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rland有两个不同的产品,数据组件制造和网络管系统的供应和维护,包括技术支持。”
裴兴把PPT打开,“它们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数据组件制造业务,占总市场份额的1%,约占Flar总营业额的65%。Flar主要向原始设备制造商销售和供应大量数据通信组件,其中30%位于瑞典以外的大陆,而现在对北欧来说美元正在贬值。”
梅央点点头:“数据通信组件行业的成功来自通过生产大量可靠组件和保持低价格而实现的规模经济。虽然Flar在一个有重要的就业立法规定最低工资率和条件的国家生产组件,但它还是实现了EOS。”
裴兴点点头:“第二个产品领域要小得多,主要是针对国内中型企业的专业IT管网络管系统的供应和支持合同,目前比数据通信组件产品的毛利率相对较高。”裴兴示意了一下蔡蔡,蔡蔡调出图示:
“第二个产品领域的一个关键方面是安装和支持大数据分析功能以及云计算存储,云计算存储可用于取代现有的成本高昂的IT架构,例如简单的数据仓库,允许我们的客户收集和分析现有的购买模式和更有针对性和更及时的数据。这些都是我们的设计产品所需要的。”
顾陪林:“目前在Flar运营的两个市场中,高产量、低利润的组件业务与能够利用其规模获取优惠价格的买家存在激烈的竞争。Flar只占有1%的市场份额。在这个市场上,Flar通过产品创新创造更好的市场份额和销量的能力几乎不可能,而且行业的进入成本很高。这种资本和知识密集型行业因为规模经济所以迫使新进入者要么以显著的产出水平进入,要么承受成本劣势。”
“而且它们还要给他们的客户提供全面的售后支持。如果与我们合作,它们可以直接打破行业壁垒,相当于我们给他们交了个无形的保险资产。再加上……它们也想进入新的市场,与我们这样的中国企业合作,多少也有互利共赢的意思在里面。整体看来可行。”
顾陪林把笔盖上,“那就立项吧。努力一把做到上市。”
……
蔡蔡回到工位上收拾东西,顺手把一盒红色的盒状物放到梅央桌上。
梅央从杂志里抬起头:“这是……你吃不完的减肥药?”
蔡蔡马上化身尖叫鸡:
“滚!我从来不吃那种反人类的不健康的东西!”
裴兴闻言:“哇哦,我们蔡蔡好健康哦!”
蔡蔡眼含泪花正要抢回梅央桌上的那个红盒,被梅央闪现夺下:
“没说不要,谢谢亲爱的。”
蔡蔡反应了很久才弄明白梅央的走位,他小声说:“……你上次不是痛经?我问过我姐了,这个很有效的,红糖坚果茶,专门调养气血的。”
梅央愣了一下,又听到蔡蔡说:
“我走了,你别搞太晚,最近治安不好。”
说完,蔡蔡就背着他的小斜肩包走了。
“我难道会怕……”梅央收回视线,手里的杂志翻到一篇房价上涨的文章。
“房价整体上涨,但我们能否怀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仅保持观望?”
又涨了?
话说蔡蔡那胖子是本地人吗?每天都那么轻松,是在这里原本就有房吗?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执意要来大城市的那会儿——
爸妈极力反对,自己离开一切认识的关系和朋友,一腔孤勇来了这儿。住最便宜的出租房,吃最便宜的早餐,因为拼命工作而莫名又引起间断失眠……到如今,居然已经七年了。
怎么一下子就七年了?
七年……有多长呢?
无数日夜奔波,昼夜昏晨,在霓虹闪烁的玻璃窗前昏昏欲睡地写下审计底稿或是预测性财报,在第二天天光未亮的茵蕴里完成要交付的工作,然后闭眼到天明,迎来恶性循环般的第二天。
再后来,慢慢有了一些成就,也开始慢慢存钱,职位和薪水也越来越高,结识了一些朋友,节奏也渐渐没那么令人焦躁了,在四大干了三年审计后跳槽,做了一年财务主管,后来做了财务经,再后来,就来了RE,慢慢稳定下来了。
可当偶尔停下脚步,站在公司楼上的落地窗前望向外面的时候,车水马龙的外景映入眼帘,她感觉离这个城市好像依旧很远。
她怀疑最初来到这里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那些被磨平棱角的年月里自己真正得到了什么,让自己毕业那会儿有那么大的渴望和期待?
