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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两人再次睡在一张床上。
傅怀辞还是习惯从身后抱着他睡觉,是一个很粘人的姿势,于周这次没有推开他,因为没了力气,也怕傅怀辞又要变凶。
于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凌晨是否有睡着的时刻,他乖乖的,没有睁开过眼睛,可眼前却闪过无数个场景,有和妈妈的,也有和舅舅的,伴随着的全都是细碎的愧疚和痛苦。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没弥补。
而且,于周攥着傅怀辞的袖子一直都不松手,他想要把脑海中傅怀辞掉下山崖的场景甩掉,可他不厉害,怎么都做不到。
于周开始觉得,傅怀辞遇见自己是一件非常倒霉的事,不仅得不到自己的爱,还差点因为自己死掉,就这样了他还是不走,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傻瓜。
不知躺了多久,于周从黎明捱到了天光大亮,最后被傅怀辞的闹钟吓了一跳。
闹钟响了两秒就被关掉,过了一会儿,于周腰上的手臂慢慢挪开,傅怀辞起床了,他出了房间,很快又回来,接着于周听到了对方穿衣服和戴腕表的声音。
闭着眼仿佛也能感觉到视线,于周安静地躺在被窝里,眼前渐渐落下阴影,傅怀辞走之前在他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身上的伤痕还是疼,踩到地上,于周差点腿软摔倒,接着便是另一个地方传来的,不适的肿胀感。
傅怀辞离开后于周也跟着从床上坐起来,他几乎一夜没睡,连抬手掀开被子都有一些困难。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于周的手机被摔坏了,他看了一眼房间,没有时钟,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夏林崇手上的股票还没抛出去,消息也还没有散布,万一吴仁忠触底反弹,傅怀辞可能还会有危险。
今天好像又降温了,于周从傅怀辞的衣柜里给自己找了一件外套和裤子,因为宽大,穿上后整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他穿戴好下楼,因为昨晚傅怀辞对他太坏,走的时候于周打算连纸条都不给他留。
大概是做坏事会遭到一些报应,于周打开大门时,被门口站着的两名保镖拦下。
对方的身高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身体也比自己宽出半个于周,于周往后躲了躲,但还是和他们说:“我要走。”
“傅先生说,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其中一人对于周说。
于周往前一步,开口道:“我休息好了。”
另一位拦住他,并不让步。
“那你们可以把电话借我吗?”于周试图和他们商量,“我想和傅怀辞说一下话。”
“傅先生说他很快回来。”于周被拒绝了。
于周花了五秒思考现在的状况,暂时放弃了在他们面前逃跑的计划。
于周回到屋内,两名保镖也跟着他进屋。
于周坐到沙发上,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后。
“我不会跑。”于周说。
他们板着脸,没理他。
“没礼貌。”于周评价他们。
他们依旧沉默,当他是空气。
于周爬上楼,把门关上,把自己塞进被窝,也不再理他们。
这一觉于周睡得很沉,傅怀辞的吻落在他脸颊好久他才转醒。
察觉到于周醒来,傅怀辞松开他的腰,碰了碰他的脸:“起来吃饭。”
现在大概是下午时分,窗外还有些昏黄的太阳,于周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傅怀辞,现在几点了?”
昨天那样失控的傅怀辞已经不见,现在站在他的床边的人看着很好说话,告诉于周:“下午四点一刻。”
于周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去牵傅怀辞的手,抬头和他说:“你可以放我走吗?我想回家。”
于周求人的时候很真心,从以前开始,傅怀辞好像就很难拒绝他,看到他难过的表情总会思考自己是否对他太苛刻和严厉,所以常常和他说好。
现在,傅怀辞松开他的手,平静地开口:“我煮了粥。”
于周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还穿着傅怀辞的毛衣,领口大大的,露出锁骨,还是抱有期待地问他:“喝完就可以让我回去吗?”
