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李尽蓝回北京。
家中又剩下平玺和姐姐。
谢欺花正式步入了养老生活。
钱?早就不用谢欺花发愁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少壮太努力,老大躺平平。再说了,俩孩子现在也都这么大了,能挣能花的,用不着她费心。说实话, 她从前幻想过他们有朝一日过上正常人该过的生活:找份体面的工作, 有一个共创未来的爱人, 即便不出人头地, 也是可以接受的。
好吧, 起码他们找了一个爱人。
当然了, 是一个是同一个。
好在兄弟俩同台竞技的时刻不多,更多是平玺陪在姐姐身边,以退休后小宠物的身份。他有当二房的自觉, 但二房是他自己封的,谢欺花从没觉得他们孰轻孰重。不管弟弟们在外边混得再好或再差, 在她这儿是一样的。
如果硬要说更宠爱谁, 是平玺。
他和她在一起时又没吃什么苦。
不像他哥, 李尽蓝。
几乎是遍体鳞伤过。
即便现在, 一切尘埃落定, 无痛享受到姐姐一半爱意的人也是平玺。好在他蠢萌得有一套, 百炼钢在他这里都能化作绕指柔。谢欺花在他的影响下调整了作息,更是愿意早起去晨跑。
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因为谢欺花不是自律的人,但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她会为了多活几年而努力的。
生活很美好呢。
爱人又在身边。
是的,这么傲慢刻薄的女人也在漫长岁月里磨去了棱角。从前她无所谓自己的生命,就连途径巴塘车子熄火,也能心平气和给李尽蓝报备,如今却得惜命了,大把的钞票还没花完呢,她不能就这么死去。而且她死了俩兄弟怎么办?是他们用爱意牵绊住她。
他们需要她,需要的就是她。
那很好。她会对他们负责的。
她喜欢被人依赖的感觉呢。
烂漫而无事的午后,轻盈的日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过,调皮踩过床尾。谢欺花在睡午觉,她早上起得来不代表中午不犯困,回笼觉一睡,整个人都幸福起来。这种日子太惬意了,人会懒死,不过也没关系,都是她应得的。
谢欺花把脸埋在柔软的被窝里。
却是蹙起眉,难耐地哼了两声。
做噩梦了?不准确。
是有关那一晚的梦。
是李尽蓝,不过后来也有李平玺。她虽然自诩风流,但从未试过。很怪,很新奇的体验。她只记得自己总是被夹在中间,像两块坚硬的饼干之间那流淌的夹心。紧张和忐忑是一方面,因俩兄弟探讨而羞赧又是另一方面。总之,她比平时更为敏感,频频失了又失,使得大家最后都险些失了控。
梦里,太多令人不愿回想的细节在回溯,像一帧帧令人呼吸困难的慢镜。事实上,确实操得她难以喘息,因为总是一空缺,就被另一个人填补上。
隐约中,亲吻她上下的不是同一人;她一只手被温柔虔诚地相握,另只手以十指紧扣的粗暴;总是的,她眼角的泪总被吻走,含在呢喃“谢欺花”或者“姐姐”的男人的嘴里;并且,谢欺花真的,真的分不太清了。
她似乎喊错了名字。
她就是喊错了名字。
她喊成谁的了?
“李平玺?”
他说,猜错了。
猜错了。
又猜错了。
你们有完没完了!学这么像做什么?不要再学对方的风格了!但姐姐还是猜错了,猜错了就是猜错了,不可以再耍赖。好吧,要怎么玩呢,眼睛都被你们蒙起来了。李尽蓝说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谢欺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也没有说自己想尿尿啊,更不需要谁来帮她把尿!!
平玺:“姐姐也陪我起过夜呢。”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能一样吗?
诶、诶呀。
算了。
但是,让李尽蓝帮就太尴尬了吧,他不分明是报仇吗?报他十八岁那年的仇。他也不知道收敛些,弟弟学坏了怎么办?平玺还那么单纯呢。等等!李尽蓝!你干嘛啊!我还在尿着呢!
“李尽蓝!!”
谢欺花惊醒了。
“是我,姐姐。”
平玺的声音在耳边。
啊,真是睡晕了头。
谢欺花缓缓闭上眼。
“你忙完了?还是没有?”
“嗯,这周的都播完了。”
虽然不是在役选手,但李平玺的粉丝基数大,商业价值很高,柯老板有时也会给他直播指标。他刚做完直播,见姐姐还在睡觉就没打扰。谢欺花的床上时常刷新弟弟,她早已习惯了。
“还睡吗?”平玺吻了吻她。
她还哪里睡得着?“不睡了。”
“睡得不是很安稳,做噩梦了吗?”
她说不是,平玺摸者她泛红的脸颊。
又在她汗湿的鬓发上落了吻。
湿乎乎、软绵绵的,小狗吻。
谢欺花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不吝啬地给他亲吻。今天她月经刚走,两人都素了有一周了,平玺想要,姐姐比他更想,不然也不会做那样的梦。平玺把她从被窝里捞出,神色略悻:
“所以是梦见哥哥了?”
