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 院子的铁栅栏发出呜呜声,经过洗刷的红玫瑰愈发鲜亮,那红色如血般妖异诡谲。
男人打了个寒颤, 遥望院子离房屋最远的一隅, “彻哥, 你看那竖起来的指示牌像不像墓碑, 这破地方好他妈瘆人......”
闻彻叼着烟,摸了把酒红色的寸头哈哈大笑, “兄弟,我看你亏心事做多了吧!还墓碑,那就是——”
话音截住, “我靠!还真他妈像墓碑!”
“你少说两句!等下二爷回来又逮着你骂!”闻确呵斥完, 踢了脚岳山的肩膀,“喂,死没死?”
岳山没回答,躺在泥泞里, 双手抱臂, 神色怔怔而茫然, 倒不像因为疼痛,更像陷入某种恐惧而不得不抱紧自己身体克服。
闻确心想又没打多重那腿吊几个月石膏就好了, 大男人装什么装。他懒得和叛徒多言,吸了口烟, 看向院子, 突然神色一凝, 眼睛眯了起来。
他和弟弟五岁被江归一从孤儿院救出来后就一直跟着他, 江之贤把他们仨送到各种地方捶打,但他不知道当时巴西特种训练营其实是雇佣兵组织, 他们要的是能坦然面对死亡的兵种,以至训练方式严苛而惨无人道。
后来脱胎换骨的他们和精心挑选的900人一起被当时的boss送到真正的战场以色列。
那段残酷的日子用两个单词足以概括——
Kill,Die。
杀戮,死亡。
无数人在杀红的眼睛里倒下,天地不仁,他们不可仁,万物皆刍狗。
讽刺的是,无数具尸骨血肉滋养土壤,战场上开出的花格外鲜艳。
而现在,闻确身处小小的院落,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良好的视力让他轻易分辨出左右两边的玫瑰不一样,靠近指示牌的玫瑰,不止颜色更艳丽,裸露在外的根茎也更粗壮。
正在这时铁栅栏外出现复叠的人影,闻确想到近日新查到、关于陈窈过去经历的蛛丝马迹,稍加联想后,皱着眉进入雨中。
闻彻抄着兜跟上,“哥,怎么了?”
闻确让他先回去,急匆匆赶到男人面前,扫了眼被西装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二爷。”
江归一把陈窈往怀里搂紧了些,左手握住她冰凉的纤细脚踝,以体温熨着,神色不耐,“说。”
“这院子有点古怪。”闻确抬臂指向指示牌,隐晦地说:“那边玫瑰的颜色不太对。”
江归一瞥过去,生锈的指示牌上面的爬山虎藤蔓被雨水冲掉,一行不清晰的英文字——
The Roses of Heliogabalus。
塔德玛名画的名字,著
名暗义谋杀的画作。
江归一在墨西哥见过真迹,脑海立刻浮现一群宾客被大量玫瑰花淹没窒息而死的画面。
他沉吟须臾,“找人把指示牌下面挖了,深度至少60cm。”
说完看了陈窈一眼,改口道:“算了,这事勿再提,把左右两边的地买了。”
闻确激动,“二爷,如果土里真埋着人,陈小姐就是——”
“她不是。”江归一淡淡地说:“她没有浪漫文艺细胞,让她种玫瑰,不如种土豆。”
“......”
“而且她只是个拿钥匙扎人的笨蛋,不会做这些事。”
闻确心想您滤镜也太厚了吧。
江归一稳稳抱住陈窈,转身,“走了。”
既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就永远帮她保守秘密。
闻确朝闻彻做撤的手势,“二爷,岳山怎么处理?”