傅怀辞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上面有昨晚被自己弄出的痕迹。
“可以吗?”于周用下巴蹭他的手,又问了他一遍。
傅怀辞看着自己手背的伤口,意识到于周应该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不关心。
“你听话的话。”傅怀辞把手收了回来。
于周眼皮垂了垂,和他说好。
保镖不在屋内,大概被傅怀辞赶到了门口,餐桌前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们独自两人吃过很多饭,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也在他们结婚后的家里,但现在坐在一起却有了一些陌生感。
两人都很沉默,于周低着头喝着傅怀辞给他煮的粥,像是完成任务般,一口一口地舀进嘴里。
于周生病的时候容易没胃口,会变得很不听话,傅怀辞从两人上大学的时候就深有体会,他不爱吃药,也吃不下饭,总是要把自己熬得更严重才会难过要找傅怀辞。
傅怀辞记起自己第一次给于周煮粥时,在冬天,小电锅是于周用来煮泡面的,那天他借用了一下,学着于周平常那样,牵了一根电线,放在出租屋里的那个矮桌上,傅怀辞连转身都艰难,只好半蹲着给他煮粥。
那天于周发了烧,正窝在被子里睡觉,可煮到一半大概是屋内的米香传到了他的鼻子里,傅怀辞盯着锅里冒泡的米正走神,扭头就发现于周不知什么时候也蹲在了他的身边,烧烫的脸颊看着有一些可怜,学他那样盯着锅里的热气在发呆的样子又有一些可爱。
那锅粥最后因为傅怀辞突然落下的吻而遭了殃,可于周却胃口很好地喝下了一大碗,傅怀辞正满意,结果于周把碗递给自己,很期待地问他:“我可以吃冰箱的草莓蛋糕了吗?”
现在,于周依旧坐在自己跟前,粥也快要喝完,傅怀辞看着桌上的草莓蛋糕,手刚碰到盒子边缘,就听见于周问他:“我可以走了吗?”
傅怀辞沉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大概是因为傅怀辞的说话不算话,于周有些伤心地回了房间。
傅怀辞在他走后,低着头把桌上的草莓蛋糕打开,叉了一块放进嘴里,却总觉得坏了似的,泛着苦。
李之宜今天依旧来给于周上药,但这次是当着傅怀辞的面。
在看到于周身上的吻痕时,她没忍住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傅怀辞,开口道:“激烈运动不利于伤口恢复。”
于周听出来了她的意思,偏开了脸,但没说好。
傅怀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也没说不好。
上完药,李之宜叮嘱了几句才起身。
“谢谢你。”于周想穿上衣服。
“在家的话可以敞着,尽可能别闷着伤口。”李之宜提醒他。
于周扣扣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给自己穿好了衣服。
没一个听话的,李之宜有些无奈地转身,看着傅怀辞道:“该你了。”
于周的眼皮轻轻颤了一下。
傅怀辞收回视线,解开衣服后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后背的伤倒还好。”
傅怀辞看着于周,对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没落在自己身上。
“肩膀的伤我建议还是去医院拍个片,”李之宜说,“真是差一点就完蛋。”
傅怀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看着于周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把头埋进枕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李之宜走后,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傅怀辞帮于周留了一盏小夜灯,走之前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最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关门声落下,不知过了多久,床上才传来一道很轻的吸气声,和一句不知安慰谁的:“没关系。”
这天晚上,傅怀辞没有再回房间,于周哭累了又慢慢睡着,醒来后依旧有人寸步不移地守在他的房门口。
他没办法接触外面的消息,也没办法出门,傅怀辞把他关在了这栋房子里。
那两个看着他的大高个不爱说话,于周几乎没有听过他们聊过天,因为他们的不理人,于周也变得很少开口。
于周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卧室和客厅,傅怀辞这两天都没怎么理他,只在晚上涂药时会来看看他。
第四天时,于周的伤好了些,傅怀辞在这天换完药后没有离开,而是从身后抱住了于周。
于周换了个位置,和他面对面。
“傅怀辞,”于周和他靠得很近,像是终于不再推开他,反而好奇地问他,“你今天做什么了?”
傅怀辞像是愣了一下,回神后告诉他:“处理了两个案子。”
“会很难吗?”于周有些担心似的。
“不会。”傅怀辞亲了亲他的唇角。
“那中午吃了什么?”于周接着问他。
傅怀辞告诉他:“蛋包饭。”
于周抱住他的腰,有些抱怨的语气:“你怎么还是喜欢这个。”
过了一会儿,于周钻进了被窝里,傅怀辞没有阻止,出来时对方眼角都是呛出的泪,嘴唇肿着,还沾着些东西,剩下的都被他吞进去了。
傅怀辞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像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果然,于周凑过来亲他,把傅怀辞的手放到自己身上,贴过去说想要。
傅怀辞听他的话,如了他的愿,结束后抱着于周压在沙发上,最后终于明白了他想要什么。
“傅怀辞,我做的好吗?”于周问他,
傅怀辞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听见于周继续问他:“你舒服了的话,这次可以放我走了吗?”
于周已经不在乎他们之间会不会破破烂烂了,傅怀辞想。
“你做梦,”傅怀辞亲了亲他的耳根的位置,告诉于周,“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一下看两章的感觉是不是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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