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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今晚和傅怀辞进行了道别,于周躺在床上没多久,竟然真的很快陷入睡眠。
他做了长长的梦,梦里有夏可岚,也有十九岁的傅怀辞。
如果要于周来形容傅怀辞十九岁时的情绪,那是比第二天老师是否会点名还要难预测的东西。
经过一个假期,于周认为自己熟练掌握和傅怀辞的相处方式,已经成为了傅怀辞合格的朋友,可等他再次回到学校,又在想,好像并不是这样。
傅怀辞吩咐他做的事情更多了,陪他上课,陪他吃饭,连别人和他表白也要于周陪在他的旁边,明明拒绝了别人,晚上还要在手机上问于周,要不要他干脆同意算了?
于周一开始回复他:「好。」
傅怀辞一个星期没和他说话。
后来于周回复他:「不好。」
傅怀辞第二天给他带了草莓蛋糕。
于周有一点惊喜地拆开蛋糕,又看见傅怀辞问他为什么不好?
于周乘胜追击,学聪明很多,知道要顺着傅怀辞的想法回答,所以借用了他拒绝人时的其中一个理由:「因为你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于周期待着对方这次会给他什么奖励,过了一会儿,傅怀辞从阳台进来,把他桌上的蛋糕没收,并两口独吞了。
傅怀辞的心思于周根本猜不透,他受到了挫折,却又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一直到那一年的暑假过半,他才知道傅怀辞想让他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和前一年的寒假不同,这次假期,夏可岚没再把他送到于家,于周猜测,可能是因为开学时她看到了自己羽绒服上的小洞,也可能是因为她更想自己陪在她身边。
总之,于周对于自己可以在家度过一个美好的暑假而充满了期待,可这份期待在傅怀辞打来电话问他要住址时,又添了两分奇怪的紧张。
和他不同的是,夏可岚很欢迎他的朋友到访,甚至要于周提前几天打电话询问对方最喜欢的食物。
于周有些不愿意问,怕对方故意说出奇怪的山珍海味,这样会给夏可岚带来麻烦,可傅怀辞只是告诉他,他喜欢吃蛋包饭,而且听起来心情很好,仿佛已经在期待。
傅怀辞来的那天,夏可岚请假招待了他,并做了好几种口味的豪华版蛋包饭可供他选择,而于周的任务则简单很多,只需要下楼把人接上来就可以。
大概是第一次带人回家,于周在下楼时突然注意起了一些平常并不会在意的东西。
于周从出生开始就住在了这里,在他久远的记忆深处,曾经的这栋楼好像也不是这么旧的。
老式居民楼,外墙是深浅不一的,斑驳的绿,楼道的灯去年大家组织重装了,可二楼上三楼的那盏没半年就不亮了。
拐角处布满了灰尘,路过总能隐隐扬起尘土,可于周却喜欢靠里走,因为生锈摇晃的扶手让他更觉不安。
前两天下了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于周越往低层走,这种味道越重,直到他跨出这栋楼,才淡了些。
于周第一眼没能看到傅怀辞,往外走了两步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居民楼前连着一条长长的水泥灰陡坡,陡坡下有个几平米的小商铺,而傅怀辞正弯腰从冰柜里往外掏,他先是拿了一根绿豆冰,接着挑挑拣拣拿出一根粉色的草莓味冰淇淋,掏着掏着,他的右手边很快多出了一个粉色小山堆。
傅怀辞今天穿的白色,远远地看过去很惹眼,于周走近,发现对方今天摘掉了小耳圈,他有些好奇地凑近,被傅怀辞按着脑袋推开:“离远点,我身上有汗。”
于周听话后退,结果撞到了一个大背包。
“看什么,”傅怀辞背上包,甩到身后,和他解释,“不知道要带点什么,就随便拿了点。”
于周差点被这个超过自己大腿高的登山包撞到,傅怀辞回头牵了一下他的手腕,看于周站稳后很快丢开。
为了防止傅怀辞发脾气,于周提前给对方一个坏消息:“我家里没有电梯。”
“哦。”傅怀辞不太在意似的,抓起冰柜上装满冰淇淋的红色塑料袋,又向老板要了张柜台上写着赠品的粉色草莓贴纸,边走边拿出一支草莓味雪糕。
于周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侧过脸主动问他:“这是买给我的吗?”