江归一听到这名字就忍不住蹙眉,但出于某种原因,说:“扔到老马那治好了和秦倩一起继续任职。”
“啊?”闻确惊讶,“可岳山从小在陈小姐家长大的啊,怎么说也算青梅竹马,这......”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岳山身手不错,是条忠诚的狗。”江归一看着远处雨幕里虚无缥缈的路,缓缓道:“如果哪天有危险,我不在她身边,岳山可以为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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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兵分两路,一路回榆宁,一路前往南费路。
江归一回国后买的院子,南楚不比西京,这院子是南楚唯一的真四合院。
原主人是位退伍的将军,血液比国旗还红。据说当年打完仗回来爱人病逝了,为纪念她亲自在院里栽满了西府海棠,每一棵都是死别无法传达的思念。
江归一叫Flex还原老将军爱妻生前的全息投影,遂了老将军的心愿才把院子弄到手。本想铲了海棠种梨花树,最终还是保留了满院的海棠,并改名为渝水。
渝,代表忠贞不渝。
水,江归一讨厌火,再者他认为和陈窈的牵绊离不开水。
以此取名。
调到渝水的家仆是当年服侍过郦沛白的老妇,保镖也是属下里的亲信。今天是江归一首次入住,他们等在门口迎接,看到车牌1,连忙站直。
后座车门开,男人一落脚青砖立刻浸湿。众人稍愣,瞅了眼他怀里的一小团,颔首道:“二爷。”
“都回去休息,没事别到三进院晃悠。”江归一说:“闻确,伞搁我肩膀,你也回去。”
“是。”
江归一脑袋杵着伞面,以非常怪异的姿势大步流星地越过众人朝内院主房走。进了浴室,二话不说扒了自己和陈窈湿透的衣服,拿浴巾把重点部位一遮,把她抱进怀用热毛巾擦身体,擦着擦着突然把毛巾往地上一砸。
从来都是人伺候老子,老子凭什么像仆人伺候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江归一冷冷地盯着毫无知觉的陈窈。
月光从镂空木窗倾泻在她安静的脸庞,浴缸的粼粼波光也蔓延在她身体。
他有种捧着一朵小小的出水芙蓉的错觉。
继而恍恍惚惚、后知后觉意识到,陈窈原来长得挺好看。
江归一冷哼,又重新抽了条新毛巾,继续任劳任怨给陈窈擦身体,帮她擦干净换好亲自选购的公主裙,自己随便冲了个冷水澡,又抱着人去餐厅。
餐桌放置着三层高的奶油蛋糕,专门为了庆祝乔迁之喜。
江归一把人抱怀里坐下,像玩芭比娃娃一样,捏捏她的小脸,揉揉她的小鸽子,玩够了头埋进她肩窝也不知道想什么。
三分钟后,两指扯开粉色绸带,透明塑封盒脱落。他用指尖蘸取奶油涂在她嘴唇,突然快步走回浴室从湿透的衣服里翻出一版药连吃三颗,随后才放心地,边吻边把她嘴巴奶油舔干净。
沉吟须臾,他将她小心放在蛋糕旁,握住切片刀刮下厚厚的鲜乳奶油,涂腻子般抹在她的脖颈、手臂......
很快陈窈也变成了乳白色的小蛋糕。
江归一随手抽了根银筷将头发盘成不会散落的发髻,注视着属于自己的饕餮盛宴。
但慢慢弯腰的男人彼时才更像主动献祭的俘虏。
他伸出舌尖卷走她锁骨的奶油。
好甜。
如果她突然苏醒看到这幅画面,估计又要骂人。
江归一扶着额头对这样的自己颇感头疼,沉默了会儿,嗓子冒出声哑笑。
继续享用美味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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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流连街,夜店、酒馆、拳击馆的霓虹灯闪烁,穿过鳞次栉比的商铺进入一条窄巷,尽头一家24小时药店显得有点落魄。
但店员说了暗号之后,他会领着你从药柜后方进入地下室。走过喷绘大量涂鸦的墙壁,便会看到没有标识的桃红色门。
简直像藏在阴暗处的红灯区,谁能想到这是南楚著名的黑色医馆。
闻彻用麻袋拖着断腿的岳山,闻确敲了敲门,没人管,只好大喊:“老马!是我们!”
门这被一位小辣妹打开,马伯松的女儿马丽苏。她面露嫌弃,回头冲里面大喊:“老头儿!非主流红毛双胞胎又来了!”
“我操了!”闻确扯了下马丽苏身上乱七八糟的金属链子,“你有脸说我们?”
马丽苏直接踹了脚,一溜烟跑没影了。
马伯松不见人影,他老婆穿着袭帅气的男装,手拿把沾血的手术刀大咧咧走了出来。
苏玛丽挥了下刀,“又来干什么!什么时候叫二爷把医药费结了?”
闻彻心想真是一家子奇葩,闻确从荷包里掏出对折的帐单,笑眯眯地说:“这是老马境外花的钱,二爷说包就算了,但老马趁机捞的衣服鞋子,四舍五入你们还欠他一百二十三万。”
“哎呀!”苏玛丽心想江归一那么有钱还挺有节约意识,单手接过闻确手里的麻袋,“这谁啊?”
“陈小姐的保镖。”
“被盯上的倒霉小姑娘?”
“......对。”
苏玛丽边摇头边啧啧,拖着昏厥的岳山走了。闻确闻彻从大体老师手里取下威士忌朝最里的房间走,一推开门被满屋子的奢侈品刺瞎了眼,而马伯松坐在贴满名牌标签的椅子,正在打电话。
看到双胞胎他按下扩音键,“你这么晚不睡觉搞什么呢?”
男人嗓音低哑,“吃蛋糕。”
“这么晚吃蛋糕?人家女孩子怕长胖不会乐意的,而且你今天做了电休克治疗得早点休息。”
“挂了。”
“不是,那玩意有副作用——”
嘟嘟嘟......
