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来得早,曹岳的邀请来得比春天还要早一些。
御剑在苏俄的冻土上错过约请,落地已经过午。老车点的辣妹爽约,打牌空余全用来催命,电话十分钟一次,罚他的杯数堆积如山。
周密在旁当狗头军师:“罚他,罚他。哎,这个好,小苏放着!看哥几个合计合计,给喻老板飙个八宝琉璃车。”
他车子微微一偏,忙单手操盘,笑骂一句:“带坏人小孩子。”
赶到时已近四点。他下了车,止步阶前,抬头望去。隔着黄铜藤蔓的卷须,曹宅的花木欣欣向荣,浓翠欲滴。修剪一新的树冠沙沙起舞,珍珠米大小的红豆藏在枝叶里。
院子深处人影绰绰,隐约传来推杯换盏的说笑声。御剑久立阶下,没来由想起一个词:近乡情怯。
他摇头一笑,点了根烟,把温暖湿润的南国空气和烟雾一起吸入肺里。
一进院门,牌桌旁边几个人同时发嘘:“贵人来了。”
御剑连声抱歉,又被好一通奚落。他们一起扛过枪的,酒桌规矩最重。御剑迟到这么久,几个人早已摩拳擦掌,等不及要搞他一搞。所谓八宝琉璃车,就是弄了一个大珐琅彩的杯子过来,备了若干洋酒国酒,跟娱乐节目里那种整蛊饮品一样,让在场的一人一色,轮流给他添彩。
御剑商人习性,嘴上应罚,还是要挣扎一下:“曹总专门做东吃酒,你们这么偏爱我,岂不是抢了人主人家的风头。”
曹岳今年开门见红,连着拿下省内两座富矿,正是春风得意。这次办春日宴,请喝梅酒,品明前茶,也是钱养出来的风雅。闻言谦虚几句,整个人却是藏不住的意气。
老车一拍大腿,大笑道:“亏你提醒。”拎了那瓶半开封的梅酒春酿,哗啦一声,直接平了杯口。
周密责怪道:“老车,你这就没规矩了。你都倒满了,让人小苏怎么下手?”
苏方宜坐在曹岳身后,穿了一件有点宽松的旧毛衣,胸口有一只喝水的鹿。
春天的下午催人入睡,他也有些眉目困乏似的,掀开眼皮看了御剑一眼,带点笑说:“这容易的。”
水晶碟子里还剩下几个皮薄肉嫩的青梅。他伸出雪白的手指,慢慢搛起一个,投入满杯浊酒,瞬间一沉到底。
陆涛笑赞:“弟婿这手有意思。正是:沽酒寻梅,就中此兴,撩人不浅。”
御剑心说:撩人倒是真。
他举起那杯八宝琉璃,在一众起哄声中,一口饮尽。
抽空吃了晚餐,牌局到十点半才散。曹岳多喝了几杯,送客上楼时要苏方宜在旁边搀扶着,说话也有些醉态。
陆涛是知道他的酒量的,微感意外:“这酒能有几度,怎么就不行了?”
老车不知怎地,也有点醉醺醺了,指着曹岳,又指着苏方宜,摇头说:“老、老陆,话不能这么说。男人,你不能说……说他不行。”
周密笑道:“你这就不懂了,曹总这叫喜醉。是人逢喜事,酒不醉人人自醉。不信今晚上回去,他行了还要行。是吧小苏?”
苏方宜红红的嘴唇一抿,说:“周哥说笑了。”
他把曹岳送入卧室,才出来安排一众宾客房间洗浴,有条不紊,不疾不徐。御剑从浴室出来,还听见他在走廊上压低声音,布置第二天的早餐出行。
他想起周密半开玩笑的话:“你还别说,老曹找了小苏,真是找对了。在外人精似的,给他打江山。回来女主人也当得,比原来那位不知强哪儿去了。”
他当时没接话,这会心里才补了一句:他还有更厉害的。
他凌晨才有了点睡意。不知什么时候,门无声无息地开了,苏方宜赤着脚溜进来,踏过柔软的地毯,游鱼一般滑入他的被底。
御剑有预感他要来,真来了还是有些神魂摇荡。苏方宜从他身下灵巧地爬上来,手依附在他大腿上,头埋下去,咬了一口他内裤鼓起的部分,用嘴唇含出形状。他脸孔小,下巴沿着那根长筋一蹭一蹭,头发在干爽的被单里擦得娑娑响。
女主人深夜进客房偷情的背德感太刺激了。御剑背部肌肉慢慢绷紧,伸手去压他的头,马上被打开了。苏方宜不许他自己插手,张开嘴,从内裤边缘舔他,吸咬他的睾丸,一心一意给他口交。
御剑下面完全硬了,内裤涨成一条弧线,像帆吃饱了风。男人情欲一被撩发,没什么讲究怜惜,把着苏方宜的脸,就挺腰往他嘴里送。苏方宜这时又不要吃他的了,躲了一下没躲掉,被捉住双肩,一下拉到他胸口,被御剑抱个满怀。
苏方宜身上穿了一件黑色丝袍,料子光滑,手感像是妖精的毛皮。御剑隔着袍子摸他身体,低声笑道:“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不给插?”
