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锋这人到底怎么样?”
面对李泽的这一问,阮成杰止不住蹙起了眉头。
他不是反感,而是在思索。
“他………
“呵。”
阮成杰一边想着,一边慢吞吞组织起几个词。
“性情顽劣,胸无大志。
“得过且过,毫无计划。
若干词语逐个地往外蹦,而李泽端起面前的杯子,掩饰性地遮了一下唇。
听起来简直是太糟糕,可——可昔日说一不二,最是心高气傲不过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丁点的眼神和精力给到这么个货色?
李泽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今天早上,临出门时儿子坚持要自己穿鞋,于是他和太太就这么耐心十足地等了足足十几分钟,任由笨拙的小家伙把鞋带系了散,散了又系,最后打成了一团死结,并且还穿反了。
那时他俩忍不住互相交换的眼神,难道就是际成杰这会儿的一言难尽?
李泽回过神,忽然发现阮成杰似乎已经说完了,忍不住轻咳一声,很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哦是这样吗……”
他接得敷衍,于是阮成杰的不满和不悦就也丝毫没掩饰,坐在对面的这位皱着眉,轻呵一声,字正腔圆地:“对,就是这样。”
两人互相瞪了对方几,秒忽然不约而同地拍桌大笑。
笑着笑着,阮成杰整个人都渐渐松弛下来他眯起眼,若有所思地转头向窗外。
天色已经是全黑了,街灯下晕着温暖的光。“他么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计划,没目标,也没负担。好像什么都不需要,所以得来的反而都很轻易——从小就是。
“我以前很嫌弃这样的人,现在偶尔会觉得或许这样也不是什么大错。
“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可没说阮成锋是个好东西。
阮成杰的视线收回来,带点自嘲似的笑意看李泽:“毕竟我也不是。”
李泽深深地凝视了他一刻几秒之后失笑摇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看来….…是真的变了很多。”
“哦?”阮成杰轻轻一挑眉,略低了低下巴眼神微敛,直视过去。看得李泽心头一跳,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阮成杰已经重又笑了,方才的锋芒锐利像是个幻觉,一霎消散。
“谁他妈永远停留在原地呢,既然要活着,就接着朝前走吧!”阮成杰自然又淡定地夹了句料话听得李泾忍不住嘴角直抽但又根本说不出有哪里违和。
他认识对面的这个人超过三十年,而今死又复生,异国重逢。
还是在人群里一眼就会被看到的那个人。
还是惯于上位睥睨万物的那个人。
但已经不再会是让他牵肠挂肚又痛彻心肝过的那个人。
李泽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挂了个笑,因为坐在对面的阮成杰,眉目舒展,姿态松弛,仿佛什么都不再苛求,却又一切尽在手中。
这样的肢体语言和状态他是熟悉的,有个专门用于形容的词,叫做,人生赢家。
俩人离开咖啡馆时已经挺晚了,李泽叫来的车就停在门外,他到底没忍住,还是问阮成杰:“为什么约在唐人街?”真的是偏。
“有个小朋友坚持要请他过来开心一下。没想到你会来,我到了这才知道,就让他自个儿开心去了,我单独见见你。
“开心一下?”
“可能是过生日吧——神神秘秘的。”
“阮成锋生日?”
“照”
“你不陪他过?”
“陪什么,又不是今天。而且大老爷们过什么生日?”
“不是今天?”
“证件上的日期是错的。
“怎么会错?”
“据说是当初家庭医生填出生纸,忘记当日日期,有人随口说了个4月10号,就写了10号。”
“谁这么嘴快?”
“我。”
“你不能要求两岁小孩真的懂数字是吧。而且就差一天,其实也无所谓。
“明天啊?”
“对。”
“既然不讨牛日明天要不吃个饭吧见见小叶和嘉树?
李泽说完这句,阮成杰倒略有纠结地蹙起眉隔了会儿才开口答这邀约:“明天有点别的事,你多留几天吃饭再约。
李泽瞅他一眼,忽然笑了笑:“行,那我等你电话。”
“ok.”
俩人告别,李泽上车离去,阮成杰站在咖啡馆的廊下目送,然后淡定地等那个开心完了的家伙来接人。
为了替人圆少年时梦,因此安排了一整天去巴黎迪士尼这种羞耻play,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