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过去, 魏烟俨然变成了赵彦丞的小跟班。赵彦丞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唯一不能跟的时候，是赵孟斐把她推开不许她跟着。她还是有点怕赵孟斐。
“哥哥。”
“哥哥。”
“giegie。”
这一串魔音, 久久不散地萦绕在赵宅上空。
叫着叫着, 赵彦丞也就习惯了。
一天没听见, 反倒会像吃饭少吃了一餐。
周日一早, 赵彦丞正在屋里打游戏。
“哥哥。”
“哥哥。”
“giegie。”
魏烟又阴魂不散地在门外叫他。
他黑着脸起来，拉开门。
魏烟立马一溜烟钻了进去。
那速度快得，跟小泥鳅似的。
赵彦丞已经到了十六岁这个年龄。该懂的, 也都懂得差不多了。卧室里难免会放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魏烟总这么往他屋里跑, 哪天不小心翻到了怎么办？阿斐翻到了，倒也没事，毕竟是个小男孩儿。魏烟可是个小女孩。
虽然男女应该平等，女孩儿也该早早接触阴暗面。但赵彦丞总存了一点私心, 觉得有些事, 能晚一点知道, 就晚一点知道吧。
魏烟抱着他的腿, 干嚎：“呜呜呜呜，哥哥，我作业没做完。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赵彦丞将魏烟从身上剥掉，一看表，说：“你别叫我哥了。姐，我叫您一声姐。还有十二个小时，就要上学了, 您作业还没做呢？”
“呜呜呜呜……”魏烟再次扑了上来，牢牢将他腰抱住, 哭着说：“哥哥，你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求求求求求求你了……”
赵彦丞说：“哭有屁用？知道做不完，还不抓紧时间做。”
魏烟蹭着他的T恤下摆擦眼泪，说：“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我一个人做不完，哥哥，你帮我做好不好呀？我要是做不完，老师会在全班批评我、罚站，还会找我妈妈的。”
赵彦丞手指戳着魏烟脑门，“知道怕，还不写？”
魏烟吸了吸鼻尖，“我想玩嘛。”
昨天赵彦丞带她去骑了一天马，她心都玩野了，哪儿还顾得上做什么作业？
赵彦丞被魏烟的理直气壮气笑了。
魏烟眨巴眼：“哥哥……”
“行了行了，别念了小祖宗。”赵彦丞摊开魏烟的作业。
“好家伙。”赵彦丞说：“你们作业这么多？”
魏烟可怜巴巴得直点头。
赵彦丞说：“我就帮你写这一次，下不为例。”
魏烟猛点头，“好。”
赵彦丞将魏烟的周末作业简单地分了一下。像数学和英语这些打基础的，他不帮，魏烟今天就是熬通宵也得给他写了。但像抄写、小作文还有手工作业，赵彦丞便适量帮她分担了一些。
魏烟的手工作业是制作万花筒。赵彦丞哪儿做过什么万花筒？好在这玩意儿比他的无人机好弄得多。他拧眉读着说明书，用三片条形镜子拼成三角形，再往内倒入胶水、珠子和塑料花瓣。
502强力胶沾在他手上，不一会儿就干掉。他尽力撕掉这层皮，疼得龇牙咧嘴。
他折腾得够呛，一错眼，魏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
赵彦丞气笑了，敢情老师培养的，是他的动手能力呢。
他没将魏烟叫醒，他检查了一遍她的作业，抱她回房睡，将作业本好好放进她的小书包里，又掖了掖被角，将灯关了。
*
炎炎夏日，赵彦丞将他的黑色单车从地下车库里拖了出来，用螺丝刀在车后座装了一张安全椅。
“我天，大哥，这样真的丑爆了好吗？”孙理想下巴都快惊掉了。这么酷炫的单车后面，竟多了一个蘑菇似的儿童安全椅，简直逆天。
赵彦丞拧紧螺丝，说：“这样坐着安全。”
孙理想说：“真是疯了，你是妹控吧。”
“妹控是什么？”赵彦丞不像孙理想爱看漫画。
孙理想竖起一根手指，手指变方向，朝赵彦丞指过来，“就你这样的。”
赵彦丞没搭理，专心致志地将安全椅修好。
“小烟，过来。”他叫魏烟出来。