苏方宜给他口了一会,头发有点乱了,神态非常娇媚。听了就轻笑:“怕你喝多了不行。”
御剑顶了他一下,威胁说:“你试试,行了还要行。”
他撩开苏方宜裙摆般的丝袍,揉开他一张一合的穴,翻身插了进去。
苏方宜很快被他操开了,两条腿勾着他一耸一动的腰,小小声呻吟着,眼神有一点缠绵迷蒙,不是下午见面时那个冷淡从容的样子了。
御剑看他的表情,都觉得能再硬一次。射完还没放开他,手臂扣着他腰身,保持着在他体内的姿势。
苏方宜挣不脱他,也没有一定要挣开的意思。他一只脚弓起来,趾尖一下下踢着御剑健壮的大腿。
御剑去抓他足踝,被逃掉了。再去抓,苏方宜短促地叫一声,膝盖顶到了他颈边。
御剑握着他小腿,问:“不怕人听见?”
苏方宜翘着腿满不在乎:“他睡着了。”
御剑有点恶意地逼近他,说:“我问谁了?”
苏方宜在他身下促狭地笑:“我老公啊。”
御剑受不了他撩拨,在他穴里又弄了几下。他已经半软,带出的精液失禁般往外流。
春天的夜晚还有些冷意。等做爱的热力过去,苏方宜就缩回被子里。他睡不安分,一会就起来作怪,抢走御剑抽了一半的烟,放进自己嘴里。
御剑嘲他:“一身烟味,看你怎么回去。”
苏方宜不搭理他,很享受似的深吸一口,仰头吐出淡青色的烟圈。
他裸腿披着睡袍,抱着膝盖抽烟的样子,太像美国老派电影里的金发女郎了。御剑看他不厌,过去抚摸他光洁的脊背:“一天都不理我是吧。打牌也不跟我说句话。”
苏方宜叼着烟瞥他一眼,意思是该说什么。
御剑目光顺着他凹陷的背心曲线往下,心猿意马的,随口道:“说想我。想被我干之类的。”
苏方宜不置可否,按熄烟头,回头说:“再给你弄个好吃的。”
他匍匐床单上,反手在抽屉里摸索一下,很快翻过身来,仰头向御剑示意。
他嘴里咬着一个果绿色的避孕套。
第二天御剑下楼时,曹岳已经在餐桌旁了。他脸色不太好,还有点宿醉。苏方宜打着哈欠,给他冲醒酒茶。
陆涛向御剑打量一眼,惊讶道:“你昨天也醉了?老周现在也没起,——这酒有那么厉害?”
御剑揉一揉眉心,点头笑道:“也不知曹总从哪弄的贡酒,看着秀气,后劲不是一般大。”
曹岳正有些过意不去,顺势接口:“喻总一向千杯不醉,可见不是我故意怠慢,实在是酒之过。”
又致歉道:“昨天我睡得早,方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大家多体谅。”
苏方宜提壶斟茶,把小茶盅一一推到几个人面前。完了傍回曹岳身边,笑道:“周不周到我不知道,不过昨天有几位漂亮朋友半夜过来,是我下去开的门。你批评我不会做事,别人不敢说,车老板肯定是要替我说情的。”
一桌人全拊掌大笑,嘲笑老车色性不改。曹岳揽着他的腰,宠爱道:“我哪敢批评你?”
他今天穿着清纯无害的家居服,被曹岳搂在臂弯里,非常乖巧。御剑收回目光,喝了一口不辨滋味的茶水,没来由想到:昨天他头发上的烟味,不知是怎么解释的。
陆涛乡下老宅翻修一新,盛情邀请几人前往观光。宅子位于青岩翠竹之间,很是古朴典雅,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清贵之气。青石院中有假山池沼,荷花开得正好,锦鳞成群游动。老车一见就直喊好,说要在老家照样修一座。说着还把腰上别的大哥大掏出来,索要工匠电话。
陆涛儿子也在,还带了女朋友回来。见状信以为真,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周密立刻在旁揭短:“你一个小学没毕业的,还学人家文化人搞这个?别介吧,牌匾上那几个字你还认不利索哪。小陆你赶快收起,省得他王八叼贡果,糟蹋好东西。”
老车不乐意了,瞪眼叫起来:“怎么地,还不许我们大老粗风雅风雅了?”
陆涛儿子跟这几位长辈接触不多,不知到底要不要给,晾着手机有点尴尬。还是苏方宜进来,拍一拍他肩头:“车叔叔跟你开玩笑的。他的海景别墅早就在三亚动工了,到时候一起过去。这位是?”
陆涛忙给他介绍:“小宋,我们一个系的,嘿嘿。”
苏方宜扶着遮阳帽一笑:“小宋也去玩哈。”
御剑上月在香港拍了几套古籍当贺礼,刚差人搬进藏书楼。远远望一眼,苏方宜站在门前,穿了一件短的落肩上衣,腰线全显出来了,衬得两条腿格外修长。
他心里比对一下,觉得他比之前瘦了一点。
周密上下打量苏方宜,怪道:“我瞧着小苏是不是瘦了,曹总是怎么照顾人的,分分钟流水上亿的大老板,饭都不给你吃啊?”
