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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渊渊明月浴丹墀(二)

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云依石 2610 2025-03-27 07:09:39

青梅懵懂的被梅望舒抱在怀里,快马赶至行宫。

昭新帝离开前曾留下口谕,他南下期间,行宫一切事宜可由天意侯决断。梅望舒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行宫的御书房,沉默坐下。

不多时候,收到急信的杜云瑟和秋华年也一前一后到了。

秋华年看见青梅也在这里,先是一惊,想明白后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陛下的圣驾到哪里了?”

“已接近天津,今夜子时可到。”

“陛下龙体如何?”

“随行太医用尽许多方法……仍是昏迷不醒。”

梅望舒攥紧拳头,他恨不得现在立即一人一马飞奔出城,到那个人身边去,是死是活都要亲眼看着。

可他不能,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藏在影子里,一切属于主人的暗卫。他身上被嘉泓渊赋予了无比的权力,同时加上了更大的担子,必须坐镇中央,把握事态。

杜云瑟沉声开口,“天子牵动着天下万民,陛下若一直不醒,我们瞒不了太久。”

嘉泓渊登基不到五年,尚未立下继承人,一旦圣驾安危不定,蠢蠢欲动者绝不在少数。

“那几个养在宫外尚未成人的小皇子倒好说,难的是皇宫里的太上皇。”

四年之前嘉泓渊成功逼宫,杀死一众竞争者,迫使元化帝退位,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元化帝自此退居坤宁宫,不问外事。

但他毕竟是一位掌控裕朝几十年的雄心帝王,一旦新帝这边稳不住,太上皇极有可能卷土重来。

这就是梅望舒带上青梅的原因。

新帝与太上皇以及吴皇后之间的恩怨是非,梅望舒可以说是除了新帝与栖梧青君外最了解的人,如果事情真的危机到了那一步,流着嘉泓渊血脉的青梅将会是最重的砝码。

青梅的眼睛像嘉泓渊,自然也像吴皇后。

梅望舒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过女儿的眼睛,他本不想让青梅卷入这些权力纷争中,却被逼得必须走这一步,难道这真的是皇室无法打破的诅咒吗?

“爹爹?”

御书房的气氛有些沉重,青梅感觉出来了,她贴着爹爹的腿站着,小手抓着爹爹的衣摆。

她不明白大人世界的算计与阴暗血腥的过去,只知道爹爹允许自己当着别人的面叫“爹爹”了,心里高兴到一刻也不想分开。

……

子时刚到,御驾准时抵达天津,梅望舒站在城墙上,看见熟悉的车驾,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嘉泓渊登基以来常驻天津行宫,天津府里里外外被安排得密不透风,比京城更安全。杜云瑟几人商议过后决定,嘉泓渊苏醒之前,还是留在天津行宫更好。

夜太深了,努力熬到现在的青梅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梅望舒轻轻拍着臂弯里的女儿,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

几位太医院圣手轮流诊过了脉,嘉泓渊是被江南迟氏的余孽所伤,那群人已对未来不抱丝毫希望,抛下一切展开了自杀式的刺杀。

护驾的天子亲卫和暗卫诛杀了刺杀的人,却没挡住随风扩散的毒气,好在采取措施及时,嘉泓渊吸入的并不算多,至今未醒是因为他的身体亏空太多,毒气入体后引发了连锁反应。

简而言之,圣手们交流意见后给出的诊断是,昭新帝没有性命危险,但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还是未知数。

夜深人静,伺候的宫人和暗卫们都守在殿外,梅望舒像过去的无数岁月中那样看着嘉泓渊宛若熟睡的容颜,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江南迟氏,那是他叛逃出宫前经手的最后一个任务。

当初他刚从江南回宫复命,就发生了密药事件,在一场荒唐的大雨中和自己的主人越过了谨守十几年的界限。

之后他被嘉泓渊软禁在谨身殿侧殿中,一些线索没来得及仔细整理排查,给敌人留下了致命的漏洞。

他还质问现在的暗卫是做什么的,分明是他自己办事不利,两人共同酿造的苦果,让这个人,让……

大殿实在是太安静了,冰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光滑的地板上,像澄澈的水,浸透了呼吸般的回忆。

