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辛屏住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这个“蛇神大人”好像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伟大的蛇神大人啊！”那些人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为首的男人一脸敬畏地仰望着魔法阵中的幻影：“您终于肯回应我们了。”
“是蛇神大人！原来真的有蛇神大人！伟大的蛇神大人，求您赐给我永生吧！”
有个信徒激动地爬到前面，“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这么多年来我每次都会来参加您的祭祀仪式，求求您为我赐福吧！”
魔法阵中蛇神发出一声叹息，“我无法给你永生。”
信徒惶恐抬头：“我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太过夸张，如果不能赐给我永生，请赐给我健康和财富吧！”
蛇神搅动尾巴，发出“喀拉喀拉”的怪异声音：“我虽然不能赐给你永生，但我可以赐给你和它差不多的东西。”
信徒激动地仰望着前面的岿然巨物：“多谢蛇神大人！”
旁边的信徒们有些坐不住了，特别是为首的那个，“你应该排在后面才对！”
蛇神：“我会为你们赐下和他相同的祝福。”
为首的男人立刻大喜过望：“多谢蛇神大人！”
“你们上前来，”蛇神朝着几人招了招手，声音里透着几分威严。
百里辛朝前走了几步后反应过来，捂住耳朵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蛇神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蛊惑，让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不受控制地听从他的命令。
那些信徒在那蛇神的声音里渐渐变得双目失神，他们身形麻木，缓缓走到魔法阵中。
蛇神低下了他的头颅。
就当所有信徒张开双臂想要碰触自己的信仰时，蛇神忽然张开嘴巴，将一名信徒吞了进去。
“啊！！！！”
其他信徒愣了一下，接着立刻爆发出惨叫，慌乱地转身逃跑。
“跑什么？”蛇神喉咙上下滚动就完成了吞咽的动作，它张开嘴巴，露出了两排又细又密的森白锋利牙齿和四颗尖尖的獠牙。
它滑动蛇尾从魔法阵中离开，朝着那些四散而逃的信徒划去。
此时，埃米尔已经彻底吓到了，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那些信徒尖叫着，朝百里辛的方向狂奔。
准确地说，他们是在朝着门的方向狂奔。
就在一名信徒距离门只有一步之遥时，一条蛇尾忽然从身后飞出，卷起那个人扔到了半空中。
信徒尖叫着，不断发出哀嚎和求救。
“蛇神大人，求你宽恕我的自私。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回应他的，只是蛇神张开的血盆大口。
在这样非人的蛇神面前，人类如同蝼蚁般渺小。
百里辛僵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蛇神将那些信徒一口一个吞进肚子里。
哀嚎声，惨叫声，求饶声，不断在这片阴暗封闭的空间中响起，宛若人间炼狱。
百里辛轻轻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到魔法阵中央的埃米尔身上。
蛇神在捕猎的时候把他放在了那里，百里辛总感觉埃米尔被摆放的位置很微妙。
就好像是故意引他过去一样。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纠结这些了，就算是陷阱，他也要救埃米尔啊。
百里辛咬了咬牙，冲进了魔法阵中。
埃米尔没有任何动静地躺在阵中央，百里辛只能试着唤醒他，“埃米尔，醒醒，埃米尔！”
一开始他也不确定埃米尔能不能听到，可随后他发现埃米尔的眼皮动了几下，居然慢慢睁开眼睛。
埃米尔望着百里辛，“百里辛，你来救我了？有怪物，快救我出去。”
百里辛正准备说什么，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忽然自上而下而来。
巨大的阴影从头顶灌下，铺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呵呵呵，还真有个贼在偷窥。”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魔法阵外，正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百里辛几乎是下意识双手掐诀冲着前面的蛇神来了一下：“定！”
正要倾身而下蛇神身形倏然顿住，就像被点了穴。
