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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别太快冰释前嫌 需要保护的人 6414 2024-08-01 23:10:13

65章

一次化疗,将前面养的身体全前功尽弃。

陈嘉之的体重来到可怕的低线值。

浑身皮肤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变成了蜡白色,在阳光下一照,就像着名吸血鬼毒电影裏的角色。

化疗结束硬是养了一周,才恢複了一点精神,但接着就是马不停蹄抽血化验、做pctCT。

为了确切辨明癌细胞情况,还要再做一次消化道靛胭脂染色。

因为化疗和放疗后,肿瘤有所变化,用靛胭脂染色后,能够清晰客观的显示出病理边界。

胃镜室裏,打过麻药的陈嘉之静静躺在床上,医生操作着内窥软管,从他嘴裏插进食道,随着软管逐渐延伸进去,具象化的影视图像同频出现在电脑屏幕。

握着昏迷的陈嘉之的手,沈时序站在诊疗床旁,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画面初展现,那颗心便高高悬起,随着镜管的深入,心髒愈收愈紧。

喷头一路染色,粉嫩的食道内壁和胃部内壁的病理部位呈现出形状。

在直观的沖击力下,这些癌变的部位让收紧的心髒破碎,就是这些部位压迫了神经、压迫了组织。

就是这些部位産生疼痛且危害生命,也一度让陈嘉之想要求死,又苦苦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万幸的是,肿瘤有效控制住了。

接下来按部就班,再放疗两个疗程达到手术条件。

这场噩梦终于可以结束了。

在医护人员和护工的陪同下,沈时序将陈嘉之送回病房。

套间裏,他握着陈嘉之的手,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样,荒诞地感谢自己的努力,感谢那些年没有荒废学业,感谢工作后也兢兢业业没有松懈。

更感谢陈嘉之的勇敢,感谢他顽强的意志力。

如果没有他的配合,再完美的治疗方案,也只是一段文字而已。

所有人的祝福和希冀都落到实处,一切努力也终于得到反馈。

这一刻,他握着陈嘉之的手,俯下身。

在静悄悄的病房裏,浑身颤抖着将脸埋进尚在昏睡的陈嘉之的颈窝。

贪婪地汲取他身上一切气息,肌肤与肌肤摩擦,感受着颈动脉的跳动,感受着那正常的体温。

庆幸、万幸,这两个词在脑海中反複横跳。

“怎麽......趁窝......睡着......耍流氓啊......”

头顶传来微弱的声音,因为麻醉口齿还有些不清。

静待几秒后,擡起头来,沈时序已经恢複正常,“猪醒了。”

调笑完,他扶上陈嘉之的额头,温声问,“现在疼麽,想不想吐。”

极其缓慢的摇摇头,陈嘉之动动嘴唇,“我现在很好。”

“要不要坐起来,想不想吃东西。”沈时序问他,“还是躺着听我说话?”

浅浅笑开,瞳孔仿佛也亮了一瞬,陈嘉之有些僵硬的弯起嘴角,语气轻飘飘地。

“有啊。”他说,“嘴唇好干......亲我一下吧......”

听闻这句,沈时序差点红了眼,侧了侧脸,再转过来骂了句傻子,然后温柔地吻上陈嘉之的嘴唇。

伸出舌尖,细细勾勒。

舔的濡湿后,意味深长地评价:“湿得发亮。”

陈嘉之孱弱地笑起来,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好吗。”

“什麽?”

“检查好吗。”

“非常好,不用再化疗了。”沈时序干脆也躺到床上去,抱着他解释,“不用再害怕了,接下来做两次放疗,我们再养段时间身体,马上给你做手术。”

往常这时候在怀裏的陈嘉之都要拱一拱,今天没力气了,只是挪挪脑袋,“那你夸我。”

“夸你要上天。”沈时序说,“不夸。”

“不会上天......”闭着眼睛,陈嘉之嘟囔,“上天还在怎麽在你身边啊......”

在他看不到的视野裏,沈时序僵硬到忘记眨眼,几秒后紧紧闭上眼睛,声线有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手指慢慢摩挲着掌下的后脑勺,同时将嘴唇贴到陈嘉之的额头,他问,“这麽多优良的品质,我应该从哪裏开始夸?”

“想到什麽说什麽。”陈嘉之再笑。

“硬夸的话,只能给它们排个序。”沈时序说,“勇敢漂亮并列第二,善良第三,坚持第四,才华第五,可爱第六,礼貌第七。”

“一呢?一怎麽没有?”

