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意也不是故意。
许星柏就这么凑近谢嘉弈的睡脸, 静静的看着他睫毛的颤抖,听着他均匀的呼吸。
说完了话,也不走, 就这么胳膊搭在膝盖上, 静静的坐在地上, 守在谢嘉弈身边。
哪怕直到是看到了谢嘉弈脸颊到脖颈再到领口渐渐泛起了粉色,哪怕是自己已经忍俊不禁到浑身颤抖,也还是静静的望着对方。
夏风柔柔的从阳台踮着脚进入,轻轻笼住了许星柏的后背。
许星柏恶作剧的想法萌生,直接自上而下趴在谢嘉弈身侧和他挤在一张沙发垫上, 低头鼻尖几乎就要抵上谢嘉弈的鼻尖。
——动作幅度之大,沉睡中的谢嘉弈也不由得轻轻晃动。
甚至只要谢嘉弈睁开眼睛,裸粉色的嘴唇只要微动,两人就可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
然而。
等到谢嘉弈的鬓角微微出汗,甚至轻轻侧脸露出干净好看的颈骨弧度——
也没有醒来。
许星柏心底沉过一丝微凉——他还在踌躇犹豫按捺自己的本能冲动。
如果不是心动,又为何会脸红又为何会恐惧又为何会心跳加速想要逃避现实。
几乎是瞬间的, 许星柏又笑起来——
是谁说过的,不要犹豫不要徘徊,犹豫徘徊等于白来。
本想就等着谢嘉弈自己醒来, 醒来瞬间彼此四目眸光里都是彼此, 只要一点点的小风小火,只要一点点的呼吸错乱,就可以...
实在是想想都有反应。
可是看到谢嘉弈憋的那么辛苦,又不忍心——
不逗他了。
“好了好了谢队, 起来吧, 我们出去团建去。”许星柏无可奈何的坐起身,回头抬起手背拍拍对方的胳膊。
谢嘉弈察觉到身边一阵凉风, 随即身下的沙发垫因为对方的起身而恢复弹性,整个人彻底松弛,恨不得顺势就从此下坠到地下停车场。
谁能知道他为了展现自己睡梦中最好亲的样子,脖颈绷的有多直,嘴唇恨不得模仿金鱼喝水般的疯狂嘟嘴。
就差睁开眼睛望着许星柏点头邀请“Let's do it”。
谢嘉弈别过脸狠狠闭上眼睛偷偷在心里许愿:“老天爷,能不能托梦告诉他,其实有的时候,也不需要太爱我,太重视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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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高速路出口离开,许星柏一路开车沿着国道一路向南。
开始各个路口还有加油站维修站各种小吃店和路边水果车也是到处都有——
朝山里的方向,路况平坦空旷,渐渐也没有了人烟。
沿着盘山路一圈又一圈盘旋而上。
路边只能看到左侧的悬崖和右侧从岩石缝里开出的花。
直到现在依然可以看到步行上下山村民,或者是坐在家门口打牌的村民,偶尔听到车子的声音经过,下意识的抬起头露出被阳光烧烤过的莽措表情,瞥一眼车辆又很快低头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车厢里,蓝牙音箱里还唱着最近歌手综艺里的歌曲,谢嘉弈戴着墨镜一边揪着牛肉干一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车厢外,村院没有大门,被剥完的苞谷棒整齐的被码在主屋门口等待做饭时被用来当柴火烧,主人匆匆握着一团纸随意的踩着黑色的布鞋从黑乎乎的里屋出来,朝村院脚落的厕所走去。
“你发现了吗,”许星柏跟着导航转了个弯:“这里每个人都没有我们身上那种班里班气。”
谢嘉弈放下车窗,感受到汹涌进入的山风:“就连这里的风也有着未修边幅没有被摧残过的莽撞与豪迈。”
