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百里辛才回到碧海湾。
远远看去，整个别墅区一片昏暗，只有周广律师一家门前还亮着灯。
车子开到周家门前，帝迦医生体贴地为百里辛打开车门。
他这本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习惯，但不知道为什么，百里辛却觉得开门的那一刹那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百里辛也说不清这份微妙是什么。
真要说的话，有些像……暧昧。
百里辛甩了甩脑袋。
觉得大概是这段时间被鬼丈夫草傻了，脑子有点不正常。
随便逮着个稍微释放善意的人就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
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自恋症吧。
“额，今天多谢你，帝迦医生，”百里辛尴尬地道谢，“那我先进去了。”
帝迦扫了眼面前的别墅，“你住在这里？”
百里辛：“这是我雇主家，这两天雇主不在，我暂住这里，我可买不起这么好的房子。”
“那你想要吗？”帝迦轻飘飘问了一句，让百里辛愣了下。
“什么？”
医生淡淡道：“想要这样的房子吗？”
问这个干什么？心理测试吗？
百里辛：“哈哈，怎么不想要呢。”
医生眼底柔柔的，好像银波泛泛的湖水，他带着笑说了句“好”，百里辛也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百里辛循声看去，都已经十一点了，宋元天居然还没睡。
这次他手里没有牵那只边牧，而是抱了只皮毛红艳如火的狐狸。
狐狸原本乖乖地趴在宋元天怀里，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抬起头朝这边望了一眼，接着慌里慌张从他怀里跳下去，甩着蒲扇般的大红色尾巴飞快跑开了。
宋元天看了看身后的火红狐狸，又看了看百里辛。
他走近些，眼神复杂地在百里辛和帝迦身上来回打转，声音有些发干：“百里辛，这位是？”
宋元天视线又一次落到帝迦身上。
一团百里辛看不到的浓郁金光萦绕在男人周身，让宋元天几乎睁不开眼。
神晕。
他是什么人？居然有神明才会有的神晕？
是快成神了吗？
神晕，顾名思义，是只有神明才有的气晕。
像他们玄门供奉的祖师爷，周身也有这么一团气晕，只是他们祖师爷成仙的时间尚浅，周身的神晕很淡。
神晕越浓，他的神性就越高。
神晕就像是神仙周身的一团防护罩，邪祟不敢侵。
刚才红月也是感受到男人的神晕才吓得逃跑了。
他瞧着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只是个肉体凡胎，这团堪比大罗金仙的神晕又是从何而来？
“这位是帝迦医生，”百里辛为两人介绍，“这一位是我雇主的邻居，宋元天先生。”
宋元天伸出手：“你好。”
原来是医生。
玄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医生救死扶伤，若心中坦荡毫无私欲，灵魂是有可能产生神性的。
有时候去医院，也会偶尔看到一两个医生周身泛白。
但也仅仅只是微弱到几乎看不到的泛白而已。
这位医生有这样的神晕，难道还救过全宇宙的命不成？
宋元天百思不得其解，眼睛一直盯着医生。
医生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宋元天自知失礼，立刻道歉，眼睛一个劲儿地冲百里辛使眼色。
“天色不早了，”医生很自然地摸了摸百里辛柔软的头发，“既然你已经到家，我就先走了。”
百里辛很久没被人这么温柔对待过了，一时之间有些脸红。
等到医生开车离开，宋元天才凑上来，语气有些激动，“你怎么认识他的？”
百里辛：“他就是我的心理医生。”
宋元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辆黑色轿车的尾灯：“百里辛，或许是我多事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摆脱鬼丈夫？”
百里辛想起今天下午的心悸时刻和鬼丈夫的及时出现，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换成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想”。
可现在这句话却说不出口。
“想”字卡在喉咙眼，如鲠在喉。
宋元天并没有注意到百里辛的纠结，眼睛依旧兴奋地盯着车离开的方向，“追他！百里辛，把这个男人追到手！”
百里辛脑门上缓缓打上个问号。
宋元天：“这个男人的阳气也很纯正啊，他完全可以代替你的鬼丈夫！只要你把他拿下，就不需要依附鬼丈夫生活下去！”
何止是阳气纯正，简直强横。
和那只鬼王级别的鬼丈夫不相上下。
两个人打起来的话，不知道谁会赢呢。
宋元天坏心眼地想。
百里辛张了张嘴，“宋元天，你的意思是我这辈子只能靠吊命活着了？我的魂魄找不回来了？”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元天的兴奋稍稍沉淀下来，“我还在想办法，你情况特殊，得多花些时间。可能几天可能几年。”