马伯松气愤地把手机往桌面轻轻一拍,“亏我这么关心他!连晚安都不说!”
双胞胎同时露出你有病的表情,坐到桌上,马伯松大喊:“滚下去!别坐坏了我的LV桌子!”
闻确无语地跳下地,喝了口酒,“你不是骗二爷用麻醉制造了休克假象,还有副作用?”
马伯松唉声叹气,“那也用电击了啊......这熊孩子,都说了没副人格非不信,还找我要氯丙嗪。”
双胞胎异口同声:“你给他了?”
“没有,我给了版解热镇痛的复方氨酚烷胺胶囊,普通的感冒药。”马伯松挠头,有点心虚地说:“但他不是和陈窈一起吗?他又在渝水造了那么变态的房间,我怕他发神经吃太多片控制不住自己。”
闻确有种不好的预感,“吃太多片会怎样?”
马伯松干笑两声,“那感冒药是复方制剂,里面有咖啡因,摄入过多容易导致中枢神经兴奋过度,出现幻听、幻视等幻觉。”
双胞胎:“............”
闻彻抓狂满屋子乱窜,“我操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二爷本来最近就有点神经质,你想害死他?能不能靠谱点?”
闻确镇定地继续问马伯松,语气听得出来明显压着火,“什么幻觉?”
马伯松往椅子里面缩,两指捻着小手绢挡住脸,小声哔哔,“他忧思过虑的事会进行心里投射——”
“讲人话!”
“就......可能,误以为并不存在的双重人格抢占身体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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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窈混沌中感觉自己变成了头刚出生的小崽子,有头野兽舐犊般用热烘烘的舌头从里到外梳理全身,那简直是爱不释口,连脚都不放过。
她又萌生被玷污的感觉,寻思等醒了一定要扯住那野兽的的舌头质问:该死的!就这么好舔?
然而好不容易有苏醒趋势,意识再次模糊,更莫名其妙,有注冰爽的水流强行灌进了身体,来回洗涤着角落的污秽。
这种倒灌的模式让人在沉睡中也非常不适应,下腹到肚子胀胀的,和排泄时非常相像。
陈窈不明白为什么,可人总不能在睡梦中排泄,更何况,她应该是半躺的姿态。
虽然精神变态没什么羞耻心,但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躺着排泄。
哗啦啦哗啦啦。
同时意识从封闭的门飘出去。
陈窈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皮质椅子上,看起来像医疗室才有的设施,但又不太像。
她有些茫然地动了动,两条皮带捆住了腕,一根三指宽地皮带横亘腰间,一根细的箍住了咽喉。而双脚踩在黑色的脚蹬,四条黑皮带捆住了大腿和脚踝。
?
陈窈这时还保持着从容,回忆了下今天发生的事,她微微夹臀,瞬间明白了什么,体内的每一根神经开始疯狂嘶吼——
我绝对要把那该死的畜生!该死的疯子!该死的头按在脚蹬上,狠狠抽他一百个耳光!
“江归一!”陈窈愤怒大喊。
但因皮带磨着脖子,导致声音听起来像呜咽。
头顶的聚光灯全亮,照得睁不开眼睛。
接着,椅子的脚蹬自动向两边滑动,她愣了下,想起自己做的梦,第一次了有了羞愤到无地自容的心情。
她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些破东西真正的用途,气得脸通红。
“江归一!江归一!江归一!”
“你他妈躲着什么意思?死变态!赶紧把我放下来!不然我以后绝对杀了你!”
哐——
房间的门被粗鲁踹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频率可以判断来者非常急躁。
那该死的疯子终于走到她面前,穿了件洁白整齐的刺绣衬衣,人模狗样的。
江归一注视着她,额头布满细汗,那对漂亮的眼睛通红,看起来像亢奋到失去理智的野兽。
但神态是温柔和煦的,像初入社会的男高。
下一秒,他仰头闭眼,脖颈连到耳后的青筋暴起,尖利的喉结滚动了数次,暴躁地低骂,“该死的杂碎。”
陈窈搞不懂江归一神经质的行为,怒不可遏地骂:“你就是那个最该死的杂碎!赶紧把我放开!”
“呵。”
极为轻蔑的气音。
江归一低头莞尔,修长两指捻着一个圆锥形的东西,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顶端粉钻反射的光穿梭在陈窈眼睛,她端详着布灵布灵、稀奇古怪的东西,已有的认知并不足以告诉她这是什么。
“第一次都有点疼,我不想看你弄伤自己,但你得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江归一眸中燃烧怒气和疯狂,慢条斯理地说:“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
他必须占据她的所有,绝不能让那杂碎抢了先机。
“......”陈窈终于将疑惑问出口,“那是什么东西?”
“A.n.a.l Pl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