轻笑两声,沈时序凑到他耳边,悄麽声道,“闹腾第一。”

“我要生气了。”

“气吧。”长长地喟叹一声,沈时序将他抱紧,“还忘了说,笨猪一个。”

“我真的要生气了......还想闹.....”

“闹!”沈时序又道,“哄人我第一。”

这下,怀裏的陈嘉之大声笑出来,“混蛋。”

“混蛋配笨猪?”

“混蛋配美人。”陈嘉之纠正,“帅哥与野兽可以。”

“你说的都对,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会儿。”沈时序拍拍他,“今天是珍姐做的菜。”

浑身无力的陈嘉之推开他的手,“给我贴药。”

沈时序一顿,语气很是小心,但也随意,“明天再贴。”

“好吧。”

这时候的陈嘉之还能坚持下来,等到了下午,无论无何都不能坚持下来了。

恻隐之心时时刻刻都在坚持,但破碎只在一瞬间。

芬太尼贴剂,在预期内,换成了吗啡。

护士进来给药,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且没法断了。

就像眼睁睁看着複活,陈嘉之精神一点点好起来。

吃过晚饭,自己下床在病房走了两圈,还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出来还有空看手机。

也是从这天开始,得到沈时序允许的陈嘉之,开始不用按照一日三餐进食。

送进病房的一应吃食更加精细,源源不断往病房送。

饿了就吃,在可吃的範围内想吃就吃,尽量保证身体状态,维持良好的体格。

对此,陈嘉之很奇怪,为什麽以前不这样?

沈时序没有告诉他,因为身体不达标,就算控制住了癌细胞也无法手术,只能趁现在给吗啡吃得下东西,疯狂补充营养。

毕竟还有术后感染期要度过。

他不动声色地解释,“养胖点準备出栏。”

陈嘉之笑呵呵的,成天傻乐。

时间一晃而过,两期放疗也过去。

日子来到六月中旬。

已经到了盛夏,蝉鸣不止,热浪滚在C市的城市上空。

这天,郝席他们来了,进病房前沈时序先出来交代,“不要把目光过于放在他身上,更不要喊热。”

等一行人进了病房,才知道沈时序为何这样交代。

套间的滚滚热气宛如当头一棒扑面而来。

室外三十五度,病房不逞多让。

大夏天的,衆人穿着尽可能清凉,只有陈嘉之,躺在床上还裹着凉被,从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看得出,他还穿着春夏的睡衣。

他脸色雪白,像纸糊的。

那双灰蓝色的眼珠子更蓝,就连纤长的睫毛也更加明显。

倘若化疗是形同枯槁,现在就好似......

他们都不敢说心底那个词。

几人或坐沙发,或坐小圆桌旁,跟他有说有笑的聊天。

说手术做完咱们再好好吃顿饭,好好出去玩一趟,就算不能出远门,也要再去一次度假山庄。

第一时间,陈嘉之询问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沈时序身上。

到了现在,还有什麽不能答应的?别说星星,搞得到太阳都要给。

沈时序欣然应允。

郝席一行人没能聊多久,差不多就待了半小时。

主要是干坐着,各个都汗流浃背,又怕陈嘉之发现,赶紧说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晚上的叶姿和陈萌来了,沈时序特意叫来的,因为他要下去会诊,订手术时间,订手术方案。

以及去手术室......

“我可能回来的比较晚,等不了你就先睡觉,小姨和妈在这陪你。”捏着陈嘉之的手,沈时序言简意赅地解释,“太晚的话,今晚我就在外面病床睡。”

“好啊,你别太累哦。”也挤不出多余的表情,陈嘉之只能动动嘴唇,“是去跟别的医生商量手术的事吗?”

心裏跟明镜似的。

“对。”沈时序说,“你乖乖的。”

“嗯。”

待他出去后,叶姿和陈萌两人跟他说话。

叶姿说,等你好起来了,爸爸妈妈带你出去玩,说环球影城和迪士尼都是父母带小孩子去玩的,我们也带你去,出院回家天天让珍姐给你做好吃的。

陈萌说,等你好起来了,小姨陪你瑞士看姥姥,看爸爸。

陈霓的骨灰洒进大海,没有墓地。

陈嘉之都笑着答应。

晚些时候,趁两人在外面收拾东西给护工时。

他拿着叶姿买的嘬口瓶到卫生间,关好门,站在镜子前观察着自己。

这段时间吃了很多好的,但身体一点都没增胖,反而消骨。

镜子上方横着一根白炽灯,幽幽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五官异常清晰。

一个多月过去,头发一根没长,甚至......身上的耻.毛都掉光了。

深深凹陷的眼窝,突出的眉骨,消瘦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嘴唇。

纸人,脑海中缓缓蹦出这个词。

伸出手,他慢慢撩起睡衣衣摆,抚摸上胃部位置,指尖一点点摁压。

摸到了两个肿块,摸着摸着,他就掉下泪来。

这裏的器官,过几天就会消失,到时候摁上去是什麽感觉?