曹岳把苏方宜手里的帽子接过去,听了就无奈一笑:“他最近犯苦夏,正餐都戒了,每天只吃点水果沙拉。”
老车嚯了一声,说:“跟我家那丫头一样,芒果西瓜当饭,胖得快赶上她妈了。”
苏方宜立刻补充说:“……汤我也喝的。”
他所言不假,中午菜一口没动,只喝了半碗清汤。餐后陆涛送上当季鲜果,摆盘非常讲究,荔枝用的是缠丝白玛瑙的盘子。苏方宜这才来了点精神,拣了几个吃了。
御剑正坐在他对面,看他低头剥去荔枝皮,把雪白晶莹的一团果肉放进嘴里,嘴唇沾染了汁水,显得更红了。饭厅里有点热,他两边唇角微微沁出一点汗,活色生香的。他光这么看着,下面都硬痛了。
下午陆涛带领几人参观新居,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园林尤其用心,只是植株还没长成,少了点意思。月洞门旁一树茶花开得正好,曹岳顺手摘了一朵,戴在苏方宜帽檐上。
御剑离得最近,不好无动于衷,只好嫌弃一声:“人家小朋友都没你们黏糊。”
陆涛儿子是典型的文学系男生,女朋友小宋也是文静腼腆,谈起恋爱来规规矩矩的,确实没有曹岳时刻搂腰牵手的亲昵劲儿。
周密从后挤兑一句:“喻总,这你就不懂了。年轻人脸皮薄放不开,咱们中老年人要多做做榜样,新世纪才能繁荣昌盛嘛。”
前后几个人都笑。曹岳作势踢他:“你他妈才中老年人。”
夏天的太阳还是晒。正宗中老年人老车看了一阵就走不动了,于是大家敬老尊贤,进入内厅打牌。三个年轻人很快混在一起,在小池旁占了一处阴凉,聊得很是开怀。
不多一会,陆涛本家来了几位堂兄叔伯,牌桌一下就拥挤起来,遂改为和牌者下位制。御剑手气不佳,三四圈下来屁股没挪过位。别人赢足了他的钱,笑说喻老总要转运,我们乡下倒有个迷信说法,要请红花手来替他抓一张牌。
老车最迷信风水那一套,马上问,什么叫红花手。
几个乡下叔伯都笑起来,说:“红花红花,就是没跟女的那个过的后生嘛。”
厅里都是男人,这种带点荤的话题特别讨喜。一下说在场的没有想头了,只能请陆大先生的令郎来。马上被人嘲笑,说现在的大学生处朋友哪里还有没睡过的,只怕大先生早就连爷爷也做了。
御剑也跟着笑了笑。他坐的位子正对窗户,从镂刻兰草的窗格里,正好看见陆涛儿子在给小宋拍照,苏方宜半蹲在小池边,给红鲤鱼喂食。过一会儿再看,三个人都不见了。
等他终于和牌下位,几个簇在他身边看牌的人都忍不住起哄喝彩。他一笑起身,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径自出去了。
午后的乡下院落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无一息。他沿着长廊往西,走过花山树影,在转角一处厢房前停住了。
苏方宜就在这个房间午睡。他在床上蜷着腿,被子卷成一团,露出有点汗湿的漂亮后颈。
门虚掩着。御剑从绿纱窗外看他一会,就推门进去,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拨弄他。
苏方宜困意大约有点重,一下没弄醒。御剑叫他一声,又觉得叫名字太生分,于是改口成:“小朋友,别睡了。”
苏方宜睡眼朦胧,从里床背过身来,表情像是要发脾气,看见御剑,才揉了一下眼睛,哑声问:“干什么。”
御剑说:“找你转运。”
他解开缠着苏方宜的被子,头向他腿间移去。
苏方宜夏天的裤料都很轻薄,很容易就被褪到脚腕。御剑一手掌握着他的腰,替他口交。
他下身的形状跟他人一样秀挺,不大不小,颜色也浅淡,没什么色素沉着。御剑给他吞舔,也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
苏方宜一开始还有些起床气,很快就享受起来,两条腿也并拢了,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声音。御剑知道他的喜好,人越退越下,舌头勾了一下他的嫩穴。
苏方宜啊了一声,那一下他舒服得大腿都颤抖起来,还是没让他继续。
他喘息说:“不要了,一会里面都湿了。”
御剑笑他:“你还怕湿?”
他帮苏方宜吸出来,才解决自己的问题。天气实在热。苏方宜屁股上两团软肉很快在他手里汗津津的了。御剑也不能真的进去,只让他夹紧双腿,在他腿间打了出来。精液都射在他深圆的脐窝里,床单上也溅了一些,好在看不出来。
苏方宜高潮之后一直懒绵绵的,抽了几张盒装纸擦身上的精液,嫌擦不干净,说:“还好意思说别人黏糊。”
两人在床上动作太大,曹岳给他的茶花都压散了,深红的花瓣撒了一床。御剑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嫉妒行不行?”