话音刚落，先奔过来的，是两只哈士奇。魏烟就跟在小狗们的后面。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脚上是带珍珠扣的玛丽珍小皮鞋。她脸圆，眼睛圆，就连嘴角都是钝的，看人时还总带着一点笑，柔和的面部线条，让她看起来像含苞欲放的小白花。
孙理想说：“我去，你小妹妹这么牛呢？训狗达人啊。”
“长得也挺漂亮啊。是个美人胚子。”孙理想单纯感慨了一句，结果赵彦丞飞起来就是一脚，“滚。”
孙理想说：“艹，我就开个玩笑啊！我不知道她才八岁。”
“上来。”赵彦丞对魏烟说。
魏烟灵巧地爬上自行车后座，小黑和小白也顺杆爬，赵彦丞呵了一声，用腿将小狗们和猫咪拨开。
“没叫你们。”小黑和小白哈哈吐气。
“哥哥。辫子。”魏烟摇了摇脑袋，早晨贺智欣出门前给她辫的辫子散了。
赵彦丞唔了一声，用手指将她的头发顺了顺，再用黑色小皮筋将发尾绑了起来。这一幕又叫孙理想再次下巴脱臼，这也太狠了，几天不见，赵彦丞连小辫子都会梳了。
赵彦丞跟孙理想两辆单车顺坡而下，飞快的车速带来夏日暖风，吹在脸上暖呵呵的。
“你还真带着你妹妹啊。”孙理想说。
赵彦丞说：“阿斐这几天牙疼，我爸爸带他去美国看牙了。家里就她一个，我不把她带着，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我爸不得抽死我？”
“行吧。”孙理想说：“不过你这小妹妹挺可爱的，说不定能当僚机。今天这场比赛，据说超多妹子。”
他故意逗魏烟：“待会儿你要卖萌哦，你会卖萌吗？”
魏烟歪了歪头。
赵彦丞对魏烟说：“你别理他。”他瞥见她小脸都被晒红了，又补充了一句：“太阳帽戴好。”
“哦。”魏烟乖巧地戴严帽子。
比赛现场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机器人随处可见。观众席上有不少赵彦丞的同学，见赵彦丞和孙理想进来，打招呼：“比赛加油哦。”
孙理想嬉皮笑脸地说：“这么多美女，今天肯定加油。”
赵彦丞却懒得搭理，他将通行证挂在魏烟的脖子上，再次强调：“今天人多，跟紧点。”
赵彦丞不用追女孩儿，今天来的女生都是冲他来的。但他不怎么感兴趣，更爱玩他的芯片。
赵彦丞去办理登记手续。魏烟站在人群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哥。
“妹妹吃糖。”一位年轻女孩儿过来逗她。她身旁跟着许多好友，脸上都挂着看热闹的表情。
“不吃糖。”魏烟警惕地说。
“好可爱哦，”其他人起哄道：“这是你未来嫂子。未来嫂子的糖，你也不吃？”
一群人哄笑
“别闹！”那女孩儿笑着打断，但一脸志在必得。
“你就是赵彦丞的妹妹吧？”女孩儿说：“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魏烟不喜欢这个姐姐，但她说不上为什么。她抿着嘴唇，不肯理她。这时赵彦丞办好手续，离开队伍。魏烟立刻朝他跑了过去，“哥哥。”然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
那名年轻女孩也走了过来，跟赵彦丞打招呼，说：“彦丞！”
赵彦丞看了她一眼。
女孩儿说：“这是你妹妹呀？我刚刚跟她说话来着，你妹妹胆儿好小，都不理人。”
赵彦丞眉头拧了起来。
自家孩子，都是自己能说，旁人说不得。平时他带魏烟出去，魏烟也认生。她不肯跟人打招呼的时候，赵彦丞也总说她胆小。但这个胆小里，带了几分鼓励她勇敢点的意思。跟霍晓璇口中的贬低的胆小，全然不同。
赵彦丞给魏烟戴正太阳帽，说：“她不认识你。”
“那不介绍一下？”年轻女孩坚持。
“没这个必要。”赵彦丞干脆地说。
比赛已经快要开始，赵彦丞带着魏烟走进内场。
“待会儿你跟理想哥哥坐在观众席。”
“那哥哥你呢？”魏烟问。
“我在场内。”赵彦丞说：“你看得到我。”
“孙理想。”赵彦丞再次叮嘱：“你看着点。”
“我保管给你看住了。”孙理想打包票。
孙理想带着魏烟回看台。魏烟坐在他左边，他右边坐着另一个女孩儿，“哇，这你妹妹呀？长得好漂亮。”
“不是，”孙理想解释：“这赵彦丞的妹妹。”
