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吃完饭,陪着黎坐了会儿,取下身前的雨衣,变回了兽形,准备回家去。
看见他要走,刚吃完饼的兽人们立即精神了,你撞撞我,我撞撞他的,终于推出来一个兽人。
黎看过去,不解:“什么事?”
“咳,就是那个,雨衣……我们能不能让秋帮我们做?家里的兽肉虽然不够,但是可以给你们一些兽皮。”兽人在黎的注视下,快速补充了句:“能取暖的。”
兽皮很暖和的那几种猎物,需要在寒季刚到来的那段时间抓,黎之前不怎么热衷于准备这个,也就懒得冒着大雪出去捕猎,但他们手上有啊!
说话的兽人心里其实还是有底的,感觉取暖兽皮应该能够换到雨衣。
毕竟秋言的身体不好。
闻言,黎顿了下,对好奇的秋言道:“他说的那种兽皮很暖和,比羊皮暖和。”
如果只是换做衣服的法子,黎自己就拿主意了,但需要秋言动手制作的话,就得听秋言的想法。
秋言能有什么想法。
在听到兽皮比羊皮还暖和的时候,他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换!”
一个字掷地有声。
闻言,兽人们眉开眼笑起来,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吗?”
秋言想了下,“需要你们去山洞里测一下数据,还要准备大块的陆鱼兽兽皮。”
“好,这个没问题。”众兽人满口答应。
陆鱼兽的味道不错,他们多多少少都捕猎过几次,兽皮虽然因为处理起来麻烦,没有留下多少,但用来做一件雨衣还是可以的。
约好时间之后,秋言就叼着树干桶回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雨水越发的大,风吹得树冠都开始倾斜,秋言走在其中倒是还好。
兽形体型庞大,在这样的大风中,依旧走得十分稳当。
经过凉河的时候,秋言看见有鱼跃出水面。
嘴里的树干桶一下子就掉了。
秋言眼巴巴地看着鱼,脑子里就两个字,‘想吃’
可能是因为暴雨持续太久,凉河的水流流速加快,河里的氧气含量降低了,秋言盯着河流看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又有好些鱼儿跃出水面。
但再怎么眼馋,秋言都没准备下水抓鱼。
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他会尽最大可能地避免自己生病。
秋言看了会儿,低头叼起树干桶,正准备回家。
一条鱼儿跃出水面,没有找准落水的方向,啪地砸到了地上。
!
木桶瞬间就滚到了一边,花豹如同一道闪电,快速冲过去,一口咬住了地上的鱼儿。
因为太过用力,鱼血滴落在地,不一会儿就被雨水冲散。
秋言心情愉悦地迈着爪子回到木桶边,将倒翻的木桶扒拉回来,把还活蹦乱跳打他脸的鱼儿放进桶里,叼着树干桶的藤蔓提手回家。
抓了一条鱼儿,秋言的心情特别好。
他回到家里,才发现胸口附近有些湿了,应该是抓鱼的时候弄到的。秋言将树干桶放下,变回人形。
水珠顺着薄肌滑落而下。
秋言抖落雨衣上的水珠,提着雨衣和树干桶回到家里。
雨衣挂上墙,秋言先穿好羊皮大衣,才回到树干桶旁边,将里面的鱼儿拿出来,拿着盆接了些水,蹲在出水渠旁边将鱼儿处理了,挖出来的鱼内脏和鱼鳞被他丢进了装洗锅水的树干桶里。
秋言准备这个桶,本来是打算当潲水桶的,结果弄到现在,剩菜剩饭是没有一点,厨余垃圾一大堆,功能直接变成了垃圾桶。
处理好鱼儿,秋言洗干净手,回到山洞里。
出去这么久,山洞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只有火红的火子还在散发着热量。
秋言放下手里的鱼,将手放在火塘上面烤了烤,感觉被冷水浸到冰凉的手指重新灵活起来,才出去拿了引火柴进来。
重新点燃火焰,秋言坐在凳子上,身体暖和起来后,睡意也跟着上涨。
他打了个哈欠,并不打算抗拒这种困意。
秋言解开了羊皮大衣,正要将衣服脱下的时候,他动作顿了下,将羊皮大衣披在了身上,然后慢吞吞地变成了兽形。
背上盖着毛茸茸的羊皮,遮挡了吹来的冷风,花豹幸福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冻了一遭的原因,秋言的这一觉睡得特别熟,醒来还是因为听到了遮雨棚里有人活动。
兽皮毯上的花豹弹射坐起,然后晕乎乎的,一脑袋砸在了地上。
好晕。
秋言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秋?!”