苏方宜瞥他一眼,还没说话,小宋的声音从外面清清楚楚传进来,大概在跟谁打电话:“……哎呀好啦,我过几天就回学校……没办法,罗老师你也知道,不做点调研她专业不给过的。嗯,好,好……知道,我也想你,嗯,挂了,啵一个。”
两个人从头一字不漏听到尾,相视一眼。苏方宜对他做嘴型:“劈腿了。”
御剑也对他做嘴型:“嗯,坏孩子。”
两个人又吻在一起。
御剑回去时注意的人不多,只有同牌桌的怪道一句:“抽烟抽这么久。来来,上桌。”
御剑敷衍一声,上位摸牌。这一下完全是气势如虹,要什么来什么,把等着赢他钱的一干人打得面如土色。
看客惊呼:“喻总时来运转了啊。”
御剑向三方笑笑,推倒面前一行成牌,心想:只怕他真是个红花也不一定。
御剑没想到这段关系还有弄僵的一天。
起初是老车一个下属企业的老板投其所好,给他介绍了一款秘密应用:它表面上是一个美食交流软件,一旦获得邀请,就会发现别有洞天,内有如云佳丽可供挑选。佳丽走的路线十分高端,学历最低也是国内top5。私信则是阅后即焚,保密性能一流,因此很受圈内大佬青睐。老车一试之下拍案叫绝,立刻呼朋唤友,将四人一同拉入了这个花花世界。
御剑这一阵忙得无暇他顾,闲下来才打开看了一眼,果然燕瘦环肥,任君采撷。据说老车已在其中销金百万,周密更是快人一步,已然觅获到了心仪的四姨太。私信已被这两个老不羞装满,都是挑花了眼请他帮忙定夺的。他各自敷衍几句,翻开联系人一栏,陆涛的账户显示从未登录,显然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曹岳倒是频频到访,最后一次登录就在3小时前。
他算了一下时差,难以想象有人凌晨两点半拿起手机,放着身边绝顶美妙的青春肉体不要,跑来流连这种暗娼店。
正想着,曹岳头像旁的绿灯忽然亮了,接着手机一震,给他来了条私信:“佛罗里达今天天气如何?”
他停顿一下,心里升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预感。
他打字说:“不如无锡。”
对面很快发来一个链接:“那这位美人又如何?”
链接上有文字说明,是本月最新一轮排位竞选,主题是如花美眷。
他点开链接,一名搔首弄姿的女子赫然在目。一朵深红的山茶花,别在她的发上。
他忍不住一笑,把回复打过去:
“不如你。”
两个人你来我往撩了大半个月。苏方宜打字跟说话一样,反应快,不黏糊,也没什么挑逗露骨的字眼。但御剑干过他,对他充满占有欲保护欲,很容易被他煽动。有次在公司聊得太投入,还被助理打趣,说他老房子着火。
御剑心说:可惜烧的是别人房子。
转机发生得很突然。陆涛有个学生做保健品做上了市,特意从秘鲁弄了一批上好玛卡,回馈恩师。陆涛识得此物,立刻转赠众人。不日问起功效,周密称赞不绝,老车则直呼洋把戏无用,不如他大中华老字号秘制虎鞭酒云云。双边正争执不下,曹岳插了一句:“老车你没吃对路吧。我这几天吃了还可以,差点收拾不住,得亏今天出差了。”
御剑初看还没什么,越看越不是个意思,一天心浮气躁的,晚上跟苏方宜说话也带了点火气。最后忍不住问:“今天他没空折腾你了?”
发出去他就后悔了。苏方宜一开始回了个问号,大概马上就明白了,隔了半天才冷冰冰回了一句:“折不折腾我说了不算,应该问问你的好朋友曹先生。”
御剑一看就知道不对了。果然苏方宜一会就下线了,再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了。隔几天再试,已经被拉黑了。
御剑好气又好笑。心说:什么山茶花,根本就是朵刺人的玫瑰。
不久就是老车女儿生日。老车在外面玩得很疯,对女儿还算宠爱,特意在海滨别墅给她办了个生日派对。别墅大体已经完工,在专业设计师垂死挣扎之下,乍一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内部装潢仍然惨不忍睹,港式黄金风水轮盘正摆在意大利水晶吊灯下,完全体现了一位暴发户的情怀。受邀宾客吃人嘴短,都违心地献上恭维话若干。只有一干老友不留情面,进门就把他挖苦个够。
老车财大气粗,毫不在意,见时间差不多了,朝女佣打个响指:“叫丫头片子下来。”
女佣比他有文化,毕恭毕敬去请小姐下楼。小寿星在浮夸的生辰快乐歌里现身,穿着不衬肤色的粉红泡泡公主裙,戴一顶俗气的小小王冠,小胖腰勒得圆滚滚的,喜庆十足地向众人走来。
几个七八岁的漂亮女孩单独站在人群外,扎着那种练芭蕾舞的优美发髻,贱兮兮地凑在一堆讲怪话。看见老车女儿一身打扮,立刻在那里挤眉弄眼,说什么“乡下来的”、“像个肥猪”。
老车一把搂住女儿,充满自豪地一挥手:“来,给大家看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老车女儿趾高气扬地一抬头,王冠上的粉钻在水晶灯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老车得意洋洋地炫耀:“专门到香港拍的,一堆好东西,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没办法,就是喜欢大的。别人出到1200万,老子直接翻了一番,眼皮都没眨!”