他声音轻了点，补充：“不是亲的，重组家庭。”
“这样呀。”年轻女孩说：“是真的可爱，我还以为她是混血呢。”
孙理想说：“烟烟，跟哥哥坐这边。”
魏烟坐好。
“孙理想。”刚才那个叫霍晓璇的女孩儿又来了，“赵彦丞今天心情不好啊？”
“没呀？”孙理想说：“他一路心情挺好的。”
霍晓璇说：“那他刚刚怎么对我冷冷淡淡的？”
“咳，”孙理想说：“你见他对谁热乎？”
霍晓璇看向魏烟，方才赵彦丞对魏烟就挺热乎的。“以前没听过，赵彦丞还有个妹妹呀？不是亲的吧？”
“哎呀。”孙理想忙看魏烟的脸色，“人家小孩儿在这儿，你说这么大声做什么？”
霍晓璇若有所思，说：“这就是，不是亲妹妹的意思了。嘁，我还以为是亲妹妹呢？不是亲妹妹，还这么甩脸色。”
霍晓璇跟刚才全然两副嘴脸，她本意是想通过魏烟跟赵彦丞拉近关系，结果这小女孩儿关系这么远，刚刚还下她面子。
魏烟一直没说话，小嘴巴抿着，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场外，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哥哥赵彦丞。
赵彦丞个子高，只是站在那儿就鹤立鸡群，让周围人全都变成背景板。
他正在调试装备，眼神如磐石般坚定而专注，握着操纵杆的手，指节修长，骨骼分明。
“哥哥。”魏烟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心中升起了巨大的自豪。这个闪闪发亮的人，就是他哥呢！
孙理想也捧场的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加油加油！”
“小妹妹，”他故意逗魏烟：“你觉得今天你哥能赢么？”
“当然能赢。”魏烟不假思索地说。
“哟，对你哥这么有信心呀！”孙理想说。
魏烟不理他。
“比赛正式开始！”
一声哨响，红蓝双方机器人出战。
赵彦丞是红方，他的对手蓝方是一名戴黑色框架眼镜的小胖子。
一声令下，双方机器人迅速移动，进入了场中。
这场比赛玩的是生死局，意思是只分输赢，不分生死。
只要将对方机器人推倒下展台，就算赢。
至于比赛过程中，凝聚参赛者那么多心血的机器人遭到损坏、报废，那都不在赛程的考虑范围内。
通常每只机器人都十分昂贵，一旦设备受损，修复是一笔巨大的费用。
所以参赛者往往在不断加强机器人攻击力的同时，也会加强防护。
但唯独赵彦丞的机器人，是个裸机。
解说员：“什么，我没看错吧？红方出战的机器人，是裸机啊！”
另一名解说员：“这是绝对的自信啊！不屑于做保护壳，直接上场硬碰硬！”
“原来红方参赛者是赵彦丞。赵彦丞是上一届冠军，他的实力不容小觑，这次他能否成功卫冕呢？”
赵彦丞有意将内部结构暴露出来，就是给大家看看，他的电缆线排得有多好，他的细节有多完美。更重要的是，展示他机器人上安装的芯片对定位感应的敏感度有多高。这是他的代言人，为他吸引潜在投资人。
双方机器人开始互相进攻。
赵彦丞自信稳重地操纵着机器人。
“蓝方优先进攻的是左侧翼。”
“避开了。”
“再次进攻！”
“闪避，闪避！”
这款机器人的表面仿佛有一层无形的保护膜。
每当对方发动进攻，它都会非常灵巧地进行闪躲，避开。这才是最好的防御，让敌人连靠近你都做不到。
“太完美了！最好的防御是什么？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红方面对蓝方的层层攻势，化被动为主动，创造机会。”
魏烟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
每次蓝方进攻时，她就握紧小拳头。
红方进攻时，她就嗓子眼里直冒烟。
周围观众全都和她一样激动，呐喊助威的浪潮，一声盖过一声。
“加油加油！”
“红方必胜红方必胜！”
“赵彦丞赵彦丞赵彦丞！”
甚至还有直接叫赵彦丞的名字，男生女生都有。
在纷纷扰扰的加油声中，孙理想不忘展开他的泡妞攻势。
两人说话声音太大，魏烟被迫每句话都听清。
“比赛完，我们一起出去玩呗？”孙理想说。
