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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鸣急促,一阵接一阵,蝉鸣也聒噪,浪潮一般绵绵不绝。午后燥热,出行的人寥寥无几,车辆终于迅速地驶过。贺节新松了一口气,从药店出来后,他在小商店买了一瓶冰水,站在树下灌了半瓶水。他拆开药盒,扣出药干咽下去,药丸卡在嗓子眼,贺节新把剩下半瓶水也喝下去。
避孕药盒子被他丢进垃圾桶,他盯着剩下的药一言不发,揣进包里。贺节新长了一双圆眼,眼里干净得像是点了一滴墨,这双眼睛常平静得像一片黑色的,不起波澜的湖。两条细长的眉沉重地压下来,在眉心压出浅浅的褶皱。圆圆的,平静的眼里翻滚起一团灰色风暴。
汗水沿着额头滑下来,他被汗咬得眼皮发痒,天太热了。他等的公交车到站,贺节新在上车前略一停顿,把包里的药也丢进垃圾桶,才大步冲上车。
坐下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贺节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白海珠,她问贺节新这两天有没有时间回去吃饭。后天是万义堂的生日,贺节新不会忘记。
贺节新告诉她今天就会回去,但是回去前他要去蛋糕店,白海珠很高兴的样子。他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去了。
蛋糕店人不多,今天只有收银和一个糕点师在,见了他都在问好。贺节新进去烤饼干,过会儿要带回去。收银提前回去吃饭,贺节新等她回来了,才打车回万家。白海珠喜欢在家吃饭,只要有空她就会给家人做饭。
贺节新进门后看见万启竹在看新闻联播,万启竹比他小五岁,在读高二,家里离学校近,他走读,在家里看见他也不奇怪。
贺节新皱眉,并不想与他讲话,但是客厅只有他一个人。贺节新问:“爸呢?”
万启竹回过头,指了指楼上:“换衣服,你去了店里?”
贺节新放下曲奇饼,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说:“是,蔓越莓曲奇,少吃点。”
万启竹说:“那明天给我准备饼干带到学校去吗?”
贺节新没理他,说实话,他现在看到万启竹还恨得牙痒,十分想揍他。白海珠在炖汤,贺节新笑道:“好香啊。”
“饿了吗?过会儿就吃饭了啊。”白海珠拿了一个大碗出来,嗔怪道:“你都一个月没回家了,今天要多吃一点啊。”
自从贺节新大二的时候被蛋糕店老板收下后,他就以住学校方便为由,搬到了校内住,因为蛋糕店离学校只有两百米远。
贺节新洗完手,和白海珠说话:“我在准备考研嘛,过了这段时间就回家住了。”
白海珠道:“你看你都忙瘦了。”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没怎么胖过,也没太瘦下来过。白海珠总是这么说,贺节新笑了笑没回话。
吃饭的时候,白海珠跟万义堂提了贺节新考研这件事,万义堂宽慰他:“你好好准备就是了,不要担心。”
一般万义堂说不用担心的意思,就是他会帮着把这件事办妥。贺节新说谢谢爸。他的大学是当地一所双非一本,他表现平平,唯独胜在认真一点,再认真,也不能打动导师。
万启竹作业多,吃完饭和万义堂白海珠聊了会儿天,上楼去写作业。贺节新陪着看电视,白海珠提了实习的事,让他不要客气。贺节新想了想,说还早。
“到时候你就去张叔叔哪里吧,他们学校有小学和初中,”白海珠接过贺节新削好的苹果,又含笑问,“节新,你想去小学还是初中实习呢?”
贺节新看着苹果在自己手中旋转,长长的苹果皮悬垂下去,点点头,说:“都可以。”
万义堂说:“你别催节新,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贺节新把削好的苹果给万义堂,洗了一碗草莓上去看万启竹,万启竹关了门,他敲敲门,万启竹问:“谁?”
贺节新沉默片刻,答道:“是我。”
门一开,万启竹勾着笑看他。虽然万启竹比他小五岁,但是个头却比贺节新高。万启竹模样很俊,双眼皮,大眼睛,眼尾轻快地上扬。他也很爱笑,然而贺节新却认为他的笑总有些不怀好意似的。
贺节新端着碗进门,门在身后一关,贺节新背后一僵,一双手从后面环上他的腰。贺节新手肘向后顶,万启竹反而箍得他更紧。
万启竹把脑袋搭在贺节新的肩膀上,他刚洗完澡,沐浴露的气味萦绕在鼻翼,贺节新皱眉,他眼睛圆,五官线条偏柔,即便是凶恶,也不叫人害怕,他冷冷地说:“放手。”
“怎么,”万启竹环得更紧了,恶劣地笑了一下:“睡过就不负责了?”
贺节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手肘用力地一撞,万启竹适时松开手。贺节新愤恨地看着他:“你还有脸说!”
万启竹挑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贺节新。贺节新双手抱胸,做出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冷着声音说:“前天那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你好好读书,不要胡思乱想。”
“哪件事?”万启竹揪掉草莓上的草叶,把草莓递到贺节新嘴边,贺节新没理他,于是万启竹自己吃掉了,含糊不清地说:“是你去酒吧约炮还是跟我上床?”
他看似无辜地笑着,说:“你不是被我上得很爽吗?水冒得多,夹得也紧,抓得我肩膀上都出血了。”
贺节新被他直白赤裸的话说得十分难堪,昨天一天他的私处都是酸胀的,走路慢,坐下不舒服。但是他端起兄长的样子,警告似的呵斥:“万启竹!”
万启竹笑了笑,轻松地说:“哦,这是一件事,你去酒吧约炮,然后约到我和我上床了。”
贺节新羞愤欲死。万启竹一直看他不顺眼,本来从去年上半年开始,他借口蛋糕店的事搬到学校后,万启竹的态度好转了一些,前天的事一发生,万启竹变本加厉地侮辱他了。
他气得头晕,尽力忍耐着,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解释:“那不是去约炮,我是和同学去玩,而且我喝醉了,也没想去约炮。”
万启竹又吃了一颗草莓,随意地点点头,贺节新被他的态度伤了自尊,也懒得再说,转身要走。才走出两步。身后一股力量撞得他往前扑,贺节新狼狈地坐在地上,万启竹那么高的个子,竟然坐在他的腿上,压着他让他动不了腿。万启竹捧着他的脸亲他,贺节新张开嘴由万启竹的舌头尽情地在他嘴里翻滚,万启竹的舌头灵活得像蛇,在他嘴里肆意搅动。
炙热的鼻息打在他脸上,烧得他脸色发红,吞咽不及的唾液从嘴角滑落。贺节新双手撑着万启竹的肩膀推他,万启竹却掐着他的脸,力气大得他脸都要痛死了。
当亲吻结束,贺节新呆呆地看着他,万启竹亲亲他的下巴,笑眯眯地说:“哥,你好乖。”
贺节新这才如梦初醒,用力推开他,打开门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房里,贺节新依旧气得头痛,嘴唇被吸吮得发麻,贺节新用力地擦拭嘴唇,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狗东西,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