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臻真的从蹦极台上跳下去了，不过跳完之后状态不太好，祖唤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没嘲笑他，还好心送他回了民宿。格桑见他脸色发白，送了一罐供氧器过来。
“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祖唤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吸完氧，秋臻的唇色没之前那么白了，“不去，我只是不适应失重状态。”
他蹙着眉，紧闭双眸，睫毛不安分地颤抖了两下，应该还有点难受。
“那你休息会儿。我答应了你爸，把你安全送回去。”祖唤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
过了会儿，秋臻懒声道：“只是因为我爸的嘱咐？”
祖唤：“……还有秋颂，他是我兄弟，你是他叔叔。”
秋臻勾了勾嘴角，嗯了声，半耷着眼皮睁开，水光瞬间一闪而过，他说：“帮我买张回去的机票吧。”
“你要回去了？”祖唤愣了下，当触碰到秋臻探寻的目光后，又心虚地摸了摸心虚，“行啊，你回去了我还自在些。”
“我在这边，让你很不自在？”秋臻侧过身躺着，目光沉沉。
刚刚那话是不是说得有点重了？祖唤抱着手，往后倚靠撑起了椅子腿儿，解释：“这本来就是我的私人假期。你在这儿，我没办法——”
静下心来。
“这次过来，只是担心你。”秋臻支撑起身体，抬手勾了勾手指。
祖唤鬼使神差地凑上前，秋臻揽着他的脖子往下沉了沉，“我今天就走，你在这边好好玩，照顾好自己。”
不知道是秋臻的掌心太凉，还是他眼眸里闪烁的水光太清丽，祖唤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他分明没怎么用力搭着他的脖子，随手一推应该就能推开，但祖唤没这么做。
只要秋臻态度软下来一点，他的身体就执行不了伤害拒绝秋臻的指令。
“我说过要给你思考的时间。”秋臻收回手，重新躺回去，闭上眼，声音变得又慢又轻，“不过我希望答案和我想的一样。”
祖唤动了动嘴，但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秋臻就睡着了，房间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他出神地盯着秋臻的脸，直到门外响起窦章小声的招呼声。
他起身开了门，窦章手里拿着两张封好的相片，笑着说：“哥，这是蹦极时拍的照片，我们刚刚拿回来，这是你们俩的。你——叔叔还好吗？”
他往里张望了一眼，表情同情。
“睡下了，没什么事。”祖唤接过相片，“谢谢。”
“该我们谢谢你，消费全是你们付的钱。”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我先下去了，拜拜。”
看着窦章消失在走廊里，祖唤才重新回到房间。
第一张照片是他的，挥舞着拳头笑得开怀，每根头发丝都透着刺激过后的喜悦，他享受类似触底反击、劫后余生的惊险瞬间。
他又抽出底下那张照片，手上的动作迟缓了些。他原以为秋臻初次尝试蹦极，被抓拍的瞬间即便不难看，应该也有几分狼狈。
但并没有。
祖唤拧着眉，看着片子眉目闪烁。后期处理照片的人应当格外喜欢这张，还专门调了色调。原本该是春光明媚，以碧湖翠林作为背景，然而整体色调呈蓝黑色，穿着白衬衫的秋臻成了画面唯一的主角。他完全以一种仿佛自我放弃的姿势坠往黑沉沉的湖底，如果没有腰上那根弹力绳，他会被那团像是盛满了碎银的黑色吞噬掉。
长手长腿舒展，耷拉着都漂亮。他蹙眉凝视着上方，唯一抬起的右手也只是虚空地抓到了一把空气。
祖唤怀疑自己脑子里某根神经被外星人重搭过，这个外星人兴许和秋臻的关系还不赖，否则他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心疼秋臻？有什么好心疼的？
他想起秋臻被上来后伏在他肩上，顶部的风很大，吹得衣服猎猎作响，秋臻很轻地喟叹：“跌下去的过程比想象中难受，不过上来就能看到你，很好。”
祖唤叹气，点了点照片里秋臻的右手。
下午的飞机，秋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离开前祖唤将那张照片递给他，但他没接，反而抽走了祖唤那张笑得很灿烂的照片。
“我喜欢这张。”
祖唤：“这是我。”
“嗯，喜欢。”秋臻收好照片，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自己那张，蹙眉，“扔了吧，谁拍的，难看。”
“你什么审美啊，这张哪儿难看了？别人还专门给你调了色。”祖唤为工作人员正名。
秋臻眼眸半敛，又扫了眼那张照片，依然不觉好看，疑惑：“你喜欢这样的我？”
祖唤语塞，指尖点了点空气：“……我喜欢看着好拿捏的。”
秋臻眉宇间的困惑更深，“我以前好拿捏？”
这话让任何一个人听见，恐怕都要反问。祖唤沉默片刻，直接推走他，催促：“过安检吧，不然上不了飞机了。”
“嗯，早点回来。”秋臻摸了摸他的脖子，转身往安检处去了。
祖唤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他看着手里的照片，嘟囔了一句：“明明很好看啊。”只是看起来——有些绝望。
没有秋臻在身边，祖唤跟着窦章他们一块儿爬了雪山，还独自去了附近的寺庙祈福。这里没有大都市的浮躁和快节奏，时间慢下来，他过得没有目的。
三天后窦章他们回去了，临走前他们一块儿拍了张照片。
今天依然艳阳高照，没了同行的人，他独自出去吃饭。穿行在青石板铺就的狭窄小巷里，时不时飘来洗衣粉的味道，行人踩过的石板经数年的风吹日晒变得锃光发亮，而靠墙的那些则挂着滑腻腻的青苔。穿过小巷，视野变得开阔，两边都是铺子，卖少数民族相关的工艺品居多。
还好，商业化不算太重，仍然保有原住民的特色。祖唤插着兜走得很慢，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他一个也不认识。
经过一家药铺门前时，浓郁的中药味儿从里面飘出来，其他人脚步匆匆，不能忍受这药味儿，只有他停下脚步看过去。
中药很苦涩，沉闷闷地吸进肺里。
他突然很想念秋臻。
【作者有话说】
马上和好，但明天休息哈哈哈（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