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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经年花信报春时(上)

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云依石 3016 2025-03-27 07:09:39

元化十二年,上元佳节,京中灯火灿烂,游人如织。

“大公子,您走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释卷踮着脚在人群里拼命穿梭,生怕一不留神就跟丢了前面的自家公子。

祝经诚手握折扇,款款行走在人群中,脚步接连轻快,眼睛从长安大街两侧的小贩和花灯上一一流连而过。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进京做生意,虽然有几位经验丰富的掌柜陪同,但已经不需要家中长辈带领了,昨日谈完了最后一笔款项,祝经诚特意空出元宵这一天,想领略一番京城的风华。

“释卷,方才我听行人说长安东门下有一个诗会,请了京中国子监的监生品评,据说还有翰林院的庶吉士,我们快些过去,别错过了好诗。”

“我知道了,大公子,唉,您就是爱诗爱文。”

释卷有些为自家公子可惜,祝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却注重门风与教育,家族子弟到了年纪都要请先生教导。许多人把这视为一种负担,只有祝经诚一心好学,走到哪里手里都要捧一卷书。

如果不是商贾出身无法科举,以大公子的聪慧与好学,肯定能考个功名出来,甚至能去国子监做监生,能进翰林院当庶吉士……

“我们到了!”祝经诚打开折扇,又唰地一下合住,在手心里轻点。

作为长子长孙,他从小被家族寄予厚望,早早学会沉稳内敛,面面周全,只有出来玩时才会露出一些少年心性。

京城是天下才子聚集之地,百姓们的文化水平也相对较高,举办诗会的地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了。

祝经诚和释卷挤来挤去,终于找到了个能看清台上的人群缺口。

“台上现在是在做什么?”

“刚才翰林学士汪大人亲自出了一道诗题,请胸中有诗情之人挥洒笔墨,限时一炷香时间。刚才时间结束,接下来就是评诗了。”

祝经诚听到自己错过了作诗的时间,有些许失望,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期待京城诗会的佳作。

因为时限太短,加上纸笔不便,交上去的诗作并不多,但每一篇都可圈可点——当着元宵佳节无数人流的面,没有两把刷子,也不敢作诗献丑。

祝经诚一首一首听着,听到其中一首诗风清丽、情感轻而不淡的佳作,忍不住眼前一亮,他被周围的气氛感染,起了结交之心,然而公布结果时,那位排名第三的诗作的主人却没有上台领取彩头。

“大公子,咱们明日还得早起赶路呢,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祝经诚点头,把淡淡的遗憾压在心底,朝人群外走时,口中还下意识念着那首诗作。

“哥儿你听,有人念你刚才的诗呢!”

嘈杂喧闹的环境中,祝经诚耳边突然闪过一道调侃的声音,他愣了一下,猛地转头回身,啪的一声巨响,一束绚烂的火花在他身后绽放。

漫天星火中,他看到一位被侍从们簇拥着的戴着帷帽的年轻哥儿,清风拂开帷帽下的轻纱,火光映亮惊鸿一瞥的容颜。

眉眼清冷的美人从祝经诚身前径直走过,目视前方,没有看到祝经诚,那双如幽静水潭般倒映着满天花火的眸子,却深深刻入了祝经诚的心底。

“……大公子?”

“我想知道他是谁。”

“什么?”释卷看着自家公子一眼便着了魔般的模样,心中戚戚。

刚才那位一看就知道是达官显贵家的贵眷,身份和他们这样的商户天差地别,公子若真的动了情,只会自讨苦吃啊!

祝经诚握紧双手,几秒后缓缓松开,他怔愣地看着掌心的纹路,喃喃自语,“至少……让我知道他是谁。”

……

祝经诚带着一段少年心事回到了辽州襄平府,母亲盛夫人敏锐察觉到儿子不同以往的沉默,然而不等她仔细打听,祝家的风暴便来了。

祝经诚的父亲突发疾病,壮年早逝,丢下了刚能担起担子的长子和还不知事的一对小儿女。

祝经诚原以为自己已经学了八分的本事,真正面对着内忧外患的局面,把所有事情全扛在肩上,才明白过去的自己多么天真幼稚。

长房的顶梁柱倒了,祝家其余几房虎视眈眈,外头的掌柜和伙计反复试探他的底线,原先合作惯了的商户们索要更多好处,官府和民间的关系都需要重新拜访打点,父亲留下的几房妾室也各唱各的闹着分东西跑路……

祝经诚瘦了一大圈,脸上最后一丝稚气彻底褪去,板正的腰背挺得更直,那双喜怒不形于色的眼睛盯着人看时,瞬间便会让不怀好意的人心惊肉跳。

他许久许久没有好好拿起一本书看过了。

元化十四年,祝家老太太将已经独挑大梁的长孙叫到自己屋里。

“经诚,你今年已经十七,你父亲的孝期过了快一年,是时候给你定一门好亲事了。”

祝经诚沉默不语,祝家老太太盯着孙儿,缓缓开口,“之前我和你母亲提过几次这事,都被你推了过去,我心有疑问,叫你的小厮释卷来问了一番。”

