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暖洋洋的,两个人的距离一近,感觉脸上都起了一层热烘烘的雾气。陈谌把顾陪林抵到门上:
“现在还冷不冷?”
顾陪林摇摇头,他突然有点想笑,觉得这场面很像那种尴尬的角色扮演。他眼睛弯弯地看着陈谌,用嘴型无声地说:
来吗?
顾陪林眼睛亮晶晶的,刚从外面吹了点风,眼睑那片还有点红。陈谌看着他安静的样子,刚硬下来想好好讨债还债的心就又软了。
真是……怕了他了。
他毫无办法地笑起来,亲了亲顾陪林的嘴角。
……
……
……
结束后,陈谌抱顾陪林去洗澡,洗完澡后顾陪林迷迷糊糊听到陈谌凑在他耳边说:
“你手机好像有点坏了,有点不灵敏了。”
顾陪林张了张嘴,但又没说什么。
“刚有个电话来了,但你手机屏幕划拉不动。”
“回去再买新的吧,我先把你手机定位设我手机上好了,要是手机用不了了,我好找你。”
……
这是什么电台节目吗……
声音好低沉……
还挺好听的。
顾陪林胡乱地想着,沉沉地睡着了。
顾陪林,一个研究生时期起就长期失眠、作息不规律、容易焦虑且不重视的现代亚健康生活状态患者,再加上工作强度大,睡眠质量一直很差。但奇怪的是,和陈谌在一起后,他竟意外的每晚都睡得很好。
顾陪林后来想过这个问题,难道自己是需要陪睡才能睡着的类型?
他不知道。
可是如今入睡时那种安心的感觉,他能深深地体会到。
第二天早上起来,陈谌在酒店里叫了餐。顾陪林醒的时候感觉整个人被束缚住了,一下都动不了。他摸索了一下,发现陈谌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的样子来御寒。
可是……这也太热了。
陈谌坐到床边,然后把吃的东西端过来。
“外面还在下雪吗?”
“停了,饿吗?”
顾陪林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去洗漱,到了洗手台找了好久的牙刷他才想起来,这是陈谌的房间。
“在这呢,牙膏挤好了。”
陈谌靠近顾陪林身后,然后伸手到洗漱台子上,把准备好的牙杯和牙刷递给顾陪林。他靠得很近,拿了杯子还去摸顾陪林的手:
“要我给你刷吗?”
“……不要,你走开点儿。”
“哦。”
说完,陈谌把牙杯递给顾陪林,然后就这么站在边上看他刷牙。
“……那个,你走远点,别看着我。”
陈谌:“怎么了?”
顾陪林不知道该用怎样婉转的语言告诉这个傻子这样子实在看着不大聪明,去圆滑世故的顾总最后还是放弃了说一些违心的话,直言道:
“好傻。”
陈谌终是忍不住低头笑起来,然后抬起头来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过了好半天顾陪林才意识到陈谌在内涵他。
真是脑子都睡傻了。
顾陪林正要踹他一脚,陈谌就急中生智补了一句:
“其实我也觉得好傻,但是我忍不住,我想看你。”
陈谌一动不动地跟个门神一样站在那儿示意顾陪林,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
收过路费。
顾陪林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之前没发现,没想到这家伙蹬鼻子上脸还没完了,顾陪林还是伸腿踢了他一脚:
“走。”
陈谌一动不动。
日常相处的细节就体现在这里。陈谌发现自己像是变成了个恋爱脑,更准确的来说,可能是顾陪林脑。他总觉得顾陪林举手投足之间都很好玩,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吸引力。他无法不将自己的任何事情往他身上联系,然后找一点类似于羁绊的感觉让自己满意,以至于总忍不住想逗逗他,但逗多了,又觉得自己在被勾引。
被冠上了莫须有罪名的顾陪林无可奈何地把陈谌的脸掰过来,亲了一口,才终于把这尊大佛给请出了洗手间。
洗漱完后,顾陪林又躺上了床。
冬天里做爱真是剧烈运动,需要缓好久才能缓过来。他感觉身上哪哪都不对劲,虽然是刚睡醒,但顾陪林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喂你吧。”
陈谌端着盘子过来。
他一只手拿起一个可颂,另一只手悬空托在拿食物的手下面,像是喂孩子一样,对着顾陪林说:
“啊——”
顾陪林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真是有病。”
陈谌睁大眼睛一脸“怎么了”却心知肚明地笑着看顾陪林。
顾陪林吃了一口陈谌喂过来的烤面包,然后伸手去摸陈谌前额的头发:
“一睡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特意修了一下,但你昨天好像没发现。”
“唔……”顾陪林顿了一下,然后急中生智立马换了个话题:
“那个……你可以待几天?”
