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章
C市逐渐步入初夏,不过今天天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
5号病房也是静悄悄的,往常听见门响,套间裏的人早就急吼吼跑出来,要麽眼睛一亮一下跳到身上,要麽嘴角一弯叭叭个不停。
今天听到动静,居然坐在床上动都没动,发着呆。
“怎麽了?”沈时序快步过去,“不舒服?”
茫然的瞳孔慢慢聚焦,陈嘉之缓缓笑起来,“没有啊。”
“那怎麽不来接我?”
“最近大脑装太多东西了,有点卡,正清理内存呢。”
“......傻子。”
其实可以加快辞职流程,但目前又必须以主治医生的身份留下来,不辞职医院工作还要继续,手术推掉不可能再推门诊。
本以为备好玩儿的吃的,没想到陈嘉之还是会无聊,特别他呆呆地,一个人坐在床上,背影那麽单薄,那麽安静。
心疼得不行,沈时序抱着他,把掌下微卷的头发慢慢拢到耳后,轻声问,“是不是无聊了,吃过午饭我们下去走走?”
“好啊,我不吃剩的。”顺势,陈嘉之窝进他怀裏,“不要给我吃剩的,我不喜欢吃剩的。”
“又在胡说八道什麽,每餐你吃不完的我吃,让你吃过一口剩的吗。”他把陈嘉之完全抱起来,“进警察局那晚,叫你下来吃饭,玉兰芝的饭菜只热了一遍都没让你吃。”
“当时你问我为什麽要倒掉,还记得麽。”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骄奢淫逸了。”这下,陈嘉之勉强算高兴起来,主动吃饭,“那天是谁教育我来着,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孩子因为吃不上饭而营养不良麽,你这麽人怎麽这麽双标啊。”
“中国驰名双标!”他叭叭地语重心长,“下次不要倒掉了,袁爷爷那麽伟大。”
“我看就是他让你吃的太饱了。”沈时序睨着他,“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为什麽突然说吃剩的?”
想来那晚问过是不是特意出去买舒芙蕾的,沈时序迟疑的态度,估计就是怕剩的会惹人不高兴,陈嘉之才没那麽败胃口,也觉得没什麽,所以笑着说,“你都说我胡思乱想了,好烦啊,能不能不要训我啊。”
拿人没法子,沈时序定定看他几秒,叹了口气,“你真是我的祖宗。”
陈嘉之就笑,笑老半天。
吃过饭后,两人手牵着手下去散步。
没有阳光的草坪人也不多,花儿草儿看起来也没有那麽绿,暗沉沉的。
站在树下闻玉兰花,陈嘉之回头问,“今天你不午休吗,会不会累。”
“不累。”沈时序站在他身旁,“还记得我们一起种的花吗?”
“当然记得啊。”陈嘉之说,“现在长得怎麽样,开花了吗。”
沈时序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物业发来的,倚着山茶长得很好,等有空我们回去看。”
手机图片裏,白色木芙蓉的花朵从茎叶侧边生长出来,有几朵靠在山茶上才立稳,陈嘉之仔细看了会儿,焉嗒嗒地说,“可是这个花的箴言不太好......”
“又胡说,市花寓意能不好?”沈时序揽住他肩膀,慢慢往前走,趁机摸了下手看看冷不冷,解释道,“芙蓉花象征团圆,懂吗,傻子。”
“啊??我以为......”陈嘉之有点哀怨,“pansy也真是的,吓死我了。”
说完,他忽地想起什麽,眼睛亮亮地问,“所以你才会偷这个嘛?”
“......”
“读书人不是叫拿麽?”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市花,一天天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
“知道了!”陈嘉之笑着说,“你懂得好多啊。”
“唬你够了。”
其实不然,有些时候也唬不住。
够呛。
“还有呢,其他花语是什麽,你只能给我讲好的,坏的我不听。”看着两侧开满的玉兰,在清香拂面中,陈嘉之问,“比如,玉兰花的花语是什麽?”
