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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乱作一团。
傅池枫已经昏迷多日未醒,他失血过多,险些就救不回来了,虽然经过了五个小时的手术,但喉咙遭受重创,声带受损严重,醒来后极有可能再无法发声,此外,小腿处的枪伤虽没有造成永久损伤,从今往后也再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傅家一得知傅池枫受伤的原因就动用黑白两道的势力要将褚意和季知找出来,褚意有褚家撑腰,傅家再是恼怒,也得看在褚家的面子上保褚意一条命,但季知就不同了,只要他一现身,甚至都不需要回报就能直接击毙。
第四天,傅池枫终于转醒,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的护工立马将傅池枫醒来的消息告知傅家人,没多久,傅池枫的父母就匆匆赶来。
傅池枫很虚弱,只是缓慢地眨了眨眼。
听见傅父厉声说绝不会饶了季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傅母连忙凑近安抚道,“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说话,等好一点你再......”
等他好起来季知就该没命了,傅池枫用尽力气握住了母亲的手腕,攥紧。
他奋力地想从喉咙里挤出字来,依旧是半点声音都没有,这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让他狠狠拧了下眉。
“你想说什么,写下来吧。”
傅母将笔塞到傅池枫的手里,将本子递到傅池枫面前。
初醒的傅池枫没什么力气,握笔都很是困难,但他还是费劲地收紧五指,将纤细的笔捏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扭曲的两个字——活抓。
傅家父母表情骤变,特别是傅父,怒不可遏道,“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想护着他?”
傅池枫执拗地继续写下一个歪歪斜斜的“活”字,然后就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笔从他掌心掉了出去。
他脸色惨白,眼睛一瞬不动地与父母对望着,半点退步都没得商量。
“我要是再由着你胡闹,你这条命干脆不要了。”
眼见傅父不肯松开,傅池枫竟伸手去抓喉咙的套管,傅母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气得直抖,“你拿你的命威胁我们?”
傅池枫定定地看着她。
傅家父母在政场商圈上叱诧风云,唯独对自家儿子百依百顺,眼见傅池枫如此偏执,傅母红着眼睛应下了,“知道了,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傅池枫这才作罢。
“为了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搞成这样,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傅父气得不轻,甩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傅母柔声道,“不理你爸,他惯会说气话,你好好养伤,等身子好起来再做打算,”她顿了顿,“找到人就带来见你。”
傅池枫唇角费力地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他很少笑,一来没什么人和事值得他给予笑容,二来他情感有缺陷,不能够感知高兴此类的情绪,但此时此刻他却是发自内心地想笑,不为别的,只要能抓到季知,他就是应该高兴的。
高兴就该笑不是吗?
傅母替他掖好被子,又嘱咐护工细心照料,这才不舍地离开。
只是这么一会傅池枫就筋疲力尽,他回忆起季知跟褚意离开的背影,慢慢地闭上了眼。
跟褚意跑了又怎么样呢,他迟早会把人重新要回来。
季知就算死,也得死在他的手里。
——
季知被褚意抱在怀里接吻。
他的低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是仍旧没什么精神。
两个人待在一间屋子里,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多,褚意搬了张椅子抱着季知坐在窗边看天,已是深秋,天黑得很快,如今是下午四点,再过一个半小时天就该完全暗下来。
楼下没什么人声,静谧而安逸。
空气里淡淡的霉味好像也因为几日的入住而消散了不少,如今只剩下窗外吹来的清风,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望着天边的晚霞,唇瓣被褚意含在嘴里,柔软而潮湿的吻让他昏昏然。
有那么一瞬,季知以为自己和褚意就是长在这座小镇的。
褚意的软舌探入季知的口腔里搅动,季知被动接受这极其亲昵的湿吻,眼神逐渐迷离。
一只大掌悄然伸进他的裤子里,隔着薄薄的布料摸他的下体,两指从边缘探进去触到软肉,找到那颗带来快感的阴蒂,不轻不重地碾着,季知分开腿坐在褚意身上,垂在两侧的脚趾难耐地蜷缩了起来。
褚意玩人很有一套,边亲季知边刮着他的下体,将季知玩得满面潮红,像是又要高烧不退。
季知很快交代在褚意的手里,继而趴在褚意身上急促的喘息。
“真想一直这么下去。”
他听见褚意喟叹的声音,心里莫名地紧了紧。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了,紫霞褪去,夜幕将要来临。
季知知道他跟褚意分别的时候也该来了,而褚意还在构想着他们的未来。
“你说我们到了那里做点什么好呢,上学是没办法了,但别的还能想一想,你喜欢什么?”
“还是算了吧,这几年我们就躲起来少出去露面,等事情淡了,开家小店?”
