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一肯定查车牌号, 陈窈将车丢弃河边,十二月的天寒地冻跳下河洗去满身血污,徒步走了两公里找了家农户, 装可怜求他们开拖拉机送她。
她躺在拖拉机后座, 头枕草垛, 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流泪。阳光快把身体晒熟了, 连眼泪也热烘烘。
想吃薯片,炸土豆, 薯饼,薯塔,酸辣拌土豆.....
如果是江归一亲手做的就更好了……
他如果知道甄佩文是她害死的会怎样......
可甄佩文本就决意赴死, 岳山是他们间接害死, 她推波助澜报仇有什么错?
希望她做好人?什么叫好人?好与坏谁来定义?
从出生父母搭建一条好人框架,父亲亲手摧毁,多年后通过岳山告诉她是自杀再黏起这套框架。连甄佩文也是这样。
凭什么?
凭什么天生坏种就一定做恶!
凭什么自己做了坏事却要她做好人!
她就不能凭主观意识,决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
二十二年, 把自己塑造成想象中的应该成为的模样, 借刀杀人时犹豫不决, 放下刀又耿耿于怀。
如今用亲手制造的武器,利用甄佩文为自己报仇, 为岳山报仇。
她的手依然干净如初。
蠢货!都是蠢货!
陈窈咯咯地冷笑起来,但脸庞两行热泪滚烫。
她从双肩包拿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壳, 里面的笔记本完好无损。
屠刀既决定挥起, 自是为屠戮。
杀杀杀杀杀杀杀!
“伯伯。”她敲响驾驶室的玻璃, 甜甜地笑, “能不能送我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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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6:34。凉川缉毒警卫监控中心操纵室的屏幕,显示港口交货完毕。山间株式会社在江面的精确经纬度传送至技术人员。
何商岐作为总指挥, 远程把控大局。而另一边的技术人员汇报:“大校,经过现场勘查,农田交货地点疑似双方激烈打斗,发生不知名原因引起的爆炸,现,两架货机损毁,山间株式会社入境者全部身亡。”
何商岐皱眉,难道江归一做的?
就在这时前方显示屏闪烁两下,技术人员大喊:“有人入侵!有人入侵!”
机械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各位,早上好。如果所有部门都是这种程度的防火墙,我建议你们排队跳江。”
众人:“......”
来者是敌是友暂且不知,但无疑掌握了现代化技术,否则不可能避过雷达站攻击指挥系统。
何商岐往写字台狠狠砸了一拳,“敢攻进这里不怕死?”
“不好意思,我只怕被蠢死。”人工智能的音色听起来格外嘲讽,“接下来,凉川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您现在可以申请特级行动了。”
屏幕出现数个异常醒目的红点。
“7:00。是我的见面礼。”电子音猖狂大笑,“第一轮,希望你们能猜对位置。”
滴——
屏幕恢复原状。
操纵室陷入沉默,空气滞缓。
来者无疑掌握现代化技术,否则不可能避过雷达站攻击指挥系统。究竟是敌是友?目的又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何商岐脸色难看,过了几秒,掏手机拨电话,对方直接挂了,继续打。
彼时江归一刚赶到港口与江颂竹碰面。那艘为陈窈准备的船等待多时,迟迟不见人影。而船旁边站满保镖,明显别有用心。
江中央缉毒行动如火如荼,枪炮声不断,吹拂的江风裹卷火药味,烟蒂明灭之际,烟雾从两男人嘴里吐出,于半空形成无形对峙。
江归一意态轻慢地用刀拍江颂竹的肩,嘲谑地笑,“忍了两年终于暴露本性了?准备把人直接绑走?”
江颂竹轻轻拨开刀,眼睛黑如深潭,“没办法,她吃硬不吃软。不过还是二哥教得好。”
“可惜,你又被骗了。”
“你不也上当了吗?”
好一招抛砖引玉。为自己争取时间,迷惑俩人的视线。
手机铃声响不停,江归一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面无表情地说:“何大校还有空和我打电话,看来那些货无法填满你的胃口。
何商岐低吼:“农田的事是不是安排的?刚刚是不是你的人?”
