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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炎鹏之死

穿到原始大陆搞基建 途迷 9462 2024-09-27 06:39:43

丛容愣了愣,第一反应是炎朔醒了,自己跑出去上厕所。于是他把冰块放进锅里化开,又去解挂在洞壁上的腊肠,打算等小崽子回来一起吃早饭。

然而半小时后。

操!

丛容暗骂一声,丢下腊肠,再次跑出洞穴。

乌压压的阴云布满整个天空,厚棉絮般罩在头顶,丛容怀疑不久后很可能会有一场大雪。可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他的奴隶不见了,少年还发着烧,神志不清。

这他妈都算什么事啊?!

仁慈善良的圣主眷属忍不住想骂脏话。

丛容没有自己一个人瞎找,而是沿着土坡往上去找炎卯帮忙。

“丛大人?”炎卯正和伴侣红果逗自家的双胞胎。出了月的孩子就跟吹气球似的,一天一个样,原本皱巴巴的粉皮小老鼠变得可爱了不少,眼睛也完全睁开了,乌溜溜地瞅着面前的俊美青年。

“丛大人您怎么来了?”红果笑盈盈地问。

她身上穿着和炎卯差不多的兽皮长袍,这是近来红石部落最流行的款式,出自唯一一条制衣流水线,几乎每个战士及其家属都人手一件。

丛容深吸一口气,冷静道:“炎朔不见了。”

两人闻言同时愣住。

“不见了?他是不是自己出去了?”炎卯的想法和他刚开始差不多。

丛容很肯定地摇头:“不是,炎朔一直在发烧,陷入了昏迷,再说就算出去,也不可能去那么久。”

炎卯没想到还有发烧的事,听完也觉得不对劲了。

“丛大人,您先等一等,我去叫上丁,人多找得快。”炎卯把孩子交给红果,自己匆匆跑去叫弟弟。

经过上次冬猎,他对炎朔的印象非常好,如果不是身份问题,炎卯都想把少年吸纳为战士了。

炎丁的洞穴就在旁边,丛容和炎卯过去的时候,炎青也在。两人正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得不可开交,而且为了避免误伤身上的兽皮袍子,双方都只穿了一条皮裙。

炎卯见状气得脸都红了,一手扯开一个丢到一边:“干什么?!”

炎丁打得正嗨,挥着拳头就要招呼过去,等看清来人,讪讪地收回手,乖乖叫道:“哎,哥,丛大人!”

炎青瞬间也老实了,笑着说:“没事,我俩闹着玩儿呢!”

说完还去勾炎丁的肩膀,后者也没甩开他,哥俩好地嘿嘿傻乐。

原始人精力旺盛,特别是年轻的战士们,平时还能出去狩猎发泄一下。现在外面天气冷,有伴侣或者相好的都把劲儿往自己对象身上使,没有的就只能找人打架了。

炎卯没再多说,告诉他们丛大人的小奴隶不见了。

炎丁大吃一惊,炎青也皱起了眉。

此时距离炎朔失踪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众人于是不再耽搁,分头寻找。

红石族人的洞穴没装门,里面有些什么,一眼就能看清楚,根本藏不了人。更何况,丛容想不出他们掳走炎朔的理由,又不是腊肠,还会有人偷。

难不成是看上炎朔的脸了?

丛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炎朔!”

“炎朔!”

青年的声音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吞没,脸颊刮得发疼。他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炎朔还活着,因为如果小崽子死了,系统那个黑心资本家一定会第一时间扣掉那一万点财富值。

想到这儿丛容心下稍安,然而很快半天过去,四人把整个红石部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少年的影子。与此同时,蓄力了许久的大雪也终于无情降下。

寒风夹杂着密集的雪花呼啸而过,迅速将所到之处冰封起来,视野里白茫茫一片,别说人,连鸟都看不到一只。

炎丁冻得牙齿直打颤,哆哆嗦嗦地裹紧兽袍,炎青正准备笑话他,结果转头看到一旁脸色惨白的丛大人,又默默咽了回去。

“雪太大了,能见度太低,再找下去意义也不大,先回去吧。”丛容说。

洞穴里,红果已经把孩子哄睡着了,见四人神情蔫蔫的就知道结果不乐观,但还是关心地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炎卯摇头。

红果叹了口气:“外面雪大,着急也无用,不如先吃点东西再想想接下去怎么办。”

