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团发酵好的时候,油渣全都细细切碎了。
秋言跟着黎一起,将洗干净的草药在笸箩上铺开,放在太阳最好的地方晒着,秋言甩掉手上的水,检查了下面团的发酵情况,说道:“可以包包子了。”
黎闻言应了一声,最后整理了下草药,走过来包包子。
一个个大包子放在擀面板上,两人全部包好之后,多拿了两个蒸锅出来,将全部的油渣包放进锅里蒸上,秋言看了下剩下的肥肉,将锅里冷得差不多的肉油盛出来,只剩一个底之后,重新往这个灶台里添了些柴火。
油热,放入肥肉,继续熬油炸猪油渣。
蒸好的油渣包子用树干桶装着送进山洞里,一个个香甜的米糕也用碗装好盖上盖子,放到了架子上,旁边是装满油渣的木罐子。
秋言开始琢磨做肉干。
肉干嘛,烤的最香。
秋言摩拳擦掌,“黎,我们做面包窑吧?!”
做好了之后不仅可以用来烤肉干,还可以用来烤面包,香香软软的面包!
黎:“好啊,跟土窑的做法差不多吗?”
“差不多的!”
秋言给予肯定。
“那我去找一下东西,秋你在家里休息。”
秋言本来想跟他一起去,话到嘴边顿了一下,点头道:“也行,我去鸡鸭圈看看。”
“行。”
黎说着,找了树干桶出来,出门去了。
秋言简单收拾了下家里,就朝着鸡鸭圈的方向过去了,今天早上是黎去喂的牲畜,秋言准备去看看鸡鸭有没有下蛋。这算是最近的一个小习惯,鸡鸭往家里养了这么多天,早就适应了圈养的生活,也该开始下蛋了。
不过可能是天气寒冷的原因,秋言日盼夜盼的,每次去看都没能看见蛋。
收获空空的秋言看着溜达到别处去玩的鸡鸭,叹了口气,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他开始思索,是不是缺钙了。
最近好像是没吃什么有骨头的菜,今天要不弄个排骨大餐吧,也给这群鸡鸭换换口味,说不定吃上几回的骨头,就能开始下蛋了呢?
想到这,秋言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关上鸡鸭圈的门,秋言去旁边的猪圈看了眼里面的小猪崽,活蹦乱跳的,嘎蛋的经历好像没有对它们留下什么影响,秋言溜达着回了山洞。
家里剩下的骨头还不少,秋言弄了两大盆出来,心里琢磨要做些什么吃的。
骨头能做的食物很多,单单是排骨就有:红烧排骨、糖醋排骨、蒜香排骨、椒盐排骨等,棒骨的话,主要是炖汤,还可以做酱棒骨吃,思索的片刻时间里,无数美食的做法从脑海里划过。
秋言纠结了会儿,决定做点黎没有吃过的。
例如椒盐排骨、干锅排骨,还有酱大骨,最后弄个萝卜排骨汤。
菜谱已经确定好,但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秋言看着灶膛里的火,听到黎从外面回来,起身撑在窗口前的柜子上,身体前倾朝外面看去。
做窑,除了石头之外,还需要为数不少的泥巴。
黎现在准备的就是泥巴。
面包窑又不是用完就可以推翻的土窑,材料上当然要准备齐全一些,黎特意多跑了几趟,弄了好几桶泥巴放在平台边缘,然后放下树干桶和扁担,又去搬石头。
秋言将桌上的排骨一收,先去看了看泥巴的状况,然后就开始规划面包窑搭建的地方。
厨房那边过去是要修房子的,要是再弄个面包窑,视觉上就有些太挤了,不好看。所以必然会修到水缸这一边,但秋言没想好是跟房子正对着,还是修到草地那边去。
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干活麻利得很,纠结起来也是真的纠结。
黎都将需要的石头搬过来了,秋言还没有做好决定,看见黎过来,干脆拉着黎的手,把这两个选择都说了一遍。
黎看着好像没有差别,不过既然秋言纠结,他思索了下,给了另一个准答案:“跟遮雨棚隔开一段距离,靠着山壁修怎么样?可以避免烟经常往房子里飘,也不用破坏草地妨碍视野。”
两句话,准确安抚了秋言纠结的点,他顿时欢喜起来:“就按照你说的来。”
确定了地方,两人忙活起来。
面包窑的基础原理虽然跟土窑差不多,但形制和流程制作都不太一样,这东西短时间内弄不好,忙活了半天也就弄了个底,不过秋言也在忙活中摸索出了具体的章程。
“剩下的明天再弄吧,今天晚饭吃肉骨头。”
秋言拍掉手上的泥巴,往水缸的方向走。
黎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肉骨头?今天只吃骨头吗?”
