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路，第二个红绿灯道口……”赵北川把地址报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喂？赵北川？赵北川！”电话那头传来熙熙攘攘的人生，不一会儿被挂断了，陆遥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
一边开着车一边给他回拨电话，打了四五个都没人接，半个小时后终于赶到滨江路。
路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但却没看见受伤的人，只有停在路边的肇事车和赵北川被撞报废的小电驴。
那小电驴的车轱辘都被撞掉了，地上还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陆遥心猛地一缩，浑身控制不住得发抖，连忙拉住路边看热闹的环卫工人，“大叔，刚才那个被撞的外卖员呢？！”
“被120拉走了，啧，撞得可够厉害的，得飞出去十多米远，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陆遥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耳边泛起一阵嗡鸣，腿软的差点站不住，半晌才缓过劲儿，“您知道是哪个医院拉走的吗？”
“市中心医院吧。”
“谢谢。”陆遥慌忙上了车朝附近的医院驶去。
这一路上满脑子都在想，如果赵北川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他父亲重病，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
一想到那个人可能会从自己生命中离开，心绞痛的几乎没办法呼吸。
明明两个人才认识了一个多月，陆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来到医院马不停蹄的跑到导诊台询问护士，“刚刚出车祸的外卖员在哪里？”
“您去急诊那边看看吧。”
“谢谢。”陆遥又匆匆跑到急诊室，拉着路过的医生打听了半天才找到赵北川。
来的时候赵北川躺在监护床上，医生正在帮他处理头上的伤，半边脸和耳朵都被蹭破了皮，干涸的血痂黏在上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肩膀的衣服也撕破了，两条裤子都被剪开，一条腿上做了简单的包扎。
陆遥屏住呼吸走上前，“大夫，他怎么样了？”
医生闻声回过头，“病人家属？”
“是的。”
“左小腿粉碎性骨折，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可能还有脑震荡，先在这观察一会儿，下午做腿上的手术。”
“麻烦您了。”
陆遥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眼眶一下就红了，在心里默念谢天谢地，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缴费回来的时候，赵北川已经醒了，看见陆遥激动的要坐起来。
“快躺好，别动了手上的针。”
“麻烦你跑一趟。”
“跟我客气什么，怎么会被撞的这么严重？”
赵北川回忆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对方应该是闯红灯，刚好我路过的时候被他撞了……”
这也就是他身子骨硬朗，但凡换一个弱的，一下就得被送走了。
大概因为摔了脑袋头晕的厉害，他刚说完几句话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陆遥连忙叫来大夫，检查了完给他输了点镇定的药物先观察着，如果还不行再去做个脑部CT。
下午肇事司机那边的家属过来了，拎着两箱牛奶想要和解。
说是和解，但语气上处处透露着高人一等。
“我听医生说只是小腿摔断了，做个手术养两个月就没事了，赔你们五万块钱给我们出个谅解书……”
“只是摔断小腿？那他妈是粉碎性骨折！我给你五万，你让我撞回来？！”
对方见陆遥不好说话，态度稍稍放软，“咱们商量着来嘛，你要觉得钱少再给你加一万，送外卖一年才能赚多少钱。”
陆遥不耐烦的挥手撵人，“赶紧滚，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他等着坐牢吧！”
遇上这种事本来就糟心，这些人还恬不知耻的觉得没什么，万一受伤的腿恢复不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陆遥气的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们几拳。
下午四点多，开始做手术。
陆遥坐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因为小腿骨折的比较厉害，需要在骨头上打上钢板，等长好了才能取出来。
三个小时后手术才结束，这会儿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赵北川从手术室被推出了，身上的麻药还没过，陆遥把人送到了后面的住院部，去前面又交了一次钱。
回到病房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陆遥胸口发闷。
护士给输上液，赵北川渐渐苏醒过来，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屋子过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陆哥……”
“哎，你醒了。”陆遥抬起头见他嘴唇干裂，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赵北川咕咚咕咚喝下去，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感谢的话了，总觉得自己欠陆遥的太多了。
