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陪林生活不是很规律,但每周也会挤半天的时间稍微锻炼一下。工作忙的时候凌晨才睡,没有什么工作的时候他一般会十点半左右上床——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睡不着,但身体总是躺着的。对他来说熬夜与不熬夜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可能就是一个睁眼一个闭眼。
他不排斥去酒吧,但也没有很喜欢,如果是那种比较舒缓的民宿派对他可能会更喜欢一点,太吵和太安静在他这里都一样——跳出舒适区总是令人反感的。
他很少抽烟,因身本身不是很有瘾,他也不怎么喝酒,这个纯粹是因太菜——半瓶啤酒就神智不清,所以每回聚餐的时候都很有自知之明地不怎么碰。一群同事里就只有他跟几个小姑娘举着橙汁杯子跟举着酒杯的大家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所以在体检报告上,他的各项指标还算正常,只是熬夜的后遗症有些明显,其他的看不出什么来。而顾陪林预约的心咨询因为没去,预约的那位医生姓张,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他带着抱歉的语气跟张医生编了个缘由,张医生没有生气,只是短暂地沉默了两三秒,然后用温和的语气说:
“很多时候一个判断并不就是全部,它可能是意识放大的结果,但也有可能如它所言就是事实。但是或不是,都需要我们自己亲自来验证。“
张医生的说得很慢,语气却很坚定,“很多东西不管有多不想去管,总是要解决的。”
顾陪林想:医生的洞察力都这么敏锐吗。
体面的外壳如果被扒开,或许会有不堪入目的内在。
他果然看出来了。
“适当的敞开心扉和交住会让很多事情明了很多,很多问题也会被不动声色地解决。顾先生,你可以迈出那一步。”
顾陪林不好意思地回道:“对不起,医生,我确实有点……”他顿了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找时间去你那儿的。”
张医生没有说话,顾陪林却感觉他好像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意识到张医生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就抢先道:
“谢谢张医生,那就下次再见了。”说完他便匆匆挂断电话。
顾陪林站在站牌底下,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公交车,他自嘲地笑笑。
果然还是在逃避啊。
一场秋雨过后就带走了最后一点夏末的余温,彻底变作了飒爽的秋天。
按照目前的趋势,RE未来两年的收入预计将同比下降约10%。顾陪林一直在思考是考虑否要重新调整业务,使其减少对大批量低利润率设计组件细分市场的依赖,并将数据细分市场的资源重新分配到网络管和支持这一附加值更高的领域。
可要做到这一点,就进一步利用云计算等技术,特别是大数据分析,因为这些技术可以提供更低成本的数据存储,更好地了解甲方偏好以及开发更多定制产品和服务的能力。但新技术又需要大量融资,公司需要不断提升信誉和合作量。
顾陪林被近期融资往来洽淡的事忙得晨昏颠倒,焦头烂额,又连轴转了两三个星期,整个人状态无以言表得差。所以当当梅央来他办公室报账的时候,他整个人脸色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把梅央吓了一跳。
“没事吧,陪哥?你看上去状态很差啊。”梅央本给顾陪林倒了一杯速溶咖啡,又换成了红糖水。
顾陪林看着杯子的红糖水倒映出的自己,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出颓丧的模样。
他推了推杯子,无奈地说:“没到这地步吧。”
裴兴翻着手里的文件,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照照镜子吧我儿,要不是我了解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房子违规查封躲了好久警察还风餐露宿”,他立了立手里的文件,看向顾陪林,“是吧,苏乞儿的弟弟顾乞儿同志?”
顾陪林:……
“红糖水又不是只有女生才能喝,”梅央打开平板,“陪哥你啊,现在看上去……”她顿了顿,“有点气血不足。”
顾陪林:……
他揉了揉太阳穴,越来越觉得蔡蔡说“美羊羊的嘴像实务操作里的AK47”十分有道。他自行略过她的毒舌问:“上次那个模特为什么突然把你删了?”
梅央叹了口气:“不知道,我跟他对接好多次了,也劝了好多次了,但没用,最后他跟我说,他没有欲望了。”
顾陪林转过头:“什么意思?”他皱了皱眉:“小学生?当初签合同文件的是他替身?”
梅央无奈道:“我也没想21世纪了,还有拍艺术照的人这么正经地说这么中二的话,‘真的很抱歉,这段时间我没有欲望了’,不过这人好像,在界内还挺有名的?”
“那……”
梅央打断顾陪林,“但我听说这个模特好像最近生病了。”
“生病?”
“对”,梅央说,“好像是被诊断有心焦虑问题。”
“哦……”顾陪林喝了一口红糖水,温热的甜味灌进胃里,但他喝得索然无味。
怎么这么巧?他想。
怎么刚好自己在咨询这方面的问题,身边就听到这类似的消息?