其实能找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找过了,只差后面的那条火原石矿脉,最坏的情况是炎朔已经不在红石部落。

“麻烦大家了,等雪停了,我自己去矿脉里面看看。”丛容说。

“我和您一起去。”炎卯立即道。

火原石矿脉内部幽深,地形也比较复杂,时不时还会有落石滚下来,出于安全考虑,丛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谢了。”

“丛大人,我也去。”炎丁凑过来说。

“你去干什么?好好待在洞穴里哪儿也不准去,别添乱!”炎卯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

炎青在旁边做了个鬼脸。

“操!”炎丁大怒。

炎卯被两人闹得头疼,挥挥手赶他们回去。

“丛大人,您吃点烤肉吧,红果手艺不错。”对丛容,炎卯十分热情。

丛容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只说等雪停了再来找他后便离开了。

他像往常那样回到自己的洞穴,篝火早已熄灭,洞穴里冷得像冰窖。丛容去仓库拿了点干草和树枝重新生火,顺便在脑子里问系统:“你知不知道炎朔去了哪儿?”

9527:……

知道丛容心情不好,它尽量放缓了语气:“宿主,我只是个AI,并不具备寻人的功能。”

丛容嗤了一声:“要你何用,还不如一条狗。”

9527:……

丛容说的是上辈子养的那只叫Lucky的雪纳瑞,有次隔壁邻居的小孩不见了,全家上下包括保姆司机一齐出动都没找到,最后还是Lucky闻着味儿在小区的公共水井里面发现了他。

小少爷和人捉迷藏不小心睡着了,水井门被打开的时候,正没心没肺地打着小呼噜。

可惜异世大陆没有狗,至少丛容目前没见过,连带狗的近亲狼也没有。他曾和炎卯描述过狼的样子,后者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还问他那是不是圣主大人的坐骑。

丛容嘲讽完系统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坐在石凳上望着外头鹅毛般纷飞的大雪。

这样的天气别说炎朔发着烧,哪怕是健康的正常人恐怕也待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成冰棍。

到了傍晚暴雪依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丛容一天没进食居然也不觉得饿,眼看天色暗下来,他再也坐不住,准备找炎卯一起进矿脉。

丛容捡了根木柴当火把,顺手将篝火熄灭,再用石头把门帘压好,防止风灌进去,做完这一切,他便往土坡五层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丛容似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

风雪中,一道清瘦模糊的人影渐渐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丛容顿时如遭雷击,嘴唇翕动,半晌才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炎朔?”

人影走得极为缓慢,仿佛每一步都用尽全身力气,丛容赶忙快步跑过去。

少年散乱的长发上落满雪花,睫毛也变成了冰霜的颜色,见到他绽开一个虚弱的笑容:“丛哥。”

丛容上前扶住他,顿时被对方身上的寒气冻得一个激灵。

炎朔也没客气,半个身体都压在青年的肩膀上。

丛容半拖半抱地将他弄进洞穴,然后才活动了一下肩膀,开始生火。

小崽子看着瘦,想不到还挺沉。

丛大人一边腹诽,一边烧水,等炎朔一口气喝完一大杯热水后,丛容才挑眉问:“怎么回事?”

他刚才递水的时候顺道摸了一下少年的手腕,烧已经退了。

炎朔舔舔嘴唇,语出惊人:“我见到炎鹏了。”

丛容意外极了:“炎鹏在部落里?”

此时距离炎鹏失踪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丛容以为他早就死了,想不到这家伙命还挺硬。

“对。”炎朔点头,他接下去的话让丛容心下一沉。

“他想杀我。”

*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丛容去河边打水,炎朔独自躺在双人大床上。

他虽然依旧发着烧,但脑子是清醒的,只是眼皮很重,想睁却睁不开,其实就算是昨晚,炎朔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能感觉到丛容在帮他擦身按摩降温。

丛容离开的时候他也知道,等洞口的门帘被掀开,风将来人的气味送入他的鼻尖,炎朔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异常。

丛大人有洁癖,脱离奴隶身份后每天都要洗澡,就算不洗,也会用热水擦身,所以青年身上没有其他原始人那样的异味。相反,炎朔经常会觉得他很好闻,就像雨后天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为之着迷。

然而进来的家伙有很重的体味,那是汗液,肉腥味和排泄物等乱七八糟混合的气味,起码很长时间没洗澡了。

炎朔想起了前几天听说的小偷,以为对方是看上了他们挂在洞里的腊肠,还有些惊讶这人胆子真大,连圣主眷属的东西都敢偷,结果就听见一个粘腻而熟悉的声音笑了一下。

炎朔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哪怕混在无数其他声音中,哪怕只是一声笑,他都能轻而易举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是炎鹏。