“我做老板,你做老板娘?”
“或者你想做老板也可以。”
褚意没听见他的回答,略带不满地道,“怎么不说话?”
他的下巴被褚意擒住,抬起,褚意微怔,“为什么哭?”
季知眨一眨眼,热泪滚落,他哽咽道,“褚意,我没有未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觉得他的这一生太可笑,连未来两个字都是奢望。
褚意还没有品味出他这句话的意思,目光已经瞥见楼下黑压压的车子,神色骤然一敛,猛然推开季知,只是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了,不敢置信道,“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季知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他随手抹了下泪,抬眼看着褚意,牙关发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只是不想跟你再有关系。”
褚意将他掼到墙上,低吼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眼尾猝然发红,猛然掐住季知的脖子,收紧,“怪不得,昨晚那么......”
他哈哈干笑了两声,什么都想明白了,季知说要跟他走是假的,昨晚那么配合也是假的,不过怕他真的会在今日离开,拖延时间好通风报信。
褚意五指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下死劲掐季知,季知满目空白,他并不在乎就这么死在褚意的手里。
可是下一刻,褚意却颓然地松开了手,季知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呼吸。
褚意闭眼,喉结滚动,他很轻地笑了笑,“你真知道怎么往人心窝子捅刀。”
明明掐着季知的五指已经松开,可季知却仍觉得自己无法喘息。
余晖里,黑车将小旅馆围了个水泄不通,车里出来十几个服装统一训练有素的打手。
居民纷纷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了,皆探出头来看,季知听见旅馆老板在楼下嚷嚷着让黑衣人不准上楼,但声音很快就消失。
门外响起低沉的音色,“褚少,褚总让我们来接您回家。”
季知知道他们跑不掉了,心里竟然不害怕。
横竖不过一个死字,他宁愿死也不想再跟傅池枫和褚意纠缠不清。
褚意咬牙看着面无表情的季知,打手已经在踹门。
他自嘲一笑,好似成为了全天下的笑话,他费尽心思地救走季知,季知却选择死都不愿跟他一起离开。
褚意咽下汹涌的痛楚,在门被踹开的前拎起布袋,提起了摆在桌上的手枪,拉过季知,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季知眼前一阵阵发黑,褚意的手横在他的脖子上,贴着他的耳朵说,“不如我们一起死在这里怎么样?”
手枪抵住季知的太阳穴,季知动也不动,毫无惧意。
门被踹开了,门外围了一众打手,褚意却在这时将枪挪开,改而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在打手要冲进来前厉声道,“都站住。”
打手见到他手上的枪,一时不敢上前,倒不是畏惧褚意有枪,只是怕褚意伤了自己。
为首的男人皱眉,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褚意冷面抬枪朝着男人前面两步扣动扳机,“如果我死了,你们不好跟我爸交差吧。”
他漫不经心地将枪又抵在自己脑袋上,在这样不利的情形下,他甚至还有心情笑,“全部退开,给我一辆车。”
男人犹豫几秒,挥手人周围的人退开。
季知没想到褚意还能有后招,跟着褚意跌跌撞撞下楼。
褚意走到最前头的车旁,将季知推到后座,一手拿枪抵着自己,一手接过男人丢过来的车钥匙,冷声说,“不准跟过来。”
他倒退着麻利上车,一踩油门,带着季知从险境里逃离。
车子一路疾驰奔走,季知没系安全带,被甩得阵阵干呕,褚意满脸寒霜地将车开上公路,一路闯了几个红灯,季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褚意狠厉呵斥,“闭嘴!”
季知胃里翻江倒海,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意终于一踩油门停了下来,季知条件反射地往前倾倒。
“你想走是吗?”
他稳住身形,听见褚意颤抖的声音,震惊地抬眼。
褚意头也不回地将一袋子现金丢给他,“假身份证在里面,还有钱。”
季知惨白着脸抱住布袋,十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这个你带着傍身吧,”褚意将手枪也丢给他,“没有子弹了。”
最后一发子弹打在了他和季知藏身的房间里,手枪里面早就空了,如果刚才他没有唬住男人,想来现在他们已经在被押在回去的路上。
“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死了,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滚。”
褚意依旧不敢回头,可季知在车内镜见到他赤红的眼。
季知用力地咬了下唇,心脏传来极为微妙的撕裂感。
褚意肯放他走是最好不过,他还在犹豫什么?