大厅里一片惊叹,连那几个女孩目光都变了,争相拥上去示好,小心翼翼地要摸一下她的王冠。
周密经过御剑,诧笑着推一下他肩膀:“看什么眼都直了?我记得你还有颗更大的,也送人了?”
苏方宜就在那群女孩旁边。他刚把礼物放下,蹲下身跟小寿星说话。三亚的秋天跟盛夏没有区别,他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真丝衬衣,特别显皮肤白。
御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打哈哈说:“想送,没人要啊。”
周密笑骂:“放屁。”拖他去喝酒了。
他无奈举杯,心说半点不掺假。他的确愿意拿价值千万的珠宝,换全世界最勾人的玫瑰花的嘴唇。
喝多酒难免要放水。会客室的洗手间金碧辉煌,还有彩灯闪烁,简直像夜总会的包厢。他从隔间出来,一眼看见苏方宜背对他,在洗手台前洗手。他头发有点汗湿了,雪白的后颈上沾着几绺,非常性感。
他故意走过去,在他身边打开水龙头。瞥他一眼,见他一点反应没有,于是咳嗽一声,开口说:“不打算理我了?”
苏方宜低头专心洗手,不接话。
御剑哄他:“我说错话了。”
苏方宜关上龙头,扯了一张纸巾擦手,抬头对镜子说:“喻总不用这么说。弄得跟真的似的,也没意思,是不是。”
他把纸巾掷入纸篓,走到门口,礼貌性地停下来,向御剑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他推门走了,留下御剑琢磨半天:搞也搞了,睡也睡了,现在没意思了?
下午风不错,泳池旁聚了不少人。御剑也靠在泳池边上,闭目养神。周密他们惬意地躺在阳伞下,交头接耳,抚摸肚皮,间或拿樱桃冰块投掷他凸显的背肌,以示嫉恨。
苏方宜也躲在伞下,跟曹岳共用一把躺椅。曹岳整个人侧身让着他,还拿冰激凌喂他吃。他被太阳晒得眯着眼,懒洋洋的,吃了一个尖尖就不要了。
一个粗短的阴影投在御剑身上。他睁开眼,是穿着小鲨鱼泳装的老车女儿:“爱爸爸,陪我玩水!”
他伸出手臂:“来。”
小姑娘扑通一声跳下来,水花溅得老高。御剑抓住她胖胖的腰腿,带她仰泳。小姑娘十分快活,哇哇大叫,像头高兴的小海豚。
御剑帮她拿果汁汽水喝。看她脸一直拧向一个方向,顺着一看,还是那几个美丽的小女孩,发髻溜光,很做作地坐在秋千上,不知在说什么,发出阵阵娇笑。
御剑心知肚明,问:“你朋友啊?”
小姑娘很大人地叹气:“不知道算不算,她们几个老是笑我。上次说好了放学一起走,一个也没等我。”
不过她马上强调:“她们都是练舞蹈的,在我们学校很出名的。高年级好多男生都喜欢她们。”
御剑拍拍她头,赞同道:“是啊,有些人就是仗着自己漂亮,性格特别差。”
快到傍晚,一声尖叫穿透了别墅上下:“我的王冠不见了!!”
大家都很关心,全体出动帮她找,到处都没找到。
老车被女儿哭得心烦,又觉得扫兴,挥手说:“找不到算了,爸爸再给你买一个。”
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就要这个,我就要这个!”
几个姨轮流哄她,连那几个小女孩也围过来,装模作样安慰她。
御剑看了好几眼,觉得她们嫌疑非常大。
晚餐吃到九点,小姑娘哭累了睡着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嫌犯,苏方宜已经起身出门,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他装作不经意地继续跟人谈笑,隔一会才跟了出去。
夜幕降临,别墅前的喷泉耸立如怪兽,灌木丛黑影幢幢,到处蒸笼着植物白天蓄积的热气。白炽灯照在泳池上,波光粼粼。
他很快在池边找到了苏方宜的身影。他沿着不规则的边线反复走几步,蹲下去看一下,随后跃入水中。
他走过去,也蹲下身来:“这是干什么,一个人玩水?”