那人就像一条冰冷,残忍的毒蛇,蛰伏在阴暗处,随时准备窜出来,咬你一口。

早已愈合的背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仇恨的种子经过几个月的深埋,非但没有消亡,反而越长越大,成了嗜血的藤,只等猎物一步步靠近,然后彻底将其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炎朔的脸上一片平静,双目紧闭,仿佛依旧昏迷着。他能感觉到炎鹏就站在床边,用让人极度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随即便有一只汗湿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一点点向下划过鼻尖和嘴唇,最终握住少年修长的脖颈。

炎朔的手脚下意识绷紧了,高烧让他极度疲惫,浑身无力,但炎鹏常年待在洞穴里,连狩猎都很少参加,身体同样不算强壮。

一对一,炎朔有八成的把握能杀死对方,唯一的顾虑是他要在这儿,在他和丛容的洞穴里杀人吗?

他的丛哥有洁癖,杀人的话肯定会流血,清理起来比较麻烦。

迟疑间,他听到炎鹏小声嘀咕:“死了就太可惜了。”

接着炎朔便感觉自己被拖下了床,炎鹏将他拖出洞穴,甚至拖离了土坡。

凛冬的清晨万籁俱寂,被寒风一吹,炎朔原本还有些昏沉的大脑清明了不少,他动了动眼皮,倏地睁开,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冷白的雪光。

炎鹏背对着他,一只手箍着他的脖子。

这是继兽群暴动后,炎朔第一次见到首领之子。

对方原本偏白的皮肤晒黑了不少,瘦得几乎脱相,走路的样子也很奇怪。左腿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往外撇着,没发现明显伤口,应该是断了里面的骨头,没经过矫正,长好后就成了畸形。

炎鹏在红石部落生活了二十几年,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加上天冷族人们都待在自己的洞穴里,外头几乎没什么人,因此谁也没发现他们。

渐渐的,沙地变成了崎岖的石块,而两人也终于来到了部落的最边缘——奴隶们平时挖掘火原石的那条矿脉。

炎鹏往里走了一段,最后在一个废弃的矿洞前停下。

“冬猎结束后,他应该一直躲在那个矿洞里,我在里面看到了铁角兽毛搓成的线。”炎朔嘴眼底浮起一抹讥嘲,“之前红石族人丢失的腊肠也是他偷的。”

炎鹏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他不敢真的离开部落,好歹这里是安全的,遇到猛兽的几率不大。

他也不敢出现在族人们面前,不说那些死去的战士,就连他老爹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劳。

“不过炎鹏偷来的腊肠已经吃完了,所以……”炎朔收敛了笑容,漆黑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光亮,轻声说,“他找上了我。”

“他想吃了我。”

炎鹏将少年拖进矿洞,他已经饿了整整两天,那些愚蠢的族人在屡遭失窃后也学聪明了,知道把腊肠收进洞穴里。

炎鹏偷偷去土坡那儿转了好几次,可惜每一次都空手而回。

但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喜欢吃腊肠,那玩意儿就比普通兽肉强一些,勉强能填饱肚子,和幼童的血肉根本没法比,十来岁的孩子骨头都没完全长开,嫩得跟水一样。

炎鹏光想想胃部就一阵痉挛,他多久没吃人肉了,七天?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炎鹏想得快发疯,以前在部落的时候,他会用兽肉和皮毛换取小奴隶,然后把他们养起来。

他喜欢听幼崽哭叫的声音,又尖又细,特别可怜,却又特别诱人,他们叫得越惨,炎鹏就越兴奋。

红石部落里的小孩都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连小奴隶们也有成年奴隶在旁,炎鹏抓耳挠腮了好几天,才等来了落单的炎朔。

真说起来,炎朔马上十六岁,已经不算小孩子了,他这几个月个头又窜得飞快,几乎快赶上丛容,不论年龄还是身形都更接近少年,甚至是青年。

但炎鹏没有别的选择,而且之前他砍过对方一刀,差点把人砍死,因此在他心里,炎朔似乎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炎鹏的那点不满足。