可现在想起来,又好像记不清了。
但或许说不清才最好的结果。时间和经历把人打磨成一个光滑的瓷瓶,从凹凸不平到光洁如新,进而成为整个大环境的一员。很多过程不声不响,飞蛾扑火本来就浑然不觉的,只以为是忽明忽暗的某处灯光,然后无声无息地坠入。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那些峥嵘般的辛苦过往好像都能在这几个字面前缄默退后,而在多年以后与人说起时,能轻轻地一笑而过。
不甘、困惑、无奈……还有接受。
梅央淡淡一笑,泡了一包蔡蔡给的红糖茶。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
算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从公司下班,顾陪林坐上了地铁。
他今天没开车,所以去搭了地铁,但今天二号线人竟意外不多。地铁站一进去就感觉身上过了一层霜,地铁上更是丝丝冒冷气。顾陪林坐在地铁上看着坐在对面的一个老大爷,面容苍老但身上衣着都干干净净的。他正想看看到站的地名,手机突然响了。
是顾铭盛。
之前几次都没接,顾陪林猜再不接他估计要亲自到他家里来骂他,便接通了。
“喂,爸。”
“最近不忙就来我公司看看,选个想上手的位子先熟悉一下公司。”
顾陪林没说话。
“下班了?”
“嗯。”
顾铭盛像是跟赵安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接着和顾陪林说:
“不要再拖了,赶紧到我公司来,把你的破壳子公司关了,早点干正事儿。多给点自己积极的心暗示,不要一天天到晚心里那么扭曲黑暗。同龄人的孩子都不像你一样,顾昕都已经到他爸公司掌管一部分股份了。你这么大了,要知道什么是对是错。”
顾陪林好像听到旁边有顾昕的声音。
顾铭盛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点,但那话的内容却还是治标不治本:
“不要觉得同性恋是一个很好玩的东西,要对自己的职业规划和人生道路有清晰的认知,事业和家业都要成,别一老想着同性恋,你根本不是!”
顾陪林没说话。
“我知道你有点不满和傲气在身上,可你从小到大却一直都是用的我的钱,我养育你这么多年,从小对你就是精英教育,对你有点要求也是情之中。现在市场环境不好,没有大的资本支持,你想创业根本走不长远,除非你能够找到特别靠谱的合作方,可你有这种与人对接、交付产品的经验吗?做不好反而会落下信誉。”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来公司直接锻炼,铭盛总部比你那个什么RE要成熟一万倍,各种锻炼机制和学到的东西也更好更多。我慢慢会让你接受一部分管层。路都给你铺好了,你却死活不走,你以为那些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能有你这样的条件?能够赢在起跑线你却偏要和那群乌龟一样慢慢爬。”
顾陪林一直不说话,顾铭盛便问:
“怎么不吭声?”
顾陪林:“我是同性恋。”
顾铭盛:“不要倔!”
顾陪林冷静地说:“我没有倔,我是同性恋,你要学会接受。”
说完,他便挂了。
顾陪林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坐过站了。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无可奈何地接通:
“还有什么事?”
一个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刘浩嘻嘻哈哈地说:“陪林,我是刘浩。”
“哦……”顾陪林看了眼手机屏幕,原来不是顾铭盛。
是上次那个跟陈谌一起喝咖啡的人。
这人当时要自己的联系方式说交个朋友,那会儿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以为他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这人来真的。
那次回到家之后,陈谌好像跟他说过什么……不要搭这人?
顾陪林面无表情地想:提醒我这个干什么呢?
是因为怕被我识破他们的计划?
“你现在在哪儿啊?出来喝一杯吗?陈谌今天不在,我想找你玩玩,放松放松,聊聊天。”
他看着已经坐过站的地铁站名,又想起顾铭盛固执的样子,心里冷冷的。
“好,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