“而且呀,”梅央换上一幅神秘的嘴脸,“你知道吗,我听说他本来没那么严重,只是偶尔有点难受,但现变得很严重了,”梅央停了一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陪林很配合地问:“为什么?
梅央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咖啡,说:
“因为久病不治,讳疾忌医。”
顾陪林:……
“你说,这有什么好拖的?又不是一两个月就会一命鸣呼的绝症,早就医早根治,这不是很简单的道吗?”梅央恨铁不成钢地向顾陪林抱怨。
顾陪林:……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梅央悠悠地说,“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豁达了,对这种事不会抗拒,没想到啊,”梅央摇摇头,“你说是吧,陪哥?”
顾陪林:“……嗯。”
“要是我,老早就解决了!要是你肯定也早就解决了,是不是?”
顾陪林:……
他喝掉最后一口杯子里的水,迅速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嗯,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红糖,”他把椅子推进桌肚下,“还挺有效的。”说完,他就以一种竞走的速度飞快地离开了。
梅央满脸问号:怎么了?家里遭贼了?
短暂的疑惑后,她又恢复了优雅,然后十分及时地打开“RE人类高质量女性交流群”的聊天框,发了一句:
“还在路上的姐妹们不用来啦,你们想看的顾总已经走了,他家里好像遭贼了。”
无数嘶吼狂怒的表情包在群里轰炸。
梅央端起咖啡:“现在的年轻人啊……”
生活如调色盘,每个人的生活都又平凡又精彩——在于如何以雅俗共赏的想法让自己enjoy——
在看完电影flipped之后,蔡蔡对自己的追爱之旅产生了些许困惑。
他发现自己只喜欢看男女主互相试探暧昧互动的阶段,而当他们在一起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还有一点就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电影里的女主——那么美丽智慧的一个女孩儿,居然因为种了一棵树就这么容易原谅了男主那个大猪蹄子!
虽然说那棵树是能够体现出那个男主开始解女主了,但是就只需要一棵树,一个萌撑撑的小树?a little tree?
他对着反光的电脑屏幕愤怒地瞪着男主的扮演者——尽管那英俊的外表极富有说服力。他打开浏览器怒搜了一波该演员,正想搜一搜他的丑闻轶事一解心头之恨,然后,那想当黑粉的雄心壮志在他看到男主的现今照片下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了对自己深深的担忧。
年轻的时候这么帅的男人,年纪一大都会变成那样,像自己这种年轻时根本不帅的那到时候会变成啥物种啊?
他对未来的自己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容貌焦虑,并且这一症状在得到了梅央点评之后达到了巅峰:
“不必担心,亚洲人都比较抗老,不过如果不运动的话,确实有可能会加速衰老……你在担心变老很快吗?看你平时的生活习惯,我以为你早想开了。”
蔡蔡张着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又闭上,然后又张开,最后一个字都没说,梨花带雨地哭着小跑离开了。
梅央有点愧疚地望着蔡蔡离去的方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确实,”裴兴放下一沓文件合同,“单纯不运动的话还不够加速,衰老的因素你还应该加上不间断的吃油炸膨化食品,这样才严谨。”
梅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顾陪林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蔡蔡他这会儿估计是要去跟新投资方对接了,他昨天就申请了会议请假。”裴兴边说边把PPT调出来。
顾陪林点了点头:
“那开始吧。”
“开始了?”
刘浩饶有兴趣地靠在吧台上看着陈谌,“没想到你真把那富二代搞定了,牛啊!”
陈谌撇开刘浩的手:“没有,只是开始做朋友了。”
“不错啊!”刘浩啧了啧:“坐拥洋楼豪车指日可待啊你!”
陈谌正想反驳,但又觉得自己没立场说刘浩。他本来也是打算骗顾陪林的钱,跟傍大款又有什么太大区别?
性质都差不多,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而且从出发点看来,前者还更恶劣一些。
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今晚对面那夜店有个有钱老板包场,可以免费进,要不然正好去嗨一下?”刘浩斜了斜眼睛,“听说那的妞都贼开放。”
陈谌其实向来讨厌那种奢淫的放纵,可能是因为本身天天都在酒吧里,干一行恨一行,所以对这类场所都不太感冒。但陈谌做事的这个地方严格来说并不能说是酒吧,反而更像是一个小茶馆——因为生意跟茶楼一样寡淡。不过也正符合了陈谌不喜欢过于喧闹的性子。
但如果是跟老钱去的话就还好,因为朋友聚会,他还是很乐意的。可刘浩,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去的话,总感觉不像去做好事。
最近刘文强盯得严,他一直紧绷着,确实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放松过了。
去喝点高端酒好了。
他看了刘浩一眼:“真全场免费?”
“骗你是孙子。”
陈谌把工作服脱下来:“好。”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突然发现这一章发错时间了,本应该这周三发的却在上周日提前发了……谢谢宝子们谅解!(自动厚颜无耻地脑补谅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