季知颤巍巍地抱着布袋打开车门,往前走了两步。
褚意突然打开车门冲下车来,从背后抱住了季知,他声色痛苦,“我开车引开他们,你往南走。”
车子是打手的,褚意只要一直往北开,他们就会一直追踪褚意,谁都猜想不到他在半路丢下了季知。
他说过就算死也不会丢下季知,他也想跟季知一起走,可如果带上季知,季知就会死。
他不想季知死。
季知想回头看看褚意,褚意却喝止了他,“别看我,我会反悔。”
脖子传来温热的触感,季知咬紧了牙,眼睛里涌上热意。
天边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幕布一般的夜色将季知和褚意包裹起来。
“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名字好吗,不要姓褚,跟你的姓。”
季知眨一眨眼,眼泪掉下来,他抬头望天,心脏绵绵密密的疼,如鲠在喉,“叫季云吧。”
他希望那个女孩儿能像云一样自由,如果不高兴了,就化作一场雨,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季云,”褚意又喃喃念了一遍,“季云。”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季知,“你走吧。”
季知在原地站了几秒,抬起沉重的双腿,慢慢前行。
前方是漆黑的夜色,后头是褚意深邃的目光,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里上演。
季知用力地咬了下唇,痛感袭来,痛得他眼泪掉个不停,他再也不想回到苦痛的过去,投身入浓密的月夜里,彻底消失在了褚意的视线中。
褚意茫茫然抬腿追了一步,又硬生生地顿住身形,转而上车,与季知背道而驰。
他飞向喧嚣的北方,而他原本想要抓住的人,将在春暖花开的南方里拥有新生。
褚意的车子一路疾驰,追踪他的人像是闻着肉骨头的狗甩都甩不掉,但他晚一点被追上就能为季知争取更多逃亡的时间。
夜色浓密,车子如风一般驶上高架桥,他已经不停歇地开了五个多小时的车,眼球因为过于亢奋而微微充血,路面的道路也变得模糊起来,远处的道路灯一闪一闪地折射着光芒,褚意开出高架桥,前方突然闯出一辆与他同款式的黑车。
他无路可逃了。
褚意却半点没有减速的意思,猛然踩下油门,车子像是脱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两辆车剧烈撞击在一起,安全气囊弹出,褚意却还是感觉到胸腔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猛烈击打,痛得他五官都扭曲起来,在嘴里尝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他自毁般的方式让所有人始料未及,车子撞得变了形,被迫停下来。
褚意在剧痛中想要再次踩下油门,但四肢百骸传来的撕裂般的痛苦却让他的力气渐渐流失,众人撞破车窗玻璃,强势地将他制衡住,用力从车里拖了出来。
他听见七嘴八舌喊他的声音,一声声的褚少,清晰而又模糊。
如果可以的话,他从来都不想姓褚。
心肺传来密密麻麻的痛苦,他望着夜色,眼前是闪烁的车灯,似乎又见到了季知离去的身影,他想伸手去挽留,亦或者不管不顾地跟着季知远走,可浑身乏力,稍稍一动都是锥心刺骨的痛,从嘴里漫出来的血糊了他一脸。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却还在喃喃着季知的名字,直到完全失去意识。
——
季知一路狂奔,仿佛身后有厉鬼催命,只要他稍有停顿就会被撕碎成千万片。
他觉得很累,却不敢停下来,抱着褚意留给他的现金在夜色里跌跌撞撞地前行,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却一直铭记着褚意要他往南走的话。
去南方,那里有春天。
不知道为何,夜最深时,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似的,疼得他微微弯了腰,但他依旧不敢回头,惨白着脸缓过阵阵刺痛,继续投身入月夜里。
天渐晓,他筋疲力尽地跌倒在地。
早起的工人三三两两好奇地打量着他,他觉得自己一定很像一只没有家的孤魂野鬼,往后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没有季家,没有傅池枫,没有褚意,也没有他自己。
季知双腿肿胀不堪,仍撑着墙站了起来。
这一次,他鼓起勇气回头望了一眼。
天边有朝阳乍现,金灿灿的光芒顷刻间洒满大地,给深秋的清晨带来微乎其微的暖意,也给季知苍白的脸颊染上些许颜色。
破晓后,最深的夜幕褪去,天亮了。
——
这是南方一座沿海的小城镇,临近傍晚时总能闻见腥臭的海鱼味道,附近的居民自幼生在海边,早已经习惯了这股难闻的气味。
但对于搬来这里仅仅一年的季知而言依旧有些无法适应。
好在他不常出门,也总是关进门窗,他就像是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屏蔽外界的一切。
邻居对这个邻居的评价是古怪。
一年前季知来到这座小镇,在这栋有些年头的老式小区里入住,房东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把这套两居室租给了季知后就去城里跟儿子生活了,季知按照季度交房租,与他们并不常联系。
邻居都是本地人,原先对季知很是好奇,毕竟虽然他总是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从他清秀的眉目也能看出他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这样一个没有家人的少年只身住在这里,又不需要经济来源就能活下去,是很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对象的。