他不知道炎朔为什么会昏迷,不过倒正好省了他的事。炎鹏从皮裙里抽出自己的石刀轻轻抵上少年单薄的胸膛——他原本想把人养起来,但那样风险太大了,还是直接宰了更好。

炎鹏眼中冒着急切又渴望的光,就在他准备下刀时,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然后才感觉到疼。

他伸手摸了摸,然后看到了满手的血,红得刺目,和每一次从那些孩子身上流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炎鹏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原本陷入昏迷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那儿了,沙地上只有大片暗红色的鲜血,正是从他脖子里流出来的。

篝火将洞壁上的影子拉得极长,庞大的阴影如山般压在首领之子背后。炎鹏艰难地扭过头,随之而来,迎接他的是闪着寒光的獠牙和压抑着愤怒与疯狂的兽吼……

零点几秒后,矿洞里响起人类惊惧到极点的惨叫,然而尚未传出矿脉,就被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用手术刀切断了炎鹏的气管,他躺在地上发出古怪的赫赫声,但还在努力想要逃走。”炎朔敛下眼底的情绪,低声说。

少年一直暗暗观察丛容的脸色,见他微皱起眉,心下不由一沉。

丛哥不喜欢他杀人。

然而下一秒,炎朔便听他丛哥问:“你没补刀?”

炎朔:?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点头:“补了。”

虽然以当时的情况,根本用不着他补……

丛容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心也舒展开:“补了就好。”

说完又问:“身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炎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他是真不在意,才放了心,摇摇头:“没有,不难受。”

他之前还有点使不上力,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甚至连高烧带来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状态好得不能再好。

丛容闻言嗯了一声,说实话,虽然从小接受的是反暴力教育,但他内心对炎朔杀人这事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毕竟对方都要吃你了,不弄死留着过年吗?

要知道这里并不是文明礼让的法治社会,而是弱肉强食的原始大陆啊!

换作自己,十有八九也会这么干,说不定下手还会更狠,而且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炎鹏的尸体呢?”

“还在那个矿洞里。”炎朔道。

他原本打算把尸体处理了,又怕丛容找不到他会担心,所以赶紧先回来了。

好在矿洞比较偏僻,而且早已废弃,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去,这也是为什么炎鹏能在那里躲大半个月都没被矿奴们发现的原因。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把它埋了。”丛容说。

炎朔本想说他一个人去就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

小奴隶回来了,没缺胳膊没少腿,连烧都退了,丛大人悬了一天的心终于重新落回肚子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饿了。

炎朔也饿得不行,笑着说:“我去做饭,丛哥想吃腊肠还是烤肉?火锅也行,就是炒底料需要时间。”

原本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丛容就有些犯懒,他趴在石桌上随意道:“火锅太麻烦了,烤肉吧,几天没吃怪想的,多放点辣椒。”

“嗯。”炎朔答应一声,去隔壁仓库里拿了一整只铁角兽腿出来,稍微解冻后,用石刀划开口子,放在火上烤,边烤还边往肉上抹盐,辣椒酱和胡椒粉。

因为丛容说多放辣,炎朔便涂了厚厚一层,见他还要加,丛容赶忙制止:“够了。”

异世大陆的辣椒堪比原世界的朝天椒,再放,他明天起来上厕所,菊花恐怕就保不住了。

“你烧了两天。”丛容换了话题。

炎朔烤肉的动作一顿:“嗯。”

“什么原因?”青年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一个星期前的晚上,炎朔也发过烧,不过当时很快就退了,以至于两人都以为是错觉。

至少丛容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炎朔微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掩盖住里面的情绪,半晌他无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丛容眉头紧蹙。

他现在真的恨不得能立即穿越回去,把研究所那些五花八门的检测仪器一股脑儿全带回来。

光凭肉眼,即便他再天才也不可能透过炎朔的皮肤,看出后者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除非把他的小奴隶解剖了,但解剖后也需要各种试剂化验,否则剖了也白剖。

炎朔见他丛哥的表情变来变去,总觉得对方那颗充满智慧又好看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奇怪的坏东西,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丛哥,兽腿烤好了。”少年赶忙切下一大块腿肉放进他的碗里。

“唔……”丛容收回飘远的思绪,算了,只要小崽子还在他身边,迟早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

这次炎朔放的辣椒量确实够足,一口下去嘴巴几乎冒烟,又辣又爽。

丛容穿着厚厚的兽皮长袍很快就出了一身汗,炎朔的情况也差不多,而且他两天没进食,饿得前胸贴后背,十几斤的腿肉丛容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全进了对方的肚子。