陆遥似乎猜出他心中想的，接过水杯道：“这段时间别想太多，先好好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不用着急。”
“嗯。”
“正好我前段时间刚辞了工作，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用担心麻烦我。”
赵北川喉结滑动，半晌才出声，“好。”
*
车祸发生的比较突然，赵北川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去医院看望父亲，怕母亲担心，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去外地工作几个月。
赵妈妈倒是没怀疑，只嘱咐他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早去早回。
陆遥削了个苹果递给他，“你爸妈在哪个医院，要不我过去看看他？”
“不，不用了。”
“只是作为朋友去拜访一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脑外医院，602房三床。”赵北川小心翼翼的看着陆遥，生怕他多想。
“我下午回一趟家，你有什么需要拿的告诉我，帮你一起捎过来。”
赵北川尴尬的挠了挠脸，“拿……拿两条内裤吧。”
因为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陆遥打算回去把洗漱用品和生活用品拿来一些。
回到家，屋子里还是昨天走时候的模样，饭菜吃剩一半摆在桌子上，陆遥赶紧都倒进垃圾桶里，收拾了一下卫生。
找出一个小旅行箱，把两人用的东西都放进去，顺便去赵北川的卧室找内裤。
客卧里的东西很少，除了自己添置的家具，赵北川只有一个装衣服的包。
陆遥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四套衣服和一件羽绒服，找出内裤明显比自己大好几个尺码，陆遥红着脸塞进行李箱里。
收拾完去楼下超市买了些水果和补品，开车顺路去了趟脑外医院，按着赵北川给的地址把东西送过去。
坐着电梯来到六楼，找到602号病房敲了敲门。
赵妈妈打开门看着陆遥疑惑的问，“你找谁？”
陆遥看着眼前的妇人怔了怔，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请问是赵北川的父母吗？”
“是，我是他妈。”
“阿姨您好，我是北川的朋友，这几天他去外地工作托我帮忙看看你们。”
“哦，快进来！怎么还买东西过来啊。”赵妈妈热情的拉着陆遥进了屋，搬了把凳子让他坐下。
“没听大川说起交朋友的事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遥，我们两人认识没多久，大川帮我修过水管还送过外卖，一来二去就熟了，正好前段时间我往外租房子，他租了下来。”陆遥没提两人拍视频的事。
“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他人很好，经常帮我收拾屋子。”
赵妈妈笑呵呵的看着陆遥，总觉得这孩子瞅着眼熟，越看越稀罕。
“小伙子，你多大年纪了？”
陆遥拘谨的说：“三十五岁了。”
“哎呀，看着一点都不像，我以为你跟大川差不多大呢。”
陆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医生说做了手术有可能会醒过来。”
“这几年为了给他爸治病，大川一天打三四份工，累的比同龄人老了不少，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赵妈妈哽咽的哭出来，这些年亲戚们生怕他们借钱都不走动了，心里的苦闷憋着没处说，压力不比孩子们小。
陆遥情不自禁的抱了抱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哭了一会儿赵妈妈松开陆遥，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你瞧我，把你衣服都哭湿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见你就觉得面熟，好像之前在哪见过似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
赵妈妈破涕为笑，“兴许咱们上辈子是亲人也说不定。”
在医院陪她说了会儿话，差不多快到晚上吃饭的时间了才离开。匆匆奔向另一所医院，路上还给赵北川买了一份大骨头汤。
回到医院，刚巧碰上赵北川自己爬起来去上厕所。
因为受伤的是腿，所以赵北川得有很长一段时间行动不便。
手术第二天刚拔了尿管，医生让他用夜壶在床上小便，赵北川尴尬的尿不出来，非得要起来去厕所。
陆遥连忙放下东西，扶着他单腿蹦到卫生间里。
病房的卫生间很小，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都快转不开身，这种气氛让两人心跳同时加速。
“那个……陆哥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小心一点，有事就叫我。”
陆遥走到门口等着他，听着里面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心想这小子估计憋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里面没声音了，陆遥敲了敲门问，“好了吗？”
“好，好了。”
赵北川打开门单腿蹦出来，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摔去。
陆遥伸手抱住他的腰，结果两人体重有些悬殊，自己也被拉倒了整个人压在了赵北川的身上。
“你没事吧！”陆遥吓得连忙爬起。
“没，没事。”赵北川脸颊微红的转过头，如果不坐在他的敏感部位上，应该是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