黎掀开兽皮,看见的就是花豹脑袋砸地的场景,顾不得遮雨棚里的兽人,快步朝着花豹走去,伸手托起他的脑袋,手掌快速碰了下花豹的鼻头,又干又烫。
生病了。
黎面色微变。
“黎。”秋言含糊喊了一声,大脑袋抵着黎的肩膀,呼吸急促地休息了会儿,他积蓄力气变回了人形,“我头有一点晕,你帮我煮一点姜茶,只要姜,然后切两片生姜给我。”
他这哪里只是头晕啊,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好。”
黎应声,单手将人抱起来,将羊皮大衣给他穿好了。
看秋言这没什么力气的模样,他让秋言先坐在兽皮上,靠着凳子趴一会儿,自己动作迅速地将火桌搬回来,又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火焰点燃。
将秋言扶到凳子上坐着,让他趴在火桌上。
“你别乱动,我马上回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让我做知不知道?”
“嗯……”
秋言的回答慢吞吞的。
他的精神其实还好,就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说话,没有精神,而且总感觉很冷。
面对火焰的这边很是暖和,后背却冷得厉害,寒意像是要钻进他的骨头里。
正常来说,秋言应该喊黎帮他披一张兽皮在背上,但他没什么精神,不想开口说话。他自己不提,看见黎就这么出去了,心里又冒出委屈来。
这种情绪冒出来的时候,秋言自己都唾弃自己作。
可是理智是理智,情绪上还是很委屈。
怎么就不再关心关心他啊。
黎匆匆走出山洞,还不等他开口,遮雨棚里的兽人就道:“做雨衣的事情,等秋病好了再说吧。”
“行。”
黎闭上嘴,点点头。
送东西过来的几个兽人匆匆离开。
这几个都是提前过来送酬劳的,他们也没想着这两天就能得到雨衣,主要是担心再过几天,哞兽肉就被他们给吃光了。
不过现在秋生了病,可能雨衣要等很久才能拿到了。
几个雄性兽人快步走进林子里,倒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正酬劳送了过去,雨衣就是板上钉钉的东西。
黎没有管那些肉和陆鱼兽的兽皮,在其中一个袋子里翻了下,翻出一张足有六米长的毛绒兽皮。
那毛很厚,近乎成人的手臂长,兽皮更是柔软得不可思议。
黎抱着兽皮进了山洞里,直接将兽皮往秋言身上盖。
秋言趴在火桌上,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就感觉肩膀一重,厚实的毛绒兽皮将他整个人淹没,不一会儿的时间,身体就被暖意包围了。
秋言:“?”
他傻乎乎地抓着肩膀上的兽皮边缘抬起头。
黎没注意到他坐直了身体,又脚步匆匆地朝着外面去,取出生姜洗干净,先单独切两片出来放在一边,剩下的全部切成姜丝。
山洞里的石锅还装着卤汁,黎在厨房升起火,将石锅放到灶台上,往里面添了半瓢水,将姜丝丢了进去煮着。
黎带着姜片进入山洞。
“秋,姜片来了。”
秋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接过姜片,含了一片在舌根处,另一片对半撕开,按在了太阳穴的位置,脑袋一低,又砸在了火桌上。
身上暖和的皮毛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了些许,黎快速捞起来给他披好,刚一松开手,兽皮又顺着秋言的身体往下滑。
这样不行。
黎想了下,快步出去将陆鱼兽的兽皮带了块进来,裁出六七十厘米长的宽布条,黎走到秋言身边,“秋,你抬一下头,我用兽皮包住姜片。”
秋言疑惑地“唔”了一声。
见他抬起头来,黎将兽皮带贴住他的额头往两边勒,兽皮带代替手固定住了姜片,黎将多余的部分在他后脑勺打了个结,将滑落的兽皮给他披好,“我出去煮姜茶了,你自己注意下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
秋言反手抓住了肩膀上的兽皮,看着黎转身,心里哭唧唧的小豹子,又欢喜地倒在地上打滚。
黎好好哦。
被不舒服放大的情绪消退,秋言脑子清醒了一些,发了会儿呆回神,感觉眼睛周围又湿了。
秋言:“?”