痛还是没有感觉?

听说其他内髒会自动占有空隙,那到时候这裏是什麽?

然而,流泪的真正原因不是这个,而是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情绪,每个人都在用以后牵挂住他。

明明病房那麽热,无论是来探望,还是这麽多天沈时序如一日的待在身边。

没有一个人提起过温度问题。

大家都在讲以后,都说等你好起来。

问沈时序,沈时序永远淡定无比:“不相信我?”

说的好像这场手术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但陈嘉之知道,普通人的吃饭喝水,对于现在的他,也不是那麽容易能够办到。

况且,他发现沈时序几乎夜夜都睡不着觉,有时候半夜迷糊睁眼醒来。

看到沈时序站在小阳台,抽很久的烟。

有时候午休醒来,看见沈时序目光放空,盯着雪白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什麽。

陈嘉之不敢让他发现,也会自己偷偷查。

手术成功率,这项没有问题。

唯一有问题的是,术后感染期。

如果坚持不下来,可能会引起各个器官的衰竭。

医学杂志有统计报告,还有详尽的阐明。

他只看得懂简单的,剔除複杂的专业术语。

他明白,原来做完手术要进ICU观察,在这裏他将面临第一道挑战,那就是术后感染期,身体抗住,那麽才能彻底宣告“手术”的成功。

如果没能抗住,那麽极大可能会因感染而造成器官衰竭,直接在昏迷中死去。

他知道自己会撑下去,但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撑下去。

多痛都不怕,但他也清楚,自己赌不起。

眼皮下,置物架上那两个洗漱杯靠得那麽近,同款的毛巾也挂在一起。

能不能永远这样?

在夜幕下,一同抱着入眠,然后醒来,一起看初升的太阳?

正当他失神的,想要伸手触碰那洗漱杯之时。

门外,附来一道模糊的声音,叶姿敲敲门,“嘉宝,怎麽还没出来呀?”

恍然惊醒,陈嘉之大声回:“妈妈我洗完杯子就出来。”

“好的,出来吃水果。”叶姿说,“小姨给你剥了葡萄。”

确认叶姿离开后,陈嘉之拿起放在盥洗台上的嘬口瓶,沉静地看了几秒,然后扬起手,用力往地上一掷!

——嘭地一声,玻璃四溅开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卫生间马上就从外面打开。

叶姿和陈萌齐齐沖了进来,瞧见满脸歉意、安然无恙陈嘉之,大扶胸口。

“没事没事,只是杯子摔了,快出来嘉宝。”

“哎哟,吓死我了。”

叶姿手上还拿着叉子,陈萌满手指的葡萄汁水。

卫生间裏的陈嘉之,眼睛有点红,“对不起啊妈妈,手滑没有拿稳。”

“没事没事。”叶姿心有余悸把他拉开,一脸后怕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摔倒了。”

洗完手的陈萌说,“小叶姐姐你先带他出去吧,这裏我来收拾。”

“好好好。”叶姿拉着陈嘉之出去,仔细检查了番身上有无伤口,然后才返回卫生间一同收拾。

弄好后,陈萌出来,把剥好的葡萄送到陈嘉之嘴边。

摇摇头,陈嘉之说,“小姨,我想喝水。”

叶姿听闻,忽地想起什麽,立马提起包,“对对对,萌萌你先看着嘉宝啊,我出去买新杯子。”

床上,陈嘉之挣扎着半坐起来,真的很愧疚,“妈妈对不起。”

“一个杯子道什麽歉吶。”叶姿温柔笑笑,“妈妈马上给你买新的,等着啊。”

待叶姿走后,陈嘉之抓住陈萌不断投喂葡萄的手腕,眼神无比镇定。

“小姨,我要纸和笔。”

听闻这句,陈萌手中的小银叉怎麽都插不上圆滚滚的葡萄了,她干脆把小碗放到桌上,低着头,不愿意面对的轻声问,“要纸笔干什麽啊。”

“小姨,我得快点,不然妈妈回来了。”不用挑明了,陈嘉之相信陈萌会明白的,开口说,“如果有万一,你要帮我交给沈时序。”

陈萌捂住眼睛,“混蛋......”