“……”

祝家老太太看着孙儿失魂的样子,心中不忍,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

“那是三品京官嫡出的哥儿,还才貌双全,声名不菲,恐怕皇子妃都当得,岂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奢望的。”

祝经诚看着条案上白烟袅袅的香炉,思绪回到两年前的上元节,眼前闪过那道白鹤般的影子。

这两年为了母亲、弟妹与姨娘,为了家族,他离过去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越来越不像曾经的自己,有时午夜梦回,竟恍若隔世。

唯有那双璀璨灯火中清亮冷寂的眸子,深深铭刻在过去的时光里,用最惊艳的光影,帮他一次次回忆起最初的肆意年少。

祝家老太太又叹了口气,不是她偏心这个孙儿,抛开血缘不论,在她五十几年人生见过的无数人杰才俊中,祝经诚的品貌、才华与为人处事也是一等一的好。

可惜生在商贾之家,虽可享一生荣华富贵,却位于社会阶层之末,不能科举,不能做官,一身才华无处施展,与真正的贵人宛如云泥之别。

祝家老太太下了狠心,然而在她话说出口前,祝经诚已经抢先开口了。

“祖母,我想再等一等。”

“什么?”

“我知道等不到,等他许了人家,我就彻底死心。”祝经诚的手攥紧,“否则……我无法甘心。”

祝老太太闭上眼,许久后疲惫地摆了摆手,在这个孙儿唯一一件为了他自己坚持的事情上,顺了他的意。

……

祝经诚没有料到,他和梦中仙子的缘分,竟还能续上一段。

元化十五年,苏仪升任辽州左布政使,携带家眷来到襄平府上任,祝经诚与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再次同处一片城中,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无法跨越。

苏仪是一位官风清正,胸中有沟壑的官吏,担任一方大员,自然不会尸位素餐,而是要做出一番功绩来,在襄平府经营多年的祝家入了苏仪的眼,祝经诚作为祝家下一代家主的有力竞争者,开始频繁见到苏仪。

苏仪作为元化元年的探花郎,容姿焕发,仪表堂堂,有其父必有其子,祝经诚每次见到左布政使大人,都会难以自抑地联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才配得上他?

时间跨过盛夏,来到初秋,这天祝经诚刚查完铺子上的账,还没回去拜见母亲,就被祖父叫过去了。

“左布政使大人……有意与祝家结亲?”祝经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

“苏大人想用祝家积攒数代的人脉与商路做事,为了让两边都放心,结亲是最好的选择。”

祝经诚按压住狂热的心跳,喉咙发紧,“苏大人打算将哪位贵眷下嫁到祝家?”

“苏大人府上有两位到了婚龄的儿女,一位是原配嫡出的哥儿,一位是妾室所出的小姐,据说苏大人有意为两人同时选亲。”

“……”

祝家老太爷看着长孙,语气严厉,“经诚,你的事我已经听你祖母说过了,有些事情,你必须牢牢压在心底不许再提,不要为一点儿女情长,坏了家族的大事。”

“就算是那位庶出的苏小姐,也是我们祝家上下高攀了!”

祝经诚如早五雷轰顶,大脑嗡嗡作响,他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恍惚开口,“孙儿……明白。”

……

几日之后,苏仪在休沐的日子单独邀请祝经诚去苏府,其他人不明所以,祝经诚却知道,这是苏大人要考校未来的女婿。

祝经诚认真沐浴焚香,搭配衣饰,来到苏府后被引去前院苏仪的书房。

在家的苏仪褪去官场上的威严,态度儒雅随和,他对祝家这位长孙有些不错的印象,不过之前没有机会详细了解,如今要招婿,自然要好好问问。

苏仪博学多识,他先问了祝经诚许多生意和世事,之后话锋一转,突然聊起了诗书典籍。

好在祝经诚基础扎实,广猎书籍,没有被问住,聊到后面,祝经诚甚至有些意犹未尽,主动向苏仪请教了一些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苏仪也向对待自己的后辈学生那样耐心解答。

书房里的茶水添了几次,苏仪看向祝经诚的目光越来越满意,渐渐带上了别的东西。

“刚才那本书,你的看法当真是新奇,不过不失为一种可圈可点的思潮。”苏仪看着祝经诚,随意笑道,“说起来,苏某家中小哥儿也说过类似的观点,倒是有缘。”

“我稍后还要处理各府县呈交上来的政事,今日就到这里,咱们日后再聊。”

祝经诚一路走出苏府,坐到马车上,还没有回过神。

苏大人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想多了,还是……

祝经诚心脏狂跳,像春日的鼓阵惊醒沉睡山林,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奢想,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可看见光芒的幼鸟,怎能克制振动细羽的冲动。

三日后,苏家派人将苏信白的庚贴送到了祝府,忐忑了数不清时刻的祝经诚,终于彻底陷入狂喜之中。

【作者有话说】

来啦!副cp番外开启,第一对是苏猫猫和他的铲屎官~

作者感言

云依石

云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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