陈谌把盘子放到床头桌上,然后把脸靠到顾陪林肩窝里,整个肩膀都压到顾培林肩上,闷闷地说:
“明天就走。”
“啊?”顾陪林愣了愣,“你不是昨天刚来么?”
“是啊,”陈谌戳了一下顾陪林的脸:
“我出差的地点在法国,但我想来看看你,所以来了。虽然大部分项目已经完成了,但还是要回去跟公司对接一下其他的事情。”
“哦……”
“你不能像昨天一样穿那么少了。”
陈谌把顾陪林的头轻轻别过来让他跟自己对视,“这不是在家里,是在外面,就算是在酒店也要多穿一点。”
“嗯。”
顾陪林应了一声,那语气有点失落。陈谌看出来顾陪林的心思,心里也有点不舍。他把自己的袖子卷起来举起胳膊:
“你摸这里。”
顾陪林看了他一眼,不想伸手,但耐不住陈谌的眼神太炙热,便敷衍地摸了两把。
虽然只是轻抚了两把,但是还是能摸出明显的肌肉的形状,顾陪林一下子又有了点兴趣,他犹豫地开口:
“你……健身?怎么练的。”
“没健身,一直都有了,之前杂活做得比较多。”
这话让顾陪林想起陈谌以前的事情,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在他犹犹豫豫想着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眼前这个大傻子突然叹了一声:
“膝盖……好痛。”
“啊!?”
顾陪林连忙丢了那犹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陈谌的膝盖,然后就听到他轻笑一声:
“没事,逗你的……”
“那以后还是少做吧。”
两人同时开口,陈谌愣住了。他阴沉沉地低下头,语气有些委屈地抬眼看顾陪林:
“没有……”
顾陪林忍着笑,一副懊恼的神情:
“唉,也是我的错,这本来就是个要长期注意的事,所以以后减少次数,我也是为你好。”
陈谌一句话不说地慢慢压到顾陪林身上,后者没忍住嘴角的笑意,眼睛也弯弯地笑起来。陈谌本想装模作样地瘪两下嘴,可是看到顾陪林亮晶晶的眼睛,也忍不住笑了。
他轻轻咬住顾陪林的唇厮磨了一下:
“下午去机场,你送我吗?”
顾陪林:“自己没长脚?”
陈谌:“没长,要顾总栓根绳拖着我走。”
顾陪林:……
真是没完没了了。顾陪林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这么腻歪的一个人。
遇到事情,先找别人的原因,才能减少内耗。
一定不是我的问题,都怪这家伙。
顾陪林自顾自地点点头。
第二天又下了很大的雪,机场候机厅的玻璃窗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那雾气一会儿消散,一会儿又凝结,像是空气在玻璃上作画。
顾陪林把陈谌的围巾系紧一些,他看着那褪色的围巾下摆,突然发现这条围巾是那回他从陈谌那里拿走的那条。
机场里大雪纷飞的,顾陪林想起当初站在陈谌家门口,他从自己脖子上把围巾取下来然后胡乱搭在陈谌肩上的样子。
兜兜转转,来来去去,这围巾还是戴在他身上了。
还是他。
顾陪林给陈谌衣领,他手抚过这条破烂但还过得去的围巾边角上的花纹,瞬间有一种世事难料的感慨。他正要把手放下来,下一秒,陈谌突然把他的下巴抬起来轻吻了一下:
“顾总的围巾像项圈,我戴在脖子上了,拿不下来了。”
居然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
顾陪林笑了,轻扇了一下他的脸说:
“那你叫一声给我听听。”
陈谌垂眸深深地看他,用指腹揉掉落在顾陪林脸上的一片雪花,然后笑着轻轻地说:
“老公。”
顾陪林愣了一下,那样子像一个笨拙的小呆鹅。陈谌一下子紧紧抱住他,然后在他耳边说:
“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啊,我的顾总。”
说完,他又捧起顾陪林的脸吻了好一会儿,便去登机了。
顾陪林看见陈谌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一闪,不一会儿就完全看不到了。
要给自己装一个防沉迷系统。
顾陪林碎碎叨叨地念着。
雪越下越大,顾陪林站在道路边等刚刚打好的车过来,却突然在机场大门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顾陪林。”
顾陪林转身看到谢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