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百里辛眼眶泛红，表情痛苦。
他努力吞咽着口腔里的黑雾，看起来轻盈的雾气却有着无比真实的触感。
黑雾填满了自己的口腔，令他呼吸困难。
他想逃离，后脑勺却被黑雾紧紧扣住。
他知道自己不能逃。
黑雾说过，这是在救他的命。
浓稠雾气缠在他的身上，口腔里的黑雾不断往喉咙深处钻。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鼓励：“对，就是这样，多喝点。你的极阴命格下魂魄本来就不稳，现在少了两魂四魄你的魂魄更加虚弱，只有不断用我的极阳体质中和才能吊住你的命。”
“你喝得越多，身体维持正常人类的状态时间就越长。”
一股浓郁的石楠花味道在口中蔓延。
百里辛眉头紧锁，喉结滚动吞咽下去。
男人声音低沉：“一滴都别浪费。”
源源不断的液体流进喉管，百里辛忍着异味，红着眼眶将它们全部吞下。
浓雾这才松开百里辛，轻柔地擦过他潮湿的额头和嘴角，就像在哄一个小孩：“乖，真听话，你做得很好。”
百里辛在这一声声的夸奖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他走进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甘地暗暗咬了咬牙。
口腔里还是那股奇怪的异味，但现在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他味觉出了问题，更不是肠胃或者心理问题。
原来，每晚每晚，在他熟睡后都有一只可恶的鬼射他嘴里。
或许是昨天喝太饱的缘故，今天镜中青年一改前几天的苍白，面颊红润，眼睛乌黑。
嘴唇微肿嫣红，抬眸间带着点妩媚妖娆的意思。
就像是长开了的玫瑰花，忽然学会了如何散发自己的魅力。从一只小白兔变成了一只会勾人的狐狸精。
青年眼神中闪过隐忍和羞耻，瘦削的背脊挺起，看起来脆弱又骄傲。
他不断漱口企图冲淡嘴里的味道，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自己的嘴唇。
此刻的他跟那些吸人精血的山野精怪和狐狸精有什么区别？
为了活下去，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不断地接受对方灌入自己口腔里的液体。
谁能知道外人眼里的优等生，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屈辱。
甚至他还不如那些狐狸精。
狐狸精尚且可以坦然随性地去勾引别人，可他不行。
他就像个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虚伪之徒，需要那只鬼的帮助，却又厌恶那只鬼加诸在身上的行为。
呵，原来他也是个这么虚伪的人。
一个看不见的触感抚上他的腰间，他知道那是“鬼丈夫”的触手。
百里辛盯着镜子里的妩媚的自己，压抑着情绪抓着洗手盆，“离我远点。”
抚摸的触感停下。
百里辛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色：“我今天去上学，别跟着我，我想自己静静。”
触感在他的腰间停留了几秒，最终缓缓抽离。
应该是离开了吧。
百里辛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水一遍一遍浇在自己脸上，直到脸上怪异的红晕和暧昧眼神褪去，百里辛才停下动作。
换好衣服，他对其他几人说了一句“我先走了”，饭都没吃就匆匆出了门。
路上他遇上了散步的宋元天。
宋元天上下打量着百里辛，平静的眼睛似乎把他从内到外彻底看穿。
百里辛不自觉挺直脊背。
宋元天眼底闪过惋惜：“看来你昨天的招魂失败了，魂魄还是这么破烂不堪。”
百里辛：“是，昨天我的魂魄没回来，但我看到了那只把我拉到湖里的水鬼。”
“咦。”宋元天眼底闪过诧异，“你真看到了？”
百里辛点头：“嗯，头上缠着水草，手里拿着刀子，好像是要杀了我。”
“百里辛，你说不定还有救！”宋元天平静的眼底出现波澜，“水鬼还在，那说明它并没有找到替身，你的两魂四魄就没有被完全困死在湖底。”
宋元天的话像一束穿透了阴云的阳光，终于让心死的百里辛燃起了一线希望：“那我要怎么做？”
“我得回去研究一下，找到方法后我再通知你。”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找到办法后联系你。”
柳暗花明之下，百里辛立刻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
只要找回自己的魂魄，他就不用天天喝鬼丈夫喂给自己的液体。
一想到这里，百里辛糟糕了一早上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
……
百里辛坐在教室里后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周围同学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似乎都在讨论着什么。
“辛辛，你听说了吗？”李灿灿悄悄凑上来，“我们李老师出事了。”
李老师是Q大的心理系老师，也是李灿灿和百里辛的选修课老师，他们现在上的就是这节课。
百里辛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李老师出什么事情。
李灿灿：“李老师昨天晚上值夜班巡楼的时候，从楼上掉下去了。”
