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杰甚至故意没有提醒他要用套。
他俩厮吻着跌进床里,硬热器官被扯了出来,攥在手里时就已经剑拔弩张,脱去了桎梏之后完全就是把狰狞凶器。阮成杰颤颤吸了口气,口唇发干得吞咽了一记。
过于潦草的润滑胡乱抵进身体里时,他终于低低闷哼了一声。刚洗完澡的皮肤和肌肉柔软而松弛,敏感得不行。但在那两根手指更深入之前,阮成杰忽然撑起身体,就着圈抱姿势用力翻了个身,跨坐到了阮成锋身上。
他身上的浴袍甚至还披挂在臂弯里,肩膀和背都露了出来,垂着视线看人的姿态有种凌乱而危险的压迫感。被按在了下首的这人眯起了眼睛,然后看到阮成杰抽了浴袍带子出来,慢条斯理地用这软糯而弹性的宽宽布条蒙住了眼睛。
阮成杰反手在自己脑后打了个牢固的结,浴袍带子把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阮成杰的声音轻若耳语,悠然续上了方才恶意挑逗中被亲吻打断的后半句。
“我不信。”
阻断了视觉之后的每寸皮肤都异常清醒,连身前淌过的空气都有了实体,更别说身下压着的炙热源头。股间粘腻的润滑液温热湿润,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就没了别的动作,但很快一只手落到了他肩膀上。
那手顺着赤裸的肩往下滑,沿着线条紧实的上臂滑过肘弯,从浴袍里抽出了一条胳膊。阮成杰任由他动作,直到被扣进指缝时才听到身下这人叫他。
“哥……”
他的腰臀被撑起来,手被抓握住,放弃了视觉以后的其余感官统统被无限放大,阮成杰下意识仰起头,在缓慢推开身体的头皮发麻中长长吸进了一口气。
那一声低沉的唤没人应,阮成杰紧抿着唇在抵御纳入的饱胀充实感,他看不到阮成锋这时的表情,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动作,但交接处的炙热滚烫,连同这缓慢节制的一寸寸深入要刻进骨髓。
他把自己就这么交出去,坦然到近乎于傲慢,而遮没了眉眼的这张脸落在阮成锋眼里,只剩下嘴角隐约的弧度,以及在一寸寸推进中绷直的下颌骨。他顷刻间想弄碎了他——从所未有的想,极致忍耐中的滚烫视线划开了身上这人的光滑肌肤,恨不能连同心肝脾肺一并收拢在怀里。
阮成杰低喘着断续着开了口:“你,只会,让我爽。”
被攀住的那几根手指顷刻间感受到了收紧力道,阮成锋用力把哥哥的手扯到了自己唇边,压上了一个干燥的炙热的吻。咬住指节时他低喃:我爱你。
*
这一晚阮成锋几乎吻遍了哥哥全身。
明明是已经亲热过不知多少次,骤然间却情动得仿佛初相识。唇与手指一并丈量出肌肤与骨骼的敏感程度,阮成杰瘦削的身体绷紧了含住他,内里温暖炙热,在承受着大力冲击时狠狠抽搐。
阻隔了视觉后的每一寸触摸都是探险。
体位颠覆,几乎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施与,又是谁在承受。交出了感官控制权的这个人惬意低喘,有深深浅浅的吻痕指印从他胸膛锁骨一路走了下去,恰恰好的力道与程度中阮成杰浸在无边无际的快活里。根本不用看,他只凭着舒畅淋漓的享受姿态把整个节奏都捏在手心里。
他和阮成锋的性事始于强迫,最初的囚禁岁月里什么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衣装、饮食、活动范围,更别说自由和尊严。他知道这人一开始是真的想要他命的——那铺天盖地恨不能扒皮抽筋的强烈恨意。至于身体上的掠夺,在纠缠了前半生的爱恨之下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在后来的某些时候阮成杰甚至想过,倘若易地而处,他只会比阮成锋做得更彻底。
唯一离奇的是在情欲纠缠里他觉出了快活。
在一次次体液交融和暴力攫取中,生理性反应骗不了人,极致的痛和痛快反复冲刷着身体和灵魂,阮成锋的恨和爱是一把锋锐难当的双刃剑,越来越深地扎穿了他,在这所向披靡的强烈爱憎面前再无招架之力。