傅怀辞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道:“不是。”
“骗人,”于周点破他,又冷静地附上了自己的理由,“我喜欢这个味道,但是你不喜欢。”
傅怀辞陪着他从坡底慢慢爬到坡顶,目光也慢慢移到他的脸上,又安静地看了于周几秒,最后开口道:“可我现在喜欢了。”
傅怀辞的眼睛里带有于周陌生的情绪,于周又产生了那种奇怪的紧张和一点点不安,于是他移开了视线,并对傅怀辞的新品味作出肯定:“你能这样想的话,是很好的。”
楼道窄,于周看着傅怀辞身上的大包,努力想要远离,语气都有些急了:“傅怀辞,我想…”
傅怀辞把他挤到于周喜欢的,靠近墙的安全位置,抬头问他:“想什么?”
于周目的达到,没有想要的了,所以和傅怀辞说:“没什么。”
傅怀辞不知想了什么,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扭开了脸,于周看到了他变红的耳朵,接着听见他说自己:“你怎么这么粘人。”
于周看着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等自己,眼神像是在问为什么这么慢。
傅怀辞的心思是海底针,于周沮丧地跟上他的脚步,并再一次觉得自己对傅怀辞的了解大概还不到十分之一。
特别是当傅怀辞从包里掏出一件又一件的礼物时,这个感觉达到了顶峰。
不怪他,连夏可岚也是头一回碰到这样棘手的情况。
“阿姨你喜欢茶叶吗?”傅怀辞从包里掏出一个保鲜袋,像是出门前从厨房刚扯的,里面装了两块包装已经很旧的茶饼,于周努力才看清上面快要掉色的图案,和上方的益字。
“还有这个,”傅怀辞又拎出来一个更大一些的红色礼盒,打开,有四支黑釉茶盏,盏中布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小斑点,“正好用来喝茶。”
傅怀辞刚把东西放下,转头把手伸到包里,翻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之后是一个大金手镯。
又掏,一个透亮的玉镯子。
夏可岚赶紧按住他的手,动作迅速地把盒子盖上了,语气都急了不少:“阿姨哪能收你一小孩儿的礼物啊,赶紧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没关系的阿姨,这些都是我从家里拿的,没花钱。”傅怀辞还想再掏。
“不行不行,”夏可岚只好把一旁的于周拉过来,她把于周的手叠在傅怀辞的手背上,和他说:“你能来阿姨已经很开心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带自己的朋友回来,也谢谢你照顾我们周周。”
于周在心里不赞同,想到傅怀辞的各种恶劣事迹,有点想和夏可岚告状,明明是他在照顾傅怀辞。
最后,傅怀辞终于把他的登山包拉上,在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里,于周趁夏可岚转身期间拉开了他的包,只从里面拿出一块看上去最不值钱的茶饼,傅怀辞的心情果然又好起来。
于周熟练地按着傅怀辞的情绪调节按钮,淡定地嗯了一声,以主人的身份和傅怀辞说:“下不为例。”
“知道了…”傅怀辞为难地同意,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着手腕把掌心换了个方向,压着于周柔软的手心,在十指相扣的前一秒又变成圈住于周小一圈的手指,问他:“你真的没有带别人回来过?”
于周觉得他牵自己的手有点奇怪,慢慢地在挣脱,可傅怀辞握得紧紧的,还等着他的回答,于周怕自己回答不好他要把自己的手捏碎,只好说:“没有的,你是第一个。”
听到他的回答,傅怀辞果然心情大好地松开他的手,下一秒落坐在于周家的布艺小沙发上,几乎占掉了两个人的位置,并不客气地说:“我渴了。”
于周起身给他倒水,傅怀辞在一旁和他聊天:“你的房间是哪一个?”