就这样炎朔还有些意犹未尽,大有再来一份的意思,丛容担心他把胃撑爆,没敢再让他吃了。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便离开了洞穴,雪依旧很大,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丛容把手伸到门帘外面感受了一下,瞬间被冻得一个激灵。

炎朔找了张干净的兽皮,给他当斗篷。

丛容摸摸干燥厚实的兽皮,保暖性和挡风效果都不错,就是实在太重了,大几十斤的皮子力气小点的能直接给压趴。

“之前剪下来的铁角兽毛还在吗?”丛容问自家小奴隶。

“嗯,毛莨她们帮忙漂洗干净后,我就收起来了。”炎朔替他拢了拢兽皮,“丛哥有用?”

铁角兽的模样长得像山羊,毛却比山羊要长一些,但又没有绵羊毛那么长。

丛容让奴隶们在鞣制兽皮前,先把表面的长毛割下来堆在一起,他粗粗估计了下起码有两三百斤,其中一小部分搓了几卷缝合线,剩下的全放在仓库里。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到时候试试。”丛容没把话说死,主要是那东西他真的不知道做不做得出来。

一晚上过去,整个红石部落银装素裹,岩石被冻得跟烙铁一样,手放上去能直接撕下来一层皮,矿奴们没法再工作,矿脉里没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显得分外安静。

炎朔带着他来到那个废弃矿洞,首领之子的尸体脸朝下趴在地上,丛容走过去将其翻了个面。

“嘶!”青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炎鹏的的尸体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脖子几乎被扯断,颈骨裂成两截,只剩下一点皮肉和神经连着头和身体,一张脸被拍成了烂西瓜,眼珠爆了一颗,胸腹开了膛,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丛容看向少年,挑眉:“你补的刀?”

炎朔:……

少年移开视线,淡定道:“矿脉里有不少饥饿的野兽。”

丛容目光落在尸体边几个硕大的,一看就不属于人类的脚印上,他没见过这样的脚印,也分辨不出属于哪种动物,但显然炎朔没说错,这座火原石矿脉并不安全。

两人于是不再浪费时间,找了个土质还算松软的地方,刨开积雪,挖坑把炎鹏的尸体埋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地面上,很快便又积了厚厚一层,将留下的痕迹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一次,炎鹏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奴隶洞穴。

老莫坐在地上,清点自己的食物。

“一,二,三,四……”

奴隶们大多不会数数,能数明白二十以内的数字就相当了不得了,像黑牙就曾经跟比他小的仓炫耀过自己的这个本事。

不过对奴隶们而言,二十以内的数字已经完全够用了,毕竟他们的财产本来就少得可怜。

今年的凛冬似乎格外冷,老莫活了三十三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而且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不过他并不忧心,因为今年他们有食物,有肉,不少人还有兽皮,虽然不多,但用来做皮裙肯定够了。

其他奴隶和他的想法差不多,一张张古铜色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老莫将装了食物的石桶靠边放好,然后走到洞口,对着土坡四层最边上的那个洞穴深深跪拜。

其他人见状也过去和他一起行礼。

奴隶们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给予了他们食物和皮毛的眷属大人,只能用这种最淳朴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

“你们在干什么?”正巧经过的丛容惊讶。

奴隶们也大吃一惊。

跪在后面的夏犬睁圆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大叫:“大人,您一定是感受到了我们的心意,所以才会出现的对不对?”

丛容奇怪:“什么心意?”

夏犬他爹赶忙捂住儿子的嘴巴,不好意思地说:“丛大人,您别听他乱说。”

丛容微微笑了笑,浅色的双眸里仿佛盛满莹润的光。

夏犬不由看呆了,喃喃道:“大人,您长得真好看。”

这次他爹没捂他的嘴巴,因为夏犬爹也看呆了,不止他们,还有洞穴里的其他奴隶同样如此。

丛容轻咳一声:“我看到洞口的积雪有些厚了,所以来提醒你们记得铲雪。”

奴隶们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自然也不知道洞口如果被雪堵住,里面的人只有闷死一个下场。

奴隶洞穴在土坡的最底层,地势低,照这个降雪量,持续时间只要超过一个星期,就完全有被埋的可能。

奴隶们对他的话向来奉为圭臬,老莫很快带了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奴出去把外面的积雪清理干净。

“最好每天早晚各清理一次,女奴那边也派人过去说一声。”