前三十年的阮成杰好美食烈酒,豪车佳人。这世间最顶级的奢华尽数罗致在那一双手腕的翻覆之间,然而这云烟浮华的一切,被这么个无视伦常不在乎任何代价的神经病完全撕裂,阮成锋不要钱,不要势,只要他这个人。
遮蔽了视觉之后反倒能让人看得更加清楚,在全然黑暗的世界里阮成杰的知觉无限延伸。他试着去放松和接纳,在每一处炙热如火的亲吻和碰撞中感知着阮成锋身体力行的珍惜和爱。无论是强取豪夺,亦或者温存备至,每一种表现背后藏着的真实意图,
他终于肯肆无忌惮地去放纵感官,腿臂勾缠中他叫阮成锋的名字,然后索要更多。
他与他骨血相连,同出一脉。这一世的怨憎别离爱恨纠缠,谁能说得清楚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密不可分。
一宵销魂快活到了最后,阮成杰被揉搓到瘫软如泥,额上涔涔的汗浸湿了浴袍带子,在某一个瞬间终于被拽了下来。其后的眼神迟醉迷离,像带着毒的钩子,刺进阮成锋眼底,诱惑他吻上去,贴着湿漉漉的睫毛去吮上头的一丝咸润。
阮成杰伸手抱着他,叼咬住他喉间滑动的骨节,含混沙哑着低笑,说:够了。
一边拿捏着拒绝的腔调,一边抵紧了彼此浸透汗意的腰腹肌,在这仿佛漫无边际的蚀骨之欢里把阮成锋整个人吞噬殆尽。
早上他们又做了一次,这次是后背位,股间许多粘腻的东西都没清理,穴口软软地含着一汪水。阮成锋在半梦半醒中环抱着这人上下其手,摸到那一片湿粘时顺理成章地摩挲了几下,于是就听到了仿佛邀请的浅哼。
不过直到翻身压上去时阮成锋的脑筋都没完全清醒,只有身体反应诚实得要命,硬热一根搅和着腥甜体液,才只动作了几下就逼出了腔道里不由自主的颤栗。承受的这个人迷糊中塌下了腰,熟稔至极地配合进入角度,低低呻吟从喉咙里溢出来,让自己整个人落在了甜蜜而柔软的梦境里。
*
快到中午时阮成杰才起床,Lisa看着他下楼,并不算敏感的小姑娘只觉得大先生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却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同。仍旧是瘦削身材和整齐装束,仪容端正,行止中从容不迫得优雅。
Lisa好奇地盯着这个原本就生得很好看的东方男人多看了好几眼,直到阮成杰落座,阮成锋凑过去碰了碰他脸颊,似乎低声说了什么,阮成杰扬了下唇角。小姑娘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先生居然笑了一下。
这真是太稀罕了!Lisa睁大了眼睛,格外稀奇和惊艳地张了张嘴巴。阮成锋待她向来和气,但另一位男主人素日里冷淡得不得了,她在这儿干了这么久,见得最多的就是阮成杰“不耐烦”和“很不耐烦”两个表情,绝少见到当下这么柔软的一面。
小姑娘莫名心情雀跃,在端东西上来的时候甚至大着胆子冲阮成杰甜丝丝地打了个招呼,说有道菜是专门给他做的。
其实平日的口味都是在迁就阮成杰,但凡他多吃了点什么,事后阮成锋都会有格外的奖励给她。Lisa为了这个专门揣摩过大先生的饮食喜好,虽然没敢直接问,但确实花了心思。
而今天的讨好当真是入了这位祖宗的眼,阮成杰冲她点了下头,甚至说了句辛苦。小姑娘开心得不得了,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以后就跑去庭院里,跟正在干活的父亲分享了这个意外惊喜的上午,过会儿之后抱了一大捧带着露珠的玫瑰回来插瓶。
阮成锋朝那花儿看了两眼,勾了勾手指叫Lisa过来,让她分几支送去楼上房间。
朝朝暮暮精心调理侍弄,这一朝终于花开得灿烂热烈。
*
午饭后阮成锋要去收拾头天被撞了的车,临走前问Max胳膊怎么样了,要不要顺便带他去换药或复查。接手了他那个游戏掌机的小家伙正凭着一只手跟入门关卡较劲,头也没抬,干脆利落地回了句不用。后来想了想又抬头看他一眼,说你放心我乖。
阮成锋被逗笑了,一句你保重到了嘴边上打个转,到底没说出来,笑着走了。
懒洋洋的午后,和风吹拂,阮成杰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行字,弄完了手头那份周密详尽的计划。二楼书房的窗外隐约传来院子里的动静,花匠父女在收拾别墅一侧的露天泳池。
