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89章 “该下雨了。”

克系修仙模拟器 拂剑去 3579 2025-05-30 07:53:06

吕神婆归隐乡野很多年了, 若不是这次天灾,她不会再拿刀。

可谁要以为,她已经老得提不动刀了, 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口散发着森然煞气的长刀,一瞬间在她手中凝出, 吕神婆腰背绷紧,犹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跨前一步,使了个缩地成寸的功夫,转眼间就贴到了那黄袍加身的人影面前。

刀光划过一道雪亮的圆弧, 迅如闪电, 一整排合抱粗的大树被余波波及,拦腰截断,向后倒去。

轰然声中,烟尘四起,将黄袍人影与吕神婆一起淹没。

众人紧紧盯着前方,哪怕有灰尘进了眼睛也不敢眨眼,能让吕神婆如此愤怒冲动的人,他们不能不多想。

龚道判忽然面色微变, 飞身而出,下一刻,吕神婆从烟尘中倒飞出来, 她一伸手, 刚好将吕神婆接进怀里。

吕神婆胸口凹陷, 刀上煞气尽消, 爬满了蠕动的蛆虫。

“吕婆婆!”

殷婵担心地喊了声,绿毛鹦鹉全身都炸了毛, 绿豆眼紧张地盯着散去的烟尘。

黄袍身影再次显现出来,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说:“吕掌书,见到旧主,为何不跪?”

吕神婆呸出一口血沫:“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用她的脸。”

“原来这张脸,还真是昔日的皇长女。”龚道判喃喃自语,低头看了眼腰间的云纹符牌,符牌散发着微光,提醒着缉妖使,见到身具王气之人,当顶礼膜拜。

后知后觉,终于搞明白这次的任务是抓小偷,医女·李昼看着黄袍身影,神色凛然地说:“是你,司徒晦,你竟然偷别人的衣服穿!”

众人动作一顿,默默想,怎么感觉谈神医的关注点不太对。

顶着皇长女面孔的黄袍身影冷笑:“我现在可不是司徒晦,我是高从煦,咸恒帝长女,你们的好陛下高从游在此,也该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皇姐。”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名白发苍苍的太监踱步而出,徐徐展开一张圣旨,尖声念道:

“今闻永熹帝御极二十一年,上不能承接天命,下不能广施仁德,九州之内,妖邪频出,四海之滨,皆有不臣,夫人君者,天下共主,神器在握,岂能坐视奸贼放横,伤化虐民?”

除了李昼之外,众人俱是面色一沉,这太监念的分明是一篇檄文,司徒晦果然剑指大周国运,偷走皇长女的身份,为的也是借用她身上的王气,名正言顺地讨伐当今陛下的正统。

太监的声音看似不大,却用上了秘法,传得极远,不多时,整个封州都被鼓动起来。

众人便看到,一波又一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难民,从破屋里、祭坛下、提前准备好的棺材里爬出,像密密麻麻的行军蚁一般,涌到了青山脚下。

人们仰起头,有的面色麻木,有的努力踮脚张望,议论纷纷。

“是谁在说话?”

“树……大家快来啊……这里有好多树……我们又有树皮可以吃了……”

“往下挖,也许还能挖到水……”

“蚂蚁”们迫不及待地扑在了这片郁郁葱葱的土地上,谁也没有心思去管山上的黄袍身影与其仪仗是否逾制,每个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活下去。

然而,这一次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当他们干瘦的手指好不容易挖开湿润的泥土,指甲缝都变得血淋淋的,看似水汽丰润的土壤里,却挖不出一点液体。

不死心的人们争先恐后地爬上山,摘下叶子塞进嘴里,却尝不到一点本该蕴含的丰富汁液。

更有人发现烂泥里发臭的鱼虾,顾不上那股恶臭拼命往嘴里塞,可这些鱼虾也无法滋润他们干渴的喉咙,带来的只有浓郁的腥臭。

百姓哪里知道这是因为这些动植物本身就只是神力带来的混乱,而不是真实存在的事物。

龚道判等人想要大声解释,声音却被陆续偷走,王气加持之下,司徒晦的盗窃能力显著增强了,身子又白又胖的蛆虫不停地落在地上,把众人包围起来。

眼睛发红的人们恶狠狠抬起头,却又因为簇拥着黄袍身影的将军们望而却步。

看着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在继续向上冲,与跪下来乞求之间,人们选择了后者。

佩戴着狻猊徽章的将军们神色木然地俯视着跪倒的百姓,已经忘了还活着的时候,皇长女是怎么一次次带领他们,挡在这些百姓前,抵御着妖魔、天灾……那时的狻猊军,从未在百姓眼中看到过恐惧,有的只是敬仰与亲近。