“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活着，否则就算我找到办法，你死了也没用。”
百里辛：。
活下去，他一定要活下去。
……
宋元天回到家，红狐狸真把自己包成一团缩在沙发上。
他一把将狐狸抱在怀里，安抚性地抚摸着对方光滑厚实的皮毛。
红狐狸身形很灵活，一个起身扑到宋元天身上，下一秒红狐狸四肢伸展，眨眼工夫变成了一位身形婀娜妖娆的艳丽女人，和百里辛昨天电视上看到的明星红月长相如出一辙。
谁能想到，那位TOP1顶流女明星，居然是只狐狸精。
红月把宋元天压在沙发上，带有攻击性的眸子落在宋元天身上，鼻尖还保留着动物的习惯在他的脖颈处嗅闻。
“你身上沾上了那个人的味道。”女人皱眉，手落到男人腰间，“我不喜欢，你是我的，我要让你全身上下都沾上我的味道。”
宋元天呼吸急促，“红月。”
“这还是清风朗月的玄门天师宋元天吗？”红月看着青年隐忍的表情，身后长出一条巨大的狐狸尾巴，“如果让你们祖师爷知道玄门当代最出色的小徒弟和女妖精厮混在一起，怕是会气得从地里爬出来吧？”
……
那天晚上鬼丈夫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不断用恶劣的话语刺激着百里辛，黑雾一个劲儿地往喉咙深处钻。
百里辛努力张大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出。
直到肚子变得肿胀，恶鬼才释怀般放过百里辛。
百里辛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倔强地擦去眼角的泪。
它这么对他，是在惩罚他的排斥，发泄自己的怒意吗？
腰上传来压迫感，他低头看去，只有自己有些隆起的肚子。
他现在差不多知道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魂魄离体了。只有在灵魂出窍的时候他才能看到那些灵异的存在，比如说曹林的鬼魂、自己的魂魄、水鬼，以及鬼丈夫。
他知道，鬼丈夫没有离开，就在自己身后，可他现在看不到。
因为吃下了鬼丈夫的液体，他脆弱的魂魄现在稳稳地待在身体里。
百里辛叹了口气，“对不起。”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大可以告诉我，别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我排斥你难道不对吗？我是人，你是鬼，正常人看到你这样害怕不是本能反应吗？更何况你还……”百里辛咬了咬牙，“做的很过分。”
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靠近，贴在了百里辛身后。
他继续说：“其实你也挺惨的。”
“当年神婆拿着你的八字给我们办了阴婚，强行让你和我扯上关系。我以为那都是骗术根本没放在心上，为了让我妈开心就做了。我甚至不知道你其实是个男的，一直以为和我结阴婚的是一位女性。”
“宋元天说你很强，是不得了的存在。可你现在为了我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被困在我身边帮我吊命，我还要赶你走。”
“是我不对。”
肩膀处传来触感，似乎有一颗脑袋正在他的颈窝摩挲。
百里辛：“我想好了，如果你不讨厌我，那我们就这么过吧。”
颈窝处的晃动停了下来。
百里辛舔了舔黏湿的唇角：“我可能也有点不正常，我并不是真的排斥跟你之间的行为。我只是讨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像傻子一样玩弄。”
“宋元天说我的魂魄能找回来，但可能要三年五载。”
“如果这段时间你不嫌弃我，那我们就这么过吧？”
宋元天说他的魂魄找回有难度。
百里辛不喜欢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与其和稀泥，不如干脆把话说开。
百里辛转身看向空洞洞的旁边，低声示弱道：“好吗？”
有什么包裹住了他的周身，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好”。
一夜好眠。
百里辛第二天起床照镜子，容光焕发。
想通了一些事情后百里辛总算是拨云见日，整个人神清气爽。
因为有鬼丈夫的滋补，他今天甚至难得的面颊红润起来。
林绝今天早晨不在，不知道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外面匆匆赶来，风尘仆仆，表情严肃。
百里辛觉得肯定出事了，“怎么了？”
“周广先生出事了，”林绝越过百里辛看向身后忽然白了脸的周子睿，“周少爷，跟我去趟S市吧，你父亲住院了。”
周子睿“腾”的椅子上站起来，“我爸怎么了？”
林绝：“他出了车祸，现在还在抢救室。”
周子睿平时被他爸爸保护得很好，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红了，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大颗大颗往下掉。
“呜呜，我爸他，他没事吧，他不会有事吧？”
“他昨天跟我通过视频，人好好的啊！”