丛容叮嘱完,又问了下奴隶们的近况,知道他们暂时不缺食物,晚上挤一起睡觉也很暖和便放了心。

从奴隶洞穴出来后,丛容找到炎卯,告诉他炎朔已经回来了。

丛大人的原话是小奴隶出去上厕所,结果遇到大雪暴,迷路进了矿脉,在里面呆了一夜,自己今早才去把他接出来的。

这样就算有人在矿脉那儿看到他们,也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对丛容的行为,炎卯十分不赞同:“丛大人,您应该叫上我一起去的,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外面雪还那么大。”

虽然炎卯一直表现得对他非常尊敬,但炎鹏身份特殊,而且奴隶杀害族人这事非同小可,丛容还真不敢麻烦他。

丛容对他表示了感谢,并承诺下次如果再遇上类似的情况一定找他帮忙,炎卯才勉强同意。

两人回到住处,丛容才彻底松了口气。

作为一名医生,他向来只救人不害人,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次当共犯,说一点没心理负担绝对是假的,毕竟他只是共情能力弱,又不是天生反人类的变态。

丛容坐在石凳上闭了闭眼睛,忽然朝炎朔招招手:“过来。”

少年听话地走过去。

“我给你扎辫子。”丛容说。

炎朔一愣。

“蹲下,还嫌自己不够高吗?”丛容没好气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他的力道不轻也不重,炎朔笑了一声,背对着他蹲下。

炎朔的头发已经非常长了,差不多到第一腰椎的位置,又浓又密,哪怕没有原世界那些洗发水护发素的加持,摸起来的手感也相当不错。

“你以前有剪过头发吗?”丛容随口问。

“没有。”炎朔想了想说,“我原来所在的,嗯,部落,族人都不剪头发。”

丛容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部落,有些意外:“那你们那儿的人头发不是都很长?”

“倒也不会,它长到一定程度就不长了。”炎朔笑着回答说,“而且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因此头发的长度也不一样。”

丛容了然地点点头,他从草兜里掏出石头梳子,一下一下轻柔地帮少年梳头,嘴上漫不经心地闲聊:“你见过最长的头发有多长?”

炎朔一顿,淡淡道:“到脚后跟吧。”

“这么长!”丛容有些羡慕,摸摸自己的光脑袋,别说脚后跟,他现在连寸头都不是。

不过和小命比起来,区区一点头发并不算什么。

“嗯。”炎朔顺着他的动作瞥了眼,声音里带上了笑意。

丛容把少年的长发梳了一遍又一遍,理顺后再用发带束起一个利落的高马尾。

他捏着对方的下巴左看右看,点头:“不错 。”

丛大人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炎朔对上他微弯的眼睛,心脏没来由漏跳了一拍。他倏地站起来,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丛哥之前不是说要铁角兽毛?”炎朔提醒。

丛容点头:“对,你去把它拿来吧。”

几百斤兽毛有好大一蓬,炎朔只取了一部分出来,装在石桶里。

丛容抓了一把在手心,经过漂洗去油后的兽毛米白蓬松,乍一眼看过去和绵羊毛没什么区别,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后者摸起来更加柔软,而铁角兽毛要稍微硬一点。

当然也可能是他的错觉,毕竟不是专业牧民,手感有差并不奇怪。

“你打算用这些铁角兽毛做什么?”炎朔忍不住问。

丛容捏起一小撮兽毛,头也不抬:“围巾。”

炎朔:?

丛容打算织羊毛围巾,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先把毛线捻出来。

原世界的毛线几乎都是用机器捻的,但在一些科技不那么发达的偏远地区,依旧保留着手工捻线的传统,漂洗干净的羊毛用针梳梳成松散的网状,再一点点捻成毛线。

捻毛线是个细致活儿,刚开始丛容手生,捻出来的毛线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乌冬面。好在他悟性不错,不一会儿便掌握了窍门,控制好进兽毛的速度,毛线自然变得粗细均匀。

炎朔在旁边帮忙卷成团,两人一个捻一个卷,一下午很快过去,成果出乎意料的喜人,篮球大的三个毛线团。丛容大概估计了一下,别说织围巾,织衣服都绰绰有余了。

可惜丛大人不会织毛衣,围巾也是他上辈子偶然见丛家的保姆织过,实际能不能织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晚饭吃火锅,炎朔卷完毛线后去炒底料,丛容在柴禾堆里捡了两根细树枝,剥掉外皮,只留里面光滑的树芯,洗去黏液后,再用石刀把一头削尖,这样异世大陆版的毛线棒就做好了。