而现在,每一双抬起的眼里,都充满了恐惧。

“求求大人们赏口水喝……”

他们干裂的唇瓣一张一合,刀割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哀求。

太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念道:“孤本咸恒帝长女,大周太祖嫡传,因感念黎民艰辛,不忍生灵涂炭,特宣告天地神明,欲举义师,驱暴君,匡扶社稷,若有追随孤者,当以日月为鉴,共享山河寰宇。”

百姓们大都没怎么听懂,但很快,狻猊军让开身体,露出了身后堆积如山的肉糜、大米、白面……

他们看也看明白了,只要追随这黄袍身影,便能坐拥吃不完的食物,再也不必忍受饥渴。

“万岁!”

人们高呼起来,呼喊声震响了天地,地脉中丝丝缕缕的无形力量没入黄袍身影体内,京城中高坐御座的皇帝脸色忽然铁青,眉心拢上一层阴云,胸口像挨了一记重锤,几欲呕血。

裴尚宫惊呼一声,刚想说什么,缉妖司司主赤阳子不顾殿前侍卫阻拦,飞奔进殿。

“陛下!”

皇帝猛地起身,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及时撑住御案,身体前倾,死死盯着赤阳子:“告诉朕,发生了什么?”

“万岁!”

一声高亢的集体呐喊声,从遥远之处传来,在她耳边响起,随之传来的是更为强烈的心悸。

她低下头,捂住胸口,把柘黄龙袍都抓皱了,却仍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东西正在缓缓离去,让她的身体越来越空虚。

“有人在使用邪术,窃夺大周国运。”

赤阳子言简意赅地说完,躬身说:“请陛下允许微臣布阵施法!”

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坐回御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心中的空洞愈来愈大,仿佛抓起一把沙子,越是握紧,越是无法阻止沙子的流逝。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了,在这之前,不管是清算宗室,还是削弱世家,她总是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手中的权力,平衡好那个度,既能维持好国家的运作,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将权力一点点收拢进自己的掌心。

既然已经成了万人之上,又岂有不独掌大权、生杀予夺的道理?

皇帝习惯了玩弄权术,一直以来的顺利也让她相信,身为帝王本就该如此。

可现在,她最看重的权力成了难收的覆水,从她身上无情地流逝。

赤阳子带领一众弟子,飞快地布下了阵法,诵念起经文,在阵法的环绕下,皇帝感觉到,那无形力量的流逝变慢了。

但也仅仅是变慢。

皇帝阴沉的脸忽然变了,看着赤阳子,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仙师辛苦,只是不知是什么人在作祟?是否要派神武军去,把他们尽快剿灭?”

赤阳子眼眸微闭,手中掐诀,闻言睁开眼,看了皇帝一眼:“陛下想看吗?”

皇帝心中不悦,却还是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说:“事关重大,岂能不问?”

非常之时,皇帝的身段柔软得不可思议。

赤阳子应了一声,取出一张画卷,轻轻一抖,画卷便在半空展开,皇帝抬眸,凝神望去,入目便是一张俊眉修目的脸。

这张脸与她有些相似,气质却极其不同,朗如日月,清如明镜,令人不自觉心生折服之意。

皇帝保持着抬眸的姿势,许久未动。

一声声山呼海啸的“万岁”,通过画卷传到她耳边。

百姓环绕着那人的场景,与记忆中重叠,似乎从未改变。

裴尚宫冲到了皇帝身旁,担忧得忘了身份:“小游!小游!”

赤阳子在阶下解释:“疑似前皇长女殿下现世,率领狻猊军,鼓动封州百姓,讨逆伐贼……”

裴尚宫猛地扭头,怒声道:“闭嘴!”