他抬起手擦了擦,发现是泪水。
啊这。
原来刚刚哭不是情绪问题啊。
第一次遭遇感冒还流眼泪的情况,秋言混沌的大脑慢吞吞转了好久,终于想起来,小猫咪感冒的时候,好像就有这个特点。
他虽然是花豹,但应该差不多?
想看黎感冒。
感冒期间的思绪不仅慢,还跳跃。被冒出来的想法震惊到,大脑凝滞了片刻,试图将这个奇怪的想法按下去。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秋言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脑袋砸在了火桌边缘。
硬生生将奇怪的癖好给压了下去。
黎煮着姜汤,时不时掀开兽皮往里面看一眼,见秋言趴着休息,兽皮披在身上,火塘里的火也没有变小,又坐回灶台前继续守着熬煮的姜汤,心里还在琢磨去找阿巫给秋言准备药的事情。
秋的身体不好,生病的话,不像他们可以直接熬过去。
锅中的姜汤随着时间的流逝,味道渐浓,等到锅里的水熬得只剩一碗的时候,黎将姜丝挑出来,端着姜汤进入山洞。
“秋,喝姜汤。”
黎说着话走近,却见秋言没有反应,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呼吸沉沉地睡了过去,脸埋在兽皮过长的毛发中,看不真切。
黎将手里的姜汤放下,小心上前,轻轻晃了晃秋言的肩膀,小声喊:“秋?”
秋言睡得并不熟,听见黎叫他,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看见是黎,鼻尖敏锐地闻到了刺鼻的姜汤味,他问道:“姜汤熬好了吗?”
“嗯。”
黎点了点头,将姜汤端到秋言的嘴边,也没有让秋言接过去,就这么喂他。
姜汤辛辣,秋言没喝两口,就冒了一额头的汗。
黎注意到了,伸手给他擦了擦,有些迟疑。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秋言道:“没事,出点汗对身体好,我喝完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好。”
黎也不说信还是不信。
给秋言喂过姜汤后,黎将碗放在旁边,趁着秋言起身,用兽皮给他裹了个严严实实,直接将他抱到了床上。
秋言:“……”
他没忍住,轻轻笑了两声。
笑声还没有停下,秋言又咳嗽起来。
“快睡吧。”
黎给他整理了一下落在脸上的兽皮毛发,看人脸颊红红的,眉头也蹙着,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黎低头,脸颊在他额头上蹭了蹭。
“睡醒就好了。”
这话像是在安抚秋言,又像是他的自我安抚。
秋言声音低低的,“嗯。”
身处在安静的环境中,身周又是前所未有的温暖,秋言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黎耐着心思等了好久,见秋言久久没有醒来的意思,哪怕知道秋言的睡眠时间本来就很长,也很难安下心来,他坐立不安着。
许久。
黎披着雨衣,快速离开了山洞。
不一会儿的时间,黎再次从外面匆匆回到院子里,进入遮雨棚后,一只白乎乎的雪貂从雨衣里钻出,跳到地上。
他活动了下被颠簸得不舒服的身体,推开遮雨棚的门就往里面走。
身后,黑豹匆匆变回人形,雨衣都没有拿,提着一个木盒跟上雪貂。
进入山洞,阿巫只觉得浑身都暖和了,遮雨棚和兽皮多次遮挡下,进入山洞的寒风实在是微不足道,火塘里还烧着火。
这样的环境,对于兽人而言已经是十分的暖和。
但秋言还是生病了。
阿巫变回人形走到床边,看见了埋在被子里睡得昏沉的人。
他伸手,温暖的手掌贴在小亚兽的额头上,对方本能地往掌心处蹭了蹭。
阿巫又摸了摸秋言的后颈和胳肢窝,对黎道:“你去……烧热水,给秋擦一下身上的汗。你们做饭的地方在哪里?”
