用力,以至于徐长嬴瞬间就原谅了他,没出息的优性alpha回抱着夏青的后背,嘿嘿笑了起来,说没关系的。

而听到他说了没关系后,夏青却抱得更用力了,徐长嬴立刻开始犯贱叽哩哇啦说救命啊自己喘不过气了快放开啦,等到气氛全部被破坏之后,beta终于忍无可忍地堵住了他的口。

两分钟后,被亲的晕头转向的徐长嬴坐在床上,看着背对着自己收拾行李的夏青,非常没有原则地道:“没事的,就算谈恋爱也是需要隐私的,我懂得啦,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不好意思和你说呢。”

夏青将贝壳风铃装了起来,随即将背包拉链拉上单肩背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对着徐长嬴的脑门弹了一下,“走了,笨蛋。”

“都说了不要叫笨蛋,”徐长嬴还是偷偷抽了抽鼻子。

临走前,徐长嬴和夏青都与西田社长和国子太太认真道了别,毕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而耗时最久的还是和猫猫道别,徐长嬴抱着阿特米西亚实打实哭了半小时,哭到一旁同样有些伤心的夏青都没办法继续伤心,以及黏人的三花猫开始挣扎着用爪子推他的脸才结束。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哦,阿特米西亚,你可不能忘了我。”徐长嬴蹭着三花猫的脸哭唧唧道。

“行了,小猫都要烦死你了,吃你一口猫粮还要受这罪,”叶新忍不下去了,狠狠砸了徐长嬴的脑袋一拳,“快撒手!都说了,三个月后我给你把她接回来。”

无所不能的叶新女士刚刚在楼下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国外的流浪猫需要在境外接种好疫苗,植入芯片并进行海关申报,进入国内后还要进行集中隔离,前前后后最起码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在日本期间由叶新女士出费用让国子太太他们先暂时代养。

“但是我们要是见面就是秋天了,”徐长嬴一脸悲伤,还不到四个月大的小三花顺势舔了舔他的脸,下一秒夏青就将她从徐长嬴怀里抱了出来。

“还没有打疫苗,”夏青铁面无情,并顺利救出了被困住的阿特米西亚。

就这样,徐长嬴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国子太太和阿特米西亚,坐着来时的高速船离开了这座冲绳小岛。

四个小时后,徐长嬴与夏青下了飞机,终于回到了这座阔别已久,但又难以忘怀的城市,刚走出出站口,徐长嬴就看见一个眼熟的高大身影等在一旁。

“赵叔叔?”

赵修奕年纪比叶新大两岁,但两个大人看上去却都比实际年纪显得年轻——至少在徐长嬴的记忆里,他们俩永远是意气风发的中青年模样。

赵修奕穿着一身极为考究的灰色西装,配了漂亮的钻石领带夹,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温柔的神情,平时还会戴金丝眼镜,但此刻却没有戴,应该是专门接孩子而不想显得太商务。

“长嬴,”赵修奕摸了摸徐长嬴的头,“你可真把大人们给吓坏了。”

随即,赵修奕又立刻伸出手与夏青握手,“小夏同学,你好,我是赵洋的爸爸赵修奕,赵洋前段时间一直受你照顾了,真的特别感激。”

夏青认真地和赵修奕握了握手,礼貌地回应长辈言重了。

赵修奕赞许地多看了几眼夏青,毕竟他看完了全部的监控视频,知道这个beta孩子在整个事件里起的关键作用——没有他,赵洋还做不出拉日本地铁刹车这么勇敢的事情。

没错,赵修奕居然认为赵洋拉刹车的行为简直是勇气可嘉、意义非凡,感动的这位科技新锐给儿子的零花钱又加了一倍——这还是徐长嬴回国后才从赵洋口中得知,一想起自己被叶新赏的一顿暴打,他的心里第一次萌生出对家庭环境的嫉妒。

“叔叔,赵洋呢?他一切还好吗?”徐长嬴跟着赵修奕和司机一起向机场停车场走一边问道。

“阿洋当时就被接回家了,我是今天上午到的日本,他其实也想过来,但是我拒绝了,他现在大概在闹脾气。”赵修奕微笑着看向徐长嬴,“走吧,我们去吃饭,我就是特意来接你和夏青的。”

叶新一手搂一个小孩,低着头对着夏青亲热地笑道:“阿青,咱们先去吃大餐,IGO什么的先不管。”

