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杰没有等来更为严酷的对待，恰恰相反，他甚至忽然得到了养伤的机会。
当然，不是他旧日里那些矜贵的私人医生、专职健身教练和营养顾问。阮成锋只是扔了一些抗生素给他，后来又给了一些相对清淡的饮食。
即使潦草又随便，这些东西还是让阮成杰在短时间里恢复了一些体能。当他发现阮成锋已经有好几天没再来折磨他时，他甚至开始复盘思考，是什么东西让那个疯子暂时罢手，随即就陷入到了极深的恐惧和愤怒里去。
恐惧是因为他掩藏了数十年的真实性别忽然曝光——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去做一个寻常而普通的beta。而愤怒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个。
Alpha是理所当然的天之骄子，生来就具备着极具影响力的信息素，骨子里就强势自信、能力卓绝，注定是最瞩目的那一类人。
而他阮成杰又差在哪里呢？不过是一支促成剂。
从初解人事开始，他就付出了百倍于家族内所有人的努力和勤奋。为了让能力配得上野心，他耗尽了二三十年漫长岁月里的所有心力，最终扫尽一切障碍，他做到了啊，他做得很好啊！
至于私德和性癖……要在长年累月的心理高压下给自己找一个宣泄口，那又怎么了呢？
促成剂只能伪装出香子兰信息素的气味，实际上并不能真正引导Omega发情。但好在阮成杰根本也不在乎这个，他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对谁的冲动，要去标记任何一个人。阮总位高权重、贵而多金，过往无论哪一个床伴，压根不需要信息素的激发，自然而然就会用各种花色的积极反应来取悦他。
——权势和金钱才是真正的信息素。
但此刻他失去了一切，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
阮成杰陷在了长久的沉寂和安静里。
促成剂是需要定期注射的，而今他身上残存的香草气味已经完全代谢掉，再无一丝留存。以往有无数人或明或暗地恭维过他的信息素品类贵气非凡，不愧为豪门世家里最顶级的Alpha。当时的阮总听了只是得体微笑，而今倒忽然想要大笑，这些人若是也能知道真相，是不是还能面不改色的大拍马屁。
那一场名利局里的男男女女，是谁更可笑？
阮成杰疲惫的合上了眼睛，这种问题现在已经毫无意义。
他回不去过往，阮成锋也是。
骤然揭破了兄长在生理上的秘密之后，他诧异了好一阵子。不过与其说是性别转换让他一时不能适应，还不如说，是阮成杰那些疯狂的剖白震慑到了他。
他没有想到兄长过往的云淡风轻从容优雅之下，掩藏了那么多竭尽心力的步步为营。
尤其是在他得知，长期使用信息素促成剂的副作用损伤是不可逆的之后。
“性冷感？”
“对。”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和，却公式化。“他只会疼。”
报复他，羞辱他，摧毁他。
这不就是处心积虑把这个恶棍弄到手后的目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