不知道是不是魔法阵起了作用，百里辛发现不仅埃米尔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他也可以触碰到埃米尔。
趁着蛇神被定住，他赶忙低头解开埃米尔身上的束缚，扶着吓傻了的埃米尔冲着大门狂奔。
从魔法阵中出来，百里辛觉得身体虚弱了一下，他立刻冲着埃米尔大喊：“快跑，一直往前跑，别回头！”
埃米尔闻言，尖叫着往前狂奔。
对方从自己身体中穿过，一溜烟的工夫就跑到了大门的位置。
蛇神怒吼一声，睁开了束缚。
它那双血色眼瞳盯着埃米尔的背影，直直冲着他追去。
百里辛再次用上定魂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抗药性，蛇神只是定了短短几秒，就可以再次行动。
但仅仅是短短几秒也足够了。
埃米尔已经抛出了大门，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百里辛只能跟在埃米尔身后看着。
他看到埃米尔跑到了楼梯口，看到身后的蛇神穷追不舍却停在了大门位置，看到埃米尔仓皇地打开隐形门跑了出去。
蛇神望着埃米尔逃跑的楼梯良久，才转身游动着身体回到了门后。
大门在百里辛面前“轰隆”一声关上，将所有的恐怖和危险都隔绝在了里面。
百里辛没时间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他转身正准备跟上埃米尔，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
这个感觉，是魂魄要回归身体了？
怎么回事？
意识在一瞬间的失控下再次清醒。
百里辛再睁开眼时，是熟悉的浴室。
他不知道为什么躺在了浴缸中，浴缸中放满了温水。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到了地上，他赤着身泡在水中。
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百里辛喘了几口粗气。
正当他准备从浴缸中离开时，他却感觉到身体一股异样。
百里辛脸上闪过惊异，带着几分羞耻地看向水里。
那东西支棱着，有一团水流正卷着它，水流柔软细腻，动作时快时慢。
酥麻感从小腹朝着全身蔓延，脑袋一阵阵地发麻发木。
他两只手抓着浴缸，企图逃离这里。
水流却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大片的水铺在他的身上，拽着腰将他困住。
水流顺着百里辛的脊背缓缓向下，碰到了最柔软的一块肉。
意识到水流想干什么，百里辛低呼一声，“不要。”
下一秒，他瞳孔倏然睁大，眼底闪过不敢置信。
他羞耻地扭头看向水中。
只能看到水中有一团水流区别于其他水，就像龙卷风一样翻腾着。
柔软密实又带着韧性的水流长驱直入，钻进了每一处隐秘的褶皱。
深到一种百里辛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位置。
百里辛双手握紧，筋肉绷紧。
压抑的破碎声断断续续。
水面翻腾，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模糊。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脑海中出现，他仿佛飘到了云端的气球，轻飘飘地，任由风将自己带走。
百里辛是被经纪人叫醒的。
他努力睁开眼，外面已是一片晴空。
导演中气十足的声音被喇叭放大，透过窗户传进百里辛耳中。
经纪人伸着懒腰，“昨天睡得真香。百里辛，你今天气色真好，昨天睡得也很香吧？”
百里辛：“……”
睡得香？不知道，他晕过去了。
经纪人：“我先去前面看看，你慢慢收拾。今早房主没有准备早餐，房间里有面包，还有泡面火腿肠，你先自己吃点。等明天回去了我再好好请你吃一顿。”
他说着冲百里辛挥了挥手，潇洒地离开了卧室。
百里辛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青年似乎变得更好看了。
原本就出色的五官现在可以用昳丽来形容，皮肤透着水一般的细腻，就像吸饱了水的红樱桃。
吸饱了水？
可不是嘛？
吸得可真饱啊！
百里辛眼尾扫过角落的浴缸，一股无力和荒诞感袭来。
他居然被一团水给……做了？
真特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的记忆依旧停留在昨晚的浴缸中，那团水流似乎不知疲倦。
他却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
经历了太多灵异事件的百里辛现在的接受能力和按压能力似乎越来越强了，他很快从无语中拉回自己的思绪。
视线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气色斐然，精神抖擞，明显是大快朵颐后的表现。
所以那团水流，也能给自己提供营养？
那团水流应该就是他在碧海湾人工湖里见到的水流吧？
它一路跟着自己到了这里？
它救过自己，对自己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它昨天上他，难道是在救他？
