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外交会见的程序来我这, 就为了向我求情?”
崖会泉这句话间有个微妙的停顿,他看着面前的域外联合女将官,确定对方专门找自己一趟没别的事, 语气里终于流露出一丝诧异。
“就为了这个。”域外联合女将官——乌珊娜在崖将军面前双手合十, 做出端庄地祈祷姿势。
崖会泉便没弄明白其中的逻辑。
这已经是婚宴结束后的第二周,按着一般情况,新婚伴侣在婚礼后应该直接进入法定假期, 可以去尽情享受他们的婚假, 度蜜月。
然而又由于崖将军跟沃修指挥官是闪婚, 他们两人谁也不是能随时撂摊子就跑的人, 都有重要职务在身,便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星盟这边干什么都手续漫长,能赶着新年结个婚,他俩都已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很费了一番功夫, 客观现实不允许二位继续“偷跑”, 婚假近在眼前却不能即刻开始, 沃修和崖会泉都正在为了尽早出门度蜜月而加班加点的努力。
这天清早, 崖会泉收到来自域外联合的正式外交小型会谈申请, 他排出时间空档, 却迎来一个张嘴就是要求情的乌珊娜, 让他莫名其妙, 一开始差点以为出了什么事故,比如“光辉之翼跟特殊部队的两支队伍在某星区爆发局部冲突,事态严重,已经到了需要上层指挥官进行一对一会面的地步”之类。
仔细一问,崖将军发现自己想多了。
乌珊娜来求情, 是向崖会泉求关于她自个的情,她希望崖将军能够当一个中间人,去劝一劝沃修,恳请老大高抬贵手,不要再计较婚宴上的那场聚众灌酒。
然而崖会泉连沃修在为这事算账都不知道。
“他罚你什么了?”崖会泉随口问。
乌珊娜一本正经:“抱歉,这属于特殊部队内部事务,请恕我无可奉告。”
“哦。”崖将军眉峰一挑,压根不吃这套,“那我看沃修指挥官如何驭下,这也属于特殊部队内部事务,劳烦你移步出门,去找更合适的内部人员商量。”
乌珊娜的“一本正经”立马破功,端庄了不到十秒的五官垮下来。
她垮起个脸对崖会泉痛苦控诉:“老大他真的太不人道了!”
乌珊娜最近一周的生活,简单说来,就是别人训练她加倍,别人休息她整备,加训加完了,整备也整到就差一声令下,指谁打谁,沃修“磋磨”完了她的体能,又把她丢去干重绘立体航道图与清点武器库的活,范围是邻近三个星区所有驻点,乌珊娜领到任务调令的时候直接眼前一黑。
她出了名的“能武不能文”,以前偶尔几次代乌珊莎出门开会,也都是主要起“活体信息采集器”与“凑人头”作用,并没有谁指望她真去发表任何高见,她也写不来报告文章,更处理不来画地图与点库存之类的琐碎活。
等乌珊娜叭叭将老大的“残忍”好一通诉说,她观察片刻自己的聆听者,却发现,旁听了如此令人发指的惩罚,崖会泉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乌珊娜挨了老大的罚,求情对象却是崖将军,她的小算盘本来打得噼里啪啦,认为只要崖将军这里松口帮忙,效果肯定比直接去求老大要好上不只一倍。
然而直到这时,她意识到自己恐怕犯了个错误。
崖会泉,光辉之翼知名魔鬼,一句他要去亲自旁观训练能把人吓懵,触了他霉头的倒霉鬼日常痛不欲生,他“残忍”起来比沃修还要狠十倍。
因为沃修搓你就搓你,并不会伴随口头攻击。
崖将军一出手,往往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打击。
乌珊娜:“……”
大意了,毕竟番队不同属,不跟着他混,把这人也非常可怕忘记了!
崖会泉果然没觉得沃修的行为有多不对,他对沃修有滤镜这事姑且不提,把滤镜先放去一边,就算是站在纯粹的“职场合作同盟”角度,不带私人感情的评估沃修作为,他也只发自内心的觉得——就这?
“不好意思。”更魔鬼的崖将军“礼貌” 朝人一点头,他“委婉”地说,“我没有看出这种任务哪里跟‘不人道’挂钩,再说独立绘制地图,自行清点武器库不完全依仗后勤,这也是中高级将官应当具备的基本素养。”
崖将军言下之意即是——少为做不到分内的事来我面前诉苦,你怎么不反省反省你自己?麻溜点滚蛋。
全亏乌珊娜确实跟他不是一个番队,人家来找他算是“外交”,崖会泉才维持了措辞的客气,没像训自家部下一样凶残。
而乌珊娜收到这个“努力客气”的成果,没领会到崖将军的用心良苦,她只第无数次地匪夷所思——眼前这人到底“可爱”在哪?
沃修在老部下面前从不掩饰自己对崖会泉的滤镜,他那一双堪称人体八倍镜的眼睛在崖将军身上频频失灵,还经常选择性失忆,再也看不见且记不起来崖会泉的昔日可怖事迹。
乌珊娜这么一想,又深深感到无良老大坑属下。
肯定就是因为沃修有事没事在他们面前宣扬崖会泉的好,向他们强调私底下的崖将军仅作为对方个人,是个多么有趣又好说话的人,所以才把她给带偏了。
“还有什么事?”崖会泉再次提醒乌珊娜“移驾”,没别的事就快走赶紧的。
乌珊娜当然听得懂逐客令,但她料定自己被老大潜移默化地坑了,迂回求情战术似乎也效果不佳。
临走前,她遂决定发挥一下特殊部队“亲如一家”的优良传统。
她本着罚都罚了,也不差再搞个大的的心态,悄悄给崖将军透露了一个“大秘密”。
“有一件事想要告诉您。”乌珊娜清了清嗓子,她再度摆出郑重其事的姿态,“关系到我们老大,是一件他已经很多年不让别人提的事。”
崖会泉刚开始没配合。
“他要是有很多年不让别人提的事,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崖将军掀起薄眼皮,几乎有点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不涉及到重要隐私。”乌珊娜紧急解释,她也是很不解,不知道怎么明明想要坑老大,却还隐隐感到被秀了一脸,让她爆料还没爆出去先受到“反伤”。
崖会泉又扫她一眼。
“是那种可以增加您对他了解,让您深感意想不到,但他本人绝不可能亲口向您承认,像是您收到一本他童年黑历史相册一样的事。”
崖会泉听到“相册”,忽然想起沃修也曾招呼都没打一声,偷偷和百里一起把他的若干“黑历史”翻完了,百里据说还已经跟沃修共享了家庭相册数据库,里面几十年的AI私机珍藏都随便沃修翻。
崖会泉顿了半晌,接着做了个示意乌珊娜继续的手势,表明自己在听。
乌珊娜说:“您知道老大吹唢呐,那您知道他还扭过秧歌吗?”
崖会泉:“……”
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