黎道:“火塘这里就可以,阿巫你等等。”
他找了个大碗,将石锅里剩下的卤汁倒了进去,然后提着锅出去清洗。
阿巫鼻尖闻到一点味道,走近看了看那点卤汁,问:“这里面放的东西,还是秋上次教大家时放的那些?”
“对,不过比之前多放了些辣椒,有什么问题吗?”
黎在外面听见声音,脑袋探进了山洞。
阿巫摇摇头,“没问题。”
事实上,这些东西里,很多都被阿巫用来做过药。
兽人们没注意到,纯粹是他们光长脑子却一点不用。这些东西味道刺激,兽人们也不会愿意直接吃,阿巫也就懒得让他们记下来。
秋言来后将其当作调料使用,阿巫也没有说什么,意外之喜的是,进入暴雨期后,兽人们多多少少会做几顿秋言教的食物,生病的小幼崽都因此变少了。
谁知道带来这些的秋言却感冒了。
这身体也太差了。
阿巫心里叹了口气。
兽神怎么也不给秋一个健康的身体呢?
等黎洗干净石锅进来,阿巫舀了些水进去烧开,然后打开小木盒的兽皮,从里面取出草药,错开时间放进石锅里。
在阿巫熬药的时候,黎已经烧好了水,用毛巾仔细给秋言擦了一遍身体。
身上黏腻的汗水被擦掉,秋言蹙起的眉头放松了一些。
黎把毛巾洗干净,将水带出去倒了,重新烧了一锅水。
他进入山洞,问阿巫:“还没有好吗?”
“别急,急不来。”
阿巫心里数着时间往里放草药,随口问道:“你之前说你给秋喝了什么?”
“姜汤,就是用姜丝煮出来的,味道很浓。”
哦。
阿巫点了点头,顺手将手里的草药取出来几种。
这些药都经过了处理,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几根黑乎乎的草也没看出原本的模样,黎看了两眼就将视线挪回石锅上。
阿巫还在不疾不徐地放草药,黎有些受不了,干脆坐到了秋言的身边,伸手擦了擦秋言额头上的汗水。
“黎。”
秋言察觉到他的动静,在兽皮里慢吞吞地蛄蛹了两下,将脑袋压在了黎的大腿上。
“我想喝鱼汤。”
听他说,黎立即道:“我去抓。”
“不用。”秋言抓住他,“我回来的时候,捡了条鱼回来。”
黎:“……”
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逗留,是真的不怕自己感冒啊。
秋言含糊咕哝着,“本来我就看看,想回来的,但它自己落到岸上了,不抓好像不礼貌……”
黎扶额。
咕哝完,秋言慢吞吞地跟他说鱼汤的做法,“你先用油煎一下,记得放盐,煎到两面金黄后捣碎,然后放冷水进去。可以放一点姜丝和葱花,但不要辣椒……”
“好,我记住了。”
黎应声,见秋言又睡了过去,小心地将他的脑袋挪回床上。
“阿巫……”
“你去搞你的,等他喝完药,刚好可以喝点汤。”
阿巫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听他这么说,黎放心地进了厨房。
里面的水已经烧开了,黎想着不能浪费,干脆端回来又给秋言擦了遍身体。
秋言这回睡得没有那么沉,迷迷糊糊享受了会儿,在人的手要往下面去的时候瞬间清醒,着急忙慌地抓住对方的手。
“这就不用擦了。”
黎跟秋言对上视线,注意到了他眸中的羞意。
迟疑了下,黎到底没有反驳病人的意愿,他把手收回来,将毛巾丢进木盆里,快速给秋言裹上,将人重新塞回了兽皮里。
秋言:“……”
他是什么玩具吗?