百里辛：“人现在怎么样了？”
旁边一名眼熟的同学凑上来，“好在楼层低，摔断了腿，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段时间需要住院治疗，短时间内不会来上课了。”
李灿灿：“我还听说李老师当时怪怪的？”
同学神秘兮兮：“是啊，有跟着去医院的学生，说听到李老师一直惊恐地说看到了鬼。”
李灿灿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看了眼百里辛，“这么吓人？”
同学：“哎，不是有这么个说法吗？要想成为优秀的心理医生，得先成为心理疾病患者，这样才能知道患者真正的痛点。李老师恐怕是平时压力太大，出现心理问题了。”
真的是心理问题吗？
百里辛沉默地望着眼前的选修课本。
如果他之前看到的都不是幻觉，那曹林鬼魂就是真的。
李老师看到的鬼魂，会不会就是曹林？
在百里辛神情恍惚时，他听到了教室里异口同声的尖叫声。
他下意识回头，就见讲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
男人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头发简简单单梳理下来，宽肩窄腰。
他身形挺拔，俊美儒雅，嘴角含笑，戴着副无框眼镜，一眼看去清风霁月。
百里辛愣了一下，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长得这么出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忘记？
“各位同学好。”讲台上男人的声音传到耳边，百里辛身形猛地一震。
“李老师最近生病暂时没法上课，接下来一段时间由我暂代李老师，和你们完成之后的课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帝迦，虽然不是Q大正式聘请的老师，但你们可不能欺负我这个外援老师。”
周围响起同学们的起哄声。
“老师怎么会这样帅！”
“你长得好看，你好。我们欺负你，我们坏。所以我们不欺负你！”
“老师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啊！”
“啊啊啊，这节选修课报得太值了。老师我以后一定按时来上课，再也不逃课！”
“老师老师，你多大了，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谈恋爱了吗？”
百里辛已经听不清周围在说什么，声音渐渐变得混沌旷远。
这节课也不知道怎么度过的，他浑浑噩噩，有点找不着北。
帝迦医生怎么会来学校当老师？
他去看病的时候特意选了离Q大很远的医院，为的就是不碰到熟人。
快下课的时候，帝迦道：“我需要一位同学帮我搬下书。”
台下一片举手的。
男人看着手里的花名册，目光在教室里逡巡而过，“百里辛同学，在吗？”
忽然被点到名字的百里辛认命地站起来，“老师。”
男人阖上花名册：“就你了，走吧。”
百里辛：“。”
生活真是处处都充满了惊喜。
百里辛跟在帝迦身后的时候，周围的同学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当然不是对自己好奇，而是对前面这个陌生面孔好奇。
男人现在的办公室并不在之前李老师那个屋，而是自己有一间不算大的独立办公室。
跟着男人走进办公室后，百里辛才深吸一口气，“帝迦医生。”
男人关上房门，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百里辛，我们真的很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
百里辛：“老师，我……”
“你放心，作为心理医生，我有绝对的职业操守，不会把你的病情透露出去的，”帝迦自然地拖过一把椅子，“来，坐下。”
百里辛紧绷的肩膀稍松，“不是要搬书？”
帝迦：“没有书，我只是比较担心你。看你课上一直精神恍惚，又看到幻觉了？”
不能说那是幻觉。
百里辛摇了摇头。
清风霁月的男人眼神十分温暖：“你最近饮食上注意一下，吃得清淡些，住院前一天不要吃菠菜这类带颜色的食物……”
“帝迦医生，”百里辛犹豫着打断对方，“我不打算去检查了。”
帝迦也不生气或惊讶，始终用平静轻柔的口吻：“为什么？”
百里辛：“嘴里的异味不是肠胃，我知道原因了。”
“那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没有百里辛想象中的拉扯，帝迦很快同意了他的决定，对方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将一样东西放进百里辛手心里，“这个送给你。”
百里辛低下头，是一块包着彩色塑料纸的糖果。
他疑惑地看向帝迦。
帝迦：“昨天给你测味觉的时候发现你似乎偏爱甜食，如果觉得口腔里还有异味，就吃点糖果。”
“谢谢，”百里辛收起糖果，“不过帝迦医生怎么回来Q大教学？”
帝迦：“我和你们Q大的院长关系不错，也跟你们李老师认识。这次他出事后你们院长找到我希望我代课，我就答应了。”
百里辛“哦”了一声，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奇怪。
怎么单单就是他呢？这也太巧了。
“好了，”男人拍了拍百里辛的肩膀，“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上课吧。”