于周指了指左边,那个挂着夏可岚给他买的臭脸小猫挂件的房间,和他说:“那个。”
傅怀辞哦了一声,喝光了于周给他倒的水,接着慢悠悠地晃到了于周的房门口,碰了碰那个臭脸小猫,评价一句:“真丑。”
于周给出不一样的意见:“它不丑。”
傅怀辞看着他的表情,又换了种说法:“和你长得很像。”
“我也不丑,”于周很客观地告诉他,“上个月还有人夸我好看。”
傅怀辞回头看他,用不愉快的语气问:“谁夸的?”
“学校后门的理发师,”于周为了让傅怀辞更相信这个夸奖的含金量,告诉他,“最帅气的那一个。”
傅怀辞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问:“他后来是不是让你办会员了?”
于周微微吃惊:“你怎么知道?”
傅怀辞轻嗤了一声,像是终于找到了他的破绽:“他想骗你钱。”
“可是他还送了我好多东西。”于周解释。
“回去记得丢掉,”傅怀辞的脸色更加难看,并告诉他,“肯定都快过期了。”
“那怎么办?”于周流露出担心的眼神,欲言又止的。
傅怀辞靠在他的房门口,问他什么怎么办?
“你都快用完一瓶了,”于周小心措词,“你说我新换的洗发水好闻,非要把我的抢走。”
见傅怀辞不说话了,于周提醒他不能无理取闹:“我并没有收你的钱。”
“我用没问题,”傅怀辞补充,“你不能用。”
于周问他:“为什么?”
“爆炸头用了会打结,梳不开就只能剃光头。”傅怀辞认真地说。
“我不是爆炸头,”于周有些不开心了,和他说,“只是有一点点不直。”
有时候,于周会觉得傅怀辞好像不是很聪明,就像这样,但反驳是没有用的,傅怀辞只会用更加奇怪的理由驳回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适当让步,这样傅怀辞就会安静下来。
可于周有一件事不愿意让步,他把脸凑近傅怀辞,目的是好让他近一点看自己的五官,于周看着他的眼睛问对方:“我真的不好看吗?”
傅怀辞的后背撞到了门框,视线从他的眼睛慢慢往下,停顿两秒又偏开,半天过去说了句:“你少臭美。”
于周本来还想多问一些,但夏可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让他们赶紧洗手吃饭。
于周只好暂时把自己的外貌问题放下,却在转身前诚实又大方地给出了夸奖:“傅怀辞,可是你很好看。”
“啪嗒。”
厨房的煤气灶拧到了底,夏可岚把最后一张煎得润滑金黄的旋风蛋皮盖在了炒饭上,再淋上浓稠的酱汁,又一份蛋包饭完成。
“大功告成!”夏可岚放下锅,招呼于周和傅怀辞进来把东西端出去。
于周先进来,端着出去后傅怀辞又进来。
夏可岚靠在一旁笑着看他们干活,在看到傅怀辞的脸色时突然问他:“我们家是不是有些热?”
傅怀辞和夏可岚说不热,但吃饭时夏可岚还是把风扇固定在了傅怀辞的方向。
于周一开始没有意见,慢慢地挪动座位,等傅怀辞吃完第二份蛋包饭,打算端第三盘时,于周已经紧挨着他坐在了一起,傅怀辞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夏可岚,把盘子放下,悄悄在底下扯于周的衣服。
“嗯?”于周疑惑地转过头,夏可岚也跟着看他。
傅怀辞在心里再一次对于周的粘人有了新的认知,只是吃一个饭而已,即使对面有夏可岚也要贴着大腿坐,简直一刻都离不开自己!