塞来塞去的。
心里嘀咕了一句,秋言听到火塘旁边有动静,在兽皮里蛄蛹了好一会儿,终于换了个能看到火塘的方向。
看见那熟悉的背影,秋言惊讶:“阿巫?”
“醒了?”
听见他的声音,阿巫晃了晃手里的汤勺,“黎不放心你,我过来给你熬药。”
“我都说了睡一觉就好,他怎么还去麻烦你。”
秋言闻言有些无奈,他裹着兽皮下床,挪到了阿巫的旁边,看了看锅里黑乎乎的药汁。
……
一看就不好喝。
阿巫道:“你听听自己的声音,这是睡一觉就好的?”
都沙哑得快听不清了。
喉咙是有一些疼。
秋言咳了两声,不跟阿巫争论这些,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药汁,本能地有些抗拒。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先不说这是阿巫特意过来熬的,就是他现在这状态,有药喝就谢天谢地了。
阿巫熬着药,听见他咳嗽,嘀嘀咕咕:“回去我得跟兽神大人商量商量,怎么这么点风雨就让你感冒了,他也不知道给你一个好点的身体,这样下去,到了寒季还活不活了?”
秋言:“?”
他吓得敬语都出来了,“您还能跟兽神沟通呢?”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有神明,但秋言一直以为,兽神就像是传说和信仰那样,只能听说呢。
阿巫:“……”
面对他崇敬的眼神,阿巫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声,“也不算沟通。”
主要是他单方面输出,然后兽神看心情回复。
听他否认,秋言心里松了口气,在心里将阿巫的‘商量’跟华夏人跟神明祈愿划了等号。
真是病糊涂了,他居然会觉得阿巫可以跟兽神聊天。
秋言坐下来。
坐了会儿,闻到一股好闻的鱼汤香。
想起自己半梦半醒间跟黎说的事情,他顿时精神起来,朝着山洞口的方向看去,期待着对方端着鱼汤掀开兽皮进来的场景。
比鱼汤先到面前的是汤药。
阿巫把药递到他的面前,“喝吧,喝完再喝鱼汤。”
秋言:“……”
看着苦涩的汤药,悲伤豹豹重出江湖。
秋言视死如归地接过汤药,一点也没犹豫地往嘴里一灌,顾不得烫,直接将汤药咽了下去。
等身体反应过来想要呕吐的时候,药水早就进了胃,只能干呕着缓解不适感。
正要问他家果子放哪里的阿巫:“……”
好勇。
“秋你还好吗?”
阿巫关心地给秋言拍了拍后背,秋言又干呕了两声,生无可恋的开口:“还好。”
“你们家的果子放在哪里?我去给你拿一个过来。”
“小山洞进去左手边的柜子上。”
得到答案,阿巫走进小山洞,看见了秋言说的柜子,他挑了个味道比较清甜的果子出来,递给秋言。
秋言咬了一口,嚼着果肉,终于感觉嘴巴里的苦涩味减少了些。
他道谢:“谢谢阿巫。”
“不谢。”
阿巫笑眯眯的。
黎端着鱼汤进来,看见他们俩坐在一起说话,旁边放着一个使用过的竹节碗,明白秋言已经喝过药了。
黎的动作很轻,但秋言还是第一时间回过头,看见黎靠近,不由笑了下,朝着他伸手。
黎自然而然地握住秋言的手。
“你想喝的鱼汤。”
“嗯。”
秋言点了点头,将吃剩下的果核放到桌上,伸手去端鱼汤。
鱼汤很香,并非纯粹的乳白色,带着微微的焦黄,应该是鱼煎过头了。
秋言低头喝了口,鲜美的鱼汤入腹,感觉暖洋洋的。
他喝了一口,对黎道:“怎么不多弄两碗进来,你和阿巫也喝一点。”
黎:“准备了,都有。你专心喝你的。”
说着,黎朝着外面走去。
阿巫站起身道:“我就不喝你们的鱼汤了,黎送我回去吧,猫知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本来想劝阿巫留一下,听他说起猫知,秋言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小兽人的年纪太小,独自在家并不安全。