江归一嫌弃地挪开手机,刻薄地说:“被害妄想就去治,没钱找陈窈要卡,就当我借你的,记得还。穷鬼。”
“操你妈的!江归一!”
他不为所动,“我妈刚死,好走不送。”
江颂竹眼神微动,讶异地看向江归一。江归一没反应,挂断电话转身就走,脚步一顿,阴测测地回头,“劝你现在立刻回南楚,管好江梵那蠢货,否则我回去连他和江亚卿一起收拾。”
江颂竹不置可否,“你觉得自己抓得到陈窈吗?”
“呵。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可以让她的智商变得毫无用处。”
江归一高大的背影透出势在必得气势,那是目前为止从未有过败绩的自信。
“汪汪汪!”拴在岸边缆绳系泊柱的大黄狗狂吠。
他踢了脚,“狗东西,闭嘴。”
另一边监控中心数个命令下达。
“追踪神秘人位置!”
“调监控,屏幕出现的红点对标地理位置!”
“带队包围!”
清晨7点整,操纵室传呼机没响,难道神秘人只是恶作剧?
何商岐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过了十分钟,传呼机响,警队队员报完位置,气喘吁吁地说:“大校,我们赶到时这里刚发生爆炸,但情况非预想般坏,这山洞储藏了大量乙.醚和丙酮,还有一个小型工厂,工人、毒贩子都被炸懵了,有的朝附近深山老林溃逃,我们正在抓捕!”
操纵室顿时倒抽气,何商岐神经不再过度紧绷。
神秘人手段粗暴,至少不是无辜杀戮。但这种行为明显违反规定,必须阻止,否则社会治安乱套。
他命令守在红点各处的人搜查,结果没一个地方是毒窝。
何商岐想起神秘人说的话,第一轮,也就是说对方提前预料他的行为轨迹,给出的地理位置为假,为的就是调虎离山、声动击西,方便他在真正的位置行动。
简直是上帝视角。
何商岐陡然一个激灵。农田爆炸,山洞爆炸,炸药,他家不就有个炸药天才???
“神秘人定位找到没?”
“在山洞。”
“......”
他匆匆走出操纵室正想给管家打电话,陈窈的语音电话打进来了,他一愣,赶紧接通,却不知怎么开口,她率先开口,声线模糊慵懒,“啊,不好意思按错了,你缴毒成功了吗?”
“......算成功吧。”
“恭喜。”她打了个呵欠,“我继续睡觉了,别打扰我,十点半还要直播呢。”
何商岐怕真的打扰陈窈睡觉,调家里的监控记录查看,一切显示正常,他琢磨了下,她睡觉反锁门,于是他叫管家偷偷爬窗查看,五分钟后,他收到一张照片。
阳光透进室内,白色礼服支在人形袈,流苏上的钻石微微反光,长而厚的头纱垂地,依稀能见床上小小的团子,还有铺散枕头的棕色头发。
何商
岐看得心里暖融融,稍微放心了些,而且陈窈马上有直播,十点半后就知道了。
“大校大校!又有新爆炸了!”
来不及细想,他跑进操纵室,屏幕显示的画面,一家三环外的工厂,连带后面的仓库烧成火海,呼啸的风声所有化成灰烬。
还是隐藏的毒窝。
“通知消防队!疏散人群!以群众安全为先!火灭进去检查是否有地下基地,全部收缴!”
8:03。
“报告!又来了!新爆炸!”
这次是接近市区的服装工厂。
8:45。
“报告!又爆了!”
这次是三环内的酒吧。
“现场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报告!没有!”
9:30。
“报告!新爆炸!”
爆炸地点一家夜总会。
而这时何商岐的电话已经被打爆,军政各部门,上级领导都在密切关注这件事。这些人里有害怕自己担责的,也有其中牵扯颇深的,何商岐周旋几番,反手把这些名单告诉严云朝,让他和自己一起帮那神秘狂徒擦屁股!