鲜少被大人如此对待的夏青扭过头看向笑眯眯的徐长嬴,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晚,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吃了日本银座一家极为有名的高级日料,在海岛呆了大半个月,吃了大半个月青年食堂的徐长嬴在看见缤纷繁杂的菜式时整个人都麻木了,埋着头一顿苦吃,直接吃成晕碳。

而看见孩子们胃口都很好,两个一直笑眯眯的商界笑面虎才都暗暗放下心,叶新坐在榻榻米上,托着下巴看着埋头吃饭,时不时嘀嘀咕咕的两个小孩,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和复杂的惆怅。

赵修奕翻开打火机给叶新点了烟,摇了摇头低声笑道:“说是孩子,也还是孩子。”

叶新挠了挠眉心,有些无奈道:“这才十来岁就闹这么大的事,以后长大了简直不敢想。”

“哈哈,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不能求其他的了,”男性alpha神情放松地笑了起来,“阿洋比不上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福气。”

“洋子看上去调皮,实际上比我家这玩意要稳重多了,又有你在,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还能管不了他一辈子?”叶新抽着烟,低低笑起来。

“本来父母就是要当孩子靠山的,之前我总担心阿洋有些谨慎敏感,但现在看来没有我在,还挺有模有样的,”赵修奕摸了摸下巴,眼睛弯弯笑了起来,“未来什么事还真说不准呢。”

赵洋的长相实际上很像赵修奕,尤其是笑起来的眼睛,正在给夏青分波龙的徐长嬴抬起眼看见笑眯眯的alpha男人,心里想着,不会赵洋长大后也长这样吧。

赵修奕确实是专门来日本见徐长嬴和夏青两个孩子的,吃完晚饭后他就要赶后半夜去澳洲的飞机了,他与叶新、徐长嬴和夏青挨个握了手。

“祝你们一切顺利,” 赵修奕弯腰对着两个孩子眨了眨眼,“回去后我送你们和阿洋小枫一人一件升学礼物。”

等到赵修奕的车离开了酒店门口,叶新转过脸,只见自家儿子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妈咪,”徐长嬴也眨了眨眼,“你真的不能顺了赵洋的心意,让赵叔叔当我后爹吗?”

“去你妈的,”叶新顺手就给徐长嬴脑袋一个暴扣,丝毫不在意将自己骂了进去,“我新女朋友才谈了两个月。”

“谈了可以分嘛。”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恋爱观这么浅薄的小孩。”

“谁恋爱观浅薄了,”徐长嬴揉了揉脑袋,偷偷瞥了一眼一脸无奈看着自己的夏青。

“滚去睡觉,明天要早起,”叶新站在酒店大厅里,叉着腰看着两个小孩。

徐长嬴和夏青对视一眼,歪着头看向成年omega.

叶新女士认真宣布道:“后天IGO才会来,明天我们要去迪士尼。”

徐长嬴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他扑上去抱着叶新女士,“叶小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哦,我感觉我更喜欢你了。”

“滚滚滚,”叶新一脚踢开狗皮膏药的儿子,“你妈我一直花容月貌。”

徐长嬴开心地倒在五星级酒店的床上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爬了起来,看着两张单人床若有所思地静静坐着。

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夏青摸了摸徐长嬴的脖子,“怎么了?”

徐长嬴歪了歪头,道:“我在想原来我妈她没看出咱俩的关系。”

夏青将毛巾盖在徐长嬴的头上,搓了搓头发,低声道:“你妈妈人很好。”

徐长嬴嘿嘿道:“那是因为她喜欢你,我和她的眼光还是很像的。”

说着,徐长嬴抓住了夏青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你说,阿特米西亚接回去后,是去你家还是我家?”

夏青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摸了摸徐长嬴的脸颊,关上了卧室的主灯,“看她喜欢,我觉得她应该更喜欢你。”

徐长嬴侧躺着,“但她也超级喜欢你,要是等我家没人在了,我就带着她赖在你那里。”

夏青在黑暗里轻轻“嗯”了一声。

徐长嬴摸着夏青的脸,低声道:“放心吧,我也绝对不会抛弃你的,夏猫猫。”

第二天,叶新凭借着绝对的钞能力,在人流量堪称饺子汤的东京迪士尼杀出一条血路,几乎是看到排队她就下意识掏钱包买vip通道,只是相应的,两个少年必须帮她当扫货的拎包客。

手里拎着两大包玩偶,头上带着米妮发箍的徐长嬴几乎想跪下来求叶新别买了:“美女,咱们真的有那么多客户的小孩需要送礼吗?那些富贵孩子自己能没条件来玩吗?”