“黎,你给阿巫拿一些新鲜肉。”秋言还记得兽人们会给报酬的习惯。
听到这话,阿巫笑了下,“我就不用了。”
阿巫是全部落供养的,给大家治疗是责任,并非用报酬交换的关系。
秋言不太懂,见两人都是一个意思,他想了想,没有开口询问。
黎很快就把阿巫送了回去,回来的时候阿巫还给他塞了瓶烫伤的药,说是秋言喝药喝得太急,让他注意着点,要是秋言喉咙痛,就冲一点药给人喝下去。
看见黎进来,秋言朝人招了招手,迫不及待地询问,为什么阿巫不要他们的报酬。
黎解释了下,问道:“你喉咙疼吗?阿巫说你喝药喝得很急。”
“好像有一点。”
秋言摸了摸喉咙,心思随着他的话跑偏。
有一点,那就是疼了。
黎起身要去给秋言准备药。
秋言拉住他,问了一句,得知阿巫还特地给了药,不由嘀咕了句:“他这也太细心了。”
嘀咕完,他对着黎道:“你把鱼汤带进来,陪着我喝一会儿吧,药可以晚点再喝。”
他眼巴巴的,黎没忍心拒绝。
两人肩靠着肩,坐在火堆前喝着汤。
过长的长毛兽皮堆积在地上,将秋言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先是吃了药,这会儿又喝着暖呼呼的鱼汤,秋言很快就出了一身细汗。
有些热,但他没有把兽皮脱下来。
感冒了出点汗是好事。
·
秋言这场病来势汹汹,去得也很快。
家里连续炖了几天的汤,鱼汤喝完了,就是鸡汤,鸡汤喝完了,就是羊肉汤,喝到秋言整个人红光满面。因为秋言每次喝汤,都喊着黎一起,这几天黎都有些不敢和秋言离得太近,怕让人察觉到他的浮躁。
精神恢复了,喉咙还是疼的。
秋言伸着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下身体后,看着自己裹着走动了几天的兽皮,“都弄脏了,好可惜。”
这兽皮是真的暖和,羊皮大衣在它面前都是弟弟。
“等出了暴雨期洗干净就是,没什么好可惜的。”
黎说着走过来,将今日份的药水送到秋言的面前,这是阿巫给的治喉咙痛的药,这已经是最后一份了。黎琢磨着,秋言要是明天还是喉咙痛,他就再去找阿巫要一份。
秋言一口喝完药汁,只觉得终于解放了。完全不知道黎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
“也只能等暴雨期之后收拾了。”秋言准备将厚实的兽皮收起来。
黎见状,拉住他,奇怪道:“折它干什么?”
“收起来。”
“不行,不收。”
听到这话,黎警觉,“收起来,你又要生病了。”
秋言:“……应该不会,我感冒是因为出去太久了。”
如果从部落口回来时,没有在河边站那么久,他应该都不会感冒。
“那也不行,你一个人睡很容易冷。”
之后的日子,黎还要去两次巡逻队呢,秋言在家里肯定会冷。
看他坚持,秋言抓抓头发,到底没有坚持将兽皮收起来。
没办法,一个人睡确实很冷。
看秋言又将兽皮放了回去,黎心里松了口气,跟着他一起,把兽皮铺在床上,然后将多出来的部分折回去。
秋言摸了摸床上的兽皮,“这个兽皮好舒服啊,是不是很不好弄到?”
他没有在黎的兽皮里看见这种兽皮。
“还好,不难。”
就是要在雪地里守很久,才能看到猎物的踪迹。
不过黎不会跟秋言说这些,他只是道:“等寒季的时候,我多抓几只回来,这种兽皮也很好处理,彻底冷下来之前,可以做好的。”
“好。”
秋言点点头。
铺好床,秋言琢磨了会儿,道:“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你就让那些兽人过来吧,我尽快把雨衣给做出来。”
“可以多休息几天,他们不着急的。”黎道。
“不是啦,我想着给他们做好雨衣后,我做两双鞋子放着。”
这两天不舒服,裹着兽皮走动的时候,脚就特别的冷,像是走在冰天雪地里似的。
秋言想起有关于暴雨期的信息,问道:“是不是快到中期了?”
