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唤最近时不时地就往医院跑，尤其是秋臻手术过后，他来得比秋颂还勤，秋辞春调侃他才是秋臻的亲侄子。
医院康复训练室里，祖唤坐在长凳上，背靠着墙，看秋臻做康复训练，虽然行动还是很慢，不过相较于前两天要稳当许多，都不需要人在旁边扶着了。
十几分钟过后，秋臻扶着扶杆抬手示意，祖唤便拿着毛巾和水走过去。
“累了？”他拧开瓶盖递过去。
秋臻仰头喝了一口，清晰明显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祖唤直直地看着，被勾了魂似的。
“看什么呢？”秋臻问。
“没什么，我发呆。”祖唤回神，边接过水边摇了摇头，见秋臻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问道：“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嗯。”
“扶你过去？”
“靠我自己走过去还有点难。”秋臻搭上祖唤的肩膀。
祖唤自然地搂上他的腰，慢慢往洗浴室挪过去。虽然秋臻出了点汗，但身上一点儿杂味儿也没有，反倒药味儿挥发得更浓烈。
“吴素过来了，她约我下午出去打羽毛球，说还遇到了一个老乡，一块儿聚聚。”祖唤盯着脚尖，他感觉秋臻往自己这边倾斜了些，大概是想卸点力。
“去吧，怎么还跟我报备，担心我不同意？”秋臻停下来休息，离洗浴室还有一条长长的走廊。
祖唤啧了声，“我想到这个事儿了，就跟你说一声……你要去么？”
“让我一个坐轮椅的去打羽毛球？有点欺负病人了。”刚刚复健完，大腿还有些酸，秋臻干脆捏了捏祖唤的脖颈，“抱我过去吧，不想走了。”
祖唤哦了一声，弯腰抱起秋臻，稳稳当当的。
“业务很熟练啊。”秋臻打趣。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祖唤往上提了下力，秋臻虽然瘦，但个头高，抱起来还是有点吃力，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
秋臻的拇指按在青筋上，指尖冰凉冰凉的，祖唤不自觉地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他嘶了口气：“欸，你对我脖子是不是有什么执念啊？之前我就想说了，你怎么老掐我脖子？”
“脖子好看，掐起来手感不错。”秋臻虚虚地掐了掐祖唤的脖子，没用力，像是现身说法。
祖唤耳尖一热，抱着他快步走进洗浴室，“这话听着有点怪。”
他看了眼秋臻的衣服：“你自己洗没问题吧？”
“出去吧，有问题再叫你。”秋臻说。
祖唤指了指外面，“那我就在外边等你。”
他出去后将淋浴间的门带上，拖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下，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哗哗的水声。
“你还没回答呢，下午去不去啊？”他不确定秋臻能不能听见。
水声小了些，秋臻的声音传出来：“去吧。”
祖唤笑了：“那好，我给她回个消息。”
洗完澡，他们直接去了球馆，还没到场地，祖唤先在地下停车场碰到了熟人。
“夏敛？”从辉腾车上下来的车主穿了身白色的运动服，背影看着挺像夏敛，祖唤试探地喊了声。
辉腾车主回头，就是夏敛，他先愣了下，随后神色恢复平常：“老板。”
祖唤问：“你今天不是有课吗？”
夏敛没课的时候都在公司实习，他记得他今天请假了。
“翘了。”夏敛直言不讳。
祖唤笑笑，没再追问。虽然夏天天说夏敛不好管教、脾气恶劣，但相处了一段时候后祖唤觉得还行，出去办事也挺有眼力见儿。
他们三人进了电梯，按了同一个楼层。
夏敛看了眼轮椅上的秋臻，表情古怪：“你们也来打球？”
“是，锻炼锻炼。”祖唤说。
正好楼层到了，夏敛打了个招呼便匆匆闪人了。
祖唤推着秋臻不紧不慢地走出电梯，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都觉得挺稀奇。
“坐轮椅还来场馆，要是这个广告打出去，场馆生意要火爆了。”秋臻戏谑道，再有人看过来的时候，他一眼扫过去，那人便连忙别开了视线。
祖唤笑了，“这提议不错，等会儿跟他们商量商量，用你一张海报换场地费。”
秋臻也勾了勾嘴角，眼里浮起笑意：“小时候我真的拍过广告。”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秋臻说。