“对,今天做骨头大餐!”
黎顿了下,到底没忍住:“要不,还是多弄点肉吧?”
骨头上那点肉感觉不够吃。
秋言回头看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肯定不会缺你肉的。”
黎闻言,顿时笑眼弯弯。
黎都直接开口说了,秋言当然不会抠抠搜搜的,在做酱大骨的同时,还炖了一锅肉,切成薄薄的肉片放入酱油炒香炒熟之后,加水没过肉,盖盖小火焖煮。
这样煮出来的肉软烂入味,入口即化,用来拌米饭更是一绝。
弄了这一碗肉,秋言想了想,又细细切了些肉丝,用干辣椒碎炒了碗小炒肉。
等到米饭煮熟的时候,椒盐排骨、干锅排骨和冬瓜排骨汤都弄好了。
椒盐排骨看着就外酥里嫩,干锅排骨麻辣咸香,里面还放了软糯的土豆和清甜的包菜,跟金黄色的排骨一起盛在碗中,丰富的色彩就足以令人食欲大增。冬瓜排骨汤就要清淡一些,呈现出清澈的淡黄色,排骨的肉香和萝卜的清香互相融合,同样令人口齿生津。
秋言跟黎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两人提着垃圾桶和树干桶,溜达到了鸡鸭圈,将垃圾桶里的厨余垃圾倒进食槽里,又去另一边往猪圈食槽里放了些新鲜的萝卜白菜,提着两个桶转悠到了养牛羊的小山谷里。
相较于鸡鸭和猪,牛羊要省心许多。
这片山谷里有阳光有水源,草叶和灌木都长得很好,牛羊不缺吃的,看起来就分外的悠闲自得。
逛了一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秋言跟黎晃回家。
路上,秋言说道:“之后你去捕猎的时候,猎物处理好后,记得把以前不要的肉和内脏也带回来,猪和鸡鸭都要吃些荤食才长得好。”
“好。”
黎表示自己记住了,又想起来:“去年留的内脏都没怎么吃,是在炎季之前吃完,还是直接喂给猪和鸡鸭?”
这个秋言有计划:“我准备卤一些,剩下的要是吃不完,咱们出去玩之前,就都喂了猪和鸡鸭。”
卤味真的是万能的。
在内脏方面,常见的就有牛肚牛肝牛肠、鸡胗鸭胗鸭肠、羊肝羊肚羊腰子等等,不管什么样的东西,往卤汁里面一放,小火熬煮上几个小时,都会变成人间美味。
黎对卤味的态度,也算得上是百吃不厌,他想了下道:“等快去玩的时候再卤吧,咱们到时候用罐子装着,在外面也可以吃个几天。”
秋言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好啊!”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山洞,两人将提着的树干桶放下,洗干净手后开始收晒着的东西。
首先就是酱缸。
现在太阳已经开始西落了,等太阳彻底消失,山林里又会起水汽,酱缸可不能接触那些。
然后就是那些兽皮。
秋言第一次在兽世过冬,黎生怕他冻生病了,又是自己囤又是跟人交换的,还有兔绵和部落里给的那些酬劳,他们家里的兽皮现在是多到没地用了,一个寒季过去,从太阳温度稍微高一些就开始晒,到现在他们也还没有晒完。
收完这两样,才是那些草药。
复苏季的太阳光照可比不上炎季,草药晒了这半天时间,也就晒蔫了点,沾不沾染水汽都无所谓。
晒在外面的东西全部收好,秋言跟黎烧热水洗了个澡,各自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坐在火塘边烤火。
秋言拔掉梳子上的长发,团好后丢进火堆里,问道:“是不是又要换毛了?”
黎:“嗯?应该。”
他顿了下补充:“我们晒太阳晒得多,换毛可能会早一些。”
这个早,是跟黎前几年做对比的。
他前几年这个时候才刚从山洞里出来晒太阳。
秋言又用梳子梳了遍头发,确定没有换下来的长发之后,拿着梳子去给黎梳头发,同时说道:“开始换毛的话,明天开始,经常梳理一下兽形吧,我想收集一些软绒。”
“好。”
黎先应了,又问:“收集这个干什么?”