沈时序言简意赅且:“是你。”
“什麽玩意儿啊,夸我白吗?”
刚吐槽完,背后忽然嘭地一声巨响,两人同频回头。
看到一个大叔提着桶在草坪尽头的长廊摔倒了,陈嘉之有点急地看向沈时序,那模样居然在征求同意。
也不知道突然怎麽就这麽听话了,沈时序摸摸他脑袋,“去吧,慢点跑。”
午休时这附近都没什麽人,陈嘉之小跑过去,把干瘦的大叔扶到廊椅上,“叔叔你没事吧?”
大叔肤色黝黑,还穿着单薄的汗衫,嘴唇开裂苍白,挥了挥布满粗糙厚茧的手,半晌都没说出来话来。
桶摔了,地上还散了一地的生活用品,有些髒污的薄被子,皱皱的白色塑料袋裏装着牙刷毛巾肥皂,袋装洗头膏,还有就是几双木筷子和几个搪瓷碗。
还有什麽摔碎了看不清,总之一团黑色的水迅速蔓延开来。
大叔似乎想捡,动了下有些喘地靠在石柱上。
扶稳大叔后,陈嘉之马上去捡。
沈时序给大叔检查了下,发现只是有些低血糖,他直起腰,”Lucas,去买瓶饮料过来,慢点跑。”
旁边就是饮料售卖机,裏头还有些零食,陈嘉之把捡起来的东西放椅子上,没有带手机,从沈时序外套裏掏出手机,小跑到饮料机裏,发现裏面还有巧克力,也顺便买了几袋,回来拆开包装给大叔吃下。
吃了几口,大叔才喘过气,虚弱地说,“谢谢你们啊。”
“没关系叔叔。”陈嘉之说完又要捡,沈时序把拉开,“去照顾着。”陈嘉之又过去拧饮料,问大叔摔疼没有。
把被子叠好放进摔在一旁的塑料桶裏,摔碎的酱油瓶只能扔掉,面条抽出染湿的部分也扔掉,然后沈时序重新这些生活用品装回塑料袋裏,整整齐齐码在塑料桶的被子上。
最后把桶提到不挡道的石柱边,折返回来,他站在大叔面前问,“叔叔,来看病还是看病人?”
大叔断断续续说了会儿。
原来,前天他还在外省工地上打零工,接到学校电话说儿子晕倒了,连夜买了火车票赶来,只知道在儿子在骨科。
“他妈说什麽骨肉瘤,我们也不懂这些......”把没吃完的巧克力装进有些髒的外套裏,大叔撑着石柱站起来,“谢谢医生啊,也谢谢这个小伙子。”他从裤子裏摸出塑料袋包裹着厚厚的五块十块零钱,“这些多少钱,我给你们......”
“不用了叔叔。”陈嘉之拉着沈时序后退一步,“你快上去看看儿子吧,叔叔,我们不要。”
又把塑料桶提来,沈时序交给大叔,“在25楼。”
“谢谢你们。”大叔尴尬地笑了下,最后又断断续续地说,“谢谢你们......”接着,提着桶不太利索地走了。
快到两点了,上班时间到了。
两人慢慢折返回31楼,路过一楼大厅,两人去洗手间洗完手出来。
甩甩手上的水珠,陈嘉之问:“骨肉瘤是什麽,好治麽?”
不太好治,基本倾家蕩産,然后人也会没。
没说实话,沈时序解释道:“具体要看病理情况,不是没有治愈可能。”
基本没有。
“噢,那就好,祝他们都好。”
两人等在电梯前,都没等两分钟,就看到有病人躺在病床上推出来,要麽就是从楼梯口传来浓郁烟味儿。
人群形色匆匆,暮气沉沉。
期间,陈嘉之再没说过话,沈时序有些后悔带他下来,医院是最能见到世间百态的地方。
直到回到病房,陈嘉之坐在床上才小声说,“刚刚我在一楼洗手间墙上,看到了卖.血广告,还有其他的......”他呆呆地说,“还有女性.卖.卵的广告。”
市院保洁每天都会清理这些,但仍然赶不上违法犯罪分子贴广告的速度。
并且,大有人在穷途末路之时,去拨这些电话。
“那些行为都是不合法的,市院在整治,警察也在调查来源,你当没看就好。”摸摸他的脸,沈时序半蹲在他面前,“不用担心,国家有医保政策,像那个骨肉瘤的孩子,学校一般都会捐款,再不济,科室也会捐款。”
“你捐过吗?”