苏方宜不理他。他动作灵活地来到某一处,似乎在池底寻找什么。灯光被他搅散了,星星点点荡开。
御剑只看见水底微小的反光一闪,苏方宜已经哗啦一声浮出水面,抓着那顶钻石王冠,单手攀住扶梯,吃力地爬上来。
御剑伸手拉了他一把。苏方宜全身滴水,轮廓毕现,墨绿色的衬衫湿成深黑色,紧贴在身上。御剑一碰到他,以前跟他做爱的感觉一下涌现出来,身体都热了。
苏方宜抽回手,湿淋淋地往前走。喷泉旁彩砖小路上,一名女佣正跪在地下,拿手电筒照树丛。
苏方宜把王冠交给她:“去给车先生,就说是你在树下找到的。”
御剑在女佣诧异的目光中跟上他,嘲讽说:“学习雷锋好少年啊。”
苏方宜从鼻梁上瞥他一眼,像是冷漠克制,又像挑衅。
御剑平时对他压抑着的那点邪念突然爆发了,一言不发拽住他,就往会客室拖。
苏方宜被他拽了个踉跄,挣扎着不肯服从。御剑力气比他大得多,连拉带扯地把他弄进白天那个洗手间,砰地反锁了门,一把把他按在洗手台上,很重一声抽掉自己的皮带。
苏方宜没被他这么对待过,脸上还强作镇定,但动作已经有点慌了,挣了几下没跑脱,反而把屁股拱起来了。
他裤子湿得沉甸甸的很难脱,御剑干脆就只剥到膝弯,抵着他身后把人上了。他这一下进得急,没什么润滑,苏方宜表情立刻变得很生动,嘴里也呜呜呜的,好像要哭了。
御剑插得他一下一下往前顶,喘息说:“不理我是吧?啊?”
苏方宜被他捅得说不出话。他把苏方宜扳起来,卷起他湿透的衬衣,对着镜子玩他乳头,强迫他看:“还在我面前秀恩爱?”
苏方宜眼角都湿了,咬唇说:“你……强奸我。”
御剑给他气笑了:“这他妈叫强奸?”
他一脚踩掉苏方宜一边裤腿,把他一条腿架上台子,屈折到一个角度,让他被干得一张一缩的穴完全暴露在镜子里。
他说:“这才叫强奸。”
他中指顶住那团嫩红半湿的软肉,让苏方宜眼睁睁看着,强硬无礼地破进去。
苏方宜身体被他把玩得很熟了,很快腰就软了,绵绵地蜷下去。眼睛也止不住地看着镜子,屁股渐渐开始跟他的手。
御剑沾了满手的水,笑他说:“骚得没法说了。”
他用下面的东西和手一起干苏方宜,最后射在了他背上。
强奸很快变成了和奸。两个人换体位来了好几次,中途还接了吻。
完事后御剑把他抱在台子上,等他脸上的情潮慢慢退下去,伸手逗一逗他下巴:“看你那个无情无义的样子。”
苏方宜眼角扫了扫他,红红的嘴唇一动:“欠得你。”
御剑再要吻他,他就不让了:“衣服要换了。”
他披上半干的衣物,把一塌糊涂的裤子从地上捡起来,翻出手机,皱眉甩了甩水。
御剑扣上衬衣钮扣,看他手机还能开,笑说:“把我加回来?”
苏方宜唔嗯一声,忽然说:“小陆知道他女朋友劈腿的事了。”
他手指很快地回着信息:“他第一次谈恋爱,受了很大打击,天天问我怎么办。我给他烦的,最后帮他想了个好办法。”
御剑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答案,就是他把那个第三者勾到了手。
苏方宜看着他,嘴角挑起恶作剧的笑。
“——我给了他那个账号。”
老车喝得很好了,送客时还别住陆涛,怪他浪费自己辛辛苦苦讨来的资源。
周密啧啧说:“陆大教授座下都是十七八九的女大学生,个个又乖又清纯,还看得上你那几个庸脂俗粉?”
老车诧异了:“什么,那不都是他儿媳妇吗?”
御剑看陆涛在那摆手笑,心里为他未来的儿媳捏了把冷汗。
曹雁池放冬假回家,日夜被迫与苏方宜相对,厌恶之情与日俱增,常对御剑大吐苦水:
“……我爸前几天过生日,他说要做什么苏芙哩,结果烧得一屋子糊味,喂狗狗都不吃。”
“烦烦烦烦烦!也不看几点了!喝了酒在楼下唱歌!”
“一个人看动物世界在那笑。神经病,猫头鹰有什么好笑?”
御剑安抚他:“也就几天的事。”
曹雁池度日如年,一天也忍不了:“爸爸最近也不常在家,害得我每天都要跟他同张桌子吃饭。看见他就没胃口,根本吃不下!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准我出去,关多久我都不会认他!我只有我亲妈一个妈!”
御剑倒是知道曹岳近日不顺,矿上出了一点事故,家属闹得很大,又碰到政策枪口上,公司的股价都受了影响。他不让二人出门,也是怕撞上记者大做文章。
他表扬曹雁池:“知道你对田姐忠心。稍安勿躁吧,礼拜六你周叔请吃饭,你收拾一下过来,到我家住几天。”
曹雁池连声称好,感激涕零。
十二月的北方寒冷彻骨,下午三四点已经阴云密布。周密携新宠四姨太,亲自在酒店大堂迎候。御剑前脚才到,大衣还在手里,听见外头车门砰的一声,曹雁池头也不回地冲进来,把包往御剑身边一摔,一屁股坐进皮沙发,别开脸不动了。
周密关怀道:“怎么了?”