百里辛应了一声，走出男人办公室，心里却依旧有些纳闷。
昨天自己刚去医院看完病，今天李老师就住院了，接着帝迦医生来Q大代课……
真的只是巧合吗？
下午一二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课上的是合堂，两个班八十多个学生一起上。
体育课的考试成绩分为平时成绩和期末成绩，平时成绩分布在课程里面，按当堂完成的学习进度由老师打分。
今天的课堂内容练习的是排球。
四个同学一组，男生和女生分开。
体育委员去教材室搬了筐排球来，一组一组发着，发到百里辛这一组的时候，排球居然没了。
加上百里辛后面还有一组，一共两组没有排球。
体育老师忙着训练学生走不开，将器材室的钥匙塞给百里辛：“你们自己去器材室拿排球，记得多拿几个过来，我看有几个排球漏气了。”
百里辛想着拿几个排球而已，他自己去就够了。
结果一回头，发现其他七个学生也全都跟了过来。
没多想，百里辛冲他们笑了笑一块走向器材室。
器材室在体育场后面教学楼的负一楼，里面黑漆漆的，一个个的房间大多是用来存放物品的，几乎没什么人来。
因为常年不见太阳，空气中充斥着尘土和潮湿的味道。
百里辛很快就找到了器材室，用钥匙打开门，第一时间开了灯找排球。
器材室是个大仓库，全校的器材都在这个仓库里，所以里面堆得满满当当。
百里辛找了两圈才在一块厚绿布海绵垫子下面找到了被藏得严严实实的排球筐。
“找到了，”百里辛高兴地冲身后喊了声，“我们抬过去。”
“哐当”一声闷响。
身后响起了铁门关上的声音。
百里辛察觉到不对，倏然转身。
有六个男生此刻分散站在他的面前，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他们看起来有些奇怪，表情木木的，好像在发呆。
远处仓库门口的阴影中站着个男生，他发出一声奇怪的笑，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
百里辛警惕地望着他们，手悄悄伸到后面摸索着趁手的武器：“你们想干什么？”
周围的六个男生神情依旧麻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百里辛说话。
“嘻嘻，嘻嘻，”只有最后走来的男生发出奇怪的笑声，“我终于逮到你了，百里辛同学，一起来玩呀。”
男生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了一张诡异的笑脸。
容貌还是男生的容貌，可他却像换了个人。
百里辛脑海中几乎是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曹林。
他呼吸都快停住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灵魂出窍了？
宋元天说过，人的魂魄有生魂和死魂之分，像他这样人还活着的就是生魂，那些已经死掉人的灵魂就是死魂。
死魂按理说是伤不到活人的，因为他们相当于处在两个不同时空，时空和时空之间不会交错。
但如果生魂离体，那就不一样了。
生魂会短暂地进入死魂的时空，一旦这时候遭到死魂的攻击，那生魂很有可能无法回到身体里，变成死魂。
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魂魄离体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如果自己感觉不到疼痛，那就是魂魄离体了。
百里辛藏在身后的手偷偷拧了一下手背，下一秒一股疼痛从手背传来。
他陡然一惊，下意识看向朝他走来的男生。
他能感觉到疼，那他现在灵魂还在身体里。
所以是曹林附身到了男生身上？
眼看着“曹林”越来越近，百里辛忽然从身后抓起一个排球扔出去，绕着弯穿过几个男生，朝着门口狂奔。
靠，靠，靠。
他得回去告诉宋元天，曹林的鬼魂好像进化了，它可以附身了！
“给我抓住他！”“曹林”一拳把扔来的排球砸在地上，生气地命令着。
原本几个木讷的男生听后全都动了起来，前仆后继地冲向百里辛。
眼看着百里辛就要碰到大门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腿。
下一秒百里辛的身体被扑倒在地，大门就近在咫尺，而他却被几个男生压着手脚按在地上。
“曹林”脸上的笑容奸邪中带着疯狂，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百里辛，眼底阴冷闪烁。
百里辛面红耳赤地挣扎着：“放开我！”
他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快来人啊！”
“曹林”不耐地皱眉，“给我堵上他的嘴。”
粗糙的大手捂在嘴上，百里辛最后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曹林”好像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蹲下来慢慢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自上而下逡巡而过，探究的目光中带着隐秘的兴奋。
百里辛面红耳赤，愤怒地瞪着“曹林”。
“还真是一张生机勃勃的面孔。”曹林手落到百里辛的脸上，慢慢滑落到他的脖颈处。
忽然，他手中力道倏然收紧，用力攥住了他的咽喉，“美好到让我不禁想一点一点弄坏它。”
他执着地凝视着青年的脸。
青年因为缺氧脸色涨红，可眼中的生机和愤怒丝毫没有衰退，他就像一朵怒放的玫瑰，正在拼命绽放自己的风采，肆意疯长。