“……这话说的，跟你比我大了十多岁似的。”通过感应门，他们朝前台走去，“什么广告啊，我找来看看。”
“应该找不到了，我也没什么印象，就记得拉了一段小提琴。”
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前台，前台的小姑娘嚼着口香糖吐了个泡泡，吧嗒一声破掉，她抬起头，看到祖唤后眼前一亮，看到秋臻后眼睛更亮。
“二位先生，开什么场地呢？”小姑娘问道。
她看了眼秋臻的腿，神情既可惜又困惑，可惜的是长相这么出挑的人，偏偏腿脚不方便，困惑的是腿脚不方便的人居然也来他们场馆打球了，她脑海中短暂地闪过一遍，也没想到究竟哪样运动适合在轮椅上进行。
“我朋友应该已经定好了，她叫吴素，你跟我们说一下在哪个场地就行，刚刚我给她发消息，她还没回。”祖唤说。
“这样啊，我马上帮你查一下。”小姑娘面对电脑检索起来，很快便笑着说道，“在3号球场，我带你们过去吧！”
“那就麻烦了。”
他们朝3号球馆走去，一路上小姑娘很热情地介绍着场馆的情况，一直到了羽毛球场外的大门口才停下。
“先生，我们场馆内会记录下客人们运动时的精彩瞬间，每周末结合起来剪成一个视频在前厅的大屏上播放，不过我们也会先征得你们的意见——”
“播！随便播！”不等祖唤拒绝，吴素从球场内走出来。
她扎着清爽利落的高马尾，手里还拿着羽毛球杆，先兴冲冲地上前抱了抱祖唤，松开后才看到旁边的秋臻，哎呦一声，“叔叔您也来啦？”
秋臻点点头，看了眼祖唤。
“视频随便播，不过这个叔叔就不必了，他有上镜焦虑症。”吴素自来熟地搭上前台小姑娘的肩膀，嘱咐道，“妹妹，我的片段记得挑好看的放啊，等会儿加个微信，我帮你挑。”
“没问题，那你们先玩，拜拜。”前台笑着离开了。
“走吧走吧，人都到齐了。”吴素催促着他们进去，随口说道，“你们今天都成双成对的，就我一个人落单了。”
“还有谁在啊？”刚问完，祖唤抬头就看到了坐在休息区的兰钦。
兰钦激动地挥挥手，快步走过来：“祖唤，秋老师，好久不见啊。”
祖唤立马想起兰钦要跟赵成结婚的事，后面因为秋臻出车祸，他没顾上别的事。
“你跟赵成——”
话还没说完，视野里突然多了夏敛的身影，刚刚他的身影被冷饮立柜挡着了。
祖唤有些惊讶，接着就听见兰钦说道：“我跟赵成分了，婚也没结成。”
“没结才是对的，那种人渣配不上你。”夏敛走上前，淡淡说道。
“你说得对。”兰钦笑笑，然后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祖唤，还有秋臻老师。”
他正要介绍夏敛，夏敛自己先开口了：“我们认识，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老板。”
“原来你们认识啊，这……这真是太巧了！”兰钦念叨着有缘分。
“确实挺巧的。”祖唤笑着点点头，也有些感慨，明明从上官镇回来也没几个月，没想到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下意识看了眼秋臻，心里熨帖。
吴素打断几个人的寒暄，催促着赶紧打球，兰钦和夏敛早热身完了，所以先上场，祖唤他们就坐在旁边的休息区等着。
“叔叔，腿好些了吗？”吴素边热身边问。
“能站起来走两步，但那个程度不行。”秋臻看了眼场上刚刚跳起来扣杀了夏敛一球的兰钦。
“吴素，你要什么饮料？”站立柜前的祖唤问道。
“橙汁儿，谢谢你啊。”
祖唤抱着几瓶水过去，将橙汁递给吴素，又把矿泉水给了秋臻。
“欸，你怎么不问问叔叔喝什么啊，就拿瓶白水，没滋没味的。”吴素说。
“他不爱喝甜的。”祖唤自己拿的也是矿泉水，他拧开喝了两口，问吴素，“你跟兰钦怎么约一块儿了？”
“我最近跑剧组当群演，前两天在大学城那边拍，恰好兰钦的小店也在那儿，就约上了。谁能想到你们都带家属啊。”最后那句话纯粹是嘴快，吴素自己说完都意识到这话不对劲，急忙找补，“此家属非彼家属，就是朋友的意思。”
她记着秋臻恐同呢。
“其实我跟秋臻——”
“不热热身吗？”秋臻突兀地打断祖唤的话。
祖唤愣了下，“哦，当然。”
“祖唤，赶紧热身，等会儿看我扣杀你！”吴素摩拳擦掌，踮着脚跳了跳。
祖唤笑笑，但笑容有些心不在焉，余光扫过秋臻，对方也看着他。
祖唤别开了视线。
秋臻刚刚是刻意打断了他的话吗？他们在一起的事，的确没人知道。
秋臻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