“你不能太依赖我。”吃过饭,傅怀辞把登山包放到于周房间,自觉地关上了于周房间的门,并说了一句让于周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没有。”于周否认了这个无端的指认。
“也不是不让你依赖,”傅怀辞好像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甚至有些难办地叹了口气,最后又很快妥协道,“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
于周看着他自顾自地提出问题又解决问题,在心里觉得傅怀辞厉害,也觉得他的脑袋有点奇怪。
可傅怀辞的奇怪还不仅仅如此,于周看着他又拉开登山包,整个手臂都要伸进去了,又捞出来一个大大的单肩包。
“我要在这里住十天。”傅怀辞宣布。
于周疑惑地看着他,前两天傅怀辞明明说只是来吃个饭而已。
“不可以。”于周说。
“为什么不行?”傅怀辞不高兴了。
“我的床太小了。”于周指了指窗边的床,跟他坦白,“只有一米二,你会把我挤下去。”
“你可以睡地板。”傅怀辞给出建议。
虽然已经有些习惯傅怀辞的糟糕性格,但在于周历经十多年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房间。
于周的脾气好,但也会努力维护自己的权益:“我觉得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你寒假天天都来我房间,我有哪次不让你进来了吗?”傅怀辞丝毫不接受他给自己的评价,还试图说服于周,“我把自己的轮椅都给你坐,让阿姨给你做草莓蛋糕,剥橘子皮,教你学法律知识,还给你擦脸,而我只是想来你这里住几天,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不回家?”
一连串的指控让于周哑口无言,傅怀辞的表情让他觉得仿佛自己才是坏人,而且看他的样子,仿佛在家里受了好大的委屈,于是于周问他:“你为什么不回家?”
如果傅怀辞说不出可以让自己原谅他的理由,于周想,自己一定会和他展开两人之间第一次大型争吵。
可傅怀辞把自己的t恤掀起来,侧身给他看腰上的淤青,板着脸说:“很痛。”
“傅伯伯打你了吗?”于周声音小了些,下一秒就对自己刚才的大声说话感到愧疚。
半夜起床被傅镇先摆在客厅的大狮子雕像撞到的傅怀辞说:“差不多吧。”
因为傅怀辞的可怜,心地很好的于周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留宿请求,并大度地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他。
于周的房间小,进门就是一个棕色小书桌,上面除了几本于周的专业书外,剩下的空位全被傅怀辞刚从背包里拿出来的各种东西占据。
床上也不能幸免,傅怀辞洗完澡趴在上面,两边都留不出缝隙。
安城的夏夜,高温退去后风里带着一丝凉意,十点刚过,窗外渐渐沉寂下来,楼下微弱的路灯洒在飘动的窗纱上,为只开了一盏小台灯的屋内添了些朦胧。
床与窗户之间的过道窄,打扫干净后放下一个海绵垫正好,于周洗完澡后换上了睡衣,穿着一条舒服的斑点短裤趴在上面铺床,他在做一件事时总是很专注,分不开心思去注意身旁的傅怀辞。
傅怀辞看着他从床尾爬到床头的位置,来回几趟后终于完成了这个简易舒服的小床。
大概是嫌不够软,傅怀辞看着他起身出了房间,过了几分钟捧回来一床棉被,接着开始重复刚刚的动作。
床铺好,于周往被子上丢了一个魔方,一部手机,一条数据线和一副耳机,睡前工作准备充分后,脸上露出颇为满意的笑容。
“魔方借我。”傅怀辞坐在床上看他。
于周盘腿坐在地铺上,大方伸手拿了魔方递给他。
傅怀辞单手拿着魔方,来回观察了一圈,于周只剩下一个位置没能复原。
“为什么喜欢玩这个?”傅怀辞随意地敞着腿,低着头转了两下,试了试手感。
“能够把破破烂烂的每一面都复原的话,”于周给出很高的评价,“很厉害。”
“那怎么还差一个,”傅怀辞有笑话他的意思,“不厉害了?”
“这个类型的魔方是我第一次玩,”于周镇定自若的,有理有据地回复他,“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可以复原。”
“试多久了?”傅怀辞问。
于周假装很忙地摸了摸铺好的被子。
傅怀辞单手捧起他的脸,非要他给出答案:“怎么不说话?”