百里辛拿起手机给宋元天发了条消息过去。
对面很长时间没有回复，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
“埃米尔，你今天状态不太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窗外传来导演的声音。
埃米尔？
是啊，埃米尔怎么样了？
百里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站着的金发青年。
他灿烂的金发随风飞扬，就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
因为隔得距离太远，百里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埃米尔的脸。
草草收拾了一下，他离开房间走到了拍摄点。
埃米尔正坐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休息，他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倒是有几分符合找不到精灵的怅然若失和失魂落魄。
百里辛走到埃米尔身边，正想问问昨晚后来怎么样了，埃米尔却先看到他，扯着他的衣角拽到了自己面前。
埃米尔声音有些沙哑，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我昨天做梦梦到你了。”
百里辛愣了一下：“做梦？”
埃米尔重重点了点头：“很离奇的梦，我梦到被人抓了当成祭品，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着。那个被召唤出来的怪物没吃我，反倒是把那些家伙给吃了。当时你还突然冒出来救了我。”
百里辛迟疑几秒：“这是你的梦？”
埃米尔咬着牙，死死盯着百里辛：“是梦，对吧！”
百里辛：“如果这不是梦……”
“不，这绝对是梦！”埃米尔抓着百里辛手腕的手抖动着，执着的目光下面是不易察觉的惶恐。
似乎只要百里辛说出个“不”字来，他就能当场碎掉。
百里辛扯出个牵强的笑容，“你说得对，这是个梦。”
“这根本不是梦！”埃米尔忽然瞪大眼睛，“你怎么可以为了让我安心就骗我？！”
百里辛：……
我想骂人了。
埃米尔撸起裤腿露给百里辛，“你看看我的腿上。”
修长白皙的小腿上面，螺旋状地缠着两圈蛇鳞纹路。
看起来像纹身的感觉，从脚踝一路向上，消失在埃米尔的裤缝里。
就像是有一条蛇正缠在他的腿上。
埃米尔眼底尽是绝望：“那个怪物在我身体上留下了这个，这该不会是它打的烙印吧？是不是那个怪物可以用这个东西找到我？我是不是被它缠上了？我会不会和那些人一样被吃掉？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连说了三句“我要死了”，两只手握着百里辛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百里辛，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百里辛被摇得晕头转向。
也被埃米尔机关枪似的语速嘣得耳朵嗡嗡地响，就像有一只小蜜蜂拼命地往耳朵里钻。
埃米尔，终究是被吓傻了啊。
摇了一会儿，金发青年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样做有些不理智。
他赶忙松开百里辛，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接这个广告。我看到你把那只怪物定住了，你既然能救我出来，就一定有办法再救我一次。你帮帮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
百里辛：“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埃米尔：“哦，你想要钱是吧，可以，给你给你都给你。”
百里辛：……
“你先冷静下来，”百里辛安抚着青年，“不是我不帮你，我这个也是跟别人学的皮毛，要不然我先问问那位大师，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
埃米尔像抓住最后救命稻草一样扯着百里辛的袖子：“我的命就托付给你了！”
百里辛：。
我的命又要托付给谁？
百里辛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宋元天早就给他发了条消息。
[是之前在人工湖里救过你的水流吗？我没见过它，不过既然你身体有明显的感受，那应该就是了。]
百里辛走到角落给对方打过去了电话。
宋元天声音有些低沉，似乎还没怎么睡醒：“出什么事了？”
百里辛将昨晚看到的信徒、地下密室、魔法阵、蛇神以及埃米尔腿上的花纹一一道出。