曹雁池一肚子不高兴:“我说车里暖气不要开那么大,我背都汗湿了。我爸说你不冷还有别人冷,我说别人冷关我什么事,冷死也不用我去送终。我爸就骂我自私,说我冷血动物,没有亲情。搞笑了,他有亲情,他有亲情跟我妈离什么婚?!……”
说着说着又委屈了,红着眼睛开始控诉:“爸爸以前不这样的,他知道我怕热,从小就让着我……”
曹岳很快从门外赶来。他面目憔悴,儿子的叛逆显然让他的疲劳雪上加霜,语气也变得异常严厉:“曹雁池,你自己想想,刚才在车上说的是什么话。你要这样也不用出来了,现在就给我回去!”
曹雁池直起脖子大叫:“我不回去!家里没我的立足之地!你也不要赶我,我这就到天叔家去住!”
周围几个人看他父子闹得不可开交,连忙来劝。
陆涛拉着曹岳,劝他说:“孩子长大了,有时候是要耐心一点。小陆前一阵也是,不知从哪沾染了一堆歪门邪道,我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
周密在那头哄曹雁池:“跟爸爸好好说话,别动不动青筋直跳的,也别玩什么离家出走了。你天叔快结婚的人了,忙得脚不点地的,哪有空照顾你?”
曹雁池大惊:“什么,天叔要结婚了?我不知道啊!”
曹岳也诧异了:“我听都没听说。”
老车嘿地一声,对他们消息之不灵通深表遗憾:“不是吧,到处都传遍了,喻总把他压箱底的蓝钻镶喽,一个多亿哟我的乖乖!就是他嘴紧得很,未来弟妹是个什么人物,硬是不肯透露。”
周密转而嘘御剑:“老喻,别人也就算了,对兄弟还藏着掖着,这不厚道吧?”
大家矛头乱指,场面一时有点混乱。
苏方宜在混乱之中,拖着他的小皮箱,施施然走进了大堂。
御剑看他事不关己的样子,突然起了点试探的心思,索性不澄清了,只暧昧地笑笑:“那也未必,说不定是我拿去铺路搭桥了。”
老车立刻揭破:“扯呢,你今年根本没这么大的工程。”
陆涛也调侃:“怕是铺红毯,架鹊桥吧?”
御剑瞥过去,苏方宜刚好把帽子摘下来,抓松一下耳朵边的头发。看不到什么反应。
他有些可惜,嘴上模棱两可地说:“真有了肯定第一个通知你们。”
老友好事将近,曹岳也不便再当众教训儿子。周密让人把他们行李箱提进房间,一边确定菜肴,安排行程。
说话间,酒店电梯缓缓降到一楼,叮一声厢门打开,一位温婉的女士在两名助理陪伴下,从电梯里出来。
曹雁池扑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又惊又喜:“妈!”
田女士抬起头,讶然笑道:“这么热闹啊。”
几个人跟她都是旧识,见了当然要过去打个招呼。
田女士一一与众人寒暄,最后看向曹岳:“你公司的事我听说了,这一阵蛮辛苦的吧。”
曹岳当着前妻抹不下脸面,只说:“还好,挺得住。”
田女士点头一笑:“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这么多年了,这点情分还是在的。”
御剑跟她关系不错,在旁边笑道:“您说得客气。上次我看善行人物专访,你们是在做艾滋孤儿这一块吧。不如大开善门,让曹总注资挂个名,找媒体宣传一下,舆论起来了,纸面上就好看了。”
田女士摆手道:“喻总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站台的,没有拍板子的权力。要谈合作,找我没有用呀。”
曹雁池对他们的术语一窍不通,但合作两个字听懂了,立刻极力撮合:“妈,你不是理事会的嘛,就帮帮爸爸吧,他忙得都没空回家了。”
田女士对儿子的要求向来不能拒绝,笑道:“妈妈这边出一份力没问题,只怕你爸爸看不上这点添头。”又转头找了一圈,问曹岳:“说起来,你那位呢?”
曹岳不自然地示意门口:“哦,他围巾落车里了。”随后迟疑了一会,下定决心般邀请道:“……婉如,晚上有空一起吃饭?”
晚宴就在酒店一楼。田女士早早地就到了,几人齐聚一厅,叙旧谈笑,只有曹岳和苏方宜迟迟没到。
快上菜了,曹岳才一个人匆匆赶来,解释道:“方宜有点不舒服,没有胃口。我替他道个歉。”
众人关怀了几句,同时也隐约松了口气。毕竟前后任共处一室的场合,还是有点尴尬的。
最开心的就是曹雁池了。一会殷勤给田女士夹菜,说“妈你尝尝这个鹅掌,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又让曹岳给她倒酒,让一家三口碰杯,连声说:“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一桌大人都是老江湖了,面上和和气气的,没人拆破他那点小心思。
周密的四姨太是香港人,新登枝头,野心勃勃,一心想打入他们交际圈子。偏偏普通话只听得懂一点点,席间寻着机会,立刻与曹岳攀话:“你太太做善事的,好有气质呀。”
曹岳没听懂她的口音,还没反应过来,田女士已经在邻座笑着致谢:“谢谢,你也好靓女呀。”
曹雁池简直乐飞了。
快散席时,田女士接了个电话,称对方为“龚老”,语态恭谨。
御剑等她讲完电话,问了句:“龚会长也到这里来了?”