“曹林”身体开始抖动起来，眼底的疯狂更甚。
赶在百里辛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颤抖着松开了对方的脖子。
百里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体被困，只能涨红着脸怒视着“曹林”。
“曹林”喉道里发出艰涩诡异的笑声，“百里辛同学，你真好玩，我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毁了你，才能让你这双漂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变成像我一样的烂泥？”
捂着他嘴的人在“曹林”的命令下松开手。
百里辛虚弱地望着面前的人，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疯子！”
“哈哈哈哈，”“曹林”大笑，“没错，我就是疯子。”
“现在就让我这个疯子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毁了你吧！”
“我这段时间了解了很多，知道百里辛同学是一位品学兼优的优等生，也知道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偷偷喜欢你、崇拜你。”
“曹林”摸着下巴，视线不断在百里辛凌乱的衣服上扫过，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恶趣味地笑起来，“如果让这些学生知道他们心中的白月光被人轮了，还是被一群男人轮了，不知道你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百里辛瞪大眼睛：“你疯了！你这么做不光是害了我，还害了这些被你控制的人！”
“那又怎么样？”“曹林”耸耸肩，“关我屁事？我是疯子啊，越乱我才越开心。”
“缠在你身边的那个该死的家伙好像很在乎你，如果让它知道你被我这样玩弄践踏，会不会气死呢？嘎嘎嘎，嘎嘎嘎。”“曹林”左右环顾，“那个家伙不是挺厉害吗？还打伤了我。现在躲哪儿去了？怎么不敢出来了？有本事出来啊，看我怎么弄死它！”
“曹林”说的是鬼丈夫。
它去哪儿了？
它被自己赶走了。
百里辛现在只剩下后悔。
如果自己早上没有赶它走，那他现在是不是不会遭遇这些事情？
“对不起，”百里辛声音细如蚊蝇，“我不该赶你走。”
“曹林”皱眉凑近，“你说什么？”
下一刻，一阵狂风忽然在仓库中卷起。
“曹林”和其他六个男生的身体倏地被风卷起砸到旁边昏了过去。
百里辛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道包裹起来，他虚弱地看向上方，隐约间似乎看到一团虚影似乎被什么遏住，浮在半空拼命挣扎。
身体有些发冷，他本能地去寻找热源。
看不见的力量掰开了自己的口腔，温热的东西钻进嘴里。
百里辛这次不再抗拒，他小心翼翼接受着对方，缓慢地从口腔里汲取热量。
这和昨天的感觉很不一样，没有石楠花的味道，反倒是有些淡淡的薄荷清香。
百里辛意识昏昏沉沉的，身体本能地吸吮着。
在昏迷之前，他还在想，这个味道好像还挺好闻的。
……
百里辛豁地坐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你醒了？”
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扭头看去，发现是穿着白大褂的帝迦医生。
百里辛揉着脑袋，“这里是校医务室？我怎么会在这儿？”
帝迦：“你和其他七名同学在仓库晕倒了，初步判断是仓库里的甲烷泄漏产生了有毒气体。好在发现及时，你们几个都没有事情，他们七个已经醒过来回去了，只有你一直没醒。”
“谢谢老师，”百里辛头隐隐作痛，“现在几点了？”
外面天都黑了，应该很晚了吧？
帝迦看了眼腕表，“晚上十点。”
百里辛腾地从床上下来，“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周子睿和夏池联系不到自己，肯定担心坏了。
“刚才有个自称是你弟弟的男生给你打过电话，我接的，我已经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你别太着急。”
“感觉怎么样？能走吗？”
百里辛：“没问题。”
他明明是被“曹林”攻击晕倒的，那七个学生也是被“鬼丈夫”吹飞弄晕的，怎么就变成了甲烷中毒？
“走吧，我送你回去。”帝迦脱掉白大褂，将衣服随手搭在椅子靠背上，“现在这个点地铁已经停了，你打车我也不放心。”
百里辛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一方面他觉得这样实在太麻烦对方了。
另一方面他觉得眼前这个医生对自己实在是有点过分照顾了。
好到让他有些戒备。
男人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目光十分坦然，没有心虚，更没有隐瞒。
窗外的月光洒落在男人身上，为他晕染出了一圈朦胧的白色光影。
他嘴角带着浅浅微笑，就像那团光是从男人自身散发出来的光芒。
纯粹，无暇，美好如神祇。
百里辛心中微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麻烦老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