“小姨,我会好好活下去,我真的会努力的,我不会放弃。”

这段时间,沈时序很少让他玩手机,病房裏一张纸和一支笔也没有。

他早就想到了......

他也早就想过了......

所以,陈嘉之说,“11年前我不告而别,如果这次再那样......要是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

“他该怎麽活?”

“不要哭,小姨,对不起。”

抹掉眼泪,陈萌沉默着点点头,从自己包裏拿出笔,纸只能是一沓小小的便签。

摸索着下床,陈嘉之走到到小圆桌坐下。

陈萌关上套间的门,视线一直落在地上,她说,“我在病房门口,你妈妈回来了就给你发消息,注意看手机。”

“谢谢小姨。”陈嘉之苍白一笑。

病房万籁俱静,没多少时间,他毫不犹豫,提笔唰唰写起来。

HelloHello,听得见吗,嘿嘿,你的笨猪、可心人儿、小傻子Lucas来啦。

好想用“当你看到这封信”开头,想想太大衆了,毕竟我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对吗?

不知道先说点什麽,先表达爱意吧。

超级爱你,宇宙无敌爱你,要是有比赛,回回我第一!

怎麽样?你是不是笑了?

没想到吧,我不在了还能逗你笑呢!

好了,下面进入正题。

今天是2024年,6月26日,天气好热,但是我不太能感受到。

嗯......最近想了很多,有好多话想给你说,怎麽一拿上笔就什麽都忘啦?

好奇怪,不管了,乱糟糟的想到哪裏写哪裏吧。

要是不通顺,请谅解嗷。

第一,这不是遗嘱,也不是遗书,是让你余生每每回忆我的时候拿出来看的,记住了,只需笑,不许哭,不然打死你!

第二,小姨是你的家人,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其实她也是个马大哈,要是我走了,过年过节你一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吃饭,虽然有姨父,但是你说的,全家人都要一起吃饭!

第三,你也要好好吃饭,不许学网上的非主流或者我看的霸总文,搞什麽自残自.杀!!你得好好活着,照顾妈妈爸爸爷爷弟弟,家宝大侠,最重要的,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伤心的。

第四,有空帮我回瑞士看看姥姥和爸爸吧,他们墓地离得很近,对了,妈妈的骨灰洒进大海啦,要是去了海边,就对海浪说说心裏话吧,说不定她能听见。

第五,帮我跟粉丝交代一声自传的始末,她们退款的话,你必须用我的卡退!然后再告诉她们一声,我努力过啦,只是很遗憾,没能坚持下来。

第六,国樾的芙蓉花开了,请摘一朵给我,放在墓碑前,你说的,这个花象征团圆,这样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对不对?

第七,手机背面的护身符不準撕!平安喜乐!!

好了,以上交代完毕。

看到这裏你肯定生气了,好了好了,摸摸手臂亲亲脸,不要生气,爱你比心~

嗯,接下来是我想对你说的。

你可能真的生气了,说不定已经在骂我傻逼了,但是我还是要说!!

从16岁第一次遇到你,就好喜欢好喜欢你,你长得那麽帅,手指那麽好看。

为此,我还一度思考,我真的喜欢男生吗?

好像不是的,我好像只是喜欢你,只喜欢沈时序你。

开学第一天见到你,你都不知道我好高兴,C市这麽大居然还能碰见,还能同班同桌。

你说,月老是不是给我们拉的钢筋?

不过那时候你好高冷,怎麽都不跟我讲话啊,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你很讲礼貌,只是平等地对每个人话少。

沈时序,好幸运能够遇见你啊。

从小我就觉得自己不幸,但是遇到你,就像我拿着号码牌,找对了人,等到了你。

只是好遗憾,怎麽没能一起读大学呢?都没有亲眼见证你的优秀,没能一起踏足雨后的操场,没能一起去食堂吃饭,没能一起领毕业证。

好吧,虽然我也考不上你的大学。

考不上也没关系,你给我砸钱,把我送进去!!

嘻嘻,开玩笑哒。

看到这裏是不是又笑啦?亲一个吧。

嗯,还有生病那些年,你在我的记忆裏很模糊,但是我很想你。

向你道歉。

对不起,把你忘了。

其实我知道,你知道我妈妈、我爸爸,还有那一晚发生的事,但是我不想计较啦。

因为那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好吗。

以后能轻松一点咯,会想我吗,想我的时候会来看我吗?

其实我还想向你道歉,隐瞒病情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检查出来第一时间,不管怎麽样,我都应该告诉你,那麽多次你让我体检,我也含糊过去。

对不起,我错了。

你好像从来都没怪过我,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我知道你知道。

你什麽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或者,更大可能是在责怪自己,不要怪自己好吗?