说完他问宋元天：“埃米尔腿上的是什么？是不是那个蛇妖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似乎是宋元天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虽然有些小，但百里辛还是能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宋元天：“你见多识广，听说过这一号人物吗？”
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东方的蛇妖我倒是认识不少，相柳、腾蛇……但西方的，还真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宋元天声音不似平时那般清冷，带着淡淡的暖意：“呵，还有你红月不知道的知识盲区？”
红月？
这不是那个电视明星的名字吗？
是重名……还是电话那头真的是红月？
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喂，小子，拍张那个小可怜的腿过来看看。”
对方声音很御姐范儿，百里辛闻言把埃米尔拉到一边，对着他的腿拍了一张发过去。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看到百里辛发来的照片，女人立刻“啧啧”了两声。
埃米尔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女人：“这腿，真白真细，要是在我面前就好了，手感肯定很好。”
埃米尔用眼神询问百里辛：你这大师靠谱吗？
百里辛：……
不太确定。
对面传来道轻轻叹息。
埃米尔神经一紧，“又怎么了？”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蛇神的来历，但我知道你这个印记。你这是被当成祭品了，傻孩子。你猜得没错，那只怪物会根据这个印记找到你，最后将你拆吃入腹。”
埃米尔脸上的血色褪去，“那我还有救吗？”
红月：“我虽然不能把你身上的印记去掉，但我可以做个东西把这个印记盖住。只要你不把它撕掉，那条蛇就找不到你。百里辛小朋友，你们拍完广告后带这个人来碧海湾找我。”
埃米尔听到自己还有救，立刻精神起来，“我可以现在就过去找你。”
“不行！”电话那头的女人严词拒绝，“我还没过完二人世界，别打扰我们。”
百里辛&埃米尔：……
女人：“从百里辛的描述来看，那条蛇昨天冲到门前看着你逃跑了，应该不是它不想追你，而是暂时无法离开那座密室。我猜测那座祭坛一样的房间是以前的人设下的封印，把它封印在里面了。本来封印得好好的，结果被几个找死的家伙撬开了封印的一角，这蛇就跑出来了。”
“它要彻底打破封印跑出来还要花一段时间，你们就安心拍戏就行。”
听到女人说得头头是道，埃米尔总算稍稍放下了压在心头的石头。
心里揣着心事，埃米尔今天表现得一直很差，
本来导演打算和中介商量再续上一天，让埃米尔调整一天状态明天再拍摄。
听到这话的埃米尔立刻就有了精神头，瞬间恢复他平时的状态，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拍完了所有的部分。
听到导演的夸赞，埃米尔只说了一句话：“我先走了！”
下一秒他就坐上加长轿车，一踩油门冲出了城堡。
百里辛：。
果然，人在怕死的时候，是能够爆发出潜力的！
明天是最后一场戏，算是这场广告中的重头戏。
他们不仅要拍摄水中的情节，还要拍摄精灵和贵族在丛林中相遇的场景。
这场外景选在了一处人工生态林里，树木茂密不说，还有一片清澈的湖泊。
更妙的是这片人工生态林不在郊区，很靠近市中心，是一片私人领地。
听说房主是埃米尔的粉丝，听到是埃米尔拍摄才答应让他们使用的。
他们住的地方导演组也早就订好了，是人工生态林旁边的五星级酒店。
百里辛跟着导演他们抵达酒店时已是晚上，刚进入酒店他就接到了埃米尔发来的短信：来我房间！
百里辛：你房间在几号？
埃米尔：1502
埃米尔就像一直在门口等着，百里辛刚走到门前，还没来得及按门铃房门就被拉开了，埃米尔一把将人扯进了房间里。
锁上门，不等百里辛说什么，埃米尔就开始脱衣服。
百里辛见状连忙捂上眼睛：“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别这样。”
埃米尔头上的青筋狂跳，他咬牙切齿道：“我对男人也不感兴趣，我是让你看看我的身上。”
百里辛睁开眼睛，那条蛇纹已经从腿蔓延到了腰上。
它从腿向上延伸，攀着腰爬了半圈，落在了后脊背上。
蛇头贴着埃米尔的尾椎骨位置张开，活灵活现的，好像要活了。
百里辛有些迟疑：“上午的时候是不是还没有这么长？”
埃米尔很绝望：“是啊，这不很明显的事情吗？”
百里辛：“那……你想让我给你打气？”
“打气个屁，今晚你跟我一个房间，”埃米尔泪眼汪汪看着百里辛，“求求你了。”
百里辛：“可我听说你行业禁忌是跟其他人一个房间睡觉。”
埃米尔：“我没这个禁忌了，要死了之后突然发现人生其实没那么多矫情，活着就行。”
百里辛：“……”
还真是大彻大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