林绝一直在看手表，“周少爷，先跟我上车吧。”
“等下，我跟你们一起去。”百里辛实在不放心周子睿，他现在看起来快崩溃了。
夏池下意识开口：“那我也……”
百里辛立刻打断他：“你去上课。你脸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妈昨天还说想你了，你今晚就回家吧。”
夏池担心地看了周子睿一眼，“那好吧，哥你照顾好小阎王。”
情况紧急，他们没收拾什么东西，直接上了车。
百里辛在车上和辅导员请了假后抱着周子睿安慰他。
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少年蜷缩在百里辛怀里，早已没了主心骨，眼泪汪汪地看向百里辛，一遍又一遍问“爸爸不会有事吧”？
百里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回答他。
“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绝对不会有事的。”
林绝油门踩到底，B市到S市三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被他两个小时就赶到了。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上面还亮着“正在手术中”的灯，门口站着几个人，神情都很疲倦。
看到周子睿，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立刻凑上来，“子睿，你来了。”
周子睿眼眶红红的，哽咽着看向男人：“宋叔叔，我爸爸怎么样了？”
这几个人都是周广律师的同事，跟周广很熟，也认识周子睿。
他们都是孙氏召集过来商讨这次海天侯墓补偿款的精英，听到周广律师出车祸后立刻赶来。
中年男人揉了揉周子睿的头，“放心，医生说你爸爸的求生意志很强，他们正在竭尽全力抢救他。”
这一场手术抢救了二十多个小时。
周子睿毕竟是小孩子，又是哭得很累又是受到了惊吓，慌张之下渐渐睡着了。
百里辛坐在长椅上，让周子睿靠在自己的腿上睡觉。
在等待的时候来了一男一女。
女的看年龄三十岁左右，穿着干练，表情冷肃。
男的跟在女人身后，戴着眼镜，气势弱了女人一截。
“孙总。”有人低声道，“你来了。”
女人加快脚步，看到在睡觉的周子睿后压低声音：“周律师怎么样了？”
被周子睿称为“宋叔叔”的中年男人开口：“还在抢救，和政府的补偿谈判怎么样了？”
“很成功，多亏了周广律师，多亏了你们。”女人身后的男人道，“孙总和政府签完意向书后就赶过来了。”
百里辛盯着女人的脸，总觉得有莫名的熟悉感。
孙总皱眉看向手术室，“别提这个了，杨大夫是S市最权威的外科手术专家，他一定会把周广律师救回来的。”
中年男人叹气：“但愿如此。”
女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中年男人开始讲述车祸的具体情况。
刚才当着周子睿的面，他们担心刺激到这个孩子，一直没有谈论这个话题。
“这几天我们一直拟定海天侯墓地皮的补偿款协议，昨晚是最后一天，我们加班到凌晨三点左右才终于把协议补充完整。忙完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我到家后刚睡下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周广出了车祸。”
“周广律师的车在过路口的时候与一辆闯红灯的卡车发生了碰撞，那辆卡车司机情况比周广律师好一些，已经做完了手术，现在还处于昏迷。”
百里辛静静听着，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周子睿的头发。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谁先到来。
谁能想到昨天还在问儿子想要什么礼物的周广律师，今天就送进了抢救室。
小孩儿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没有掉下去的泪水。
睡着的时候他睫毛一颤一颤的，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啪”一声闷响，“手术中”的灯光忽然灭掉。
手术室大门打开，一辆病床车被推了出来。
昔日干练的周广律师身上插着管子，头上缠满绷带闭着眼躺在床上。
正在睡觉的周子睿腾地站起来，冲了过去。
几个人也立刻围上去。
医生眼底满是乌青，“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需要送往重症监护室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测，苏醒后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可以转至普通病房。”
二十多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周子睿几乎脱力地挂在百里辛身上，“呜呜呜，我爸爸没事，太好了，辛老师。”
百里辛鼻头有些酸涩，不言不语地紧紧抱着周子睿。
接下来就是等待周广律师醒过来。