这事惊动何老爷子,他了解情况后迅速分析出局势,“什么炸药?”
“不明炸药。”
“嗯,神秘人的事勿声张,勿暴露信息,秘密送进......”
何商岐站得笔直,“是。”
“现在敌方老巢被端,难免出现武装活动构成军事威胁,一切以人民群众的安全为基准与前提。”
10:00。凉川全城响起防空预警警报。
马路武装部队巡逻,车流中穿插江家车队,人行道随处可见便衣警察和江家鹰犬,满天飞的寻人启事,各种不同的照片,奖金高到离谱。
10:10。一架无人机从德菲洛门口飞进。此时里面没有工作人员,只有山间株式会社的人在里面开会战战兢兢讨论对策,随“轰隆”一声巨响,有的犯罪份子当场被炸死,有的倒在大火中,整个夜店包括地面所有设施同时燃烧。
而不远处一家店铺门口木凳坐着一个黄油小熊人偶,圆圆的脑袋裹着蕾丝花边的头巾,上身白色荷叶边短袖,下身粉色百褶裙,肩上背着双肩包。
她愉快地翘了翘毛绒绒的小腿,笨拙而费力地起身,将握在熊掌的遥控扔到垃圾桶,然后从围裙兜袋掏出沓传单和一束银白色的细秆,往德菲洛相反的地方边走边发传单。
谁会怀疑一只呆呆萌萌的小熊玩偶呢?
前方喷绘广告屏、灯箱前聚集几个工人,正在撤下原先牌位。陈窈擦肩而过,往凉川市中心的步行街走。
东南西北四片区域,三个十字路口,32栋独立单体建筑,两栋商业大厦,接壤全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连通地铁交汇站。
人多利于隐蔽,交通方便易于逃跑。
从南区进入,等第一个红绿灯时,一位年轻姑娘冲来抱住小熊的脖子,摇头晃脑地蹭陈窈的脸,“啊!乖宝宝太可爱了!我牵宝宝过马路好不好?”
“嗯……”
陈窈习以为常,任由姑娘牵着,心思百转千回。
江归一不像何商岐好糊弄,买无人机时差点暴露。山间株式会社明明把这笔帐算到江家头上,他居然还有闲工夫。
思考时,更多姑娘围拢,举着手机合照,趁机捏她的耳朵、手臂,拍拍脑袋、肚皮,喜爱的不行,一口一个乖宝宝。更甚者,把零食,譬如饼干棒棒糖塞到她裤兜,一副恨不得拐她回家的架势。
从半夜到现在陈窈只吃了块农户给的玉米耙。她身体不好,摄入少,又闷玩偶服空气不流通,头犯晕。
“姐姐。”她用撒娇的口吻说:“能不能帮我撕开棒棒糖呀。”
几位姑娘萌得不行争抢着撕棒棒糖,“啊啊啊乖宝我来帮你!!!”
“我的宝宝!!!”
“......”
这玩偶服到底哪来那么大吸引力,一脸蠢样。
“宝宝,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啊。”
陈窈眨了下眼,“烟花棒。”
绿灯闪烁,她牵着前面姑娘的手走向十字路口的斑马线,捏着棒棒糖从头套塞进嘴巴。
就在这时,迎面而来两黑衣壮汉拦住去路,横行霸道的架子,态度极不友善,“头套摘下来。”
江家的人。
陈窈迅速躲姑娘身后,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控制器,瓮声瓮气,“姐姐,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好凶,我怕。”
两壮汉拿出类似录音笔的东西,那是上头下发的声线对比仪器,里面有一段陈窈的录音。
“再说句话。”
犹豫的瞬间,黄油小熊被列为可疑对象,壮汉作势强行掀开头套。
倏然,一道耀眼白光闪烁,产生大量白烟,视线混淆的瞬间,广场骚动不安,人头攒动,“什么情况?!”
不知谁说了句,“快跑!有爆炸!”
“什么!”