叶新头也不回的一边挑着手中的史迪仔玩偶,一边将右手的巴斯光年T恤在戴着米奇发箍的夏青身上比了一下,不耐烦道:“你懂什么,人家买和你送是一回事吗?算了,你这辈子赚不了两个钢镚的败家子,就闭嘴等着你妈给你赚钱享福吧。”

好在买完东西后官方工作人员说可以帮忙寄存,母子三人才轻装上阵开始狂玩,只是一旦开始玩,血缘这种东西就开始显现。

徐长嬴与叶新每次在坐过山车之前都兴奋地宛若打鸡血,信心满满。结果安全扣一卡上后,这两人就开始上下牙打颤,坐在中间的夏青一脸淡定,等到过山车开始动了,左边是喊救命的优性alpha,右边是喊妈呀的女性omega,而beta少年则静静抬起头看向了飞速变化的轨道。

“宝贝,你应该去当飞行员,”叶新拍着夏青的后背,腿还软着,顺便拉踩了一下亲儿子,“徐长嬴就是个孬种。”

徐长嬴不服气地隔着夏青与叶新互相损了起来,损着损着,两个人菜瘾大的孬种又想再玩一遍。

“阿青,好玩吗?”夏青被奇怪的omega母亲笑着问道。

从来没有被大人问过这个问题的夏青,只能点点头,随即他就看见女人的眼中闪烁起了狡黠的光芒。

“走了,再玩一次,”夏青还未反应过来,徐长嬴就拽着他的手冲向太空山。

“阿青,”徐长嬴冲他笑嘻嘻道,“当快乐小孩也是需要练习的啦。”

夏青呆呆地看着徐长嬴,那一刻他的心中第一次涌现出了强烈的愿望。

——如果能够给他多一点时间练习就好了。

第三日上午,徐长嬴有些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明亮宽阔的走廊,以及那扇紧闭的大门。

明明他已经出来半小时了,但是夏青还呆在里面。

他只是被询问了一些有关地铁上的举动等问题,那夏青为什么会需要那么长时间呢。

徐长嬴咬着指甲,不经意地扭过头,看见叶新双手插兜靠在墙上,她的脸上却是了然的平静。

徐长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站了起来,就要阔步走向会议室的一刹那,那扇门打开了。

三个西装革履的成年人与夏青一同走了出来,徐长嬴看见了他们胸口的银质橄榄叶。

叶新走上前,那三个AGB专员中的一人对着这个临时监护人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被保护人已经知晓了全部事宜,因为他母亲在三个星期前主动向AGB申请了证人保护机制,所以她名下的被监护人也需要接受同样的保护机制,如果没有异议,我们今天就会启程,他想和你们再单独说一些话。”

徐长嬴的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嗡嗡作响,甚至不知道AGB专员什么时候回到了会议室里,而叶新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样离开了。

“你,”徐长嬴觉得自己作为恋人这时应该说些很难听的话,但是话到嘴边,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夏青穿着叶新买的衣服,身上照旧背着自己的书包,看上去比刚转到市一中时好像高了些。

“你骗我,”徐长嬴呆呆地看着夏青的眼睛,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衣角,“你前天在电话里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说?”

夏青望着徐长嬴,那眼睛里似乎有一汪深潭,将无数的情绪永远地沉了下去,“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

夏青平静道,像是陈述着什么客观事实,语气无波无澜。

“因为我还想在最后这两天消耗你的感情和情绪,我不想浪费最后两天的时间,我不想最后的两天看见你的眼泪。

就像现在这样。”

夏青停下脚步,站在徐长嬴的面前。

徐长嬴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湿的,于是着急忙慌地用袖子擦着眼泪,但是越擦越多。

“所以我骗了你,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夏青抓住了徐长嬴的手,他仔细看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睛和眼泪,“你真是奇怪的人,徐长嬴。”

但明明正在流泪的不只是徐长嬴一个人。

“我不想你走,我想和你在一起,”徐长嬴神情仓皇地抬起眼,紧紧盯着夏青道,“要什么办法你才能留下?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你真的能记得我吗?”夏青紧紧地抓着徐长嬴的手腕。