田女士说:“对,就在梅南县。”说着起身告辞,抱歉说:“实在不好意思,那边催我过去一趟。明天一早有活动,省台会有人过来拍。”
曹岳起身给她拿包,说:“这么晚。”
曹雁池马上也站起来:“对啊,太晚了,叫爸爸送你一下。”
田女士笑道:“车子倒是现成的。说起来,龚老最近迷上了那个很热门的项目,叫夜跑吧?天天绕着梅南山跑一两个钟头,还怪我们这些中年妇女只知道打麻将,都没人跟他一起锻炼。”
曹岳听话听音,意会一笑:“那我们做后辈的,少不得要去陪跑一下了。”
时间紧促,当晚就要出发。开的是曹岳的车,曹雁池也非要跟去。他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临走还打开车窗跟御剑比胜利手势。
御剑目送车子尾灯消失在冷雾里,进去跟他们喝了一点酒,这才不动声色地上楼,敲苏方宜的房间门。
苏方宜过了好一会才来开门。他睡眼惺忪,头发也没了形状,穿着一条半旧的格子睡裤。看见御剑也没什么反应,打了个哈欠,又趿拉着拖鞋回到床上去了。
御剑看惯了他美貌讲究的样子,这一下觉得很新鲜。他把带来的酒放下,问:“不是说不舒服?”
苏方宜坐在床边,要睡不睡的,有点不耐烦:“他求田婉如办事,我何必下去添她的堵。”
御剑估计他睡了一下午,又问:“要不要帮你叫东西吃?”
苏方宜还在苏醒之中,呆坐了半天,才说:“我先洗澡。”
御剑松开领带,枕臂躺在他床上。被子还有他睡觉的余温。他听着洗浴间隐约的花洒声,心情高涨,甚至想起了当兵时跟第一个女朋友开房的时候。
水声停止了,接着吹风声响起来。很久苏方宜才裹着浴袍出来,发丝蓬松,眼眸湿润,整个身体散发洗澡之后特有的艳气。
他走到行李箱旁边,拿起一瓶乳液乱抹,扭头问御剑:“你不洗澡?”
御剑把腿惬意地交叠,说:“怕浪费时间,一会你老公回来了。”
苏方宜横他一眼,又在箱子里找了找,扔过一支润滑剂来。
他人也跟了过来,跨在御剑身上:“那你可得抓紧干了。”
御剑跟他做爱很少用润滑剂,他其实也不需要。但今夜时间宽裕,两个人可以尽情欢爱,把以前省略的前戏做足。
他慢条斯理地脱自己和苏方宜的衣服,把他吻得浑身发软,手指由表及里,一点点揉进他的身体。
苏方宜像个甜蜜柔软的桃子,被他搓揉得完全成熟了,流下浓腻的汁水来。
御剑把他的汁水一滴不剩地吃了下去。
第二次是在花洒下面做,然后是落地窗前。苏方宜玩起来也很疯,跟他对嘴喂酒,还把酒液倾倒在他身上,舌头顺着他的肌肉线条,从胸膛舔到大腿。
最后洗完澡已经快两点了。两个人滚在一个被子里,手脚都缠在一起。缠绵的余韵还在,苏方宜比平时黏人得多,不时抬头找他的嘴唇接吻。
御剑从背后把他严严密密搂在怀里,下巴抵着他有点湿的头发,随手就能摸到他光滑的身体,心情飘飘然如在云端,想跟他说很多甜言蜜语。
苏方宜忽然开口:“你要结婚了?”
御剑有点想笑,故意说:“怎么?”
苏方宜在他怀里动了动:“没有。那这算分手?”
御剑更愉快了,半硬的阴茎隔着内裤顶一下他下面:“分什么手。这张小嘴我还没干够。”
苏方宜安静了一会,说:“我是不知道你们对结婚有什么执着。不管一开始真不真心,结婚几年,全变得乏味之极。外面三妻四妾的不说,老曹结婚十几年了,你看他看他老婆的眼神,简直是心如死灰。”
说着他忽然一笑:“其实你结婚了也好。那以后见面就更难了,每次上床都跟打仗一样,又要快,又要避人。你这样的人,离婚是比较难的。我一想到跟你没有可能,一定会全情投入,每一次都把花样做尽,献出千方百计讨好你。永远不用考虑未来,永远不会乏味。”
说到这里,他憧憬般叹了口气:“多好,是不是。”
御剑抱着他的姿势没变,也没说话。
然而他的心情早已从云上跌进了谷底,反驳的言语潮水般涌上来。
他想,可是。
可是,小朋友。我想尝尝你烧焦了的苏芙厘,想听你喝醉之后唱歌,想知道猫头鹰有什么好笑。
——我想跟你过乏味的人生。
苏方宜从他怀里仰起头来,问他:“怎么了?”
御剑尽量若无其事地回答他:“没什么。”
很明显他的失落没有掩饰好。万幸的是,他藏在酒盒里的戒指,始终没有机会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