周子睿这两天特别乖，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等待后，周广律师终于清醒了，彻底脱离危险。
医生测试了周广律师的各项机能，视力、听力、智力都保持在正常水平。
发生那么大的车祸，没有截肢，没有器官不可逆的损害，不幸中的万幸。
孙总特意找人，把周广律师安排在了高档单人病房里，病房很宽敞，阳光明媚，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百里老师，辛苦你了。”周广恢复得不错，术后第三天就已经能够开口讲话，“本来说好的一周后回家，没想到遇到这样的意外，还要麻烦你把子睿送过来。”
百里辛：“应该的。”
“其实这场车祸本可以不用发生，”周广叹了口气，“我本来能够躲开那辆车的。当时我应该是疲劳驾驶了，恍惚间看到了幻觉，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百里辛心中微动，“什么样的错觉？”
周广苦笑一声：“说来惭愧，我从后视镜看到个鬼影。”
“那只鬼趴在我的车门上，我当时一慌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百里辛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简单。
他追问道：“除了昨晚你见到的鬼影，其他时候还看到过幻觉吗？”
周广想了想，“有过两次。”
百里辛：“哪两次？”
“第一次是我跟同事一起去那个发现海天侯墓的开发工地时，我当时看到挖开的海天侯墓坑洞旁边站着个人。当时海天侯墓外面已经都缠上了警戒带，我以为那个是来挖新闻的记者就想要去阻止他。”
“结果我刚进警戒带，一眨眼的工夫，那个人就不见了。事后我和同事说起来，他们都说当时坑旁边根本没有人。”
百里辛：“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我是在办公大楼。当时已经是凌晨，我听到茶水间传来冲咖啡的声音，就喊了一声‘麻烦也帮我冲一杯’，但是没人回答我。我起身去查看，茶水间里根本没人。”
他习惯性想揉太阳穴，手指却碰到一圈绷带。
周广只好悻悻地把手放下，“大概是我这段时间太累了，人就是不经老，年纪一大就熬不了夜。”
百里辛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他几乎可以确定周广那应该不是幻觉，而是见鬼了。
特别是冲水的声音，像极了自己在家听到的冲水声。
他一度以为那是夏池弄出来的声音，后来才知道是自己的鬼丈夫弄出来的。
其实现实里鬼丈夫并没有冲水，只是他的魂魄离体，恍惚间将一些鬼圈的声音和现实里的声音混淆了。
但是这只鬼为什么会缠上周广律师呢？
百里辛走到没人的角落里给宋元天打去了一个电话。
宋元天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好像是在做什么剧烈运动，听到百里辛的讲述后他沉默两秒，才对他说，“你能拍一张周广的照片给我吗？”
“好。”
趁着周广睡觉的时候，百里辛偷偷拍了一张照片给宋元天发过去。
宋元天看后很快给他回了一句话。
——那只鬼还在。
百里辛身上的汗毛几乎是立刻竖了起来。
那只鬼还在？
还缠着周广律师？
自从和鬼丈夫开诚布公后他们两个就和谐了很多，鬼丈夫每天都会给他浇灌，他的魂魄也没有出现离体的情况，所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灵异鬼怪了。
百里辛下意识扫了一圈周广的周围，宋元天的短信又发了过来。
——别试图找它，它会缠上你。
百里辛想爆粗口的心都有了。
大哥以后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你这么说会害死人的！
百里辛颤颤巍巍输入过去一段话：如果已经找了呢？
宋元天：你再给周广律师拍一张发过来。
百里辛闭着眼随便拍了一张发过去。
宋元天：哦，那只鬼已经不见了呢。
百里辛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元天：你自拍一张我看看？
百里辛只好认命地对着自己举起手机。
几秒后，宋元天的消息再次发来：哦豁，长得好看就是自信，好久没看到拍照原相机直出了，你这张脸真是上天的馈赠。
百里辛：……
你倒是说重点。
宋元天：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告诉你坏消息吧。
宋元天：坏消息就是，恭喜你，你成功把那只鬼引到自己身上了。
百里辛：……
宋元天：不过你别太害怕，还有一个好消息。
宋元天：好消息就是，恭喜你，你的鬼丈夫已经快把那只鬼吃得渣都不剩啦。
宋元天：高不高兴？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百里辛皱眉：你是宋元天吗？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宋元天：哈哈，被你发现了，我不是宋元天。
百里辛：那你是？
宋元天：我是他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