“你今天早上没听到防空警报吗?!”
“快跑啊!快跑啊!”
以讹传讹,顿时人群尖叫着四处逃窜,南边广场陷入混乱。
“乖宝!”姑娘紧张地朝身后一看,小小一只的黄油小熊已经不知所踪。
江家两壮汉被挤得走不动道,推搡间看到地面的白色粉末状固体,粗壮的臂膀把人一推,用手指蘸取,拍照发到江家内部,形容当时的情况。
远在东南亚的化学专家回了两句话。
【镁条燃烧残留的氧化镁。】
【就是她。】
他俩立刻打开寻呼机,“目标已出现,南广场,黄油色的玩偶熊,粉白头巾,同色套装,双肩包。”
此话传出的五分钟内,南广场前后的十字路口驶来十辆黑色六座的商务车,六十多号人训练有素地下车,同时二十架无人机盘旋在半空,开始在茫茫人海捞那只黄油小熊。
让人没想到的,广场竟同时出现十只身高相似的黄油小熊。
而巡逻的警察军队怀疑江家鹰犬涉嫌恐怖袭击,一个个逮住询问状况。
跑到地铁口的陈窈看到这幕,挑了下眉。
提前规划的路线,准备的玩偶服,一人三百轻松搞定。
她迅速脱掉玩偶服随便一扔,戴好口罩帽子墨镜,抄着兜进入地铁,淡定投币入站。
她靠着门调整呼吸,掏出手机,时间恰好10:30,打开《七缺一》电影的官方直播间。钟幼本人坐在直播间,略施粉黛的脸,一袭纯净白裙,气质柔弱可依。
网友不敢相信这是号称女鬼专业户的女演员,纷纷发弹幕,其中一位何**的匿名用户狂刷嘉年华,很快跃至榜一。
接下来,江归一就会跑到直播间找人。
可惜,他将看到一台录播的机器。
陈窈不屑地笑,下一刻,地铁车厢传出惊呼与议论,三三两两的人接头交耳,重复最多的一句话——
这是钟幼吗?
她心一紧,下意识趁阀门闭合前下地铁,然而等在站台的乘客和地铁同样状况——
这是钟幼吗?
陈窈压低鸭舌帽,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情况?
以钟幼的身份她是第一次露面,哪来这么高的知名度?况且遮得严实怎么可能认出?
她低着头顺熙攘人流原路折回,越走心中越惴惴不安,因为耳畔萦绕的议论声全是同一句——
这是钟幼吗?
她不敢抬头生怕被认出,加快脚步回到广场,然而人群七嘴八舌的讨论仍是——
这是钟幼吗?
这是钟幼吗?
这是钟幼吗?
无论是男女老少、情侣、外地人本地人,中国人外国人,所有人围绕的话题中心——
这是钟幼吗?
她几乎被逼疯,那声音像无数只蚂蚁从耳道爬进心脏,开始啃咬血肉、神经。
这是钟幼吗?
这是钟幼吗?
这是钟幼吗?
这声音不绝于耳,像千万人同时注视,她如芒在背,全身关节紧张,皮肤不自觉分泌汗液。
人流如潮,陈窈恍惚地随人群向十字路口走,走着走着,前方的人突然伫立不动,似乎被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不知谁高呼:“我操!又是钟幼!到底是哪个牛逼的金主要这样捧她啊?!”
“光这一个屏幕15秒就是三十万!”
“喂兄弟,这播放多久了?”
“不知道,我在这儿看一分钟了。”
“我靠,就这一个屏保守估计已经花了千万了吧?”
“保守了,我坐公交车过来的,路上全是她!你没看到吗?地铁也是!”
“我靠!这和烧钱有什么区别?”
“羡慕都说腻了,我就想知道谁这么有钱!”
……
不详的预感达到顶峰,陈窈攥紧拳头,深呼吸数次,抬头一看,视线定格——
十字路口的3D裸眼大屏播放她的杀青视频。
32栋单体建筑的广告位全部换成她的照片。
两栋商业大厦墙体广告位也是她的照片。
还有各种商铺门头、路灯下方几乎所有的广告位全是她!