“去哪儿玩？”女孩儿问。
“就吃吃饭，看看电影。”孙理想说。
“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呀？”女孩儿说。
孙理想跟她拉扯起来，“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得你说。”
孙理想说：“我怕我说了，你不愿意呀。”
“那你倒是说呀，”女孩儿笑着说：“你先说，才知道我愿不愿意。”
两人语音拉扯，打情骂俏，魏烟却听得一头雾水。
所以是什么关系？
好朋友吗？学校教过的，敬个礼呀，握个手，我们都是好朋友。
她好奇地扭头，却看见孙理想在那女孩儿的嘴上亲了一下，“就这种关系，你答不答应？”那女孩儿立刻拍了孙理想一把，笑着说：“讨厌，你还没说呢，就亲啊！”
这一幕令魏烟有些恍惚，她隐隐明白了什么。
男生和女生，除了好朋友，还可能是另一层关系。类似于……类似于贺智欣和赵国忠。
她记得有一次，贺智欣和赵国忠两人在厨房一起做饭。他们不知道她进来了，赵国忠亲了贺智欣一口，也在嘴唇上。当时贺智欣的反应，和现在这位女孩子一模一样，既娇羞又幸福。
“赢了赢了！！！！”
“红方必胜红方必胜！”
场下突然掀起一阵巨大的音浪。
“恭喜红方，恭喜赵彦丞，再次卫冕成功。”
蓝方那款加了数面铁板的机器人，被赵彦丞的机器人击倒在地。蓝方小胖气得直接摔了操控杆。他也是年级、学校、甚至市区最优秀的那拨人。但即使这样，他的那点聪明，在绝对的天赋面前，也像他的机器人一般，被碾压成一地碎片。
领奖时，主持人问赵彦丞：“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彦丞大大方方地扶过话筒：“我创立的星辰公司，从今天开始接受外部投资。”
从会场走回看台，短短几步路，赵彦丞收获不少名片。大多数是科技新贵公司，不排资论辈，只看实力。
“牛逼啊兄弟。”孙理想上去就给赵彦丞一个大拥抱。
赵彦丞无所谓地笑笑，将机器人装进背包里。
魏烟乖乖站在一旁，赵彦丞看了她一眼，将脖子上挂着的金牌取了下来，套在她的脖子上，“送你。”
“怎么也是个金牌啊，你就这么送走了？”孙理想说。
赵彦丞说：“反正是个玩的。”
他将那沓名片在孙理想面前晃了一眼。
孙理想大腿一拍，“这太牛逼了，有确定投资意向的了？”
赵彦丞说：“我再甄别甄别。”
“好好好，”孙理想说：“反正现在是有谱了！”
“彦丞！”霍晓璇又走了过来。她对着赵彦丞的时候，总是甜笑，可对着魏烟，这笑就变了意味。
“有事？”赵彦丞淡淡地说。
霍晓璇看了赵彦丞身旁跟屁虫魏烟一眼，说：“嗯，但就我们两个说吧。”
赵彦丞对魏烟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看着包。”
他跟着霍晓璇走到一旁，魏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孙理想和他女朋友的那一个吻。赵彦丞也要跟霍晓璇接吻吗？可是她好讨厌霍晓璇。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赵彦丞回来了。他一把提起背包，往外走。身后霍晓璇似乎哭了，她的朋友们全围上来安慰她。
赵彦丞没说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魏烟也就没问。
晚风习习。
她坐在赵彦丞单车后座上。
夏夜降温，吹过来的风微凉。
魏烟懵懵懂懂地说：“哥哥，你以后，会结婚吗？像理想哥哥一样？”
赵彦丞：“？”
赵彦丞停下车，认真地问：“孙理想在你面前做什么了？”
魏烟如实说：“他亲了一个姐姐。”她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说：“这里。”
赵彦丞气极反笑，吐出两个字：“等着。”
让他帮忙照顾妹妹，就这么照顾的？当着小孩面直接啃呢？要不要脸。
赵彦丞重新骑车。
魏烟继续追问：“会吗会吗会吗？”
赵彦丞说：“嗯，以后会。”
魏烟闷闷的“哦”了一声。