这小别墅的上一任主人规划了很漂亮的泳池,然而之前一直是废弃的。说来好笑,在童年时那一次差点被淹死的意外之后,阮成杰专程去补足了这一项短板。而阮成锋却不会游泳,从小就不会,大了没学上。这个运动神经十分发达的家伙唯独这方面是弱点,他居然怕水。
庭院里热热闹闹的,父女俩在干活中谈笑,后来又混入了Max的声音。这小孩很有点自来熟的意思,不过是短短一两天,竟跟Lisa混得很熟了。
阮成杰走到窗前往泳池畔看了一眼,水绿沙白的一片看着很齐整,Max兴高采烈地在给老Danny帮忙,然后指着一侧的车库在跟Lisa说着什么。
黑姑娘在摇头,看样子是表示不知道,Max于是就歪着头思索,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
阮成杰就这么站着看了会儿,然后决定去游个泳放松一下。
新蓄的头一茬水里带着消毒液的味道,哗啦一声涌上了池岸。池子挖得很深,阮成杰沉着一口气往下潜,气温其实还没那么暖,水很凉,在头顶汇聚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天空。他水性不错,方才热身的时候花匠原本还劝了一句这天气不太适合,但看到阮成杰入水的娴熟姿势以后就闭了嘴,叫站在池畔花痴的女儿别看了,去准备点热饮。
结果端着咖啡过来的是Max,他三言两语就从Lisa那里多哄了一杯,然后溜溜达达地到了泳池畔把腿一盘,边喝东西边欣赏着水里游鱼般深潜的这男人。
投射进水下的日光曲折摇晃,阮成杰憋着的那一口气很漫长,Max的视线紧紧追踪着他摆动的腰腿和手臂,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么。
等到这情敌最终浮出水面时,Max笑意盈盈地递上了毛巾和热饮,一脸无害。
当然,如果他的视线不是那么直勾勾地黏着阮成杰湿漉漉的腰腹大腿来回打转的话,会显得更加热情无辜些。
阮成杰有点意外地接了东西,然后心情不错地对着小孩儿点了下头。
这点温和态度鼓励了Max,他张嘴就问:“那车是锋哥新买的吗?”
阮成杰挑了下眉,没说话,也没反问什么车。而Max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神色里满是艳羡。
“LaFerrari……天啊,我差点以为我看错了。”
阮成杰含着杯子喝了一口,淡淡地说。
“他买不起。”
Max明显一愣,嘟囔了两句,阮成杰大概听清了,说的是:“……又是抵押来的吗?锋哥这几年很赚嘛……”
阮成杰没搭理这一茬,Max喃喃自语了几句,忽然看向了阮成杰,语气里有羡有妒。
“锋哥一定给你花了很多钱。”
阮成杰骤然失笑,认真看了Max一眼,然后很平静地说:“我在他这儿,过的是这辈子最差的日子。”
Max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蒙谁呢”的诡异神情,过了会儿才说:“你骗人。”
阮成杰摇了下头,懒得和这小东西计较。对这么年轻的孩子他实在没必要费力气。要搁在往常,阮总还挺吃这作妖和撒娇撒泼的小把戏。
想到这,他忽然开口问了Max一句:“阮成锋以前待你很好?”
恃宠才能生娇,被捧在手心的人才有顽劣睥睨的资本。照着Max这两日撒泼打滚的架势,大约能推断出俩人曾经的相处模式。
Max愣了下,原本打好了腹稿的话题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他有点沮丧地想了想,圆溜溜的猫儿眼眨巴两下:“跟你没法比。”
“嗯。”
阮成杰喝完了东西,放下杯子又问了Max一句:“你很想睡他?”
Max迟疑地看着他,纠结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啊了一声。
阮成杰一本正经地看着小傻蛋儿。
“这个恐怕不太好实现,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
Max呆滞地张开了嘴,随后蓦然间震惊后退一步,语无伦次地指着阮成杰。
“我,我我,我不是那么随便的!”