秋言想了想,“把软绒混合在一起,到时候做一些衣服围巾什么的。”
黎沉吟,想象了下那个场景。
兽人的气味是会长久留在毛发上的,仅仅清洗不可能彻底去除,也就是说,之后他们穿的衣服都会有彼此的气味……
他眼睛微亮:“我记住了。”
秋言看着突然精神的黎,脑袋上缓缓弹出一个问号。
黎不仅这里应了,又想起去年收集的那些毛发,他记得当时秋言好像也提过一嘴,不过那个时候没有见识过用线织的制品,也就没放在心上。这会儿想起来了,他就问道:“之前弄的那些,不能用来纺线吗?”
寒季的时候也没看秋言弄。
秋言:“不行,我试过了,之前收集的毛发里面的粗毛太多了。”
他之前试着纺了线,不成之后,还琢磨过弄成毛毡摆件,但软绒太少了,没弄成。
要不是那些毛是从身上掉下来的,秋言当场就丢火堆里烧了。
黎还不知道去年收集的那些毛还差点经历一次劫难,闻言就道:“用不上的话,我找个地方埋了?”
秋言:“……”
有些舍不得,但实在是用不上。
他想了想,找出装毛的树干桶,从里面挑挑拣拣拿了两撮,这才说道:“剩下的埋了吧。”
黎见状失笑。
这小孩样儿,未免太过可爱。
他故意问道:“要不要再留一点?”
秋言正琢磨手上这两撮毛怎么保存呢,闻言摇头道:“不用了,多了也就是占个位置。”
虽然家里也不缺放这点毛的地方,但不能养成囤积这东西的坏习惯。
见他这样,黎也就没再说什么。
秋言找了个巴掌大的小罐子,将两撮毛放了进去,在上面写下:兽世第一次换毛,然后将其放到了衣服柜子里。
放好小罐子,秋言坐回火塘边,等待火焰将头发烤干。
时间已经不早,头发一干,两人就回了卧室。
复苏季的晚上还是很冷,火炕依旧烧着,只是盖在身上的兽皮,变成了毛线织就的大毯子,两人头挨着头,彼此依靠着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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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展露头角,驱散林中的湿冷时,兽皮和草药就摆在了阳光下。
最后把酱缸放在太阳最好的位置,秋言用勺子把表面的酱翻到了下面,长勺放在旁边,盖上透明透气的兽皮,走向面包窑的方向。
黎已经在这里忙活了好一会儿了。
秋言看泥巴不多了,在旁边和了些泥巴。
想要做面包窑,这充作黏稠剂的泥巴,当然不能直接上墙,里面还被秋言放了些切短的稻草,混入了沙子。
可惜硬木胶不能接触明火。
秋言心里再次惋惜了一遍,最后搅拌了一圈泥巴,跟着黎一起砌面包窑。
面包窑的基座已经搭建好了,秋言跟黎往里铺了厚厚一层细石子和鹅卵石,又在表面铺了一层火焰石碎石,这是保温层,也是放置食材的地方。弄好这里,才是主体。
面包窑需要保证烤制区的温度够高,还要够均匀,需要注意的地方就不少,还好兽世有火焰石这种神奇的石头。
两人特意跑了一趟石头山,带了两块火焰石回来,细细切碎了,将面包窑需要填充保温物的地方,全部放了火焰石,这样一来,内里的温度应该能做到均匀的。
秋言心里这么想着,其实也不太确定,不过事情都有第一次,先做着,要是实在差强人意得很,之后就拆了重做。
面包窑搭建好还不能马上使用,需要小火烘烤着,顺带检查一下有没有漏烟的地方。
既然不能用,秋言跟黎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准备搭建房子。
搭建房子的流程,跟柴棚遮雨棚差不多的,先准备好需要用的木柱木板和木瓦。
现在干活不着急,两人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把需要的材料准备好,这个时候,面包窑也烘烤好了。
秋言当即就开始揉面。
黎探头:“不是弄肉干吗?”
秋言:“想吃面包了,我试试看能不能弄出来。”
黎对他说的面包还挺好奇的,见秋言手上动作不停地揉面团,没有要准备馅料的意思,就问道:“这个面包,跟馒头差不多吗?”
秋言愣了下,噗嗤一声笑起来,“对,差不多。”
可不是一样嘛,都是面做的,都只是经过一次发酵,只不过一个是烤一个是蒸而已。
这样一说,那些放了别的东西的,岂不就是包子了?
秋言被自己的联想逗笑。
黎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摸摸鼻子见秋言笑眼弯弯,又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揉好的面团放在旁边发酵,秋言往黎身上一靠,“得等会儿,今天休息吧?”