“那……”魏烟又问：“我以后呢？”
赵彦丞说：“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会不会嘛？”魏烟锲而不舍。
“会。”赵彦丞说，他踩着单车，声音被晚风稀释，显得十分温和，“等你长大。到时候，你就会和你很喜欢的人结婚。”
很喜欢的人？
这句话，再次给魏烟本来就充满奇思妙想的小心脏投下了一枚石子。
“那……”魏烟说：“等我长大后，我嫁给哥哥好不好。”
风里传来了赵彦丞的放声大笑，“我天。”
一个只有八岁小孩儿的话，叫童言无忌，赵彦丞当然不会真当一回事。但被一个可爱的小小人类，如此喜欢着，是一件令人开怀的乐事。
单车车轮转动得飞快，耳畔风声呼呼作响。
魏烟不明白，她觉得自己问得好认真，赵彦丞为什么要笑她？
“好不好嘛。”她执拗地问。
“好好好，”赵彦丞开玩笑道：“那你快点长大咯。”
“嗯！”魏烟用力地点头。
*
一场酣梦。
赵彦丞醒来，睁眼看到的，是身侧魏烟的睡脸。
她的脸颊白润动人，被晨光笼罩，仿佛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
这个漫长的梦每一幕都记忆犹新。
闭上眼，甚至还能听到那晚风吹拂在耳畔的回音。
他抬手去摸魏烟的面颊，指尖从她发鬓里柔软的耳廓后开始，手指一直游弋到她脸庞。
皮肤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告知赵彦丞眼前这个才是真。
好奇怪。
他们明明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会做这个梦？
难道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太希望魏烟在认识他之前的那些年，也能轻松快乐受到娇惯，于是生出了这个梦，来填补遗憾？
这时魏烟也醒了。
“早！”她睁开眼睛，赵彦丞在看她。她打了个哈欠，鼻尖像小猫一样皱了起来，“干嘛？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赵彦丞不提这个梦，俯身去吻上她的嘴角。
魏烟还没完全睡醒，迷迷糊糊地加入这个吻。她搂着他的脖颈，手指搁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指去感受赵彦丞的心跳、吐息和奔流着的血液。
吊带睡裙柔软而轻薄，细细的带子挂在肩头，托着丰腴的圆。赵彦丞从身后托着她的腰，带着侵略性地不断进攻。她身体往后仰，反而却贴得他更近。这个吻让魏烟在窒息中沉迷，又在沉迷中颤栗，仿佛在做一场迷人的春色梦境。
随着亲吻，肩带子落了下去，晃动的圆压在坚硬的胸膛上，变了形状。她去握他的手，被他掌心的温度灼烧。她浑身体温攀升，就要发烧的时候，赵彦丞突然让开了。
他手肘撑着床，低头看她。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楚地看见他深邃的眼眸，眼珠最外围一圈是偏棕的褐色，这个独特的色调，让他的眼神显得锋利而冷冽。
魏烟喘了口气，抬手去摸他滚动的喉结，“哥，你现在好激动啊，做梦了吗？”
“嗯。”赵彦丞起身穿衣。
魏烟跪坐在床上，好奇地追问：“梦到我了吗？”
赵彦丞在她掌心吻了吻，说：“是。”
魏烟挺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嘴角一翘，说：“哼，肯定是不好的梦。不许做梦了。”
她也起床，去卫生间洗漱。一秒钟后，她又跑了出来，然后抱住了他的腰，在他嘴唇上留了一个柠檬薄荷牙膏味道的吻。
“以后梦里想做什么，就直接对我做。”说完她又跑了，还不忘哒地一声将门关严。
很好……
把撩完就跑，修炼得炉火纯青。
如今魏烟的使小性子骄纵和调皮，已经是她最好的样子。她的一颦一笑，他都喜欢。过去的每一年每一天，都是好的。这个梦，便是他的一个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