他记得黎说过,暴雨期的中期会更冷一点。
黎心里估算了下,道:“昨儿进的中期。”
果然。
秋言心里叹了口气。
心里挂念着雨衣的事情,秋言休息了一天之后,就让黎去请人家过来了。
黎请人的办法,就是变成兽形在家门口吼了一嗓子。
让他出门去请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吼完,黎脚步轻快地回了山洞,秋言无奈地看着他,“你啊。”
黎走到秋言身边,拉着他手晃了晃,“就是不想去。”
“要是他们生你的气怎么办?”
秋言忍不住问他。
黎哼,“他们不会。”
大暴雨的,哪个不是在家吼一嗓子就算了,还想让他淋着雨出去请,他们未免太给自己面子了点。
秋言不知道这些,听见黎这话,有些头疼。
不是,怎么这么自信啊。
在秋言的腹诽中,需要做兽皮的几个兽人过来得很快,面对秋言歉意的眼神,几个兽人摸不着头脑地看向黎。
黎没吭声。
于是秋言看了会儿,见这几个真的不介意被人‘呼来喝去’,有些沉默地将这一点记了下来。
兽世真的好多奇怪的习惯。
秋言腹诽着,问他们:“你们准备谁先做雨衣?”
雨天巡逻的都是陆地兽人,听到秋言这一句问话,众人对视一眼后,选了一个同样是猫科的兽人出来。
雄性兽人变回原型,是一只荒漠猫。
有些小。
哪怕兽人比现代社会的动物大很多,面前这只受限于种族,体长也才一米出头,比起秋言和黎,算得上是小可爱了。
不过也只是体型给人这种错觉,荒漠猫身形健硕,眼中锐气十足,考虑到雄性兽人拥有巨兽态,这个兽人的战斗能力应该很出色。
测量有时会环抱住兽形,可能还会不小心碰到私密处。
现在变成了亚兽人,秋言也不好测陌生的雄性兽人,怕传递出错误的信息,因而只是站在旁边,告诉黎要测量一些什么数据,黎测好之后,秋言就在旁边记录下来。
黎测完荒漠猫,秋言就带着本子去做雨衣了。
黎看着剩下的伙伴们,顺手让他们变成兽形,也测了一下他们的数据,让他们记好。
等全部测完之后,黎重新记了一遍,走到秋言的身边,“秋,你记一下他们的数据吧。”
秋言惊讶,“都测完了吗?”
“对。”
“黎好厉害。”
秋言拿起本子,快速记下黎报出来的数据,然后跟他确定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秋言这才放下本子,继续裁兽皮。
因为数据都到手了,秋言一次性将全部的兽皮裁了出来,拿着兜帽坐在火塘边开始缝合。
过来的几个兽人对视一眼,见没有他们事情了,抬脚就准备走。
黎道:“别急,等雨衣做好。”
秋言说了,今天一次性把要做的做完,正好黎也跟着他学一下怎么做雨衣,还有一批兽人等着黎教他们雨衣的做法呢。
听黎开口,一群兽人特自然地留了下来,也不觉得待在他们的山洞里有什么不自在的,看两人忙不过来,还顺手给他们添一下柴火,保证火塘里的火焰烧得旺旺的。
秋言都不由惊讶了。
他偷偷观察了会儿,见大家是真的随意,又看黎全神贯注缝兽皮,一点没有冷落客人的不自在,努力让自己也融入进去。
缝合需要集中注意力,时间一久,秋言倒也真的把他们忘在了脑后。
黎缝合兽皮的动作很慢,但还算仔细,尽最大的可能跟秋言做出来的效果贴合,成品倒也是像模像样的。
两个人一起,还有一群打下手的,雨衣没有多久就做好了。
兽人们穿着雨衣变回兽形,秋言最后让黎给他们缝了下后腿位置的固定带。
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