“当然啊,你在说什么,”徐长嬴大声反驳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可是,你难道不会忘记我吗?如果我一直找不到你,”徐长嬴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算是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会去找你,也许很快,也许很迟,”夏青松开了徐长嬴的手,他那通红的眼睛里居然出现了一丝笑意,“你别忘记我就可以了,就算生气也没有关系。”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无论我在什么地方。”

八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开学的前一天,14岁的徐长嬴终于过完了这个漫长的、光怪陆离的暑假。

第二天,徐长嬴就回到了国内,甚至参加了开学典礼,学校没有变,只是更换了上课的教学楼和教室,甚至班里的学生大部分也都是熟悉的面孔。

徐长嬴还是老样子,骑着自行车上下学,还是有很多跟随着他的目光,这些目光无一例外都并不记得他的身边出现过又离开过什么人。

广州的夏天很漫长,夏季校服要穿很久,很多人对于夏天的记忆一直停留到十月底,但徐长嬴的夏天很早就结束了。

在回到国内的第二天,徐长嬴找出尘封的素描本,偷偷翻过之前的素描,拿起铅笔一点点画出记忆里的影子,然后再像三年前一样,他画完后又重新藏起素描。

赵洋说那段时间其实很短,他并没有感觉到徐长嬴究竟哪里变了,只是有时候徐长嬴会神经质地向他和齐枫描述自己有一只猫,那只猫像狗一样奇怪的习性,奇怪的不一样颜色的眼睛,奇怪的不太好的听力和很大的嗓门。

赵洋和齐枫其实从来没有见过那只猫,徐长嬴也没有那只猫的照片,所以只有在这时,赵洋和齐枫感觉徐长嬴好像把一部分的魂丢在了东京。

但是,徐长嬴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期待起来,他开始想象三个月后,他的猫会不会变得很大,会不会变得不爱说话,会不会变得不太记得自己。

“阿嬴,我去带你买一只猫吧,我感觉你要疯了,”赵洋推着自行车,十一月,他终于围上了围巾,吹拂着他们的风也有了一丝萧瑟的感觉。

徐长嬴穿着秋季的毛衣校服,摇了摇头,“我只有一只猫,我在她回来之前养了别的猫,她回来会不高兴的。”

“我服了,三个月了,阿新还没有搞定一切吗?明明她可是无所不能的女人。”赵洋刚抱怨起来,一股秋风就穿过树荫的缝隙,钻进了他敞怀的校服里,“好冷,秋天来的好突然。”

话音一落,赵洋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一回头,只见徐长嬴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新的讯息。

赵洋眉头一皱,但他又想到什么,试探道:“别说是阿新把你的猫接回来了。”

但下一秒,徐长嬴就跨上自行车,和风一样冲了出去。

赵洋骂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凉爽甚至带了一丝寒意的风灌满了徐长嬴的衣服里,他的心却一下下跳了起来,“阿特米西亚。”他默念道。

“是阿特米西亚。”

徐长嬴猛地刹车,看见小区门口,出差半个月的叶新出现在一辆黑色轿车边,他立马将车扔在一旁,跑过去:“妈,阿特米西亚呢?”

叶新穿着廓形风衣,手里正掐着一支烟,与轿车旁的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说话,看见兴冲冲跑过来的徐长嬴,歪了歪头,笑道:“这么着急呀?”

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是政府部门的职员,手里还拿着文件夹,看见一个等级极高的alpha学生冲过来,多看了两眼,笑了起来:“这是令郎?我们大使馆的人其实都有所耳闻,今天有幸见到了。”

徐长嬴下意识觉得“大使馆”三个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只能匆匆对男人道了一句叔叔好,接着就着急地看向叶新:“猫呢?不是说回来了吗?”

“对啊,回来了呀,自己回来的,”叶新挥了挥面前的烟雾,与职员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知道你心心念念,特意一块回来的。”

徐长嬴浑身一怔,他意识到什么,他看着叶新和中年人的笑容,僵硬地低头看向一侧的黑色轿车,随即转过身抬起头。

穿着蓝色衬衫的男生抱着大了一圈的三花猫,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徐长嬴。

男生低下头握住三花猫的爪子,对着徐长嬴挥了一挥,随即三花猫就喵了一声,随即从他的怀里挣扎着跳下来,嗷嗷叫着就朝着优性alpha跑去。

三花猫开始在徐长嬴的裤腿旁打转,声音极大,行为极其谄媚。

扶着自行车刚赶到的赵洋这时也愣在了原地——怎么真的有猫?