皇帝却一把抓住她,死死盯着画卷中的画面,一字一顿地说:“让他说。说清楚,皇姐……要讨伐谁?”

赤阳子正要老老实实,遵从皇帝的指示说清楚,画卷对面,本不该看到这一面的“皇长女”忽然一笑,看了过来:“我本以为,小游你会是个好皇帝。”

咔嚓。

皇帝垂在身侧的手,捏碎了龙袍上的玉佩,鲜血顺着手腕淌下,冰冷的双眸审视着皇姐的面孔,这么多年,皇姐从未入过她的梦,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张脸。

今日才知,有些人早已刻骨铭心,这辈子都不会忘。

“封州百姓苦啊,吃光了树皮,吃完了草根,向邪神献祭,求的不过是一点雨水。”黄袍身影打量着皇帝的神情,语气讥讽,“你身为他们的君主,却只想着怎么利用这场天灾夺权,你的皇位,难道就比千万黎民的性命还重要吗?你便是这么坐我送你的皇位的?你心中可有一刻有过不安……”

“你不是皇姐。”皇帝忽然打断了她,冷峻的脸上充满了愤怒,额头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用她的脸?”

“皇长女”挑了挑眉,掏了掏耳朵:“好耳熟的一句话……啧啧啧……”

她的目光掠过龙辇前的吕神婆,唇角勾起:“我不是高从煦,又能是谁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声响亮龙吟忽然传彻九州,一条五爪青龙踩着五彩祥云现身,在半空中向着她俯首称臣:“北荒水君,司雨龙神,特来见过殿下!”

“皇长女”张开双臂,张扬大笑:“我不是高从煦,又能是谁?真龙天子,舍我其谁?”

她的笑声震得青山轰隆作响,震得紫宸殿嗡鸣不止,皇帝胸口一阵闷痛,一大股无形的力量被抽走,身形都委顿下来。

与此同时,“皇长女”身上的王气越发浓厚。

原来,从她身上离去的是帝王之气啊……

皇帝怔怔地摊开空荡荡的手,下一刻,眼中颓势却一扫而空,站直身体,脊背挺拔如松。

“朕说你不是,你便不是。”

她冷冷地说:“神武军何在?”

本不该听到这句指令的封州神武军,同一时间仰头,腰间悬挂的玉佩不知何时沁出了血,血色与皇帝腰间那枚一模一样。

原来皇帝捏碎玉佩,竟是给亲卫传信,即便被“皇长女”现世所震撼,她依然能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神武军大将军看向青山方向,怒吼一声:“末将在!”

北荒水君倨傲地吐出一口龙息,对他不屑一顾。

画卷前,两道柘黄身影隔空对视,一场惊天动地的国运之争,眼看就要开始。

“啊……啊……啊秋!”

一个惊天动地的打喷嚏,忽然打断了封州与京城两地的肃杀氛围。

众人缓缓转头,看向打喷嚏的人。

医女·李昼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想忍住,可谁叫这个假皇长女本来就带了很多臭烘烘的蛆虫,北荒水君口气还那么大。

这个味儿,实在太冲了呀。

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憋住的。

她可是准备在打起来的一瞬间帅气出场的,这下计划都打乱了。

除了吃以外,李昼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逼格,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没忍住,才打了这个喷嚏。

她脑子一转,施展起《夺天录》,先用第一层信夺,一个念头,便将司徒晦偷走的国运夺了回来。

再用第二层闲夺,存想出自己的肾神,即两头白鹿虚影。

白鹿虚影一左一右踩在青龙身上,只一脚,就令这位自命不凡的北荒水君感受到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景象。

那是神秘而古老的恐惧本身,是一切邪恶的邪恶,是众神之上的神,是虚无的起源,疯狂的深渊,是违背了世间所有恒常定律的无常,是远超错乱与怪诞的狂想。

在这无以名状的巨大恐怖中,昂首挺胸的北荒水君跌下了云头,整个封州上空,再次积起了充满水汽的乌云。

任何力量,哪怕是天神,也不能再阻止降雨。

因为,医女·李昼说:“该下雨了。”

作者感言

拂剑去

拂剑去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阅读模式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