“从不。”沈时序说,“我是冷血动物。”
没顶嘴,陈嘉之抱住他脖子,把脸贴在他肩膀上说,“你真好,你表面上看起来很冷漠,其实内心超级善良,刚刚你帮大叔把东西装进桶裏我都看见了,还把湿面条仔细挑出来了,我都看到了。”
“我也想捐款,如果我看见了,我也会捐!”他慢慢说,“姥姥给了我很多钱,还有股票基金,我也有钱。”
沈时序笑着说,“捐可以,不能瞎捐,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惹麻烦。”
“医院裏的人,并非人人都像那个大叔一样,知道吗?”
“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陈嘉之说,“下午我想来看你,先说好不準拒绝。”脸有点热,他摸摸说,“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上班的样子。”
“傻子。”
“你骂我傻子我也要来。”
说完,他卖乖地亲了口沈时序下颚。
“来吧,不一定有时间理你,不準打扰别的病人看病。”沈时序站起来,理了理衣衫说,“别冒冒失失的,走路看路。”
“好滴。”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沈时序去上班了,一扫舒芙蕾阴霾的陈嘉之美滋滋地看了会儿书,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溜去了门诊大楼21层的消化内科。
期间还有粉丝认出他来了,签了几个名才狗狗祟祟靠近2号诊室。
走廊上有很多人,诊室裏也围着好多人,透过人群隐约才能看到沈时序的身影,
看不到真人的陈嘉之只好去看诊室门口贴着的医生铭牌。
穿着白大褂的半身照,人也帅,脸也帅。
偷偷摸摸拍了好几张照片,划拉着图片来回放大,想了想,发了条朋友圈,配文是表情包。
两只手指竖起来比了个耶。
朋友圈马上就有人评论。
郝席:哟哟哟
许明赫在下面跟了个:切克闹~
然后两个就在评论区怼起来了,当保安的徐舟野也挺閑,迅速评论道:这麽看还挺人模狗样的。
小气了下,陈嘉之给他回了个“炸弹”。
“小伙子让让。”旁边有个大妈凑过来,笑眯眯地说,“我都看不见了。”
“呃.....”陈嘉之锁上手机,让开点了,但是诊室人很多,啥都看不见,他只好跟大妈大眼瞪小眼。
太尴尬了,他说出说:“阿姨好。”
大妈盯着诊室目不转睛:“你好你好。”
看着阿姨脸色红润,胖胖的,没拿挂号单也不像病人,陈嘉之问,“阿姨,你来看病吗。”
阿姨还在探头探脑往裏看,听到陈嘉之问,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不是的嘞,就是来看看。”
难不成是亲戚?还是也跟自己来瞎看的?
说话期间,恰好一个患者从诊室出来,陈嘉之看见沈时序朝自己看来,他故意眨眨眼睛,但很快叫号的病人又进去,视线再次被挡住。
阿姨给路人让开了点,悄声说,“小伙子,其实我是来帮我闺女要联系方式的,沈医生长得好,学历高,女婿绝佳人选!”
??
这几天怎麽总是糟糟的!!!
“阿姨......”陈嘉之转过来哀怨地说,“他喜欢男的,他喜欢我。”
大妈瞳孔地震,卡壳地啊了半天。
虽然C市包容性强,但是这种情况也太戏剧了,没几秒,大妈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啊”,然后小跑走了。
刚走,二诊诊室叫号突然停了,陈嘉之本想离开,听见身后传来沈时序的声音,“进来。”
脚步停住,又听见,一声不知对谁说,“请大家稍等两分钟。”
陈嘉之一回头,瞧见沈时序人长腿长地立在门口,真是帅得要死!