但季知总是独来独往,也不跟邻居们多说一句话,存在感极低,渐渐的人们也就遗忘了有这么一号人。
季知就像是被丢弃在人间的一缕魂魄,孤零零地过活着。
他又闻到那股腥臭味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将锅的火力调小,走到窗口处将最后一丝用来通风的缝隙也给合上,于是他彻彻底底地被封闭在了这间不大不小的房子里。
一年了,他还是不敢走在阳光下,他甚至不知道这种生活要过多久,还在褚意留给他的现金足够他过好几年的生活。
锅里的肉咕噜噜地往上冒头,季知拿筷子像是打地鼠一样将他们戳了下去,他没有娱乐活动,不跟出门更不敢结交任何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就不得不在枯燥的生活里给自己找一些乐子。
可是戳着戳着他又觉得无趣,默然地关了火,将肉捞出来端到食桌上安静地吃饭。
他活着,却又不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行尸走肉。
可是他宁愿像幽魂一般地安度余生,也不想再重温以前那些让他痛苦不堪的日子。
来到这座小镇后,他战战兢兢地过了好几个月,像是不能见光的老鼠躲在这栋屋子里,半夜也睡不了一个整觉,常常被噩梦缠身,再一身冷汗的惊醒。
他梦见季家,季父面目狰狞地质问他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傅池枫和褚意身边,季礼骄纵地对他拳打脚踢骂他是不要脸的婊子,季母站在阴暗处默默地哭泣.....
他梦见C中,黑板上写满污言秽语,他的秘密被当众宣告,林奇和看不清脸的同学站在走廊大笑,似乎下一秒就会上前欺辱他......
他梦见傅池枫,不管他如何委曲求全对方总是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神色冷厉地将他往灰白的大床上拖,满身鲜血掐住他的脖子,要他陪葬......
他梦见褚意,在昏暗的包厢里褚意推门而入,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攥住他的手吻住他的唇,转瞬间又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也梦见那个孩子,哇哇大哭控诉他的狠心......
每一个梦的光怪陆离,像是一条条绳索一般束缚着季知,勒紧他的喉咙叫他无法喘息,只能扑腾着醒来,坐看窗外天渐明。
他一遍遍地安慰自己那只是过去,却依旧无法释怀。
季知不敢去打听傅池枫和褚意的任何消息,像是只要沾染上一丁半点他就又会深陷泥潭,直到半年后他才偶然在新闻里见到两人的现状。
新闻只有只言片语,勾勒出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事情。
傅池枫和褚意都没有出国。
半年前,傅池枫因意外伤了喉咙,声带受损严重无法再正常发声,安置了人工喉,而褚意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才现身。
两人受伤的日子离得太近,但记者碍于傅褚两家的势力不敢大做文章,只是隐约透露两人因情闹翻,傅褚两家就此决裂。
至于那个让二人闹翻的角色虽没有曝光,但圈子里该知道的都知道,无人敢声张。
这则新闻出现在季知眼前时,他心脏跳得厉害,像是要从口腔里跃出来,仅仅只是因为见到傅池枫的名字他就如坠寒潭,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之所以会翻出几个月前的旧新闻,是因为褚意抱着女儿外出时被拍到了。
才十九岁的少年就有了一个女儿,而生母不在身边,这就更加坐实了傅池枫和褚意是因情反目成仇的传闻。
季知在照片里见到那个小女孩打了码的脸,她长大了许多,却还是小小的一团,穿着白色的娃娃裙趴在褚意的肩头上,正在笑,而褚意秾丽的脸也有淡淡的笑意。
很难形容季知看到这一幕的心情,毕竟这条鲜活的生命曾差一点就断送在他的手里。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没有点击保存,但一整天脑子里都盘旋着小女孩的笑脸,可等到他再想去翻这条新闻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仿佛看到的照片只是他的错觉。
季知心里有点空,说不上来为什么,可很快他又释怀了,他从来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就不必再多做牵挂。
尽管他一直没忘记孩子的名字叫季云。
云是自由的,他希望季云也是自由的,最起码季云会过得比他幸福,至少褚意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这个女儿。
他得不到爱,却衷心祝福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孩儿能拥有爱意。
从此之后,季知就不再浏览新闻页面,彻底断绝了再见到傅池枫和褚意消息的可能性。
季知的日子很单调枯燥,这样的日子也许还要过很多年,但他坚信总有一天他能彻彻底底地抛弃过往,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他这样希冀着,只有如此他才能够熬过孤独的岁月,不至于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一点意义的。