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玩的让我乐乐啊!”门外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三人齐刷刷回头见门口正站着柳花燃等了好几日的客人,只是此刻三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眉头。
沈醉虽是一袭白衣,可此刻衣裳上落了不少血,他一手捂着胳膊,脖颈旁也有一道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利器划伤。
柳花燃脸色变了一瞬忽然大喊:“大巫!”
准勒清耳朵一向好使,这时听到柳花燃的呼喊便急匆匆赶来,被他这一声招来的还有宋照诗,只见两人看到门口的沈醉时皆是一怔。
这人不知是从哪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衣裳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浑身入目的都是血,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偏院中,宋照诗低头寻着地上一路的血迹看过去,却发现竟是沈醉的衣裳在滴血。
“不怕不怕,”沈醉说着脸上的神情很是轻松,甚至还有一丝笑意,可迈过门槛的脚还是踉跄了两下,他一手扶着胳膊坐在了椅子上,用几近宠溺的话语说:“只是胳膊脱臼了而已,我实在没力气了还要劳烦一下殿下了。”
沈醉神色虽是轻松,可却喘着粗气,看来他真是不知在何处与谁拼杀出来了一条血路,却不回自己的悬域城反而跑来他这里。
柳花燃看着负手而立保持沉默的准勒清,虽然所有人都对沈醉没什么好感,但有些话终究还是要从他嘴里问出来的。
“请大巫帮他看看伤势,”柳花燃说着朝准勒清作揖,这还是第一次陈翊看到柳花燃给旁人作揖,即便是以前见江谋时也是低着头也不下跪,更不用行礼,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坐在椅子上筋疲力尽的沈醉,皱了眉头。
这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柳花燃既已低头准勒清也没有不应的理由,他两步上前伸手摸向沈醉的胳膊,这人浑身的血一碰就沾了一手,准勒清很厌恶血,但看着柳花燃的面子上却也还是替他扶回了胳膊。
骨头归位清脆的声音落入几人耳内,宋照诗听着都觉得牙酸,可沈醉的身子只是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下一刻他脸上又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
“看在你帮忙的份上,我就好心送你几个问题的答案吧。”没想到沈醉如此嚣张,一副凌驾于柳花燃之上的姿态与他对话。
陈翊的不满早就掩饰不住了,当下便要冲过去与他新仇旧恨一起算,却被身边气定神闲的柳花燃拦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本殿就问阁下几个问题,”柳花燃在此等他,而沈醉一直都知道,许是这些日子耽搁了,这才把两人见面的时间推迟了几日,而再次见面时沈醉却与之前风风光光的模样大有不同,此刻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狼狈的沈醉吹了吹额前散落的发丝,一把拿起桌子上的水壶连茶杯都未用,就着壶口喝了整整一壶的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逃难的,拎壶的手有些不稳,不少茶水顺着嘴角流淌而下,经过白皙的脖颈,上下鼓动喉结上的血被茶水冲淡了些,而胸口衣裳上的血却被茶水晕染开了。
一壶茶水下肚后沈醉满意的叹息声,而后他就着脏乱不堪的袖子擦了把嘴,放下茶壶时望向柳花燃的眼神却晦暗不明。
“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沈醉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准勒清都觉得自己太阳穴猛然跳动着,他是真想把这个人浑身骨头都卸了。
陈翊虽有不满可也不再说话,而许连竹早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看戏了,柳花燃对沈醉的变卦倒是不意外,他嘴角噙着一抹笑说:“那我便不问心里有答案的问题了。”
这话可谓是吊足了沈醉的胃口,他看着柳花燃的眼神逐渐不可思议起来,“你是在吊我胃口?”语气中很是惊讶。
柳花燃大言不惭的应下:“是的。”
可柳花燃这句话却正好把沈醉的好奇心吊的死死的,沈醉虽然有很多话想问,可却一副敢想不可言的模样,最后一狠心点点头:“问吧问吧。”
柳花燃恶趣味的报复了那夜之仇后,便正色道:“四年前宋少卿查到你好似在查什么人,你在找谁?”
没想到柳花燃当即问出来事情的中心问题,可对宋照诗和柳花燃相熟这件事沈醉似乎丝毫不在意,只见他认真思索了一番摇摇头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你就什么都知道啦!让我以后的计划怎么施展嘛。”
沈醉既然可以言而无信一次,那也可以言而无信第二次,柳花燃也没指望他能说出自己的秘密,复又问:“你为何帮我?”
柳花燃问的问题似乎很令沈醉头疼,只见他不耐烦的揉揉本就乱糟糟的脑袋说:“不行不行,这个也不能说,就不能问点简单的吗?”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你怕不是在戏耍我们!”陈翊说着又要冲上前去,却被身后的许连竹硬生生薅住,他压低声音厉声道:“他们事儿你去掺合什么?你哥都没说话你老暴走什么,能不能长点脑子。”
陈翊一记眼刀过去,许连竹没看的打了个冷颤,只好松开了手。
半晌柳花燃都未说话,他站在沈醉面前好似真的在认认真真打量眼前这个人,他企图从浑身是血的男人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最后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好放弃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来回踱步了几次后开口问:“你为何要帮我?”
似乎终于有个自己能回答的问题了,沈醉很是兴奋,“因为你是西洲二王子啊!好了——问题问完啦!”他双手一拍:“没得咯。”
柳花燃被眼前比自己还无赖的人给气笑了,不知为何这次见面时他身上虽是一身鲜血,旁人都对他带有一丝厌恶甚至退避三舍,可柳花燃却未有一丝不喜,他甚至觉得沈醉这个人很有意思。
“多谢大巫为我接胳膊,”沈醉很是随意朝准勒清作揖,而后回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柳花燃,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有机会再见。”
说着便吹着口哨离开了,离开时的步伐倒不像方才进屋时那般沉重。
沈醉滴血的衣裳又一路延伸到墙边,而后他一跃而上,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