他知道是在叫自己,哪怕他也是病人,有权利不挂号就来诊室,但沈时序居然为了他停诊两分钟!!
内心OS:我也是病人,耽误两分钟不过分吧?
罪恶感都还没産生,他马上从沈时序身旁挤了进去,沈时序关上门,但他还不高兴。
不过身体马上就被抱住了,沈时序抱着他在凳子上坐下,拍了拍他的屁股,一脸严肃地说:“刚刚我听到了。”
“快放我下来!”陈嘉之挣扎起来,“这是诊室,别人看见多不好!!”
“知道这裏是诊室还乱说话?”沈时序再拍了下,“现在胆子怎麽这麽大,逢人就说喜欢。”
想起这个就雷霆小怒!
陈嘉之更加挣扎起来,沈时序也不敢强行抱,怕弄到右手上埋的管。
于是陈嘉之站起来,撑着诊台往后退了几步,“你烦人!”
“凭什麽不能说!”
“我偏要说!”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他真的有些生气,也算是借着舒芙蕾的事借题发挥,“为什麽不能讲!”
“不想让别人知道,天天牵着你满市院走。”沈时序脸色冷了几分,“谁不知道31楼5号病房住了个嘉宝,就两分钟跟你说说话还要闹。”
这话一出,陈嘉之就没了脾气,又下不来面子,偏脑袋没底气地说,“我又没怎麽闹......”
“过来,快点。”
踢踢踏踏的,陈嘉之过去,好好站着,“别碰我,这裏是诊室,看病的地方。”
见他这副急需台阶的模样,沈时序笑出声,站起来重新给他把扎起来的小揪揪弄了下,“过来看看偷吃什麽东西没有。”
“那你刨腹取吧。”
“你个——”沈时序恶狠狠捏了下他脖子,给人拉到面前,语速飞快地说,“耍什麽无赖,别人要联系方式我会给吗,能不能信任我一些。”
“知道了!”台阶递得好,话也中听,陈嘉之凑过去亲了一下,“什麽都没吃,光想你来着。”
明明是他主动亲的,又不好意思起来,用手背抹了抹不存在口水的嘴唇,小声说,“我回去了,你不準给别人联系方式!”
血压都高了,沈时序拉住他,低声警告,“下班再收拾你。”
两分钟不到,二诊开了门。
衆目睽睽下,这名长得十分好看的患者频频回头,沈医生也一直目送他离开,直到下一位病人递来就诊卡,他才继续工作。
心情无比舒畅的陈嘉之走过走廊转角,等电梯下楼回病房,恰好碰见明扬从电梯裏出来。
不过明扬没有看到他,走的匆忙,手裏提着些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陈嘉之不太想打招呼,但马上两人就要碰到了,所以他主动喊,“明扬!”
明扬也刚好擡头,提着礼品盒的手顿了下,笑了下,“嘉之哥,好巧啊。“
“是呀,你怎麽来21楼来了?”
门诊大楼21层只有消化内科和消化外科。
“啊.....给时序哥送东西来了。”
隐隐约约,陈嘉之又觉得有些不舒服,为什麽他天天都在找沈时序?
勉强笑了下,问为什麽给他送东西。
“还是因为特护病房的事。”两人来到窗台边,明扬一直提着礼品盒,也没放到地上,看起来很郑重地解释,“奶奶那晚突发脑溢血,入院的时候没有特护病房了,就托时序哥办了下,想请他吃饭,又怕他太忙了,所以我特意买了这些东西送给他。”
看了看礼品盒,裏面居然有巧克力什麽的,虽然陈嘉之不懂医院规矩,但明白明扬言下之意,他信沈时序的人品,不会搞特权,所以有点诧异地问:“真是他帮忙的?”