*
相熟的改车厂里,阮成锋叼着根烟跟混了不知道几国血的老板Allen在阴凉地里聊天,不远处几个黑人技工正在收拾他那辆惨不忍睹的陆地巡洋舰。
Allen抱怨了几句生意难做,人工上涨。又问阮成锋近来总在忙什么,约了几次都推脱了不出来玩。阮成锋似笑非笑地从唇缝里吹出一道白烟,眼神落点在坑坑洼洼的车前盖上,含糊不清地敷衍道:生活重心转移了啊。
他刚来哈拉雷没多久就认识了Allen,一开始是从二手车交易市场攀上的交情,后来发现这个红发男人改车很有一手,之后三五不时地约出去越野狩猎,也带着Max,跟一帮肤色不同的野路子飞车党们混得很熟。开的是最暴烈粗野的改装车,跑过最破烂原始的路。生生把个从前锦衣玉食的少爷磋磨成了俚俗不忌的糙汉。
那帮兄弟给过他相当肆无忌惮的快活,在超速驾驶的风驰电掣里,一帮人狂歌大笑。野生草场里钢铁怪兽追逐着羚羊角马,傲慢地从食肉兽身畔碾压过去。最漂亮的女郎搂住阮成锋的脖子用力亲吻,高弹饱满的腰臀滑腻得像条蛇。阮成锋那时一个没把持住,手已经直接伸进了绷紧的短裙。耳边有响亮的口哨声,烟草燃烧的气味与沸腾的荷尔蒙能顷刻间就把人点着。
他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一个,即使生活圈子在十七八岁时陡然转了个弯,稍作调整也能很快适应,然后找个舒服惬意的方式摆正重心。
如果他愿意,满可以在异国他乡过得相当精彩。事实上阮成锋也几乎做到了这一点,将近十年没和国内通过音讯,甚至禁绝了自己这个姓氏与华瑞地产的一切关系。倒不是和赶他们一家子出门的阮鸿升赌气,他自己心里隐隐明白,他是要和某个人划清界限。
你处心积虑痴迷颠倒的那些,全拿去,我一点儿都不要。
但是再漂亮的姑娘和最棒的小伙子也没给过他在某一刻的悸动,当年纪轻轻的Max那张酷似某人的脸在迷离灯光中向他微笑,主动把唇送上来。酒意上头的阮成锋清清楚楚地感觉了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炸裂。
原来真正想要的始终未曾远去。
阮成锋漫不经心地听Allen抱怨生计艰难,烟气在眼前弥散了一片。过会儿轻描淡写说道:“生意不好做就换个地方嘛。”
Allen是爱尔兰裔,跟着父辈过来捞了十多年世界,听了这儿骂了一串粗话,大意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轻巧,半辈子经营都在这儿了。惹出了阮成锋一阵大笑,末了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摸走了车钥匙走人。
他从Allen这借走了一辆改装过的福特猛禽,当动力十足的车子嘶吼着驶进别墅院门的时候,天色还没暗,老远就看到了阮成杰在廊下的身影,穿着轻松随意,双腿交叠着靠坐在藤编的长椅里头,手里拿着纸笔正涂画着什么。
由远及近的引擎声惊动了他,阮成杰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分明是平淡目光扫过,阮成锋的唇角硬是不由自主地扬了一扬。
他停好车,心情愉快地吹着口哨,甚至不肯多走几步从台阶上去,而是径直穿过了修剪整齐的玫瑰丛,单手抓住木质栏杆利落地翻了上去。挟着修车厂里卷裹来的机油和烟草气,十分肆无忌惮地俯下去,作势要亲阮成杰的脸。
“我回来啦。”
阮成杰有点嫌弃地避让了下。这年余来他没再如从前那么注意修饰外表,一开始是身心狼狈没这条件,后来又是长时间的心绪复杂顾不到这些,但骨子里还是矜持洁癖的那个人。他刚把自己收拾干净,留长了的头发一直没修剪,用根皮筋松松绑着,潮润而柔顺地在发尾那打了个卷。
阮成锋闻到熟悉的木质调芬芳,呼吸堪堪停留在了哥哥耳畔,并没真正接触上去,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在毫厘之间就交换了些什么。笑问:“洗了澡?”