你已经帮我延长了这麽久的生命,照顾我这几个月以来,你好累好累压力好大好大。

谢谢你呀,辛苦啦。

以后没人烦你啦,可是,不要忘记我好吗。

记住咯!

我眼睛大大的,说话屌屌的,讲起道理来小嘴叭叭的,耍赖爱撒娇,发起脾气来嗷嗷的。

现在又眼泪哗哗的。

沈时序,不準忘了我。

抱歉哦,没办法像其他恋人一样,告诉你我走后,希望你去找其他爱人共度余生。

爱人这辈子只能有一个,我也不想你将就......

好吧,我说实话。

其实是我小气、自私,想到你跟别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我就气的想发疯!!

所以对不起啦,以后让爸爸妈妈他们陪着你。

你只需要怀揣着我的满腔爱意!

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嗯,不管我在哪裏,我都会好好表现。

不在了也会按时想你的,会时时刻刻爱你的!

沈时序,好希望有来生啊。

对个暗号吧,假如下辈子再碰到,见面第一句我对你说:

一起过夏天吗。

你说行。

然后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哈哈,可能下辈子我还是永远作精,永远谁的话都不听。

反正有你兜底,我无所畏惧!

好了不说太多,你已经很难过了。

不过你不能怪我,你知道的,我努力过了不是吗。

世界很奇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面对死亡我不害怕,也不遗憾。

只是!!等九十岁的时候,你一定不能忘记约定。

无论以何种方式,一定要对我说那句话!

哎呀,你现在肯定很难受了。

现在肯定已经不想活了。

每每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请默念这句: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望余生,你用眼睛去丈量世界,毕竟你所见皆是我哦。

好了,不卖乖了。

以后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适度想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时时刻刻。

实在想见我的话,那就等到黄昏时分,等晚风拂过脸庞。

到那时候。

请轻轻摸一摸自己的脸颊,用手指回吻我吧。

致——我最爱的爱人。

停笔至此,陈嘉之微笑着,满意地阖上笔帽。

与此同时,手边的手机亮了。

起身。他将写了大半的便签纸捏在掌心,主动出去迎接叶姿和陈萌。

叶姿问他,“什麽事这麽高兴啊。”

嘉之偷偷摸摸将便签塞给陈萌,笑着答,“每天都很开心啊,看到妈妈和小姨就更开心啦。”

全然当作无事发生的他很快乐的吃完了陈萌剥好的所有葡萄,还卖乖地给叶姿陈萌投喂。

三人有说有笑到了快睡觉的时候,沈时序还没回来。

不过没人提,陈嘉之也就不问。

他明白的,只要沈时序有时间一定会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

要是没在,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且与自己有关。

所以他都没有发消息打扰。

接近淩晨,会诊结束,手术方案和日期定下。

十天后手术,这十天,是调整陈嘉之身体状态的最后十天。

出了科室,沈时序没有回住院部,而是乘坐电梯下行,来到三楼手术室。

一般来讲,手术室选择在大气含尘浓度较低,自然环境较好的地方,并尽可能远离污染源以保持空气清洁。

因此低层建筑一般选择在中上层或顶层,高层建筑则尽可能避免设在首层或顶层。

且还要与手术科室、检验科、血库、病理科、消毒供应中心、複苏室、监护室等相邻。

所以市院的手术室在3楼。

夜深人静,他径直走进提前特批的手术室。

在洗手池先用肥皂水洗手,用无菌刷蘸煮过的液态肥皂刷洗手臂,两手和手臂交替刷洗完毕后,无菌巾从手到肘部擦干,用消毒剂涂擦双手和双前臂。

最后,护士来给他穿无菌手术衣和戴无菌手套。

无影灯下,手术床上,躺着一副準备好的医用模具。

这副模具一比一複刻了陈嘉之的病竈位置。

他来到手术床前,操作三毫米的手术刀,开始对模具进行手术演练。

夜渐渐深了,他手上动作不停,看着显示器的病理位置一遍遍操作。

直到烂熟于心,直到最后手术室只有他一人。

静默、无声。

他每个动作如此小心,如此精準。

等到手酸到擡不起来,他才换好衣服,走出手术室。

在头晕目眩中枫,撑着墙壁、闭着眼睛调整呼吸频率。

等疲惫麻木的大脑清明下来。

他睁眼,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远远望着尽头处,那大敞的窗户透进来的光晕。

辨别出——那即将破晓的黎明。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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