山中静谧,空无一人。
偶尔有虫鸟鸣叫,所有的树木不修边幅肆意生长。
就像是彼此借着现代化的设施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只是一个客人。
两人停下车,随意的背着包沿着山道缓缓向上。
看山人留下两人的电话便重新关上了值班室的门,留给两人彻底的自由。
这里的昆虫就像是好奇的孩童,见不得家里来客人似的,兴奋的围着两人转。
上山的路,实在是辛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多话,光是和自己的膝盖作斗争就已经足够消耗所有辛苦。
许星柏明显比谢嘉弈的体力好一些,噌噌噌就已经到了顶峰。
谢嘉弈跟在后面,习惯性的一边爬一边观察周围,偶尔惊动了脚落的蜥蜴,对方甩着大尾巴不满的爬向墙角更隐蔽的地方,偶尔抓住一只蚂蚱放在嘴里嚼的嘎吱响。
偶尔有手指那么长的绿茸茸的毛毛虫,闪着荧光绿的光,一家人躲在树根附近厚厚的植被上休息。
谢嘉弈弓着背,汗水几乎是爆发式的砸在地上。
“谢队——”
走在前面许星柏清清爽爽的回过身,望着身后喘着粗气流着汗水脸涨通红的谢嘉弈眼眸闪过一丝不解,越过“有这么辛苦”的感慨,直接开始担忧“每年的体测小谢能通过吗”“将来在瑞士山顶上跟自己正在领证的时候突然昏厥怎么办”——
想到这里的许星柏一脸担忧的伸出手:“我拉你一把。”
谢嘉弈本能望着援手,抬起手指想要抓住——
忽然想到之前和陈锦吃完火锅对方看到自己和许星柏状态时的笑容——
我,喜欢,许星柏,吗?
谢嘉弈下意识抬起头望着对方——
但凡是个人,谁能不喜欢呢?
可是,我可以吗?
谢嘉弈想到这里又再次抬起头望着对方——
万一他不可以呢。
那自己,岂不是强人所难?
想到这里,谢嘉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站起身,大力拍掉许星柏的援手,三步并两步:“我自己来!”
许星柏独自留在原地双手叉腰无奈的摇摇头,随即眼神落在对方的后背上:“你身上有虫子。”
“谁信。”谢嘉弈才不相信,大步朝前面的溶洞山口走去。
刚刚靠近,溶洞内的冷风已经呼啸袭击。
“真的。”许星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直接发送给谢嘉弈。
此时的谢嘉弈已经一头栽进溶洞里。
据说,是三十年前有村民在山上挖洞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整个山头是空的,里面影影绰绰,像是神仙显灵似的。
于是几个年轻人吊了绳索,沿着湿滑冰冷的钟乳石滑落,才发现了这里。
直到现在,这里常年都是潮湿冰冷,也无人看守,只有一群蝙蝠在这里安营扎寨。
谢嘉弈刚刚进入溶洞,沿着阴暗冰凉潮湿的山洞走了几米,才收到许星柏的微信。
“哇——”
整个人本能的跳起来,脑袋直接撞在了山壁上。
瞬间抱着脑袋两脚乱跳:“抓住它抓住它!”
看到身后许星柏进来,冲上前跳起用力抱住许星柏的脖颈,紧紧贴住:“抓住它!”
许星柏本能的在对方冲向自己的瞬间,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柔柔的为他将后背上的毛毛虫丢掉。
“抓到了吗?”谢嘉弈第一反应是嫌弃和恐惧。等到恢复冷静下来,转过头跟着看。
许星柏没有说话,表情藏在晦暗之中看不清,只是用力的抬手将谢嘉弈向上一托。
谢嘉弈身子不稳,只能继续抱紧许星柏,嘴唇贴着对方的耳朵,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抓到了吗?”