“对啊,是他给副院长打的电话。”
本以为只是普通帮忙,没想到是这种越权的忙。
“噢......那你去吧。”陈嘉之知道沈时序不会收这些东西,但心裏就是怪怪的,非常不舒服!
为什麽要送巧克力?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看着明扬很快朝二诊走了。
这次,他没有离开,老远站在走廊着明扬的背影。
果然如预期所料,他连诊室都没进去成,提着东西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这种情况好尴尬,陈嘉之有些不忍心,劝道,“没事,他帮忙本来就违规了,心裏不好受,你送东西他肯定不会要的。”
明扬没有笑了,轻轻反问了句,“嘉之哥,那我应该送给他什麽呢。”
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陈嘉之皱起眉头,“你为什麽总要给他送东西,你已经说过谢谢了。”
“好像是啊,嘉之哥,你看我都魔怔了。”明扬愣了几秒笑道,“以后姑姑再让我做这些事我一定不干了。”
原来是长辈交代的,心裏稍微好过一些,也仅仅一些。
“没事的。”想了想,陈嘉之还是说,“明扬啊,我们是朋友,无话不谈的对吗?”
“当然啊嘉之哥,你不用跟我客气。”
两人进到电梯下楼。
电梯裏人很多,陈嘉之没有说话,等到了楼下草坪人少的地方,才说,“就是给你们一个建议啊......你们以后不要让他做这种事了。”
“他从来都不喜欢做这些,他家裏很有关系,我知道,他本人能力也很强,这些是事实。”
“但在上学的时候,我们国际部有很多可以用到特权的地方,他都没有做过,而且他从不以家庭背景欺人。”
“更多时候,他很谦逊的。”
“你们以后不要拜托他做这些事了,他嘴上不说,心裏肯定不好受的。”
“所以,你姑姑送一次东西,就提醒他自己做了这麽一件不合规矩的事。”
“他也会难过的。”
别人只会感谢,只有爱人才会注意感受。
这番话也挺不留情面的,话落,四周都静悄悄的。
隔了好一会儿明扬才点头,“谢谢嘉之哥,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有意识到这些。”他轻轻感叹,“你好了解时序哥啊,真好。”
“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既然说开就没什麽,陈嘉之笑了下,“不对,应该是他更了解我。”
“嘉之哥,时序哥那麽优秀。”明扬换了个手提礼品盒,佯装问,“你害怕时序哥离开你吗。”
“不害怕,他不会离开我的,我作上天也不会。”说起这个,陈嘉之觉得更觉得好笑了,“他拿我没办法,顶多就是骂我几句。”
“时序哥还会骂人吗?”
“当然啊,天天骂我傻子,把这两个字挂嘴边就算了,以前还骂我蠢来着。”
“你俩真好。”明扬顿了会儿,像普通朋友聊天那样问,“嘉之哥,你会担心自己的病情吗?”
这下陈嘉之就笑不出来了,眼神放空地盯着远处高楼,“有一些,我怕治不好,我不想死。”
“放心啦,嘉之哥,时序哥很厉害的,一定会把你治好。”明扬安慰晚,苦笑着又说,“不过有些病怎麽治,也是治不好的。”
有些难以置信,陈嘉之缓缓扭头,“你说什麽?”
没待明扬回答,远处门诊大厅突然吵了起来。
明扬好象没听见这句话似的,踮着脚朝吵闹处看,“嘉之哥,门诊大厅怎麽跪了个人啊。”说着,他就往门诊处走。
“明扬,你站住!”陈嘉之叫住他,“把你刚刚讲的话说清楚。”
明扬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来,表情有些无辜,“怎麽啦,嘉之哥?”
一而再再而三的话裏有话,听不出来就真是傻子了。
“没让你离开之前,你好好站在这裏。”说着,陈嘉之走到明扬面前,灰蓝色的眼珠不带任何情绪,扬起下巴审度明扬几秒,不卑不亢地慢慢说,“文字游戏,只有我的母亲能打败我。”
“奉劝你,不要再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