下一秒,只见徐长嬴蹲下猛地抱住了三花猫大声道:“阿特米西亚!”

阿特米西亚立刻大声回应了起来。

赵洋:靠,怎么真的是像狗的猫啊!

就在这时,穿着蓝衬衫的男生走到了徐长嬴的面前,歪着头看向徐长嬴,似乎在等待什么。

徐长嬴紧紧搂着阿特米西亚,眼泪汪汪地盯着他看,但是一句话都不说。

“你只记得她,忘记我了吗?”男生不解道。

“我现在想不起来了,”徐长嬴大声道,“我不记得你了!”

“那你为什么记得阿特米西亚?”男生耐心道。

“因为她还记得我。”徐长嬴将脸贴在阿特米西亚的脸上,抽了抽鼻子。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也记得你,徐长嬴。”夏青笑了起来,“你好小气。”

徐长嬴被气得狂掉眼泪,但最后还是低声道:“我现在想起来了,你叫夏青。”

叶新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收回了目光,与正要告别的中年男人握了握手,有些无奈道:“多一个监护人的身份还是有点困难的,我得赚钱再换个大点的房子了。”

男人笑着道:“叶女士好福气,两个好孩子。”

“这可说不准,”叶新哈哈笑了起来,看着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小区。

“行了行了,演电影呢你们?”叶新拍了拍身上的烟味,对着一旁的三人一猫喊道。

“回家吃饭了,洋子你也来。”

“阿新,要叫疯儿吗?”赵洋将自行车停在楼下,看了看流眼泪的徐长嬴,他整个人也几乎宕机了。

“当然叫,咱家现在最不缺吃饭的人了,”叶新搂住赵洋的肩膀,“还是人多好玩吧,洋子?”

赵洋看着面前挺拔的男生背影,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嗯。”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从这个人加入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发生了改变。

只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改变的方向,就像15年后的此时此刻。

2022年,香港,医院。

赵洋不顾一旁余梅的搀扶,他穿着普通的衬衫,左侧脸颊还贴着纱布,此刻正用尽力气单手扶墙,一步步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余梅为难地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谈松摇了摇头,谈松对着赵洋扬声道:“赵洋,你歇一歇,我去给你拿轮椅吧,徐警官伤情没有什么大碍,夏教授护住他了,两人都只是暂时昏迷。”

赵洋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坚定的向前走,他已经尝到了被欺骗的滋味,他无法相信任何人说的话,他要亲眼去看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

空旷寂静的医院走廊只剩下了赵洋的脚步声,白炽灯在发出微不可查的悠长电流声,空气中是浓厚的消毒水味道,每走一步小腿上的枪伤伤口都在被撕扯,但他却无法停下。

直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侧。

那个人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医院走廊连最后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余梅和谈松的双眸瞬间睁大。

那个人穿着蓝白色的住院服,身形挺拔,面色苍白,神情安静,就这样出现在医院的走廊里,并安静地向着某个目的地走着。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走廊另一侧的余梅等人,甚至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的存在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前方。

余梅和谈松不知为何,也下意识没有叫住他,而是静静屏住了呼吸。

直到,那个人在距离赵洋三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赵洋看见那双漂亮的,失去焦距的琥珀色眼睛突然动了一下,并在下一瞬齐齐看向自己的脸。

许久,大概是三秒,也许是十秒,面前的人眨了眨眼,那张苍白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迟疑。

“赵洋?”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赵洋的心头涌起,以至于他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似乎听到了命运错位的齿轮,又一次被上起了发条。

这时余梅小心翼翼地道了一声:“夏教——”

“你知道徐长嬴在哪儿吗?”

夏青神情自然地看向赵洋,轻声道:“我找不到他了。”

谈松正要说徐警官就在这一层您的隔壁病房,但是他微微一侧脸,看见了赵洋写满了恐惧的面庞,不由得瞬间愣住了,继而缓缓看向面前这个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极优性alpha。

等等。

这是谁?

作者感言

愚人歌者

愚人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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