“刚刚游了会儿泳。”阮成杰把手里涂涂改改了一大片的文件搁到一边,忽然笑了下,仿佛闲话似的把话题扯去了另一个方向。“你那个小玩意儿,一直想跟我显摆你们的过往。”
阮成锋扬了下眉没说话,等着下文,果然,阮成杰的下一句,不紧不慢的调子却让他嘴角陡然一抽,神色都变了。
阮成杰淡然地说着:“先是夸你温柔,后来又隐晦说只在某些时候粗暴,问我承受得了吗——我估摸着他对你这人的本质是不是在认知方面有些偏差?想来想去觉得也许该修正一下,于是让他看了眼我的脚,看清楚什么是粗暴。”
余音袅袅,阮成杰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阮成锋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沿着他的腿线往下看了过去。天气已经热了,阮成杰赤脚踩着双黑色人字拖,和养白了的肤色一对比异常鲜明。
骨肉匀停的肢体末端,残损部分无可回避地撞进了眼底。
阮成锋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先头挂着的一丝微笑凝在了唇边,有片刻的表情扭曲,却什么都没说。阮成杰也没看他的脸,完全无视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心疼也好,追悔也罢,伤口已然长成了隐隐扭曲的丑陋痕迹,缺失了的就是缺了,纵然那地方平日里不引人注目,打扮整齐后丝毫看不出有哪里不对,甚至对于行动的影响也不算太大。
然而他们俩谁都没忘。
手起刀落那一刻的惨呼,床单上拖出了凌乱污浊的血迹,浓重腥甜气息里头两具系出同源血脉的身体纠缠不休。其下的那一个急剧消瘦下去,丧失一切反抗和挣扎的可能,唯一通往自由和救赎的那条路指向死亡。
去死吧,结束吧,再见吧。日里夜里梦魇里,前半生孜孜以求的金钱地位,一步步践踏在脚下的尸横遍野,以及这个最终将自己压在身下蹂躏凌辱的恶鬼,统统都在向阮成杰清算总账。煊煊赫赫半世浮华,化成万箭穿心,要把人彻彻底底撕碎了吞吃了,万劫不复。
每一分亏欠和掠夺,都是要连本带利还回去的。
三百万买了周明的命,却百密一疏漏掉了达成交易的电话录音。
一根钢筋几乎就废了柯明轩,也捅穿了柯家这权势滔天的马蜂窝。
费尽心机打通监狱关节送进一把杀人刀,天意教边以秋竟又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
乃至于步步为营将二叔一家流放,彻底断送掉阮成锋的前程,算计到阮云庭残了一条腿,只当是这一家子就此再无翻身可能。怎么能想到十年之后风水轮流转,眼前人简洁利落地一招釜底抽薪,全盘皆输。
阮成杰的视线静静地落到了自个儿赤裸的脚上,不回不避,凝视了几秒。
然后开了口继续往下说。
“小孩儿看到这伤疤挺震惊,问我怎么回事。估摸着他只当所谓‘粗暴’是床上那点乐趣,我告诉他,你砍的。”
阮成杰坐着说话,阮成锋弯着身在他身侧,听了这一句转头去看他的同时用力抿住了嘴唇,眉宇之间的神色骤然沉了下去。他那张脸原本就生得五官鲜明夺目,笑起来灿烂明艳,冷峻相对时却异常犀利,此刻眉梢眼角几乎是在瞬间笼上了一层煞气。
坐着的这人像是恍若未觉,只是停顿了片刻后抬眼,望着阮成锋面无表情的脸,忽然笑了。
他问:“你在想什么?”
阮成杰的笑意淡然自若,仿佛先头所说不过是闲话家常,语气里甚至一丝烟火气都无。
阮成锋重重地盯着他,几秒钟之后,也不知是薄薄的一层霜遇了淡淡的几分暖,还是见过血了的兽被搔到了下巴颌儿,总之,他眼底的冷意丢盔弃甲般溃散,以目力可及的速度一寸寸融化,不过是短暂一个对视,他已然能轻轻扬起了眉毛。
几乎平静的:“反正不是后悔。”
这回答丝毫没出阮成杰的意料,他失笑着摇头又点头:“嗯,那小孩儿倒好像是被这事给吓着了,大概你从前确实惯着他,或者多少还像个正常人?——他愣了半天,问我还疼不疼。”
阮成锋慢慢地直起了腰,视线一刻没离阮成杰那张脸。后者慢悠悠说着话,神态间云淡风轻。
“我说这点疼不算什么,你锋哥当年卸我俩脚趾头是吗?”
“——今天我能要他的命。”
【一咪咪没头没尾的小肉渣-跟正文无关】
只可惜还没碰到那根摇晃着滴水的家伙,这意图就被残忍打断,阮成锋捞住了那只手腕,将两条胳膊一并反剪。就着相连姿势,阮成杰猝不及防一个后仰,直接跌坐进身后人怀里。
伴着一声哑叫,肉楔子猛然破进了最为敏感的地方,深到不可思议。一双手臂紧紧桎梏住了怀里的身体,阮成锋用力吻紧哥哥脖子和耳后,底下开始一记接一记自下而上地通贯而入。沉沉声音压进耳廓,邪恶逼诱。
“那里怎么了?”
重力根本就是帮凶,身体黏接处有种几乎要被彻底破开的恐怖错觉,然而肺腑肠肚间炸开了凛冽的痛快,阮成杰浑身剧烈颤抖,连同前头翘立的器官都在痉挛不止,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是彻底吞陷身体和意识的暴虐入侵。
被钳制住的这姿势断绝了一切反抗和挣扎余地,只剩下烈焰舔过全身的本能反应。挺起的赤裸胸膛上一双`乳尖反着晶莹水光,先头被吮红了之后又挂上了汗,颤巍巍挺在燥热空气里硬得可怜。
“爽……爽得想死了……”无意识漏出的喃喃语调,魂不守舍,稀有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