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柳花燃看清眼前的人时神情一瞬间有些微妙,这人年岁看起来大了些,应该是这里的老板,此刻虽是热情洋溢的招待他们,可柳花燃还是看清他嘴角有一丝乌青,伤新鲜的很仿佛是上一秒落下的。
“几位客官远道而来辛苦了吧?要不要先吃顿饭再沐浴一下?本店的白斩鸡那做的是一绝,几位要不要尝尝?”那老板笑脸相迎,岁鸢几人看的皆是一愣。
老板热情的迎客态度使得他和这个鬼城显得格格不入,再一细看,他脸上的笑容被这城内寂静的氛围衬托的有些瘆人。
不知为何在老板问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包括平时话很多的陈翊,此刻都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或许在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自觉绷紧了。
柳花燃倒是显得很随意,甚至直接倒了杯桌上的水一饮而尽,一副满足的模样道:“都想吃什么报上菜名,好不容易上岸了当然要吃点好的。”
在柳花燃话落后陈翊明显看到老板的表情僵了一瞬,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副瘆人的笑容。
本来漂泊了好几天的众人还想上岸吃些好的,可眼下谁都没胃口了,上来的菜除了柳花燃和古辰,吃的最对的人就是准勒清了。
饭后柳花燃满意的擦擦嘴,扫视了一桌饭菜问:“老板,白斩鸡怎么没上啊?”
“客官确定要白斩鸡吗?”那老板听到他这句话后,本来低头扒拉算盘的头抬了起来,此刻脸上全无之前的笑容,转而一双眼阴测测的盯着柳花燃。
柳花燃瞥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就听二楼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咳嗽声,轻到众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站在柜台后的老板当即露出了笑容,“抱歉客官,今日的白斩鸡已经卖完了。”
柳花燃吃的很饱本就不执着于口欲了,当即挥挥手起身说:“没有白斩鸡就算了,给爷烧几桶热水,爷要沐浴。”
一想到那飘了一江的尸体,众人又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默契的都拒绝了老板的好意,他们宁可自己再臭几天,也不想用那种水洗澡。
若是一般人进了这城怕是胆子都要被吓破,而柳花燃却还跟个寻常人似的,洗完澡后便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这一觉他睡得格外的香,乃至于被楼下的吵闹声吵醒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后他便拉开了门,客栈内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了好多人,而陈翊正站在围栏边向下望着,他慢步走过去后却发现陈翊正在出神。
“想什么呢?”柳花燃拍了下陈翊的肩膀,却把对方吓了一跳,陈翊被吓得退了一步后看清来人是柳花燃时顿时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心有余辜的说:“吓死我了花哥,我是在想这城怎么这么奇怪,我们白天进城的时候还到处都是浓雾,现在外面天黑了,浓雾自己散了不说,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柳花燃挑了挑眉,这城池果真如许连竹所说充满神秘感。
他望着楼下吃酒的客人忽然道:“手痒痒了,不然我们去赌两把?”
“在这?”陈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柳花燃点点头后才发现自己并未听错,他以前怎么没觉得柳花燃这么疯?简直是不怕死的疯啊。
当然如果他细想下去的话,就会想到柳花燃从不做无用之事。
想会会这座城的城主便要去金钱最流通的地方走走,除了赌坊还有死斗场。
岁鸢听罢不放心的要跟过去却被溯年强行扣押了,论在场习武之人的身手,大多都没有陈翊好,有他在柳花燃身边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但其实溯年最不放心的就是岁鸢跟着去赌钱,倔驴似的把盘缠全败光了,难道一帮人要去啃草果脯吗?
“殿下小心,”古辰和准勒清知晓柳花燃的打算,便也不阻止他,只是叮嘱他万事小心,柳花燃点点头接过准勒清手中的药,转身和陈翊入了人群。
“希望他别碰到那个疯子吧,”许连竹不知从何而来,一副惆怅的模样看着柳花燃和陈翊远去的身影。
“你还没讲他来见过你之后的故事呢,”岁鸢似乎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当下有空便问起来了。
谁知许连竹却摆摆手:“哪有后续了,当时他就跟我说了句等我之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便成了悬域城的城主了。”
听许连竹的形容这人还真是来无语去无踪,也不知柳花燃他们能不能顺利……准勒清在看不见柳花燃的背影后这才转身回了客栈。
刚一入人群后陈翊便觉得这人多的有些太不正常了,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知为何他又想起白日里那江上飘的尸体,又是一阵恶寒。
只是一个分神便被人群冲散了,陈翊焦急的喊着:“花哥!花哥!”下一刻他便觉得自己被人从右边狠狠拽了一下,脚本来就踩的不稳当下更是向右倾倒过去,这一瞬间陈翊想到了许连竹在进城前说的话。
难不成他遇到扒手了??
江王府内,江逾白看完手中的信件后便扔给了孤烟重,一时有些无奈:“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烽阳做事如此简单粗暴?”
孤烟重只草草扫了一眼后便大笑起来,“王爷你还是不了解她哈哈哈……”说着便捧腹大笑起来。
刚去解完手的宁书戮本来耷拉着脑袋走进来,一见孤烟重看着一封信笑的如此没有形象,登时来了兴趣,抢过信件后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提前到悬域城在客栈住下暴打一顿老板,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真亏她能想到这么一招。”
“不管怎么说,有臣霜一路护送花燃是没有危险了,”江逾白说着多日阴郁的神色此刻也缓和了一些,周身气压不再那么低后孤烟重也顿觉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