“别吃醋,也梦到你。”
“但你喊的是哥哥的名字。”
平玺很快就替一家之主找好了托辞:“没关系,姐姐有时会分不清楚。”
多委屈啊。
乖乖。
谢欺花心生怜惜,捧起他的脸。平玺却把她的手放在坚硬的胸膛上,缓缓下滑。这是李尽蓝教给他的,谢欺花无奈地想,他真是越来越朝着他哥的老路去了,正统身份,小三的手段。
她手指勾住他运动裤的边缘。
平玺说:“姐姐,我自己来。”
平玺也有些急切了,果然,尝过肉味的小狗再想改成吃素就很难了。他要粘着姐姐,粘着姐姐才有肉吃。但他发现了姐姐的异常,早在他之前她就已经湿润了,是方才那午梦的缘故。
就着这个梦,可以直接开始。平玺扣住姐姐的后腰,感受到久违而更过的紧仄,竟然生出许多艰难。太久没做就是这样,谢欺花解释,她喘息着挺了身,平玺的眼睛也忍耐得湿漉漉、亮晶晶的。日光洒在他那线条分明、溢出一层汗液的脊背,是亮晶晶的,姐姐扣住他臀的美甲也是亮晶晶的。
亮晶晶的爱。
平玺好喜欢。
“姐姐”平玺有话说,“好想好想,不能做的时候也想,能做的时候也想。睡着的时候好想,醒着的时候也好想。”她不知道,刚才看她睡觉的样子,“好想把姐姐给做醒呢。”
“小、小坏狗。”
真是够坏的呢。
不过也可以。
做着做着,她感到日光太刺眼了,平玺起身要去关窗帘,她却把他留在身体里。她不想他走,还没有满足呢。不用了,她说,只是抱怨两句而已。平玺了然:“姐姐也不想离开我?”
谢欺花咬了咬他的喉结。
“谁舍得呢?”她引诱。
平玺的气息一下子乱了,他忽而盖住了她的眼,在她耳边呢喃:“姐姐,小狗要变坏了。”掌心是湿润的,伴随她视线陷入黑暗。黑暗中的李平玺给她一种更偏执、锋利的气质,好像靠近了明亮的星星,突然发现他冰冷而粗糙的边缘。或许有些陌生了,或许这也是平玺的一部分底色。他不是在撞她,而是在嵌入她,一下、一下的,星星的一角折进了姐姐的花园。
是不是很浪漫呢?
他也可以是篱笆。
因为他可以把姐姐架起。
在后方让花朵吸收养料。
以保她。
青春永驻。
长久的、无光的,不知今夕是何年。谢欺花的眼被盖住了,她不知道在她畅享情爱的时候,另一个人回了家,推开了卧室,看到这情浓的一幕。她不知道的是平玺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又在那个人的示意下继续。他平静,而并非毫无波澜地走到亲人们面前。
她仍然毫无察觉。
他最终没有出声。
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直到姐姐无法再忍受,轻而高亢地,震颤的紧挛打乱了弟弟的节奏,极富经验的年长者才出声提醒:“平玺,和姐姐一起。要吃饭了。”
谢欺花一惊。
拨开眼前的手。
因为被他注视着。
她缴械得太快了。
两人同时完事了,谢欺花仍然感到被欺骗的尴尬、被围观的耻辱,她对平玺撂脸色,李尽蓝却说是自己的错。
事实上,这本来就是不清不楚的事,她只是脸皮太薄了。李尽蓝把姐姐从弟弟手中接过,耐心擦拭,在她耳边哄道:“没什么的,我又不介意。”
好吧。
她咬唇。
饭后,三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怪异。
直到平玺提出:“姐,柯老板问我,下半年要不要去北京战队当教练。”
“可以啊。”谢欺花觉得挺好,“去呗,我看好多退役后的电竞选手都是去当教练,专业对口,这不很好?”
平玺说:“可是你又不去北京。”
谢欺花不去北京,她早说过的。
当初李尽蓝要她到北京去,她也不留情面回绝。谢欺花确实不想去北京,她就想待在武汉。她这么说,兄弟俩都陷入沉默,李尽蓝问:“我和平玺都在北京工作,你一个人在武汉?”
谢欺花心想,那是有点孤单哦。
但,“我在北京又没什么待头。”
李尽蓝晓之以理:“怎么没有待头?高叔叔和他老婆都在北京,蕙芝阿姨和她现夫也在北京。夏意宛不也在北京开试点?再说,你又不是不回武汉了,过年的时候再回来不就行了?”
谢欺花陷入了沉思。
他又冷笑:“呵呵,谢欺花,多得是人在北京,而武汉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厉将晓,难道你现在还对他”
谢欺花蹙眉:“乱讲!!”
一时间,两人陷入僵局。
李平玺直接动之以情:
“姐,我要你嘛”
哦哟哟,小珍珠要掉下来了。
她最终妥协:“别哭!我去!”
李尽蓝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还得看平玺。
“唉!”谢欺花捏了把眉心,“你们两个就这样赖上我了是吧?小时候也是,现在也是,用了多少手段进我家的门,上我家的床?每次做坏事都是成双入对的”她好像说过这话。
李尽蓝却突然正色,问:
“平玺,今天是星期几?”
李平玺看向日历:“星期天啊。”
她不明所以:“星期天怎么了?”
兄弟俩默契地对视一眼。
全文完
202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