梅望舒几乎要觉得自己还是十六,还守在那座冰冷的紫禁城中,守着他唯一的殿下,只要看着这个人就能安静下来。

这几年他找回了梅望舒,找回了那个在宫中教习所被抹去人性的孤竹县校场上的小少年,却下意识回避着十六,不去想将近二十年的暗卫生涯,生生把自己大半的人生挖断了。

“爹爹,你很冷吗?”青梅被颤抖弄醒,睁开惺忪睡眼,奶声奶气地问。

梅望舒回神,青梅的体温和呼吸一直拉着他,告诉他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让他没有模糊了现实和回忆。

“爹爹不冷,青梅乖,快睡吧。”

梅望舒犹豫了一下,把青梅放在床榻上,睡在嘉泓渊旁边,半梦半醒的青梅没有自己正挨着真龙天子睡的意识,躺平后立即又睡着了。

梅望舒没有回到板凳上,就这么靠着床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这对熟睡的彼此陌生的父女上,瞳孔没有聚焦。

他的耳朵里听着三道分明的呼吸声,自然而然的,第一次以梅望舒的视角,去认认真真地回忆十六。

夜到了最深的时候,梅望舒的眼睛缓缓闭上。

他没有强迫自己必须醒着,保持坐着的姿势,脑袋轻轻歪在了床榻上,几缕青丝在柔滑的贡锦上散开,末端与另一个人的交缠。

……

昭新帝遇刺昏迷的消息果然没有瞒住多久,很快朝堂上下便人心浮动。

有人暗布谣言,说天意侯伙同齐黍县主等人控制了陛下,什么养伤,什么昏迷不醒都是故弄玄虚,就差喊出清君侧的口号了。

梅望舒手里有玉玺和兵符,在亲友和嘉泓渊的死忠之臣的帮助下,勉强控制住了局面,但所有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再这么拖下去,他们只能去请出嘉泓渊的遗诏了,梅望舒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他不想看那个人在遗诏里写了什么。

“我要告诉所有人青梅是谁了,你还不醒吗?”梅望舒看着床榻上毫无动静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嘉泓渊昏迷的第十日了,梅望舒此前从未觉得十日会有这么漫长和煎熬。

他的手边放着嘉泓渊当初一意孤行册立皇后的诏书和皇后宝印,证明梅望舒就是暗卫十六的证据,也全部找出来了。

一个梅氏遗孤天意侯的名号压不住,那就换最正统的皇后殿下来,帝王昏迷不醒,诞育了唯一公主的皇后摄政理所应当。

“你这一昏迷,倒是把你想看到的事情全做成了,不醒来的话太亏了,你从来不做亏本的事,对不对?”

床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梅望舒沉默了许久,将手轻轻搭在那只苍白的大手上。

过去他恼恨、逃避着这个人,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偏偏不遂他的意,看着富有四海的帝王只在自己这里折戟沉沙,不为所动,同时报复着两个人。

直到走到眼前这一步,梅望舒的心里却泛起一丝后悔。

他不敢去想,如果嘉泓渊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他该怎么办。

这个人还不知道青梅,还没有和相依为命的十六再说一句话,还不曾得到他已经有了的温暖和爱,怎么能就这样孤零零地离开这个世界?

“爹爹,我们要出发去京城了吗?”

青梅穿着一身内务府赶制的华贵的公主吉服,站在大殿门口,这些日子的变故让这个聪慧的孩子迅速早熟,师父杜云瑟只教导了一下午,她就理解了自己的职责和任务是什么。

“对,我们走。”梅望舒起身。

定疆伯吴深、太平侯康忠都已赶来护驾,京郊大营的军队尽在掌握,这次回京,他只需要请动太上皇出面,更快地更名正言顺地坐稳皇后的位置。

昨日接到梅望舒递上去的折子后,一直深居简出的太上皇便坐不住了,连传了几份口谕想亲眼见见青梅。

人至暮年,父子反目妻离子散之后,元化帝最后竟能完成吴皇后绝笔中的那个约定。梅望舒凉薄地想,老天对这个人都不薄,能不能也偏爱他的殿下一点?

“青梅,你怕吗?”梅望舒牵起女儿稚嫩的手。

“我不怕,师父说我是父皇唯一的公主,谁欺负我,等父皇醒来一定会收拾他的。”

青梅探头看床榻上的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掌握着天下的至尊,只有青梅澄澈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对另一位父亲的好奇与渴望。

梅望舒浅浅笑了一下,“对,他会醒来的。”

“这世上除了我,没有比他更爱记仇的人了。”

作者感言

云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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