巨大压迫感从四面八方铺展,像座巨大的无形牢笼从天而降,让人动弹不得,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身体寸寸僵硬,手脚失去活动能力。等回过神,她明白自己中计了。
江归一狗日的王八蛋玩的是心理博弈!
根本没人认出她!
操操操操操!!!!!
不知是否来得及,她咬牙切齿地扭头,往人群里挤。
“我靠!”身旁的人指着半空说:“快看!飞机!”
陈窈充耳不闻,手脚并用地铁方向跑,螺旋桨的呼啸越来越近,她的衣服被汗浸湿,连脚心都沁出汗。
今天周六,南广场至少上万人,人山人海中江归一不可能找到她,绝对不可能。
突然,整个南广场像锅沸腾的油加入水,炸开了!
简直群情激昂,人声鼎沸,所有人欢呼雀跃着半空伸出手。
陈窈不为所动,使出吃奶的劲扒开面前阻碍,可娇小的身躯难以抗衡,十字路口的漩涡搅得她满头大汗快虚脱。
螺旋桨声夺命催魂,视野里与路人的夹缝中悠悠飘下一张粉色的钞票,她眼里的惊诧还未形成,身边伸来的手奋力抢夺那张百元大钞。
所有人都在抢钱,只有一个人岿然不动。
熟悉的声音从高空砸到头顶,像一张巨大网捕捉她。
“逃不掉了,宝贝。”
“Game Over 。”
亲昵而玩味的语调,她狠狠打哆嗦,缓缓抬起汗湿的眼睫。
黑色直升机盘旋头顶,无数张人民币像天女散花般从高空刷刷撒下,身边的手是欲望贪婪,是老谋深算、洞察人心。
而倚靠驾驶舱门的江归一,长至膝盖的黑西装被风吹得猎猎,乌黑长发飞扬。他单手支着像权杖一样的无鞘之刃,俯视着她,俯视众生芸芸,那双眼睛即使隔天上地下的距离,仍散发妖异的金色暗芒。
陈窈大脑空白,呆滞几秒,疯了般挤进人群,可从四面八方涌出的江家鹰犬迅速包围,面无表情牵起四条黑金色的警戒线隔开人群,迫使她往十字路口走。
无数个人头跟着转,无数道视线跟着她延伸,却受制于江家鹰犬横扫千军的气势不敢议论。
陈窈像游魂般走到十字路口,只看了眼正在交谈的警察和双胞胎,就被推进车队中间那辆一尘不染的劳斯莱斯。
车门咔哒反锁,喻示插翅难飞。
她左手伸进双肩包,低着头一声不吭,等了大概十五分钟,车锁再响,焚香味钻进因热汗敞开的毛孔。
“开车。”
车启动,飞速驶离闹市。
一只纹着饕餮的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强势地向上抬,向右侧掰,逼她与手的主人正面相视。
正值中午,窗外的明亮与车内的昏暗形成明暗交接线,切割了江归一本就鬼斧神工的脸,俊美而高深莫测。
他慢条斯理地扯掉领带,“大明星,红到发紫了,开心吗?”
“……”陈窈咽下唾液,硬着头皮寒暄,“你花了多少钱?”
江归一轻蔑、不屑地笑了下,“别担心,我的户头不会少一个零。”
“…………………………”
她计算江家的资产,主系明面上的年利润200亿,可她在江家呆过,娱乐产业虽然赚钱,但不是最赚钱的……
算了。
沉默很久,她问:“去哪儿?”
“你觉得去哪儿。”江归一平静地注视她脏兮兮的脸。
“......你想干什么?”她放弃那句废话转而问。同时身体往后缩,手攥紧金属方块,犹豫不决。
江归一迅速捏住她后颈,像拎小崽子一样把她拎起来放腿上,炙热的唇贴向她耳朵,冷冰冰地说:“想把你带回家,然后先奸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