于是接下去的时间里,炎朔便看到他家丛哥一直拿着那两根尖头“筷子”和新鲜出炉的铁角兽毛线做斗争。

炎朔炒好底料,片好肉卷,火红的汤汁在石锅里上下翻滚,香得不得了。

丛容有些馋,正好他也饿了,放下手里的毛线棒,大吃一顿,又匆匆洗漱完,裹着兽皮坐在床上继续研究织围巾。

炎朔见状就把剩下的兽肉都吃了——自从高烧后,他的胃口一下子大了许多。虽然原来吃得也不少,好歹还在正常发育期少年的范围内,现在则比两个成年人加起来都多。

炎朔知道丛容一定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不过对方没说什么,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洗完碗筷,炎朔从角落里拿了个小号石桶出来——洞穴里有不少这样的石桶,石碗也有好几只,都是他趁丛容去祭司午那里上课,闲着没事打磨的。

外面风雪太大,洞口的三株植物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摧残,胡椒藤还好说,辣椒树明显萎靡了不少,炎朔打算把它移植到桶里,搬进室内。

丛容爱吃辣,自从有了这棵辣椒树,每餐几乎无辣不欢,炎朔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喜欢吃肉,但对肉的味道并不挑剔。

雪又下了一整天,积雪几乎没过成年人的膝盖,大部分族人的洞口都有样学样地挂起了门帘。炎朔不怕冷,蹲在地上用石刀一点点刨辣椒树周围的泥土。

这些土已经被冻得非常严实了,少年却刨得十分轻松,耐心将辣椒树连根带泥一起移到石桶里,铺上沙土压实后,再放到洞内距离篝火不远的地方。

丛容还在摆弄他的毛线棒,脸上隐隐有了烦躁之色。

当初张妈给小孙女织围巾,他只看了个大概,即便丛医生过目不忘,这么久过去想要还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先睡觉,明天再织吧。”炎朔看他眼睛都有些红,忍不住说。

“不行,区区一条围巾,我就不信苏不出来。”丛大人忿忿,头也不抬道,“你先睡。”

他不睡,炎朔也睡不着,于是两个人硬生生熬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支撑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丛容睡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被饿醒了,炎朔已经做好了饭。

丛容坐在大床上,定定望着他把腊肠切成两三毫米厚的薄片,眼神发直,一看就是没睡醒。

“丛哥。”炎朔唤了他一声,“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丛容摇摇头,抹了把脸:“不了,等下还要织围巾,我先去刷牙。”

炎朔瞥了眼丢在床尾的毛线球,昨晚丛容已经把围巾的织法试出来了,现在就是短短的一截挂在毛线棒上,也就半个手掌那么长,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东西有什么用。

丛容掀起门帘,下一秒就被寒风扑了一脸,雪依旧没有停,甚至还越下越大了,雪花吸收了部分声音,导致整个红石部落都格外安静,仿佛陷入了深眠一般。

这么大的雪,丛容担心会造成雪灾。

原世界科技发达,人们抗灾意识强,却依旧有因为大雪压塌房屋死人的,红石部落的这个窑洞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积雪的重压。

两人吃过午饭,丛容继续摆弄他的毛线棒,青年十指修长,灵活地一勾一划,好似跳了一场轻巧又让人眼花缭乱的舞。

大雪下了整整七天,丛大人和他的小奴隶便在洞穴里待了七天,不仅把围巾织出来了,丛容还给自己织了顶帽子。

没有经过染色的毛线织出来的围巾和帽子都是兽毛本真的颜色,纯天然的奶油白,意外的好看。

丛容先围上围巾,再带上帽子,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原本洞穴里燃着篝火也不算冷,但门帘终究不是门,做不到完全挡风,他总感觉凉飕飕的,特别是他还没有头发。

丛大人舒服地喟叹一声,要是能织出毛衣就好了,有空研究研究。

炎朔在旁边静静看着,围巾和帽子衬得青年肤色更加白皙,丰神俊秀,与此同时,那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更加明显。

这一刻,炎朔忽然感觉丛容离他无比遥远,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想拉住对方,然而很快脖子上就多了个柔软的东西。

“还不错,果然好看的人戴什么都好看。”丛容啧了一声。

炎朔愕然,半晌才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淡笑:“谢谢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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