于周有些泄气,下巴的重量都压在了傅怀辞的手心,黯然神伤的样子,和他抱怨:“一天。”
“求助我的话,”傅怀辞夸下海口,“一分钟就可以。”
于周不相信他有这么厉害,才不会浪费自己的尊严。
“你不相信?”傅怀辞反问道。
于周把下巴从他掌心里收回来,违背了良心:“我相信。”
“那你怎么不求我?”傅怀辞说。
于周直挺挺地躺下,闭上眼说:“我有骨气的。”
傅怀辞轻轻笑了一声,于周听见魔方的转动声,他睁开一只眼,过了一分钟两只都睁开。
傅怀辞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指腹小幅度推动就能换面,动作灵活敏捷,来来回回好几个步骤过后,于周睁大了眼。
“要教你吗?”傅怀辞把拼好的魔方摊在掌心。
于周眼底闪过期待,和他说:“要。”
“不教,”傅怀辞记仇地学他说话,“我也有骨气的。”
于周难得皱起眉,扭头,再次闭眼:“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复原。”
借着屋内昏黄的小夜灯,傅怀辞感受着窗外的寂静,明明有风,却莫名觉出了一份热。
不知过了多久,傅怀辞问他:“你不和我睡吗?”
“不。”于周觉得新床很舒服,小小的空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于周躺着正惬意,傅怀辞下一句话却打碎了他所有的安全感。
“于家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的,就是在床底被发现的。”傅怀辞说。
几乎是瞬间,于周手臂上泛起一层又一层的小疙瘩,他僵硬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地和他说:“你骗我的,连衣裙是你挂在无人机上的。”
傅怀辞语气阴侧侧的:“但我可没说过这件事是假的。”
于周不说话了。
傅怀辞垫着手臂躺在床上,伸手按灭床头的台灯,黑暗瞬间笼罩了这间屋子,下一秒傅怀辞感觉有人慌手慌脚地爬到了他身上。
于周压着他往里钻,想翻到床的里侧,可傅怀辞在中途突然搂住了他的腰,不让他翻越自己。
于周的腰细,傅怀辞一只手就能把人固定住,他在黑暗里故意用另一只手碰人的脖子,于周轻轻瑟缩了一下,立马警惕地贴紧傅怀辞。
“傅怀辞…”于周的声音努力镇定,和傅怀辞宣布自己的最终决定,“今晚我要和你睡。”
傅怀辞说:“挤。”
“我只睡很小的位置,不会乱动。”于周和他保证,要他相信自己,“我不骗你。”
傅怀辞说:“热。”
于周趴在傅怀辞的身上不下来,无意识地用脑袋蹭他,呼吸打在他的耳边,试图利用自己的夸奖让傅怀辞心软:“你对我很好,会同意的,对吗?”
果然,过一会儿于周腰上的力道松开,可下一秒他就被傅怀辞掀了出去。
于周后背朝下摔到了床的里侧,脑袋很倒霉地撞到了墙面,发出了闷响,整个人被摔得晕头转向。
傅怀辞似乎没注意到那声响,背对着他,用严厉的语气告诫于周:“离我远点。”
于周没有说话,傅怀辞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声响。
没忍住,傅怀辞打开台灯,回头去看于周,发现对方侧躺着,像张海报般紧贴着墙,听话地离自己远远的,只把后脑勺对着傅怀辞了。
“没让你离这么远。”傅怀辞无奈。
于周带着一点委屈和一点生气,要用自己的可怜让傅怀辞愧疚一晚上,并配合沉默反抗。
“生气了?”傅怀辞果然问他。
于周认真对抗,绝不开口说一个字。
“气吧,”傅怀辞重新在他身后躺下,把灯又关了,根本不在乎他的反抗,“气晕好睡觉。”
傅怀辞丝毫不会有愧疚,对他没有道歉,也没有安慰。
于周在心里把一天改成两天,用还有些痛的脑袋默默数着傅怀辞的恶行,最后决定要五天后再和他说话,可并没有很久,带着些不开心,在傅怀辞的沉默里于周居然有了一丝丝睡意。
贴着墙的身体慢慢松了劲儿,不知过了多久,于周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腰,慢慢落入一个怀抱,脑袋上的包也被对方用手捂着轻揉了两下。
半梦半醒间,于周存留最后一丝清明,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话,傅怀辞贴着他耳尖的位置开口问他:“疼不疼?”
于周带着些委屈坠入梦境,耳根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听到傅怀辞说:“允许你离我再近一点。”
【作者有话说】
国庆会比较没空 字数多但还是不分两章了 我只能尽量保持更新时间 但这周没办法保证每天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