“好像进到衣服里了。”许星柏喉结滚动,手指已经沿着衣服边缘探入。
薄汗过后的皮肤,冰凉顺滑。
手感极好。
“赶紧抓走赶紧抓走。”谢嘉弈几乎是咬着后槽牙。
——之前谢嘉弈遇到过一起案件,凶手是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在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经常欺邻霸市。恰好一位老实本分的路边修车补胎的男人看到,喝止了对方。结果,当天晚上男人的独生女便失踪了。经过一天一夜警方走访调查,等找到的时候,女孩被丢在虫子窝里,头发里都是虫子,耳朵身体等部位也被虫子咬伤,已经疯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询问女孩。
哪怕是洗干净了自己,女孩依然不断的拉起衣服,示意周围人帮助自己:“有蛇,有老鼠,有虫子,快抓快抓——”
谢嘉弈不会忘记当时的场面。
从此但凡看到虫子就已经汗毛树立,浑身发痒。
此时看到虫子在自己的身上,已经脑补到虫子已经进入了身体里,所有的防御理智系统彻底崩溃。
灰暗之中。
许星柏仰起头望着谢嘉弈,手掌摩梭对方的腰肢,已经有些不满意的不断靠喉结滚动来抑制。
“要不要我脱掉衣服?”谢嘉弈想着脱掉更方便找虫子。
“我还没告白你就要脱衣服?”许星柏本能的抓了一把谢嘉弈腰间。
谢嘉弈有些失神,下意识轻哼一声,整个人软下来,本能的挂着许星柏的脖颈。
没有说话,只有呼吸。
似碰非碰之间,彼此四目相对——
许星柏低头刚准备吻向对方——
谢嘉弈已经松开了对方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下意识拉扯着衣角扇动着,希望扇走心中的那份劫后余生感——
“好险,再等一秒钟我就要强吻他了。”
许星柏双手叉腰站在原地,舌尖将干涸的嘴唇舔了一遍,咽咽干涸的喉咙,又舔了一遍。
法法法法法克!
谢嘉弈还在前方呼喊着发现新景色转身招手示意让许星柏跟上。
许星柏本能地跟着走了几步,却发现身体的异样,一些本能地凸显浅浅的阻碍了此时的行动,只能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许星柏?”半天没有看到许星柏的身影,谢嘉弈站在高处,任由山顶的风从后扑来将整个身形轮廓描画,意气风发不断呼唤。
“等一下!”许星柏无可奈何的喊着:“我不方便现在!”
声音在溶洞里穿梭,碰撞。
“原来你不行啊——”谢嘉弈此时早已忘记自己刚才的痛苦,双手叉腰冲着许星柏的方向耸着肩膀猖狂:“还说我——”
“——你说谁不行?”
谢嘉弈的话音刚落,眼前一片黑影冲来——
不等后退——
谢嘉弈的脸颊被对方捧在手心,整个人身子不稳几乎是被扯向了对方的怀里——
措懵不及,整个人被对方灼热的体温和有力的臂膀箍着。
强大的生命力。
错落的吻如雨点一般劈头盖脸蛮横的落下。
谢嘉弈根本睁不开眼。
更说不出话。
但凡发出的声音,都是令自己羞耻的哼唧声。
“许——”
好不容易得空发出声音,许星柏已经用力抱住他,箍住他,用自己的身体做牢笼。
“别说话,别说,”许星柏抱着对方,微微侧脸,嘴唇亲吻着许星柏的耳边,压着嗓子:“我怕我现在把控不了我自己。”
偶尔两人拥抱时裸露出来的一丢丢皮肤相触,都足以另两人刺激的头皮发麻,内心的干渴和想要更加深入的接触。
之前还在担忧怎么戳破那层窗户纸。
可在本能面前,什么都不需要说,一个眼神,彼此都懂。
谢嘉弈整个人已经是大脑宕机状态。
或者他任由此时的大脑宕机。
“谢队——”
“别说,”谢嘉弈抬起手示意对方什么话都别说,呆愣愣的转身准备下山。却忽然又朝许星柏走来——
许星柏有些心虚的微微侧身低头不敢看他——
“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不等许星柏眼神疑问,整个人胸前的衣服被谢嘉弈拽在掌心,本能向谢嘉弈倒去——
“刚才没有好好品尝,这次我可要好好感受一下。”
风声呢喃着,阳光烘烤着,蝴蝶飞舞在两人身旁。
就这样抱着,就这样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