“好。”
黎顺了顺秋言的长发,抱着人往兽皮毯的方向走去。
复苏季的太阳没那么烈,秋言也懒得进山洞脱衣服变兽形,整个人往后一躺,眯着眼睛看碧蓝的天空。黎同样躺下,看了会儿天,侧头看向身边的秋言,对方的注意力全在蓝天白云上,没有察觉他的注视。
黎看了会儿,侧过身,脑袋压在折起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搭在了秋言的腰间,闭上眼睛。
秋言微微转头,见人闭着眼睛了不由也生出些困意,往对方身边靠了靠,同样侧着身子闭上了眼。
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偶尔吹过的风有着些许凉意。
两人就眯着打了会儿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了身。
秋言将发酵好的面团切成小剂子,擀平之后再随意团起来,放在特意弄的木托盘上,等他将面团全部弄好,黎也烧热了面包窑。将准备好的面包放到面包窑里,再用硬木做的挡板封住了入口,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面包窑烤制面包的时间不算短,但两人都没有离开,就在附近守着,期待着面包出窑的时刻,顺带观察下面包窑的状态。
有着现代资料的秋言,凭借着他和黎优越的动手能力,做出来的这个面包窑是真的很不错。
等到面包出窑,散发出的面包香十分浓郁。
秋言找了木锹过来,将面包连着托盘一起铲了出来。
金黄的小面包,顶部有着微微的焦色,香味介于清香之上,浓郁不足,是与之前那些美食截然不同的香味。
面包窑的温度很高,光是站在窑口,秋言就有些受不了了,匆匆将面包放到桌子上,他伸手挑了个放在边缘的小面包,撕开就看见了明显的经络和气孔,秋言高兴道:“做成了。”
他催促黎:“你快尝尝。”
黎闻言,立即伸手拿了一小个。
烤好的面包带着明显的香味,表面些许的焦脆更是为它增添了几分色彩,这面包虽然没有放馅,但有着明显的甜味,跟面粉香混合在一起,让人食之难忘。
秋言小口小口,解决了一个小面包,才开口说道:“这个弄着还挺好吃的,等有蛋了,我再做些别的口味的面包。”
黎:“要不我去外面找找看?”
秋言想了下,“还是不了吧,鸡鸭不下蛋应该是气温和营养不到位,咱们家里养着的都没有下,外面应该更少才是。”
黎想想最近鸡鸭猪的伙食,觉得很有道理,遗憾地放弃了这个选择。
两个人吃了几个面包就停了手。
秋言进山洞里找了肉出来,黎跟着他一起洗肉,将其切成薄片,放入腌料腌制。秋言弄了会儿,看黎弄得也挺好的,就放下了这边的事情,洗干净手之后去找了木板过来,准备做一个网格的木架子。
黎稍微看了几眼,收回视线,认真切肉腌肉。
面包窑就那么大,秋言特意多做了几个木架子替换用,全部做好之后,将木架清洗干净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起身看了看头一批腌制上的肉片。
他说道:“等会儿烤肉干的时候,先都放进去烤一遭,水分差不多干了之后取出来,再往里放第二回,免得放在后面的这些肉腌制时间太长。”
黎闻言,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面包窑那炙热的高温,于是道:“那我来弄,你别碰这些。”
秋言反应过来他这么说的原因,无奈笑了下,倒也没有拒绝黎的好意,只是琢磨了会儿,又去找兽皮和针线了,准备用兽皮做个厚实的手套,用来端面包窑里的东西。
黎将案板上的肉放到碗里腌制上,洗干净刀和案板,盘腿坐在秋言身边看他做手套。
手套还没有做好,架子上的水分晒得差不多了,两人起身,用筷子将肉铺在小烤架上。为了能一次性多烤一些肉,秋言做的网格架子隔层间隔很小,花了些时间才将其铺满。
他们做的面包窑不小,一次能够放下三个架子。
黎将里面的架子调整了下位置,然后将最后一个放进去,关紧窑门。
等待肉干烤好的时间,秋言重新坐回了兽皮毯上,继续折腾之前没有弄完的手套。黎靠在他肩膀上看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打着哈欠变成了兽形,圈着秋言闭上了眼睛。
秋言弄好手套一转头,看黎睡了,手指穿过他的毛发,顺手捋了两下,带下来一手柔软细长的绒毛,秋言小心地从黑豹怀中起来,去找了梳子,给黎梳毛。
将梳下来的毛发放进树干桶里。
才开始换毛,整只黑豹梳下来,也没有掉多少毛发。
黎舒服地舒展着身体,等了会儿没有等到梳子再次落下,才有些遗憾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秋言带笑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